翻了,本来,这也没什么,坏就坏在,那朋友后来去了云南,在执行任务途中失踪了。小越自责得很,和他爸爸大吵一架,两爷子都是倔脾气,就这么,居然不再说话了。”
这件事情,平凡以前是听尹越说过,只是没想到,尹越会和父亲闹得这么僵。
“不过,毕竟是血浓于水,两个都互相关心着,时常从我这了解对方的情况。”尹越妈苦笑着叹口气,接着道:“其实在我看来,他爸爸也并没做错,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成材?小慕你也应该知道我们家的一些情况的,虽不说是多富贵,可至少小越也应该有个配得上我们家世的工作,以后,也好找个……”
尹越妈停住,没再往下说。
不过关系不大,因为平凡清楚她要说的话。
他们想要尹越拥有的,是配得上家世的工作,还有,配得上家世的妻子。
59
没事没事,平凡告诫着自己,路漫漫其修远兮,两人结合是要遭受一些波折的,只需要硬着心肠厚着脸皮熬过这一次就好。
按照平凡猜测的尹越妈的心态,接下来应该是要提出条件让她离开尹越才是,平凡捏紧拳头等待着,想看看尹越妈开出的支票究竟是五位数还是六位数。
可尹越妈也就这么提了一句,再没说什么,反而带着官太太特有的那种空乏的热情口吻道:“小慕,你还没去我们家看过吧,反正没事,去玩玩吧。”
说完,便让司机拉着她们回家。
尹越父母家位于半山的别墅群,风景优美高雅,也是市内闻名的富人区,左右邻居非富即贵。
尹越妈带着她进到屋内,房间是中国古典式装修,实木地板,实木家具,尤其是客厅架子上那些古玩,看得出价值不菲。
这种屋子住起来应该是很惬意的,但平凡觉得,许是半山的缘故,空气竟比平日冷。
更令她意外的是,客厅中央竟摆着一张机麻,四个官太太模样的中年妇女正忙着搓麻。
即使在建筑长城,也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平凡她们一进去,立马有人招呼道:“敏兰啊,你这个主人把我们撂在这算怎么回事呢?这局完了你上,我要去去洗手间,今天太倒霉了,快输到一万了,我得歇口气再战。”
这话一出,立马有人抗议了:“哎,我可是听说你们家刚在市中心进手了三套跃层啊,大钱都出去了,这点小的你还怕呢?”
饶是有心理准备,平凡还是讶到了,这么一场麻将下来,吐出的银子至少可以当她近一年的工资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杜叔叔果然是有远见的。
确实,是开了眼界,在尹越妈的示意下,平凡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似乎,这个地方,不是她该来的。
谈话继续着。
“对了,敏兰啊,好久没见到你家儿子了,还是在干着那小警察工作呢?”
“是啊,那孩子,脾气倔。”尹越妈拿起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哎呀,孩子嘛,年轻气盛的,不知天高地厚,让他出去锻炼锻炼也好,今后升职也快。不过是时候留意下他的事情了,前些日子,陈军长夫人还托我帮着留意下有没有合适的人,我看你们家小越就挺合适的。”
“陈军长的千金?不是听说一直在国外吗?”
“刚留学回来,我看过,长得还挺好,性格也随和,家里条件又好,不知道能被哪个有福的享了去,诶,你要是觉得不错,我明天就去说了。”
“还是算了,这姑娘好是好,只是我们家小越的那个脾气,指不定还得罪了别人。”尹越妈笑得清浅。
“哎,这些你要好生跟他说啊,跟陈军长他们家联姻,朝中有人好办事,今后你们家小越,还有你们家老尹在工作上的路子肯定容易得多呢。”
“小越那孩子,性格你们也知道一二,说了也不听,不知在想什么。”尹越妈声音轻轻的,却像是小针,扎在平凡心上,刺刺麻麻的。
“这些事情,可不能由着他的性子,哪里能随他们的意?这些孩子啊,没吃过苦,不知道现在这个社会,不靠关系,哪里也行不通。娶个家里能站得出去的姑娘,在仕途上多帮助帮助,少奋斗二十年。你们听说了嘛,老张家的那个小子,前两年不是闹着要娶一个柜台小姐,气得老张和他断绝了关系,结果怎么着,这两年在外面吃尽了苦头,晓得家里的好了,最后还是忍痛和那女孩子分手,回来和家里选定的人结婚了。你看看,这些孩子也是,不仅是苦了自己,没得还耽误了那些女孩子的青春,作孽哦。”
那些话,并不是对着她说的,可平凡却觉出了心惊肉跳。
这边正在糊里糊涂,如坠梦中呢,忽然一人提起了个名字。
“对了,前两个月我还碰见了方颜,就是那老方家丫头,几年不见,越发出落得好了,听她妈妈说还没谈朋友,你们家关系不是挺好的吗?记得小越和方颜读书时常走在一块,大家当时还都以为他们会成一对呢,敏兰,你不是挺喜欢那孩子的吗?干脆就凑一对得了吧。”
“那孩子,我确实是挺喜欢的,不过这件事要她明年从新加坡回来后再说。”尹越妈回答得模糊。
毕竟只是中场的闲话,很快场上出现的好牌便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在一片喧闹中,尹越妈招招手,示意失神的平凡跟她上楼。
楼上有个大露台,风景开阔,将整个城市的景色尽收眼底,站于此,很有点君临天下的感觉。
住在这里的人,是这个城市的主导者。
尹越妈和平凡在露台椅子上坐下,看着山下的风景,冬日天暗得早,下面是灯火融融,像是浮游在水面的繁华,楼下传来麻将的声响,响一声断一声。
不真实。
平凡觉得,此刻连尹越都不像是真实的了。
为什么她会来到这里呢?
不得而知。
静幽的黑暗中,尹越妈开口了:“小慕,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想说什么,你应该知道了。”
平凡点点头,是的,尹越妈妈的意思,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便应该知道的。
“你和小越的事情,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听说你们才谈了几个月,感情应该不算是太深。我和他爸爸的意思是……”黑暗中看不清尹越妈的神态,只听出了踌躇,停顿:“小慕啊,你们还是趁早断了吧。”
夜凉了,空气呼吸入肺中,平凡冷得有点疼。
“其实,我们做父母的,都是为了孩子着想,谁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好?小越起点高,资质也不错,今后一定会有所建树,到时接触的人,都不是你所熟悉的,看着其余的太太家里都能或多或少帮一下丈夫,你又如何自处?再者,古人说门当户对,这话没错,小慕,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和小越从小生活环境不同,现在可能因为在热恋中没觉察出什么不对,但以后若是成家了,两人观念思想生活习惯不同,双方亲戚朋友来往也一定有不少矛盾,种种种种加起来,那些矛盾是不可调和的,难道到时再来分开,岂不是害了两个人,何苦来着?”
风紧了,平凡双臂抱住自己,想要取得一些温暖。
只是此刻的温暖是薄弱的。
“小慕,你不知道,他爸爸的脾气倔得很,说是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宁愿当没生过小越。你是个好孩子,又乖巧又孝顺,我们真的不想伤害你,你也不想看着小越因为你进不了家门。不瞒你说,我和他爸爸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刚才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那个方颜,我想你也是认识的,她家世什么的和小越相当,双方家长很早前就有这个打算想将他们凑成一对,他们的感情也不错。当初要不是发生那件事迫使小越离家,我想他们应该是早就在一起了。”
平凡咬住下唇。
那个名字,又再度出现在自己生活中。
方颜。
“阿姨我也是过来人,知道感情的事情,一时半会也是断不了的,我希望你回家后趁着这几天好好想一想。当然你们要是执意在一起我们也不可能强行将你们拆开,只是那样撕破脸,伤透了几个人的心,这样的感情,岂不是很自私吗?何必呢?”
“阿姨,我会好好考虑的。”平凡知道自己必须要说话了,因为她害怕自己再听下去,情绪会崩溃。
她不想失礼,在尹越母亲面前。
尹越妈极会审时度势,见好就收,没再多说,马上派司机送平凡回家。
当从车上下来,看见周围熟悉的景物,平凡的神智才算是归了位。
尹越的妈妈并没有说太过分的话语,可内里的平凡已经开始蜷缩了。
一直以来,她都清楚自己和尹越之间是有差距的,那是一种生来便有的差距,只是那种距离是模糊的,不确切的,并没有带给她太大的感触,可是今天的所见所闻,都让这种差距真真切切地展现在她的面前。
仿佛,尹越和自己,又远了很多。
想得太过入神,兜内的电话响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是尹越的。
平凡接起,那边传来尹越略为低沉却磁性至华丽的声音:“在干什么呢?”
声音是有魔力的,平凡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了地上,大颗大颗的,像不要钱似地。
那边沉静了下,没听见回音,尹越觉察出了不对劲:“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平凡摇头,这么一摇动,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你哭了?”尹越听出了异样。
“不,只是今天中午睡觉,着了凉。”平凡用谎言应对。
“严重吗?”尹越没说那些肉麻的关心话,但语气中的关切却比谁都浓。
“没事,吃了药,睡睡就好了。”继续的谎言。
“好好休息。”尹越嘱咐。
“嗯,知道,药效上来了,我先睡了。”平凡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忙着道再见。
可在电话挂上的那瞬间,话筒那边传来尹越的声音。
“平凡,我很想念你。”
60
我很想念你。
只是简单的五个字,却像是柔软的温泉水,挟带着清香,流入平凡的心底,将她那刚冰冻的心给逐渐融化。
尹越,在千里之外,仍旧想念着她。
冬日夜晚的街头,空气阴冷,行人稀少,唯一的热气与光明便是路边的烧烤摊子,可那充满食物香气的热雾却更显出了旁的清冷。
然而此刻的平凡却如同置身于这股热气之中,寒冷浸不入她的衣衫。
因为,心内满满的,都是那个人。
只要他还在,她愿意鼓起全部的勇气,去抗衡,去等待。
要是以往,经受这样大的波折,平凡一定会躲在壳内,永远都不出来。
可是这一次,她选择相信尹越,她答应过会等他,她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实践这个诺言。
主意是打定了,励志的口号也喊了,可终究是个没经过什么大事的年轻人,遇到这种戏剧状况只能找人商量。
这种时候,便是闺蜜发挥光和热的时刻了。
所谓吃人嘴短,平凡当即冲到烧烤摊边,买了莲藕,豆皮,海白菜,豆腐干,羊肉,牛肉,鸡肉,火腿肠什么的,烤了一大盒子,撒开双脚丫子,飞奔到木木家。
边吃着小烧烤,边喝着小果汁听完了平凡的述说,木木出了主意。
“不分,打死都不分,就拖着他们家儿子,挟天子以令诸侯,反正就尹越一个继承人,以后他们俩要是去见马克思叔叔了,那财产什么的还不都是你们的啊?”
平凡表示自己还真没想到这个层面上来。
木木询问:“那你想的是什么?”
平凡承认自己很不和谐,暂时想的是尹越君的身体。
“反正你不能就这么退了,要先看看你们家尹越的态度,现在正是考验他的机会了,一个男人若是在这种时候站出来,顶住家庭的压力,挺身保护心爱的女人,那我就承认他是真爷们,反之啊,哪凉快哪待着去。”木木果真是个性情中人。
“我打算等他回来再告诉他,别耽误了他的工作。”平凡打出了善解人意牌。
木木“啧啧啧”了三下:“真不敢相信我怎么会和你这种贤惠得一塌糊涂的女人做朋友。”
平凡反应慢,还在努力咀嚼着这话到底是褒是贬呢,有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我也不敢相信慕小姐怎么会和你这种丝毫没有中国传统美德的女人做朋友。”
说话的人正是刚从浴室走出来的庄十三公子。
木木和庄十三正在同居中,平凡在刚才进来时已经惊讶得下巴空中翻腾两周半着地,所以此刻暂时对他的出场惊讶免疫。
木木和庄十三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不纯洁的感情,之所以让他住在自家屋子里,只是为了还债。
听木木说,她气不过庄十三对自己的侮辱,每隔几天又跑去他店里找茬,结果一不小心,把店里的一个古董花瓶给弄碎了,几万一个,就算是剥了木木的皮她也是舍不得拿出钱来赔的。
“反正要银子没有,大不了我肉偿。”木木当时如是说。
听得庄十三家的店员有蛋的蛋疼没蛋的硬是生出了个蛋来疼。
庄十三没有让木木肉偿,只是提出要到她家借住一个月,原因是庄十三他妈带了一群亲戚住在他家,太过吵闹,不习惯,想另找房子短时间也没这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