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啊,叫啊,荒郊野外,你叫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你!”一个猥琐的男人声音狞笑着说。
原来是一伙抢匪和一个弱女子。黑衣影子靠着树干,一动不动。
“救命啊,救命啊!”女子的叫声有些绝望,自己原本和小情郎约好今夜一起离家出走,想不到在城外等了这许久,情郎没有等到,倒是等到了一群山匪。
似是故意想要逗着她玩,山贼们拾了她惊慌时掉落的包袱,便由着她在前面跑。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一路上,□不断。直到她因为力竭和害怕不支倒地了,他们才七零八落的围上来,最急色的那个,大摇大摆晃过去,动手撕她的衣物。
劫财劫色,一会儿该还会劫命。
黑衣影子继续一动不动的贴着树干藏着。他不是大侠,也不会学侠客行侠仗义,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那个女人即使今天从这群山贼手里逃脱,指不定后天还会遇上水匪。自己没有自保的本事,又遇上这样的事情,那也是命了。神捕门的人走的并不算太远,若是当真被他们听见,询声而来,发现了这群山贼和这个女子,而看见自己正在下面凑热闹,那就麻烦了。所以,他静静的贴着树干站定,在这场该发生的戏码上演时,他不过,是个凑巧路过的看客。
那女子的外衣已经完全变成了碎布条,压在她身上的山贼继续放声狼笑,笑声里,大手一抓,扯上她胸前的肚兜,正要一把撕开,却听见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也不怕被人看见了笑话。”
山贼扔了扯到一半的肚兜,和兄弟们一起回头,却看见一个白衣女子提着包袱站在他们身后,用鄙夷和厌恶的表情看着他们。哇!原本还担心一个不够玩儿会被玩儿死,这下好了,又有一个自己送上门了,而且……山贼们不约而同的吞吞口水,而且这个好像比地上躺着的那个可口多了。
山贼扔下自己压在身下的女人,站起来,和自己的同伙一起朝那个白衣女子围过去,“怎么?小妞,看见大爷伺候她不伺候你,心里不舒坦了?”话音刚落,所有山贼就配合默契的和他一起放声大笑。
“没关系没关系。小妞,他不要你,大爷我要。”又有山贼跟着起哄,于是又是一阵大笑。
又一个山贼见状,也趁这氛围调侃那白衣女子两句,“谁也不许跟我抢,这是我家娘子。娘子,你是想为夫……”可惜谁也没能知道小娘子想为夫怎样,他嘴里的“夫”字刚吐出来,一只手肘便正中他的嘴,打得他满嘴的碎牙和鲜血,还敲落了他的下巴。
于是口水和着血和碎牙,从他闭不上了的嘴里滑出来,胸前的衣服瞬间一片狼藉。这个时候,那白衣女子早已退了回去,原地站定,轻蔑的看着那个被自己打得满地找牙的山贼痛苦的捂着嘴,连连后退。
所有的山贼都被这一肘所惊。难怪敢深夜一个人出现在这荒郊野外,碰到他们也这么镇定自若,原来是有功夫的。
哼,有功夫又怎样。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还是个娘们儿,那拳,不过就是点儿花拳绣腿罢了吧。
心里头这么想,行动上倒也不敢怠慢。山贼们纷纷抽出了随身的武器,壮了胆子,一步一步的,从四面八方向那个白衣女子靠过去。
“噌——”兵器破空声响彻了寂静的山野,许久,余音都不曾散去。
余音完全消失时,那群山贼已经没有一个人还站着了。白衣女子提着一把软剑,剑尖正指着最先出言不逊的那个山贼的喉咙。后者早已跌坐在地上,兵器脱了手,小腿和大腿处各多了条长长的伤口,剑伤。
那山贼倒也是个够机警的人,马上换了语气和腔调,接连摆手,“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滚吧。”白衣女子收了剑,插回腰间的腰带里。
“多谢女侠,多谢女侠。”那山贼连忙翻身跪下,接连不断的叩头,砰砰作响。
“快滚!”白衣女子有些不耐烦了。
“是是是。”五体投地的山贼连忙爬起来,却突然一扬手,袖中有什么东西飞快的喷了出来。
暗器。白衣女子反应很快,剑柄弹出,拨上了飞来的暗器,“嘭!”暗器一下子被打散了,却并没有改变飞来的方向,扑了措手不及的白衣女子一脸。
石灰!
原来那山贼用喷筒藏了一管石灰放在袖管内,机簧弹出的石灰飞的很快,白衣女子虽然身手敏捷,却似乎欠了些江湖经验,不闪开,反而用剑柄去拨,所以仍是被石灰扑了一脸,都已经无法睁眼了。她被这石灰一喷,怒气陡盛,也不再收敛,凭着记忆飞起一角,正中偷袭者的下巴,让他在空中一个筋斗倒翻了出去。
见她中了暗算,方才还狼狈的躺倒一地的劫匪们都三三两两的爬了起来,拾起自己的兵器,再一次,更加小心翼翼的朝她靠近。
白衣女子长剑出鞘,紧闭双眼,很小心的立在原地,保持进可攻退可守的姿势,心头虽有些不安但也还算镇定,好在,好在老哥教过自己听声辨位。
背后有偷袭!白衣女子及时侧身,用剑隔开了来袭,同时凭着直觉轻抖手腕,软剑剑尖便如蛇信一样,吐上偷袭者握剑那只手的手背,随着“啊”的一声惨叫声,偷袭者的兵器便掉到了地上。
一小阵的慌乱后,所有山贼突然一拥而上,兵器交错声里,白衣女子左支右抵,渐渐落了下风。
这边打斗正烈的时候,那一边,没了人关注的妇人偷偷摸摸抱起自己被撕到无法蔽体的衣物穿上,乘人不注意,头也不回的悄悄跑了。
即使落了下风,白衣女子倒也不慌不忙,也不再完全立在原地,随着身形移动,手上的软剑翻转飞舞,时而如蛇,时而似鞭,每有略微停顿之时,便听到惨叫声和兵器落地声响起。
就在她渐渐重占上风的时候,却不觉脚下被树根绊到,一个趔趄,自己撞上了对方刺来的腰刀,肩头一痛,中彩了。
见她受了伤,山贼们来了兴致,就连方才被刺中了右手丢了兵器的人,也纷纷换了左手拾起兵器,再一次围攻上来。
眼见得她受伤后握剑的手有些发抖,其中一个机灵的山贼眼珠一转,使全力跳起来,双手握斧,奋力一劈。
听到风声,白衣女子立即举剑去格,软剑的剑棱磕上板斧,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她自己也连退两步,虎口发麻,肩上的伤口,似乎也裂得更开了一些。
今天,莫非要葬身此处?白衣女子毕竟年轻,终于有些发了慌,三更半夜的,仗着身有武艺就穿山越岭追人,结果把自己|奇|的清白和性命都|书|给追丢了,要是被大哥知道,他不笑死才怪。她打定了主意,今夜若是真无法全身而退,那就咬舌自尽,总不能,清白和性命一起丢在了这荒郊野岭。
握板斧的山贼得逞的奸笑一下,果然应该和受了伤的她拼力气。慢慢来,不急,这个泼辣的小娘们儿,制服了之后得好好□□。
只是,他再也没了□的机会,一只羽箭几乎无声息的射来,从后面扎进了他的喉咙,他只来得及觉得颈上一痛,恍惚中似乎看到了突然冒到自己眼前的箭尖,便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去见了阎王。
死了?
所有山贼皆是一惊,他们不是没有见过死人,死在他们手上的人,其实也不算少了,但几乎都是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即使今天头一遭碰见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白衣女侠,那娘们一开始也并没有痛下杀手。
突然就看见一个同伙死在了自己面前,一箭穿喉,大张了眼睛和嘴,似乎想要喊些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能喊出来,就那么握着斧子直直的扑倒下来,死了……
不知不觉的,剩下的山贼们也大张了眼睛和嘴,好半响,盯着自己同伙的尸体,一动不动。
白衣女子听见有东西冲着自己倒下的时候,闪身避开,也许因为失血过多,脚步已经有些趔趄了。她闭着眼睛,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利于自己的变故,只是很奇怪这铺天盖地而来的凌厉攻势为何突然一下,就全部消失了。难道是,他们在想什么新的鬼主意?
等等!她侧头细听,还有人?
就在她侧头细听的时候,一个黑衣人握着弓箭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飘然而落。飘落的同时箭无虚发,接连数箭出手,每一箭,都正中一个山贼的咽喉致命处。
嗖嗖的箭雨中,白衣女子稳稳的站着,用没受伤的左手小心的抹着自己脸上的石灰,生怕它又沾进自己的眼睛里。她一边小心的擦石灰,一边细心聆听着非常微弱的声音,羽箭飞行和穿刺的声音,高手,箭术高手。
待黑衣人落地,箭囊已空,只有弓上,还架着一支未发的箭。而除了他,依然站着的人,却还有四个,一个暂时眼瞎的女侠,三个被箭雨震住愣在原地的山贼。离的最近的那个山贼,和黑衣刺客之间不过三丈多的距离。
邂逅(一)
不过,出来混的人,毕竟也没有吃素的,山贼们很快缓过神来,“大家一起上,他只有一支箭了。”
黑衣刺客露在蒙面巾外面的眉毛极细微的动了动,似乎是……轻蔑的挑了挑。
来不及注意到黑衣人挑动的眉毛,剩下的三个山贼仗着人多,果然一拥而上了。距离这么近,就不信你一支箭可以快过三个人的刀!
山贼扑上来的同时,黑衣刺客毫不犹豫的松了弓弦,最后一支羽箭划破夜空,直直的扎进奔在最前面的山贼喉间。而奔在最后的那个山贼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一声惨叫,唯一还剩下的那个山贼惊讶的回头看时,正看见自己的同伙扑面倒下,后背一条又长又深的伤口,几乎将他的身体劈成了两半。而倒下的同伙后面,方才被他们暂时遗忘的白衣女子已经拭去了眼睛周围大部分石灰,很困难的半眯着眼睛,提着染血的长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让他觉得,自己看见了,催命的白无常。
山贼立刻抛了手里的兵器,“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家有八十岁的老母亲、跟了我十年的发妻、还有刚学会走路的幼子,我也是,我也是逼不得已出来讨个生活而已。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话倒是说的流利,只是口齿分外不清楚。白衣女子眼睛半眯着看不真切,似乎那山贼满嘴是血,说话时还漏风,应该是牙齿缺了几颗。好像,就是刚才被自己打落了下巴的那个。下巴可能已经被同伙装回去了,但被打掉的牙齿估计是装不回去了。就这么肿着嘴大着舌头说话,看上去,倒也略微有那么些可怜。
“滚吧!”白衣女子眼睛正火辣辣的疼,没心情再跟他计较。更何况,方才那一剑,是她第一次杀人。虽说是杀的坏人,但是她到现在,手臂都还有些抖,让她马上再来一剑,她好像,还真的不是太下得了手。
听到这话,那山贼如临大赦,立马如她所说,滚了。滚得很快,甚至连自己的兵器和同伙的尸首都统统扔下不管了。
这一段,由始至终,黑衣刺客都只是拿着弓站在一旁,不发一言。等到山贼真的滚远了,他才去挨个翻找地上那堆尸体。
“找什么?”白衣女子忍着眼睛火辣辣的刺痛问他。
黑衣人不说话,只是继续一个一个翻找那些山贼的衣物。
见他不搭话,白衣女子也不生气,眯着眼睛,四下寻觅起来,方才只顾着专心对敌了,那个差点遭了毒手的妇人呢?没有事吧?
黑衣人终于从方才用喷筒放石灰的山贼身上摸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站起来。似是知道她在寻什么,终于开了口,“早就跑了。”
跑了?原来在自己和山贼生死相搏的时候,她就已经跑了。白衣女子笑着叹一口气,果然如老哥所说,有所求的有些人,活该求不得呢。难怪他老是对父亲让他行侠仗义的事半推半就,做的不是很情愿,也不愿意自己跟着他闯荡江湖。
朦胧里,黑衣人伸手,递了东西过来。什么东西?她伸手接住,瓶子?打开瓶塞,嗅一嗅,好像是……菜油?原来那个在喷筒里装石灰的山贼,是个比较心细的人,他带了装石灰的喷筒随身,但又担心自己不小心被石灰误伤,所以连洗石灰的菜油也随身带了一小瓶。不过,他是没有用上这瓶菜油的机会了,倒是便宜了别人。
白衣女子细细的用菜油洗了石灰,总算是睁开了眼睛。刚睁开,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背影,黑影的后背上,还别着一张弓。
白衣女子急忙靠近两步,“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小女子赵希洵,不知道大侠怎么称呼?”
黑衣人不说话,手里提着就近拾起的一把刀,还在继续查探地上的尸体,赵希洵正要问他还在查探什么,就看见他突然出手,对着刚刚被赵希洵砍翻在地的那人心窝处补上一刀。但见那人微微抽搐了一下,便再也不动了。
赵希洵略微惊了一下,这样的行事作风,似乎不是正道中人。不过,管他正道黑道,反正他方才救了自己一命是真的。
方才?对了,“恩公方才一直在这附近?”知道对方应该不是正道中人,赵希洵立即伶俐的改口,不再叫大侠,改称恩公了。
黑衣人站直腰,看了看她,还是不说话,不过赵希洵只看到了他的眼神便明白了,“那恩公方才为何不出手救那女子?”
黑衣人走开了去,在赵希洵以为他又不会说话的时候总算又说了三个字,“不值得。”
是啊,不值得。救了她,自己被困,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跑了,赵希洵也觉得不值得。早知如此自己也该不出手。可是,“那恩公又为何要救我?”“值得么?”
黑衣人检查完最后一具尸体,抬头看她。只看了看,却还是什么也不说,一个纵身,跃上一棵大树,但见树枝颤了几颤,树叶也跟着晃了晃,紧接着临近几棵树也先后有了点儿响动,一小阵轻微的枝叶响动声过后,黑衣人便没入树林深处,不知所踪了。
“恩公,恩公……”赵希洵连唤数声,见没有回音,便也收了声。软剑上沾染的血早就沿着剑尖尽数滴落,一滴也没留下。赵希洵对着月光举剑,仔细看了看,确认没有血迹了,才重新插回腰带里藏好。果然是把好剑,不沾血,而且剑刃还没被砍崩。这其实是赵希洵第一次用这把软剑实战,这把剑究竟有多好,今天之前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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