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泽若有所思，漆黑的双眸忽的一亮，沉声道：“凶手是个成年男性这点判断并不复杂，要不动声色的在最短时间内杀死两人，下手时一定需快且用力，若给死者挣扎求救时间便会被人发现。能做的这一点那人需具备一定的力量与速度，成年男性嫌疑最大。至于身高，从现场血迹喷溅的位置可以判断，凶手是近距离击中死者，而有一部分血迹离死者较远。”
包正对他的推理极为赞同，与他一对视轻挑下眉，抿唇啧啧道：“探长哥说的是，看来我们倒真是心有灵犀，这未点便通。”
话一落便伸手一指，雪莉顺着包正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墙壁与床上溅到的血迹。
公孙泽珠黑眼明，俊眉含怒，低声斥责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给我正经点。”
包正低咳一声这才认真道：“这些血迹是死者被击中时一瞬间喷出来的，由此可见凶手比死者高许久。两位死者，年长的母亲身高在目测在1米65左右，凶手应在1米7以上。”
雪莉点头，看着他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赞赏。虽两人有过不快，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见识到包正敏锐的观察力后，雪莉对他的成见早已一扫而空。无疑，这是一个绝佳的搭档。自然，于公孙泽而言，亦是。
雪莉收好工具箱，补充道：“虽然没找到其他有利证据，但我同意公孙探长的想法，凶手应是熟人。两位死者脸上皆没有惊慌表情，凶手应是趁她们不防痛下杀手。”
对于这一点，包正没有提出异议。
老马与老王被公孙泽派去向附近邻居询问昨晚情况，屋里除了他们三人剩下的也就几位取证的鉴定人员不时拍照。包正四处打量房间，无意中透过窗户发现楼下不远处一个岔路口左侧有一家裁缝店。此时已快九点，那家店仍旧大门紧闭。包正不由摇头，这一夜狂欢，连商家都不愿早起。他又往前凑了凑，这窗帘质量倒是极好，用的是上等的洋货，在德城也只是极少数人才会把这布料当做窗帘来装饰。包正又往楼下看了几眼，他眼力极佳，裁缝店门外插的彩旗上绣的一把黑色小剪刀也看得一清二楚。
公孙泽走到他身前，透过玻璃窗户看到接道不远处正在维持秩序的展超，冲在警戒线前的正是几名手持相机的记者，薇薇安也在。公孙泽一攥拳头，咬牙道：“胡闹！”
包正探头一看，轻拍他肩道：“也不能一昧的封锁消息，这么大的案子民众也有知晓权。不报导更惹人非议，要我说与其让张赫乱写一通不如让薇薇安写个不偏不倚的正面报道。一来可以安抚民众情绪，二来若是有目击者也好提供线索。”
公孙泽沉吟不语，既未反驳亦未同意。
包正知晓他心里怕已有了主意，只把目光又转到了楼下。他在屋里四处查看，想要找到和凶手有关的蛛丝马迹但无一收获。眼下，只能借助外力查找线索。
因陈佟人出差未归，警方无法获取被害人家中财物有无被窃，只能先将两具尸体运回警局并留下两名警员负责保护现场等陈佟人归来。
公孙泽与包正两人一出楼便撞上了老马、老王两人。
公孙泽看两人急急忙忙，拧眉道：“打探的怎么样了？”
老马一手掐着腰道：“了解到一些情况。”
老王结巴道：“探长……探长……那个陈佟不是好人。”
包正咦了一声，饶有兴趣的道：“怎么说？”
老马哼声道：“街坊邻居都说了，他和他老婆张玲的关系并不好。平日从他们屋前经过常能听到两人的争吵声，如果哪日这家里没传出钢琴声，一定是两人在吵架。”
老王摸了把汗，急急补充道：“不仅如此，还有人见过两人动手。打老婆算什么男人？！”
公孙泽双眼锐利有神，微一抬头便碰上了包正深邃犀利的目光，两人心里都明白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公孙泽当机立断道：“快！去把张宏找过来！”
老马一个立正道：“是！”
张宏虽然离开了陈佟家但并没有走远，而是不放心的守在了屋外，一见到姐姐与侄女的尸体被抬出来，哀嚎一声便扑了上去。若不是有警员拦着，这人怕是要当街掀了尸体上覆着的白布。在那一刹那，数声咔嚓声响起，他一扭头便被记者拍下了一切哀切的悲痛模样。他的眼角挂着泪珠，一副拳头握得死紧，趴在尸体上不动。
展超一直在维持秩序，一看到他的情况，急忙跑过来拉住他道：“节哀！案件还需进一步调查，她们……得先送到警局进行深一步的调查。”
道理张宏不是不懂，只不过前几日还活生生的亲人，说没了便没了人，任谁一时也难以接受。这一去，便是最后一面，他哪能不伤心。
展超将人扶起又劝了几句，恰在此时一直极力想要冲进警戒线的张赫闯了进来，对着张宏一阵猛拍道：“你是死者的什么人？对于命案你有什么要说的？警方目前掌握了什么线索？对于警方的办案能力，你有什么看法？”
张宏一脸气愤的怒视他，张赫不为所动，依旧我行我素的对他猛拍，闪光灯照的张宏一阵眩晕。展超护着张宏，握紧拳头就要揍他。警戒线外的咔嚓声陆续响起，人潮开始往里涌，形势一触即发。
公孙泽一出命案现场看到的便是这幅情景，不由大为震怒，高声道：“展超！给我把这人赶出去！”
展超早已看这个张赫不顺眼，公孙泽一声令下，他极快的抢过张赫相机，快速取下里面的卡，笑眯眯的看他一眼，将相机揣到他怀里，拎着人衣领将人扔到了警戒线外。
张赫欲与他争辩，展超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张赫身子一软，怯怯的抱紧相机躲到了人群后面。他这样一躲，人群瞬间便静了下来。薇薇安对着展超一笑，大拇指比了个赞赏的动作，凑近他小声道：“我早就想杀杀他的威风，你今天做的很好。”
展超摸摸脑袋，嘿嘿笑道：“真的？”
薇薇安朝他俏皮眨眼，十分的可爱。
“真的！”
展超兴高采烈的傻笑着，却听公孙泽声音低沉道：“展超！”
“是！探长！”猛一转身，展超挺直身子正对着公孙泽。
公孙泽蹙眉道：“还不过来！我让你好好维持秩序，你看看现场！”
展超泄气的低着头，都怪那个张赫。
包正笑道：“刚才我在楼上看到了，小玩命儿做的很好。”
公孙泽余光狠狠瞪了眼包正，那人一勾唇角眯着眼睛轻笑道：“我说探长哥啊，小玩命儿已经做的很好了，你就多夸夸他几句。”
展超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一副想笑又担心公孙泽生气的为难样。包正了然的一拍他肩膀，又道：“这里不用你再戒备了，你去周围看看有无血迹。”
小玩命领命沿着街道搜索并无任何血迹，只好无功而返。他对着包正无奈的摊手耸肩，包正安慰他道：“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既然无所获说明凶手作案很谨慎。”扫了眼站在一旁失魂落魄的张宏，包正道：“有什么办法能尽快联系到你姐夫？”
张宏摇头：“联系不上，昨天的电话是他在电话亭打给我的。”
公孙泽也料到如此并没有太失望，知道：“你姐夫和你姐姐感情如何？”
几人远离人群，他人并不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张宏思索片刻，一咬牙道：“其实他们感情并不好。他们是自由恋爱，起初感情还不错，自从有了女儿后感情反倒不如以前了。姐夫他想要个男孩，可我姐因为他流过产已不能再怀孕。姐夫自家开了家公司，生意倒也不错，只不过每当资金周转困难时，会需要姐姐的资助。说起来，我们家境也不错，爸爸死后给我们姐弟两人留下一大笔遗产。因顾虑这遗产，姐夫一直没能再娶二房。我曾听姐姐说过，若他敢背叛她，爸爸留下的那笔钱一分也不会给他。”
包正抱臂靠在墙上，忽道：“所以房间里那张照片才没有陈佟，他本就不喜欢这个女儿。”
张宏垂下眼，轻点了点头。
“陈婷的事一直都是姐姐在张罗，姐夫他一向是不管的，花费的钱也都是姐姐出。难道说……”
他的神色大为惊恐，半晌才道：“难道说姐夫是为了窃取那份遗产和再娶生子而杀害了其姐姐？”
公孙泽浓眉微扬，神色凝重开始认真思索张宏的话。
若真如张宏所言，陈佟既想要钱又想要儿子，张玲百般阻扰又以财产威胁，陈佟一怒之下失手杀人也有可能。只不过眼下未能找到陈佟一切尚不能妄下定断。
包正顿了顿，“你姐夫公司的运营和资金周转状况，你了解么？”
“他公司的事我从来不过问，并不知晓。”
“我刚才在房间四处看了下，发现房间里绝大多数物品均为近期三个月之内所购，且属中上层阶段家中所有。他们是最近才搬家么？”
张宏摇头：“姐夫他有严重的洁癖，家中所有物品如稍有破损或清洁不净的痕迹就会被换掉，所以你在房间所看到的物品都是新的。”
包正想到那个拉开的窗帘，暗想倒是倒是价值不菲。
“今天受惊了，你先回去休息，有需要我们会及时通知你。”
张宏抹了把眼泪，神色怏怏的回家。这一天于他而言太过惨痛，一下子失去了两位至亲，他还需时间来承受这一重击。
公孙泽盯着他远去的背影道：“能买的起那么多的家具，且件件不俗，要维持这么大一笔开支，陈佟的手头应很宽裕。”
包正点头，“照眼下获得的资料来看，确实如此。”
案件并不明朗，除了凶手的性别和身高，并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公孙泽黑着脸准备带队回警局，一眼瞟到人群中的薇薇安，神色不由一变，厉声道：“不是让你不要跟着搀和吗？”
薇薇安谨慎地收起相机，伸舌道：“哥！我这可不是搀和，我这是工作。”
公孙泽瞪圆双眼，怒道：“就那个什么狗屁同事张赫成天净写些乱七八糟的新闻。”
说到张赫，薇薇安亦不满的很，她不由嘟嘴气恼道：“哥！你怎么能拿我和他比？”
展超在旁附和道：“你比他好。”
薇薇安被他这句弄得脸上一红，包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笑出一口白牙。
公孙泽无力地看着他们三人，径自带队回警局。展超骑着车一路跟在车后，薇薇安坐在包正身边不时往后偷瞄。包正笑嘻嘻的折着纸鹤，暗想现在的年轻人谈起恋爱来真让人受不了。
公孙泽一路开车不说话，包正叠好纸鹤倾身塞到他风衣口袋处。公孙泽白他一眼，这才低声道：“你闹什么？”
包正笑嘻嘻道：“送给探长哥的。”
公孙泽挑着眉说教，“不能回去给？刚才这样很危险。”
“我相信探长哥啊！探长哥不会让我们出事的，是不是啊，薇薇安？”
薇薇安正在看展超，听到他这话，只嗯了一声。包正看她那样怕是不知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公孙泽一踩油门，乌黑眼睛极快的瞥了眼两人，低咳一声道：“薇薇安，谁让你跟来的？”
包正笑嘻嘻的指了指自己。
公孙泽恨得直咬牙，包正便道：“既然要见报，总得让薇薇安了解下情况。”
薇薇安极为赞同的一点头，朝包正极甜的一笑，小声道：“谢谢包大哥！”
公孙泽长叹口气，决定不再搭理后面两人。
☆、章三：龙图公寓
第一日下
一到DBI，公孙泽与包正召开了紧急会议，梳理案件线索，成立专案组同时分配警力开展调查。
展超啃着薇薇安送给他的苹果站在会议室一角认真听公孙泽讲解案件情况。包正站在他身旁，半低着头正在折纸鹤。展超胳膊一拐他道：“检察官发现了什么吗？”
包正挑了下眉，不置可否地笑了下，手中的动作却是未停。展超悻悻然地退开，安静的啃着苹果。公孙泽微怒的余光瞥到两人，展超便又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包正咧着嘴笑着拍他肩膀安抚道：“别紧张，放轻松。公孙探长只是想你快点啃完苹果，毕竟薇薇安只给你一人送了苹果。”
他不提还好，一提公孙泽更是浓眉高耸，展超一鼓作气对着剩下的苹果连啃几口，这才讨好的对公孙泽一笑，惨兮兮的道：“探长！”
雪莉双踝交叠优雅地坐着，此时不由低笑了声。她这一笑，老王老马也一并笑了起来，一时间会议室哄笑声不绝。公孙泽低咳一声，表情肃穆道：“笑什么？！案件有眉目了么？案发现场没找到凶器，凶手又没留下有价值的线索，这案件相当棘手，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不破案不许休假！”
他这一通训下来，DBI一片寂静，小Q紧张的瞟了眼公孙泽，撇撇嘴不敢说话。倒是包正笑道：“探长哥，别恼嘛。这案子要查，日子也要过。兄弟们昨夜几乎没睡，今晚整理好资料按时下班。老王老马，你们两人明天继续去走访死者邻居，摸清楚死者的关系网。小Q，你再排查下案发现场，看有没有新的证据。”
对于包正的安排，公孙泽没有反对。目前陈佟未回，警方只能从张宏以及邻居下手了解死者的情况。公孙泽拧着眉朝雪莉道：“雪莉你尽快进行尸检找出死因，等陈佟回来后DBI会通知他在尸检通知书上签字。”
雪莉点头，公孙泽这才宣布散会。展超当即举起手来，诧异道：“那我呢？”
公孙泽瞪他一眼，哼道：“你？去问包正。”
包正笑嘻嘻的朝公孙泽走去，手搭上他肩满意道：“知我者探长哥也。展超，明天你去德城私立中学一趟，打探下陈婷的情况。”
展超这才一握拳笑了起来，公孙泽双眼如炬盯着他道：“不要给我闯祸，DBI这个月的经费都用来帮你赔给那些摊贩了。”
说到这，包正脸色亦是一变，他眯着眼睛挠着头发无奈道：“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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