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在交谈间却见一人从他们眼前走过，见到他们好心提醒道：“别敲了，刘裁缝不在。你们是来找他做衣服的么？”
展超正准备说不是，却听包正道：“是的，不知道刘裁缝他去了哪？”
来人道：“刘裁缝停业了。”
公孙泽一皱眉，高声道：“停业了？”
那人怪异的看他们几眼道：“一看你们就不是老主顾，刘裁缝来德城快两年了，为人老实的很，邻居也都喜欢他。虽说做的是小本生意，他却有个习惯，就是节假日要停业休息几日。这不，已经好几天没开业，怕是出远门了。你们也别等了，还是走吧。”
他说完便离开，展超摊手道：“看来包大哥这次猜错了。”
包正不置可否只是又抬头望了下对面，他啧啧的想陈佟家的窗帘还真是价值不菲。
菜市场排查完，三人便准备回DBI。这时才三点不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小贩推着车在卖棉花糖。小姑娘笑容灿烂的接过棉花糖伸舌舔了口一脸的满足，她低着头专注的舔着棉花糖，猛然撞到一人身上，软绵绵的棉花糖粘在她鼻尖，浓浓的甜味扑面而来。公孙泽有严重的洁癖，方才她便看到这小姑娘往这边走来，左躲右躲没想到两人还是撞上了。这女孩才到他腰部，这下白花花的棉花糖粘了他一身。他不由急急后退一步，嫌弃的想要将那碍事的东西弄掉。奈何那糖太黏手，公孙泽弄了半天衣服上仍是一副惨状。包正好笑地看着他跳脚的模样，蹲下身将小姑娘脸上的棉花糖弄掉，对着她歉然道：“叔叔不小心弄坏了你的糖，给你再买一个好不好？”
小姑娘憋着嘴泪水汪汪的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睛轻眨，望着他不说话。
包正盯着她的眼睛恍惚想到了公孙泽，一样的黑亮清澈，一样的让他无法拒绝。伸手抹去她眼角泪珠，包正咧嘴一笑，变戏法似的摸出个纸鹤摇道：“拿着，叔叔给你买糖去。”
公孙泽正埋头与衣服较劲，一听这话，瞪大眼睛道：“你去哪？”
指了指前面，包正大笑道：“买棉花糖，探长哥要么？”
眼下，公孙泽一听棉花糖便头疼的很，不由摆手道：“你又拿去寻开心！没看到我这衣服上全是那东西！”
展超噗嗤笑了声，公孙泽瞪大道：“很好笑？”
展超憋住笑摇头道：“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
包正倒是极为开怀的笑着，拉着小姑娘给她挑了个棉花糖的造型。
“甜么？”包正笑着问小姑娘。
小姑娘笑了笑，眉眼弯弯道：“甜。”
包正想了想，伸手对着老板比划下道：“来四个。”
老板喜笑颜开，高声道：“先生，等着。”
小姑娘眼巴巴的盯着棉花糖，包正笑了下，转头对公孙泽道：“探长哥来这边。”
公孙泽一边低着头与衣服较劲，一边朝他走来，展超跟在他身后一个劲的傻笑。
包正一把拽过公孙泽，拍拍了他肩膀低声笑道：“探长哥看看。”
公孙泽一抬眼便看到了那个雪白的棉花糖，皓丝如雪甜香腻人，更奇的是师傅的一双巧手，顷刻间便雕出了花的形状。展超一拍双手赞叹道：“探长你看，中间是朵花，花蕊还是红色的。”
公孙泽眼神好的很，自是看出那是一朵花，他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脸上是未来得及掩饰的稀奇。他出生警察世家，自小家教极严，同龄孩子玩过、吃过的许多东西他皆未尝试过。这种棉花糖他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好奇的很。
包正眯着眼睛淡笑的看着他，指了指棉花糖道：“师傅手艺好的很，这花蕊倒像是真的一样。”
他说完，师傅的第一个棉花糖便做好，包正将糖递给小姑娘，那丫头脆生生的笑了声，舔了口糖跑着离开。师傅做第二个棉花糖时，公孙泽未动，仍是盯着看得仔细。待到师傅将剩下的三个都做完，公孙泽这才反应过来，包正是买给他们的。
他脸上尴尬，哼声道：“你还真幼稚。”
包正一乐，递了两个给展超道：“你吃一个，剩下一个给薇薇安。”
展超乐呵呵的接过，没发现公孙泽脸色微变。
“大街上吃这个，成什么样子。”嫌弃的揪掉粘在风衣上的棉花糖，公孙泽嘟囔道。
展超舔了一口，甜的他直龇牙，他这一口一口的舔着，不多时竟被他吃完了一个。他嘿嘿的笑了两声，暗想今天又有理由去找薇薇安。
包正将糖递给公孙泽，歪着笑道：“探长哥收不收？”
公孙泽神色微妙，盯着那糖犹如蛇蝎一般。包正又道：“甜的很。”
公孙泽冷声道：“腻。”
包正笑了笑，假意伸舌去舔，公孙泽极快的夺了过来，气哼哼的道：“你不要命了。”
包正伸手搂过他肩捏了几下道：“这不有探长哥在嘛，你怎么会看着我出事呢。要不要尝一口试试？”
在包正的极力怂恿下，公孙泽终是不情不愿的吃起了棉花糖。
这糖大多是小孩子才感兴趣的玩意，公孙泽走在大街上察觉到过多注视的目光，不由尴尬的很，胳膊用力一捅包正这才觉得解气。
公孙泽吃完糖，三人这便开车回DBI，展超一手拿着糖和包正并排在后座傻兮兮的笑着。公孙泽瞥他一眼，无力的轻摇头。一回警觉，公孙泽便组织开会，对这一天的调查做归纳，这会一直开到下班才结束，一切等雪莉的尸检报告出来再做打算。
☆、章六：钱财一空
第三日上
德城的冬天冷的出奇，包正穿着棕色线衣哆嗦着来到客厅时，公孙泽正穿着白衬衫红马甲围着个黑色围裙将餐铃摇地铃铛作响道：“起床了，起床了，吃早饭了。”
包正搓下手拉开椅子坐下，期待道：“不知探长哥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公孙泽是个极为精致讲究的人，这一点从他总是裁剪精良的西装衬衫、胸前佩戴的各色精细的领巾领结可以看出。他很在乎生活的品味，而最能体现的便是一日三餐。DBI工作繁忙，加班加点是常有的事，吃饭便成了最不重要的事，公孙泽唯一有时间亲自操刀的便是早餐。
包正未来时，公孙泽为他与薇薇安准备的早餐大多以西餐为主，包正来后那些高蛋白质的西餐便不适合他。DBI有大量的案子需要处理，公孙泽还是希望包正活得长久些，最起码要比他来得长久才是。他有时会想起那一日，那么冷的天，冷的让人骨子里生了寒，他瘫在手术室外虚脱的扒着那扇门不愿放手，哭的声嘶力竭。他这一生，从未如那次般哭的不可自抑，好似要将心肺掏空了一般。那时，他觉得自己好似也随着屋内那人死去了。可他看到了薇薇安，自从后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再伤痛也要活下去，十多年来他未曾亏待过薇薇安半分，总是将最好的送到她眼前，她也未辜负自己的培养，成为了一个富有正义感的记者。公孙泽很欣慰，他这个做哥哥的也算是能给公孙家一个交代。
薇薇安被她娇惯坏了，早餐总得他三请四邀才能从让人从被窝里爬起来。他拧着眉又摇了下铃铛，包正站起身来龇牙按住他手笑道：“大冬天的，就让她多睡会。”
“再冷也得吃早餐。”公孙泽放下铃铛，拉开椅子坐到他对面，看他嬉皮笑脸的忍不住伸腿踢了他一脚。包正面上仍是笑着，黝黑的脸庞上一双犀利的眼睛暗火微明。公孙泽被他深藏情绪的双眼盯得不自在，不由微瞥开眼，嘟囔道：“你倒是真惯她。”
包正揭开餐具，发现餐盘里放了一块煎饼，右手边是一碗正冒着热气的小米粥。他盯着早饭，想到几日前自家老妈说他以前最爱吃她煎的饼。他想着想着，嘴角不由自主的便勾着起来，望着公孙泽的目光炙热大胆。公孙泽低咳一声，喝了口粥道：“没放鸡蛋，安心吃吧。”
怎么说包正也是DBI的核心人物，总不能老让他早上饿肚子或是去买那些不知用什么做的早点吧。
公孙泽觉得自己对包正也算是仁至义尽，包正却觉得公孙泽对自己倒真是让他惊喜连连。
两人早餐吃了一半时，薇薇安才打着哈欠从房里出来。包正一看到她，招手道：“快坐下，你哥今天煎了饼。”
薇薇安抬头一笑，眨巴着眼睛望着包正道：“是包妈上次说的那种么？”
包正点头，薇薇安便有点迫不及待的揭开了眼前的餐盘，公孙泽起身给她盛了碗粥，责怪道：“粥快凉了，也不知早点起来。”
薇薇安埋头吃饭，他哥对着她碎碎念的毛病有十多年了，她早已充耳不闻。
公孙泽见她没反应，又道：“你今天是不是要去采访张宏？”
薇薇安这才停下筷子，点头道：“包大哥昨晚和我说了，吃完早饭我就过去。”
包正悠闲地靠在椅子上，淡笑道：“我说探长哥，餐桌上勿谈公事。”
公孙泽白他一眼，顿了顿才道：“昨天的报纸影响很大，张宏那里肯定围了不少人，要不要让展超陪着你过去。”
他这话是对着薇薇安说的，她咬了下唇笑嘻嘻的抬眼道：“哥，不用担心，这点事我还是能应付的。”
她既这么说，公孙泽也没坚持，三人吃完早饭便各自出发。
按照包正留下的地址，薇薇安很快便找到了张宏的住处。这是一间处于闹市区的小洋楼，虽没有陈佟家来的精致，看那红墙绿瓦倒也是十分的有派头。在德城，这地段，拥有这样一套洋楼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果不出公孙泽所料，张宏家前早已被各色记者以及闻名而来的热心市民所包围。薇薇安随意一扫，便见到许多熟悉的面孔，众人会心一笑，一副你也来抢新闻的了然神色。
薇薇安也不搭理他们，推开人群冲到门前按铃道：“张宏，我是薇薇安，包检察官让我过来的。”
很快，门便开了。薇薇安极快的一闪身不顾众人惊愕的表情，正大光明的走了进去。
有耳尖的听到她方才的话，不由恶狠狠的啐了一声，咬牙道：“还不是仗着DBI的势力，说官媒沆瀣一气倒是不假。”
众人虽是满腹怨气，却也知道今天这趟是白来了，也不再耽误愤愤然的离开。
薇薇安的来意，包正早已告知张宏，两人简单的交流几句，便开始正式的采访。这一采访便是两小时，薇薇安结束采访便回报社整理记录，今天势必要将这稿子赶出来。她就是十八般武艺全上，也要为这稿子占了头条。
公孙泽与包正一到DBI便组织开会，将这两天的收集的线索进行梳理，问题的症结还在于死因尚不明晰，雪莉保证下班前会出结果，公孙泽的眉头这才舒展些。他与包正决定再去陈佟家附近走访，却不想还没出DBI便撞上了陈佟。
陈佟昨日一回家看到大片血迹，回想当初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不由悲从中来。他是家中独子，传宗接代自是必然，虽陈婷乖巧懂事，却始终不是儿子。他也不想出去找人，可老父亲催的紧，张玲又生不出，他只能背弃当初的誓言。男人若是出轨想要收心那就是天方夜谭，有了第一次，以后便成了常态。张玲起初还与他争吵，后来也就随他了。她可以放纵他在外面鬼混，若是想将人娶回家那是万万不可。为了陈婷，她绝不退步。虽两人关系早已千疮百孔，张玲仍是在孩子面前维持了两人表面的温和。
他是后悔，若是迟一日再出发，悲剧是否可以避免。这悲伤却只维持了一会，陈佟猛然起身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卧室，打开各式抽屉开始翻找。过了片刻，他的额头冒出冷汗无力地瘫在地板上。
全没了，那些金银首饰。这些首饰中除了两人刚认识时买给张玲的外，大多是张玲的嫁妆，眼下全都不翼而飞。陈佟当下便想赶往DBI，又想到公孙泽让他提供的那位名单，便强忍着冲动写下这份名单，一早便来到了DBI。
包正看他行色匆匆，笃定道：“家里失窃？”
陈佟猛点头，一脸焦急道：“包检察官，你是不知道，那些首饰都是我老婆的。本想着还能给我留个念想，这下可好都被人偷走了。”
他这一脸悲痛欲绝，若不是知道他那夜去寻妓女偷欢，公孙泽简直要以为他与张玲夫妻情深了。他这般惺惺作态，不过是想找回首饰罢了。公孙泽见不得这样虚伪造作的人，冷声道：“陈先生倒是重情重义。”
包正看见了他眼底的鄙夷，随后一笑道：“如陈先生这样的才俊，对亡妻所受的遭遇定也心痛的很。”
陈佟的事，两人都知晓。眼下这样说，陈佟一张脸涨得血红，羞的无地自容。
包正看他尴尬异常，这才道：“名单整理出来了？”
陈佟这才回神将写有与他公司有过业务纠纷的人员名单和联络方式递了过去。包正站在公孙泽身后，看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极快地翻动那几张纸，蹙眉盯着名单半晌不语。
包正从他手里抽过名单，暗自咬牙。这个陈佟，到底在生意场上得罪了多少人。
公孙泽面色严峻，沉声道：“老马、老王！｜”
两人正在不远处喝咖啡，听到这一声，对视一眼极快的跑了过来。
公孙泽指着包正手里的名单道：“按照名单一个个排查，案发当天夜里这些人都在哪里，这几天的行踪也一并调查清楚，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一律带回警局调查。”
老马一看到密密麻麻的名单，只觉得脑子一轰，活脱脱就像泄气的皮球。得了，没有个两三天弄不完。
他怏怏的拿过名单，有气无力道：“是。”
公孙泽隐有怒气，皱眉看他，双唇抿的死紧。老王一看便知公孙泽在生气，不由轻捅了下老马，干笑道：“探长放心，一个也不漏掉。”
被老王这么一捅，老马也回过神来，忙道：“一个也不漏掉，我们这就走。”
公孙泽浓眉高挑，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微有不满，老王、老马不敢再做逗留，揣着名单急急离开D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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