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泽见惯了他的调侃,此时也不免脸皮微热,他坐直身子摆手道:“别在我这晃悠,回你的办公室去。”
包正欲起身时,雪莉敲门进来,轻扬手里的文件道:“两位都在正好,尸检报告出来了。”
公孙泽浓黑的双眼瞬间瞪大,焦急起身道:“死因是什么?有没有什么线索?”
雪莉翻了下报告,简明扼要地道:“从被害人被利器所伤的力度和伤口程度分析来看,被害人是当场死亡且母女是被同一凶器致死,而通过食物的消化程度,分析出被害人的死亡时间应是晚上7时左右,但因现场没有凶器和指纹等仍无法确定犯罪嫌疑人的行踪。”
这结果与两人的推断相符,确定了死亡时间和作案凶器,案件的侦查方向进一步细化。
雪莉放下报告,关心道:“有帮助么?案件进展到哪一步了?”
包正伸指点下额头,似笑非笑道:“帮助肯定是有的,只不过目前还没头绪。”
雪莉泄气的看他一眼,无奈的摇头离开,就让他们两好好研究。
包正看了眼公孙泽,看他有气无力的样子,不由道:“我先出去,你休息会。”
公孙泽点头,包正便极快的离开办公室。
两人下班后才发现薇薇安并未回来,公孙泽打电话到报社,她正在加班赶稿。公孙泽叮嘱她快结束前给他电话,他好去接人。前几天才发生的命案,公孙泽可不敢让薇薇安半夜一人回来。
包妈晚饭后,闲来无事便给小膘和膘老婆切水果,见公孙泽出门去接薇薇安,挑了块苹果塞进嘴里喊道:“儿子啊,公公要去接薇薇安了,你也陪着一块去。”
公孙泽摇头道:“包妈,不用了,我一个人就好。”
她脸上还贴着黄瓜片,一说话那黄瓜便掉了下来,随手捡起来吃进肚子里,包妈认真道:“那可不行,你看你那黑眼圈重的,这几天都没好好睡觉吧。那案子我也在报纸上看到了,知道你为案子操心,可也要注意自己身体。让包正陪你一道过去,路上开车小心点。”
公孙泽还想拒绝,包正已经穿好风衣推着他就出门,关门时包正还不忘说了句早点休息。
薇薇安没想到竟是他们两人一起过来,上车后便兴致极高的和包正谈起了今天的采访。
“哥,包大哥,你们等着,明天一定给展超出气。”薇薇安难掩喜色,缠着包正聊了一路,等到了龙图公寓包妈早已睡下,客厅里只有小膘和膘老婆叼着毛尖声囔着:“傻帽!傻帽!”
薇薇安噗嗤笑了声,包正眼看公孙泽怒火直烧,身体灵活一转从公孙泽身侧滑过直奔客厅抓起鸟笼将两个小家伙扔进了自己房间。
他拍拍手笑容满面的出来,对公孙泽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道:“探长哥不要生气嘛,小膘也是热情欢迎你。”
公孙泽退后几步,捂着鼻子道:“别靠近我,身上都是鸟毛的味道。”
包正尴尬的站在一旁,薇薇安终是没忍住大笑了几声,又想到包妈已睡,不由捂住嘴暗笑不已。
包正无奈的看着薇薇安道:“洗洗睡吧
☆、章八:黑色葬礼
第四日
一连几日的晴好天气因一场突如其来的冬雨而终结,低沉的黑云笼罩大地,疾风劲雨敲打在雨伞上发出令人压抑的沉闷声。墓地处,众人静默不语,天地间好似只有这风雨齐袭而来。展超撑着伞站在包正、公孙泽身后,只见到墓碑前一排黑色身影。雨水溅落伞面开出的水花飘在身上带来阵阵凉意。展超低声叹息,这凉的怕是心。
墓碑前的陈佟与张宏未曾说过一句话,陈佟老父亲陈岩盯着墓碑眼中闪现一抹异样的神色。不安的望了眼自家儿子,陈岩便将目光重新转到了墓碑上。并排的大小两块墓碑,在这寒风刺骨冷雨泠泠的冬日显得异常苍凉。
张宏送的那两束花经风雨吹打早已零落一地。张玲与陈婷结局就如这花一般,正是绚烂多彩时,却被一场猝不及防的风雨摧残蹂躏而终。
张宏目光哀伤,泪水夹杂着雨水一并流下。哽咽两声张宏抹了把脸上泪痕,痛心疾首的看了眼陈佟转身离开。
葬礼已经结束,陆续有人离开。公孙泽听到行色匆匆的脚步声、以及窃窃交谈声。
谋财害命、情杀、仇杀。无端肆意的揣测成为他们在这场葬礼后的谈资。
他的目光在四周巡视,发现了尚未离开的杨敏。那人一身高档靛青银丝暗色碎花旗袍外套白色大氅,贵气十足的隔着人群站在角落。察觉到公孙泽的目光,她只是点头示意便款步走向了陈佟。
寒风吹动她氅衣领口的白色狐毛,衬的她本就白皙的脸蛋越发如玉般。陈佟扭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谢谢你今天来看她们。”
杨敏冷眼看他,只说了句好自为之。陈佟似是想到什么神色不由一变,片刻后便垂头不语。
包正目光一直盯紧陈佟,不动声色地的观察着两人的动作。陈岩一脸忧愁的看着墓碑,似是不知如何是好。
杨敏走到了包正面前,微哑着嗓子道:“包检察官,我有事要和你们谈。”
她来找包正,谈的自然是案件。包正黝黑的脸庞上一双精亮锐利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他顿了顿,只道:“既如此,不知包某与公孙探长可有荣幸邀请杨小姐一谈。”
他说的彬彬有礼,极具绅士风度,杨敏便是一笑,包正将人引到车里,公孙泽随后坐到了驾驶座。展超看着疾行而去的汽车,一收伞跑到车前一个侧翻猛踩油门直追而去。
包正选的地方自然是爱来不来,时间还早酒吧里并没有人,只有老布一人叼着雪茄低头擦拭酒杯。随着一阵风铃声包正带人推门而入,老布见到他与公孙泽并不稀奇,倒是一眼瞥到被包正引进来的杨敏时愣了下。
何时,他们何时结交了新朋友。
公孙泽西装笔挺地将杨敏带到了老位子,包正则趴在吧台前和老布闲侃。
老布瞄了眼杨敏,别有深意道:“新认识的?”
包正点头:“昨天才认识的。”
老布啧啧道:“才认识一天就把人带到我这来了,我说包正啊,约会哪有三个人的道理?”
包正耸肩一笑,摇头道:“你说错了,是四个人,不是约会。”
老布切了一声,本想再调侃他几句,便见到淋了一身雨的展超。
展超甩下湿透的头发,抱怨道:“检察官,怎么也不等等我?”
老布找来干毛巾给他擦头发,包正一拍他肩膀,龇牙笑道:“办案要紧,要说我这不是等你来了才开始问话么?老布,来四杯新出的特饮,账记在公孙探长头上,我这个月的钱可都栽在小玩命头上了。”
老布斜睨他一眼,吐出口烟圈道:“好,稍等。”
展超擦着头发坐到了公孙泽身边,包正只好与杨敏坐在一起。老布上完特饮后,包正开口道:“不知杨小姐有什么情况反映?”
酒吧里唱片机中传来歌女轻缓的声音,杨敏垂首喝了口特饮,长叹一声道:“本来今天她应该到我家打牌的,只是……”
她的声音哀痛,眼角处泪滴连连,公孙泽从怀里摸出手绢道:“节哀。还希望杨小姐能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警方,这样才能让罪犯得到应有的惩罚。”
杨敏平复心绪,摸了下耳侧的珍珠发卡,感慨道:“这还是张玲送我的,她出手总是很阔绰,就连为我们缝制衣服的刘裁缝也时常受到她的照拂。对于陈佟,虽两人早已闹僵,但张玲每月还会给他的公司一大笔资金供他周转。你们怕是不知道吧,陈佟的公司早已是绣花枕头了,里面亏空的厉害。上周张玲来我家打牌时说,陈佟不敢和她离婚,她父亲给她留下的那笔巨额遗产可解决陈佟公司资金周转难题。若是离了,她一分钱也不会给陈佟。眼下她不离婚,不是她对陈佟还有感情,只是为了陈婷。她是善心,却不会一昧的吃哑巴亏。”
展超张大嘴盯着杨敏,他知道陈佟公司规模很大,一个月和那么多的公司有信件往来,没想到早已经营不善。
杨敏顿了顿又道:“张玲说陈佟给他们一家买了份巨额保险,张玲还说陈佟没安好心。虽说我们是好友,她的家务事我却不好插手。昨天你们来后,我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对劲,后来一想终于明白张玲的话是什么意思。”
公孙泽哼了声,接道:“杀妻害子,谋取保险和张玲的财产。”
杨敏点头道:“公孙探长的猜测与我一致。陈佟既不能和张玲离婚,也不能动用张玲的财产,这让一心流连在外的他对张玲产生了憎恨,以出差为幌子杀了她们母女两人,骗取保险解决公司资产问题。两位一定要找到陈佟杀人的罪证,不能让这个狼心狗肺的人逍遥法外。”
杨敏发现的线索极其重要,将对案件的调查产生重大影响。公孙泽道:“杨小姐放心,若是陈佟真的有罪,我们不会放过他。”
包正双手交叉手指撑着下巴摩挲道:“杨小姐反应的情况我们会深入调查,很感谢你给予警方提供这样一条重要的线索。”
杨敏嗯了声,起身道:“该说的我已经说的,剩下的就得看DBI的实力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包正一摊手,笑道:“杨小姐自便,我就不送了。”
杨敏看了眼桌上的特饮,轻笑道:“留步,谢谢包检察官的特饮。”
包正咧嘴笑道:“你该谢公孙探长,他请的客。”
公孙泽正在思考陈佟作案的可行性,听到这话不由抬头怒视包正道:“你又让老布把账记在我头上。”
包正一副本该如此的表情理所当然道:“我的钱都是你在搭理的,请客这事当然也得探长哥来才行,我可是离不开探长哥了。”
杨敏无心听他们斗嘴,对着他们一笑便离开了酒吧。
屋外雨仍旧在下,公孙泽望了眼黑沉沉的天,心里也压抑异常。喝了口特饮,公孙泽皱眉看向包正道:“这个陈佟有问题,买保险的事只字未提。今天在墓地与张宏也没有丝毫的交流,看来他在外面的那些浪荡事,张宏早已知晓。陈佟是否真与此案有关,还需包检察官赏脸与我一探虚实。”
包正锐利的双眼中含着笑意,点头道:“探长哥开口,包正哪会拒绝。张宏倒是个黑白分明的人,薇薇安今天的报纸你看了么?”
“我看了,我看了!薇薇安这写的真好,有理有据将那个张赫的观点全反驳了遍。还说,若是张赫不服,尽管与她对峙。我就喜欢薇薇安……”
一听到薇薇安,展超便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包正不由感慨,年轻人谈恋爱倒是让人羡慕的很。展超近来的胆子也大了不少,竟当着公孙泽的面来了个深情表白。
公孙泽沉声道:“喜欢什么?”
展超垂头低声道:“我说的是喜欢她的个性。”
包正笑嘻嘻的看着她道:“这不还是喜欢嘛。好了,我们也该去找陈佟了。”
虽家里出了命案,陈佟的公司却依然正常运营。对于警方的到来,陈佟感到诧异,墓地上才见面没多久,怎么找到公司来了,难不成案件有了突破。
陈佟的疑惑在包正询问他公司状况时解开。包正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严肃的道:“不知陈先生公司的资金状况如何?”
他单刀直入,陈佟愣了片刻这才收起笑容,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道:“公司一切都好,怎么警方不查我杀害我妻女的凶手反倒查我公司,这是个什么道理?”
对于陈佟的指责,公孙泽一扬浓眉,目光沉沉的道:“DBI办案自然有依据,我只问你,上个月你是不是给家人买了份巨额保险。”
陈佟正欲反驳,包正哎呀一声在他办公室内转悠,假装随意道:“陈先生怕是不知道,DBI是可以调到保险公司资料的。陈先生可不能一时失忆,要是被DBI查到了,审讯室内的咖啡怕是要劳烦陈先生喝上一杯了。”
包正话意已明,陈佟也明白再瞒无宜,只好承认道:“给家人买保险也是为了以防万一,DBI不是连这个也管吧。我们养你们不是让你们查户口的,有这时间怎么不去找出杀人凶手,我老婆孩子死不瞑目。”
展超见不得他那嚣张样,将拳头捏的咯咯作响,扬眉道:“你这什么态度,我们也是为了早日破案。”
眼见展超一身怒气,包正不由从中斡旋道:“突逢巨变陈先生情绪激动些也是自然,既然陈先生说一切都好,我们也就不打扰了。展超!跟我们回DBI!”
“可是检察官……”展超的抱怨声还未落下,公孙泽一把拽住他,低声警告道:“别打草惊蛇,回DBI。”
展超无奈收起拳头,三人一同回DBI。
这一场雨未停,三人一下车便觉得冷意逼人,止不住的发颤轻抖。回到DBI喝了杯热咖啡后,三人便在公孙泽的办公室开了个简短会议。
包正趟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盯着来回走动的展超道:“冷静点,他还会再来DBI。”
展超怒不可止,咬牙道:“我看他听到保险时,脸色都变了,这事一定不简单。”
公孙泽靠着椅子,手中的笔转动不停,半晌才道:“他一直试图转移话题,不愿在我们的问题上给予正面回应。展超,就由你负责找出陈佟投保的证据。”
“是!探长!”
展超的回答倒是响亮,公孙泽被他逗得一笑,抬眼间撞上了包正专注的眼神,不由盯着他看了会这才收回目光。
两人心照不宣,方才的交流只不过是灵犀一间,却让两人心中都莫名的暖了起来。好似在对方眼中看到自己是最令人快乐的人。
包正躺在沙发上,挑眉道:“根据雪莉验尸报告称被害人停止食物消化的时间是7时左右,可以推测出被害人死亡时间约在7时左右。我们假设陈佟为了骗取保险杀人,那么他作案的时间也就在7点以前。如果陈佟五点接完妻子的电话后即刻驱车赶回德城,按照两地的距离,一个半小时可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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