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有啥可采访的?老赵站起身,满脸狐疑的问。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我们报的发行量很大,报道您之后,保管您的瓜会抢购一空,而且您还会成为村里的名人呢。小伙笑容不灭眯着眼说,一面又掏出样报指手画脚。
老赵一听,乐了,真的?我正愁瓜难卖呢,老赵紧握住小伙的手,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采访是在牛棚里进行的,那儿荫凉,老赵不打紧,那记者细皮嫩肉可受不了。记者问的净是些无聊的问题,如“瓜有没有公母之分?”“如何分辨公瓜母瓜?”按记者的话说,是要写的新奇,读者才爱看。至于老赵,总是说这我咋知道,记者急了,最后只他一个人写了。
当采访结束时,太阳早已躲起来。这时,记者朝老赵伸出手,老赵不懂,问干啥?
钱呀!采访了你就得给钱。记者郑重其事的说。
你采访了我,我还得给你钱?老赵皱了皱眉,满脸褶皱的脸上轮廓分明。
你上了报,瓜就好卖了,相当于给你打了广告,总得给点报酬吧!记者手伸的更近了,咄咄逼人。
老赵想与之争辩,但终究还是没有,他一想到瓜可以好卖,也不在乎这几个钱,于是老赵把兜里仅有的一百多元塞给记者。记者收回手哧哧地笑,在凄迷的夜色中渐行渐远。
老赵的事是在第二个星期报纸上登出来的,题目是《一农民发现瓜竟有公母之分》。报道说老赵研究出分辨公瓜母瓜的方法,所以使其瓜的亩产量倍增。老赵看了报道觉得奇怪,自己没研究什么公瓜母瓜呀!不过不得不承认报道的效果还不坏,第二天,发疯一样涌来的人群就把瓜抢购一空。老赵的瓜供不应求,可惜没货了,现在他又悔恨当时自己没多种几亩。提问的人更是多,大家都想知道他怎么分辨公瓜母瓜。可老赵总是神秘的笑道,这是秘密,不可说。提问者脸上写满失望,丧气而归。
于是,村里就有了各种各样的猜测。有的说老赵有通灵的能力,能与西瓜对话。有的说老赵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西瓜身上的某些部位。还有的甚至说老赵是西瓜精变的。总之,老赵成了名人,成了热门话题。
闻名赶来的一些广告商汹汹而至,都给老赵开了很高的广告费,老赵看到价钱惊得双目圆瞪,这么多钱该要卖几年瓜呀!
一家农药厂开价一万让老赵拍个广告,广告很简单,只要老赵讲几句话就行。整个广告仅一分,就值一万,老赵大喜,想着自己一分钟便可赚一万,人一出了名就是不一样啊!辛辛苦苦卖一季的瓜才几千。
双方约定20日瓜地里去拍摄。老赵为拍广告做了充足的准备,光是练习那句“杀的死农药,好,好,好”就练习了百多遍,达到了流利顺口,脱口而出的境地。
20日,瓜地里,天阴欲雨。
一辆警车停靠在地边,几个人低着头被警察推进车。
一个警察拍拍老赵肩膀,道一声谢,老赵笑笑。
老赵说,还好我打听到他们是个假药厂,生产的农药真的是把庄稼“杀的死”,老赵我虽然爱钱,但也绝不会纵容他们赚黑钱的。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局长的衣服
杨局长新买了一件西装,是托人从日本捎回来的。质地细滑舒身,光鲜耀人。杨局长摸着衣服立即喜逐颜开,爱不释手。
第二天,穿着洋装出门的杨局长可神气了。昂首挺胸,自信满满。步子跨得老大,大大咧咧地在街上转悠。
本想出去炫耀一番,让人家羡慕羡慕,可结果并不如愿。他慢腾腾地走着,听到周围嗡嗡有声。你瞧,这杨局长又在显阔了,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呀!穿得好顶屁用,几万块一件的衣服又怎样?还不同样就是块遮羞布!
听到这句话后,杨局长哑然失笑。他没有转过脸去看,只是加快脚步,灰溜溜地回家去。
不知过了多久才到家。杨局长赶紧扒下西装,换上一套很廉价样式土气的休闲装,在家镇定一下气血后,再出门时已是正晌光景。
杨局长气定神闲地走到菜市场。刚进去没几步,就用余光瞟见一个中年妇女捂着嘴巴对旁边的男人悄声密语。好在讲的声音还不算太小,杨局长的耳朵也好。特别是在听人家的议论时,听力更是出奇地敏锐。你看这个杨局长,分明这么有钱偏要在这装穷,虚伪!装得还挺像,我呸!中年妇女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旁边的男人边听边频频点头,轻蔑地笑了。
正午天热日头毒,杨局长此时的怒火也如烈日般。但他作为局长情商还算高,在这种情况下,还可以止住怒火,脸上依然和颜悦色。
杨局长扭过身往回走,快步如飞、而且净走小路,多弯了不少路。小路人少,两侧全是树,路也极其之狭窄。在他箭步前行时,一下不小心衣服被树枝划破可一道口子,这下杨局长慌了神。而恰恰在此时站在紊乱交错的小路中他糊涂了,一时竟不能辨别方向。杨局长脸上掠过一丝无奈之色,只好灰头灰脸地从来路折回。
沿来路返回菜场,到这杨局长就认得路了。正欲从大路回家,又听见一阵苍蝇似的声音,你说他装穷就算了,他还故意把衣服划破,装吧,继续装!实在太虚伪了。
杨局长的气涌上了嗓子眼,但他又硬咽下去,不去理会。径直往回家的路走去,可这一路上行人议论纷纷。杨局长憋红了脸,思量着还是先把衣服补补再回去吧!于是他闯进一家服装店里补衣服,出门时衣服上多了一条狭长的补丁。
才低头跨出几步,耳侧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太会装了;装朴素,钱全藏在家里,在外面却穿打补丁的衣服,他以为这样别人就会承认他是在发扬节约朴素的作风了吗?
杨局长怯生生地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溜烟地走开了。走到一段没人的小巷,他拔腿飞速奔跑。正当快到巷尾时,扑通一声,他摔倒在一个臭水坑中。爬起来后满身污垢,脏兮兮地散发臭气。
出巷后外面人又多了,众人看到杨局长的样子轰地笑了。杨局长搭眼一瞅众人,一概是捂着嘴朗声大笑。杨局长冲众人翻着白眼,又擤了一把鼻涕。
这个杨局长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学年轻人玩街头艺术,哈、哈!别拿肮脏当个性。而后众人又是一阵轰笑。
这讥笑声中,捂着耳朵踉踉跄跄地跑开后。经过人工湖时,杨局长像饿虎扑食般跳了下去,好在湖水只有一米多深。他在里面脱下上衣将身子洗净,正欲上岸却发现上衣沉入湖中找不着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爬上岸后他赤裸上身往回走。
路上不断又女人尖声惊叫,用手捂住双眼嚷道,杨局长耍流氓,杨局长耍流氓啦!
杨局长在一路尖叫和咒骂声中回到家。冲了个热水澡,然后换上干净衣服,又拨通了老父亲的电话。带着哭腔向父亲诉苦,并问自己该咋办。
父亲在电话那头听完他的话,先是劝慰他一番,最后郑重其事地说,问题的关键在于你的局长身份上。
杨局长重重地叹口气,然后挂断了电话。
令父亲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杨局长竟发疯了似的辞去了局长一职。听说他的愚蠢行为后,父亲破骂了他一顿,急急道我当时只是随口说说,你咋这么傻呢!
不过杨局长后来欣喜地发现,自从他辞职后,果然,无论他穿什么甚至不穿衣服走在街上,路人看见了就跟没看见一样,什么都不说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黑老汉
那年村子被洪水毁了之后,黑老汉眼里噙着泪花地离开了成为废墟的村子,去了县城。
黑老汉一个人种了几十年的地,没啥手艺,离开了地,还真不知该干啥事。于是他去县里各个工厂应聘,像一只无头苍蝇乱撞。工厂都嫌他年纪太大,又没文化水平,现在打工起码得高中、大专文凭才行。黑老汉心中一阵绞痛,回到租房,与房东闲聊倾吐衷肠。房东了解情况后很同情他,急不可待地想帮忙。说他舅舅是办煤场的,让黑老汉去拖煤来卖,还说他给他舅舅打个招呼还可以适当地优惠,黑老汉欣然同意了。
从次日起,黑老汉的屋子里便堆满了煤,秩序井然地排列着,望着煤黑老汉喜不自胜地傻笑,以后白天去卖煤,晚上睡觉也有煤作伴。
在每天天还未破晓时便起床捋起袖子将煤搬上板车,搬煤的双手愈发炭黑。脸上的皱纹仿佛也黑起来。在装满一车后,就拉出去卖,边卖还边吆喝“卖煤哟、卖煤哟…”。他那粗犷的嗓音高亢有力,声声入耳。有需要买煤的听到黑老汉的喊叫后都会匆忙出屋叫住黑老汉,这时黑老汉总是满脸堆笑地停住脚步,一脸地褶皱也会显得分外明晰。若是住楼房的,还得挑上楼去。于是黑老汉便一担接着一担地上上下下,个头矮小的他步履艰难地跨出一步又一步。脸上淌着的汗珠掷地有声,闪着黑光的汗珠滴落在煤块上,又再一次地被染色。衣襟湿透了,肩头酸痛了,他也拼着命挺住,咬紧牙根笑着挑到最后,每次爬楼挑完煤后肩膀总是黑红黑红的。
黑老汉几乎每天要把这个小县城转上十几圈,他常常开玩笑道县城的路闭着眼睛他都能走了。这是不可否认的,甚至他爬的楼比有的人走的路还要多,不厌其烦地在县城转了一圈又一圈,黑老汉的身影存在于每个角落。
在夜色很浓时,黑老汉才回家,在黑夜中几乎看不见他和煤,只听到车路碾过的阵阵声响。大部分时日是板车上空无一物了黑老汉才回家的,看着空荡荡的板车和鼓起来的口袋,心中美滋滋的,载着快乐和幸福而归。
以前卖煤的生意一直很好,可随着现在烧煤的家庭愈来愈少,大都改烧液化气、天然气了,既干净又方便。大家都不愿再烧煤了,出了少部分家庭和工厂外,几乎人人家里都装了电子灶,于是黑老汉的煤越来越难卖。
黑老汉还是同样天未破晓起床,然后披星戴月而归。同样是在县城转十几圈,但一车煤再也卖不完了。但卖不完也得回家,只是回家的心情不一样了。
一连几个月生意都不好,黑老汉急了,暗自在家思忖良久。突然灵机一现,想到如今一般家庭用户都改烧液化气、天然气了,但工厂里烧锅炉还是用的煤,那以后可以将工厂作为主要市场。
果然后来生意又好了起来,黑老汉乐了。工厂对煤的需求量大,一次就购一车,而且用得也快,可以说现在一个工厂就相当于以前的几百户人家,再则工厂不用爬楼搬煤,一般厨房都在一楼,黑老汉又恢复了以前的笑容,洋溢开来的笑容整天挂在脸上。往后县里几个工厂的煤都是黑老汉拖去的,其中黑老汉着实赚了一笔。但钱也不是容易赚的,时间长了,总会有些问题。
一次,黑老汉和往常一样拖了一车煤去工厂,在辛辛苦苦搬下煤后,松了口气,当他找工厂经理要钱时,经理却说今天没有,如果煤不好烧就不给钱。
黑老汉擦着脸上的汗珠茫然失措,一脸的无奈一时哑然失笑,闷闷的说,还是今天给吧!
上次那些煤不好烧,让你来拖回去你怎么不拖?经理愤懑地嘟哝道。
咋可能不好烧呢?我卖了这么久了,好从没人说不好烧过,况且都快烧一半了,让我拖走,然后给你退全钱,这咋行?黑老汉阴沉着脸,站在厨房门口。
反正今天没有,过几天好烧的话再给钱。经理语气坚决说完转过脸不再看黑老汉。
黑老汉呆呆地站在门口片刻,就摇摇晃晃地拉着车走了,可没过多久又回来了,在厨房门口带着哭腔嚷道,这必是为难我吗?现在生意难做啊!还是今天给,行吗?
说了今天没有就是没有,我的厂在这儿,又不会跑,你怕什么?过几天再来!经理声调渐渐高扬,露出不悦的神色,然后扭过身走进内屋关上了门。
黑老汉一声不吭地站着,直到天黑时才折回家。他漱了漱喉咙,竟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一个月后,黑老汉病了,躺在床上手臂瘦瘪,脸色蜡黄。心神恍恍惚惚之间,他暗自思忖,自己给工厂卖煤是个错误,虽然给工厂卖比给家家户户卖赚的钱要多得多,但工厂也是做生意的,我做生意的头脑比不过他们呀!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跑了一只狗
西水县跑了一只狗,那只狗是在狗肉馆子的厨子打开铁笼的一刹那,猛然扑出来咬了厨子一口然后逃跑的。
从狗肉馆子开业至今,还从未发生过此类事,所以当那只狗扑出笼外时,厨子愣愣地茫然失措,直到被咬了一口感到伤口裂痛,血一个劲地往头上涌才醒过神来,可此时那只狗已经一溜烟地跑得不见踪影了。
厨子后来被老板送到医院打了防犬疫苗,花了一百多。老板那个心疼啊!心下想来总觉不值,跑了一只狗,损失了一只狗的钱,然而打针又花了一笔钱,既然这针已打,无法挽回了,那就一定要把狗找回来,减小损失。
于是回去后老板召集了一大批父老乡亲在狗肉馆子门口,他站在台阶上,俯视下面的人山人海。扯高了嗓门嚷道,这次跑了一只狗,是从古至今从未发生过的,而现在跑了一只了,是我们县的耻辱,也是我们全县人民的耻辱,所以为了我们大家的尊严,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那只狗。
话音未落,场下已掌声如雷,不少人随声附和着,表示觉得老板的话很有道理和对老板的支持。
老板在台阶上看到下面有这么多人支持自己,喜得咧嘴直笑。又向下挥挥手,示意大家散去开始找狗。
众人便分几路而去,又的朝油青江方向,有的朝县中心方向,还有的朝东南方向等等。大家一路吆喝着前行,声势浩大。所过之处都留下高亢的叫喊声,但凡看到他们的路人无不对他们好奇万分,回头率极其之高。还有一些甚至也尾随在他们后面走,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到后来队伍愈来愈长,愈发庞大,看到实属壮观。
可人们大多在专心致志的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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