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鬼- 第16部分

玉药眉心一抖，心一痛。看了眼不远处又爬起来的众鬼，和没回过神的鬼人。

他在想救还是不救。

玉无鸳无力的扫了眼不远处爬来的众鬼，闭上眼睛不再看玉药，只知道他的发是乱的，白衣上沾着灰和土。

玉无鸳眼帘轻轻颤抖，两条泪痕划过脸颊，咸的泪，流进烂得血肉模糊的脸颊，痛得心无力。

“嘿嘿。”

玉无鸳放下手中的玉，觉得身子漂浮，微微睁开眼有闭上，一阵梨花香传来，玉无鸳笑着没吭声。

……“尊主好久没来了。”少年道。

少年趴在男人的身上，男人放下手中的书，理了理怀中少年，微风吹乱的发，也冲红发黑衣的那神，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恩。”

少年半闭着眼，月牙般的眼睛成了好看的幅度，小嘴咧在白嫩的肤上，环手抱住男人的脖子，“最喜欢玉药了。”

男人拍着他的背，“恩。”

少年眼帘轻垂，双臂紧紧搂着男人，脸贴在男人的颈窝。…

…“少喝点。”男人无暇旁边的神面对着少年轻声说道。

少年扬起脸，点头，“好。”男人还是坐靠着藤椅上，怀里还是少年。

少年坐在男人腿上，仰头就笑：“玉药酿的酒最好喝。”男人点头，垂在少年酒杯处，含了一口。少年轻笑看着男人，男人揉了揉他的头，笑的宠溺，轻轻贴在他的唇边。…

…“这莲子好苦。”少年皱着眉头，瘪着嘴看着男人。

男人把他手中的莲子，放在自己手心，认真的去掉中间的东西，端了杯茶，放少年唇边，把刨好的莲子，放在少年手心。

少年垂头，“我是不是什么也做不好。”

男人手掌放在他头上，抱起他，“怎么会？鸳儿会惹事，会骗血熏吃的，还会编连月老也不会的同心结和双心结。连天元也得对你恭敬三分，开佛法大会也有鸳儿。怎么是什么都不会？”

少年大眼睛里含着泪，其实他很想说：你还是少说话得好。男人揉揉他的头，抱在怀里看书。……

玉无鸳睁开眼，眉心一痛，床铺上一阵梨花香。想起那个梦，果然是，惶然如梦。玉无鸳还记得，最后，那妖说的那句话，郁闷的用不痛的手，抠着被子。

门被推开，玉药看着抠被子的玉无鸳。定在门边。

良久

玉无鸳抬头，看着玉药直直的看着他。玉无鸳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还睡会儿吧。”玉药轻声传来。

玉无鸳乖乖的躺着，眼睛闭着眼眯成一条缝，睁开那么一点儿。见玉药坐在床边，又马上闭上。

玉药冰凉的手指，抚上玉无鸳包好的烂脸上，包好的肌肤和白嫩如玉的肤格格不如。玉药理好玉无鸳睡乱的发，看着颤抖的睫毛，“睡不着就起来吃点东西吧。”

玉无鸳点头，克制自己不要那么快睁开眼。

玉药端来一碗米粥，玉无鸳正要伸爪子，玉药拿起勺子，放在玉无鸳的嘴边。玉无鸳皱眉，“我自己可以。”

玉药手一怔，“恩。”

玉无鸳拿着勺子，张着不大的嘴吃了起来。无药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出现的书。玉无鸳吃完了，心情似乎不错，冲玉药道：“书拿倒了。”

玉药长睫一动，看着了玉无鸳，又看着手里正着的书，怅然。

玉无鸳闭上眼睛。玉药轻轻叹了口气，惦了惦玉无鸳的薄被，降了降周围的温度，又看着闭眼的玉无鸳。

很久，玉药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掀开薄被，按摩着玉无鸳的脚和手，又上了次药，给玉无鸳盖上被子。

……

玉药放下笔，闭上眼睛，脸上浮显出少有的烦躁和压抑。如血熏很久前说的，‘这表情只属于公子。’

玉药心一紧，看着床上的人，舒心一笑。又提笔，写着那本佛经，佛经上的字，金光乍出，玉药揉着眉心，又看了眼玉无鸳，见他还在，继续写着。

……

玉无鸳无聊的揉着自己的肚子，斜眼看着不远处的玉药，抗议，“我今天晚上不要吃饭！”

玉药转身，“恩？”

玉无鸳皱眉，“我都张出小肚子了，都没张高。”

玉药走过去，摸了摸玉无鸳有些赘肉的小肚子，看着玉无鸳那双大眼睛，“今天有粟骨鸭和莲子耦。”

玉无鸳幽怨的看着玉药，吞吞口水，“哦。”

玉药起身，转身淡笑，走到桌子前，端起食盒放好，又去床边抱起玉无鸳，坐在软椅上。放上餐盘，玉无鸳嗯了一声。

玉药揉了揉玉无鸳的手腕，说：“顾阳没还阳。”玉无鸳看着吃的，随意的点头。

半响

玉药又说，“玉城和玉回执还不知道你受伤。”

玉无鸳点头，“恩。”

玉药手顿了下。玉无鸳心一惊，移动眼神看着玉药。

玉药继续揉了几下，拿起温热的帕子，擦了擦玉无鸳的爪子，把勺子放到玉无鸳的手上，“先吃东西。”

玉无鸳点头，一顿饭下来食之无味。

……

“我一会儿回家。”玉无鸳说得很是自食其力！

玉药收拾碗筷的身子，从后背一僵，转身看着玉无鸳，“好。”尾声带着无奈和不解。

玉无鸳点头，一脸正色的道：“我把你的白衣弄烂了，会让我爹请皇上把稀珍的锦礼衣给你。”

玉药心一紧，微微喘着粗气，表示他知道了：“哦。”

玉无鸳见状，低头又说：“我一会儿，自己回去，明日我身上的这件衣服，让人洗了再拿给你。”

玉药手指紧紧锁着食盒盖子上，依然沉声“恩。”

玉无鸳靠在床边，闭着眼睛点头。

玉药离开屋子。

玉无鸳瞅了瞅，叹气，心道：真是！多说几句又不会怎样，多一个字，没准我半推半就留下了。玉无鸳扬头躺在床上拿起被子闻了闻，笑迷迷的搂着枕头算时间。

……玉无鸳如愿以偿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玉府。

忘川离水，血慕西霞。普上有愁，点字成熏。

玉无鸳靠坐在软塌上，无聊的数着叶子。

“二公子，这是老爷送的补品。还说有空就来看二公子。”小厮说完，大气儿不喘一口，依旧老老实实的等着玉无鸳发话。

玉无鸳用棉花塞在耳朵里，点头喝了口茶，冲小厮摆手，示意他下去。

小厮不离不弃的看着玉无鸳，“少爷！老爷叫我看着您。你不方便我好照办。”

玉无鸳扯开一个耳朵的棉花，认真的看着小厮，“我想吃务城的臭豆腐。”

小厮嘴角一抽，“务城是吗？二少爷没说错？”

玉无鸳淡笑，又塞上棉花，气定神州的拿起一个杯子，砸向小厮，“看不见臭豆腐，你就别给我回来。”

小厮跑的飞快，一边跑一边嚷嚷，“好咧！少爷就等着吃吧，我大概两三日回来！”

玉无鸳青筋抽动，恨恨的一巴掌拍自己大腿上，痛得他呲牙咧嘴。揉揉腿，看着远处，仿佛小厮那废话很多的倒霉孩子还在，心情不是很愉悦。

良久

“公子这是为什么？”血熏看到玉无鸳的表演，想起些往事，也是很无聊的问道。

玉无鸳垂头作气揉肚子，实话实说：“看着他活蹦乱跳的，我心情不爽。”

“……”血熏。

气氛一时僵住，玉无鸳抬头，看着红发黑衣的神，心中汗颜，来无影去无踪？笑嘻嘻的好声问道：“呵呵，血熏先生吃了吗？”

血熏摇头，玉无鸳献乱殷情，拿起石桌上的糕点，“那你来点？”血熏摇头。

很久，久到玉无鸳脖子有些僵，看着还在的神，揉眼睛，揉得眼睛有些痛，他下定决心！不甘于现状，“血熏公子你还在啊？”

血熏点头，低头看着玉无鸳，不知道是什么语气，“公子为什么，要他走那么远？”

玉无鸳扭扭脖子，看着血熏，面色悲摧，心中顿悟：执著真的不是错，可是就不能找对人吗？低声嘟囔了句，‘我还以为你走了。’叹口气，好脾气的说：“那是因为，我看见他烦得慌。”

血熏没说话，善解人意的坐在一旁，和玉无鸳平视。口气是如缥缈云烟，“那年公子生生的杀了一只黑猫，这样的，才是公子吧。”

玉无鸳歪头细想，低喃道：“我只记得我害了一只阿黄。是狗不是猫啊！”

血熏看着近景盆处，如梦如幻继续自言自语，“原因，是因为，那猫弄脏了先生给公子的白靴。”

血熏看着努力冥想的玉无鸳，又道：“还有那只白狐。”

玉无鸳后背一凉，想到玉药说，阿狐是被追仙灵给倒霉，间接弄死的心中松了口气，阿狐的死跟他没关系。

血熏轻笑，笑声似有似无：“就因为，它叼了先生的一块糕点。”

玉无鸳点头，认为上一世做的没什么错，还是，木呐的看着血熏。血熏没说话。

玉无鸳眨眼睛，打着哈哈，给自己一个台阶下：“那个，血熏先生，今天戏剧是看多了。还是找玉无鸳讲故事，或者…”

血熏看着玉无鸳，打断玉无鸳的话，语气有几分生硬，满是不屑的眼神掩藏得很好：“那年，夜威和玉雪莱相爱定了一生，最终只留下夜威一个人浑浑噩噩的过，而三十年后，大劫一过，夜威当着天元的面，跳下诛仙台；飞灰烟灭。从此，冥间的普上树，移开三生石的地方，开花一千年，张叶三千年。”

玉无鸳听的津津有味，见血熏没说话，快速的插了一句：“不是诛妖台吗？”

血熏愣了一下冷笑，“凡人总喜欢，欲加他意。”

玉无鸳点头，正义无比的表示，自己和血熏是一条线上的：“对！就像我爹，明明我比废物强！他总会说我，学个东西连废物都不如！”

“……”血熏动动嘴，努力的让自己，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又是很久，又久到玉无鸳眉目看得到星光，快晕了的时候。

血熏韵了口茶淡淡的说：“公子难受？”

玉无鸳看着几个头的血熏，“没事，就是有些头晕。”

血熏点头，心中有了几分畅快，“我知道。”玉无鸳脸抽搐，嘴巴一上一下，很有喜感。

血熏吃了点糕点，“公子真的喜欢先生？”

玉无鸳摆手，掩盖真实内心的汹涌，忽悠的说：“还成吧。”

血熏笑了笑，玉无鸳毫不在意，扯上一个致命的话题，“血熏先生，九月九日会来吧？”

血熏看着玉无鸳，眉头紧皱，“恩。”

玉无鸳明知顾问，“血熏先生还是讨厌追仙灵吧？”

血熏低沉的‘恩’了声。

玉无鸳点头表示他知道，“血熏先生，其实这样对玉无鸳，是有愧吧？”

血熏毫不疑迟的点头。

玉无鸳心中大大的鄙视了血熏一番。恢复正常，但是现在看不出正常的脸色，“那么，我们就来一笔勾销吧。”

血熏一愣，张口缓慢的，“先生让我…”

玉无鸳闭上眼，自顾自的说：“血熏先生，只需要，应玉无鸳两个…”玉无鸳停顿，勾起手指，“三个条件。”

血熏眉眸一喜，冷声问道：“为什么？”

玉无鸳笑嘻嘻的扬头，“有些东西不喜，便不做就是了，既然与自己无关，又何必勉强？再说，玉无鸳只是认识血熏先生而已，并没有太多交情。”

血熏沉思，半响，“应公子所言。”

玉无鸳点头。血熏定了许久，说：“公子不是说条件吗？”

玉无鸳酝了口茶在喉间，缓缓的咽了下去，问出心中疑问：“血熏先生的名字又是何意？”

血熏身子一僵，“公子是第一个，问，血熏名字是何意的。”

玉无鸳淡笑，抬手遮住阳光，“我只是这么问，但是，心中人一开始就知道了。所以玉无鸳说的，不过是废话，先生应这条件就是了。”

血熏听了前一句，心头一暖；温和柔情的目光定在眸中，淡道，像是说给某个人听的：“血慕西霞，点字成熏。”

玉无鸳‘哦’了一声，看着血熏还未变冷的脸，心叹：拍马屁，果然是适用三界之策！

血熏淡笑，苍白消瘦的脸像是拂了金光，要多神灵，有多神灵。

“公子还有问的吗？”血熏打断玉无鸳的瞎想。

玉无鸳回神酝酿了这句话，咬牙，虚心问：“难道，血熏先生，还以为，有什么人的名字，足以和血熏先生换这么一个条件？”

血熏愣愣的，听着玉无鸳没喘气儿的话，琢磨了半天，道：“追仙灵、阿狸、天元…”

玉无鸳心中大骂，个倒霉的孩子！涨年龄！怎么就不见你脑袋也张张啊？

“没兴趣…”玉无鸳温怒打断血熏，看着血熏没颜色的眸子，汕汕的改变口形，“咳，他们不值得，血熏先生这么一个条件，人间有句话说得好‘物以稀为贵’，所以我得赶紧珍惜珍惜，不要让此生有遗憾。”

血熏看着玉无鸳，看似真诚过渡的眼睛，愣了挺久，淡淡说道：“哦，血熏受教。”

玉无鸳点头心想：美人就是美人！怎么看都养眼！

血熏起身，“血熏告辞。”

玉无鸳看着娇阳，头晕柔弱的点头。血熏欲言又止，又看着玉无鸳一副‘柔弱’的样子，总觉得，这句话还是说出来，自己好受些，“公子以后还是要记得，过于的真诚便是虚假。血熏告辞。”

玉无鸳心怔了又怔，思量了下，自己连血熏一根手指都打不过，吞了口气，他现在有让血熏和阿狸、追仙灵，一起自相残杀的条件。玉无鸳抬头没人，杵着拐仗，愤愤的翩翩离去。

顾门叹愁普上忧，苏当桃枝艳花嗅。拂三抹模样，得一生牵挂。

玉无鸳揉了揉手脚，走到水盆前，第一次回到玉府，认认真真的看着自己的样子。玉无鸳郁闷的撕着手上的花，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其实他以前还是能见人，至少不会吓着鬼。

玉无鸳撑着身子，靠在窗前，迎面晚风，吹在身上，脸上微微作痛。

玉无鸳死盯着，微微颤颤的丫头仆人，面色自认为‘慈祥博爱’的道：“有事吗？”

丫头颤抖着，付在定如山不动的仆人身上，两眼一闭毫无美感的晕了，仆人咽了一口又一口水，两眼一闭，咬牙死心的说：“老爷今天午时回来，让我们照顾好公子，公子我们去给你备饭菜。”说完，七晕八愫的，很有团队精神的，抗着丫头飞奔走人。

玉无鸳拍手叫好，不由得惊叹：玉府人才济济！未来没准的江湖水上漂都有，太牛了！

感叹完，文学兴致一来。玉无鸳坐到书桌前琢磨着玉药的容颜，兴致勃勃的展开一张纸，拿起笔，行云流水的大展身手……

“玉无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