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北京不算熟,也只在几年前呆过一段时间,后来全国跑但主要还是在中原和南方活动,干他们这一行的,能离首都远点就远点。吴邪打量着身边的建筑物,白色的墙壁上沾了不少脏东西,看的他直摇头——这环境再差下去,怕是一百年里就得灭绝一大批物种了。
胖子带着吴邪拐来拐去,一直到了一个巷子进了一个四合院才转过身对着吴邪道:“他娘的,这天气绝了。”
“是啊,这么好的天气你把我叫过来,如果没有什么重大的事,看我不削了你。”
胖子笑了几声,推开门示意吴邪进来。
吴邪不设防的走了进去,一进去才发现整个地方黑漆漆的慎人的慌:“这丫什么地方?我怎么瞧着这么像放棺材的地方。”
胖子嘿嘿笑了笑:“可不就是放棺材的地方么?”
房间突然亮了起来,吴邪下意识用手挡住光,胖子又嘿嘿笑了几声,吴邪听着不太对劲,转身想看看胖子怎么了,却被身边的人吸去了注意力。
那是阿宁,青白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一双眼凄惨地看着他。吴邪心里一惊,但经过了这么大事,他已不是那个毛头青年,他只是冷冷看了阿宁一眼,倒退了几步。这一退,恰好在光线比较暗的地方,一眼就看见了房间里所有的景色。
十几口棺材有序地放在房间中央,吴邪心里涌起不好的感觉,想问问胖子怎么回事,却发现胖子正站在一口棺材前笑盈盈地看着他:“吴邪,你知道这口棺材是谁的么?”
吴邪不说话,胖子仿佛也没想听他回答,看着棺材的眼睛里满是温柔:“这是云彩的棺材。”
云彩,吴邪冷静地将所有棺材扫视了一遍,心里猜测这棺材里装的所有人大概就是以前下斗的时候遇难的那些人了。
胖子继续道:“云彩真是个好姑娘,胖爷我第一眼瞧见她就喜欢她,你不知道胖爷我本来想娶他当老婆的……可惜啊……”说完,一脸的惋惜。
胖子离开云彩的棺材,走到另一具棺材边上,手轻轻拍了拍把棺材打开,原本躺着的人站了起来,吴邪倒吸了口冷气——潘子还是临死时的样子,只是脑袋上多了几个洞,血液凝固着。
胖子伸手拍了拍潘子的肩,突然露出了一种极其诡异的笑容。
吴邪尚未想出胖子为什么会这么笑的原因,只见潘子举起了枪,对着自己的脑袋扳下了板机,过去仿佛在重演,吴邪闭了闭眼,他已经认知到,这是他做的一个噩梦。
接下来,胖子一个一个打开了棺材,里面的人皆都重演了一次死亡方式,吴邪看的心越来越凉,看得越来越冷静,这个噩梦,这样真实。
最后一个棺材的时候,胖子的笑已经变得极其扭曲,他看着吴邪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吴邪没动。
胖子叹了口气,打开了最后一个棺材。
吴邪看着张起灵从棺材里站了起来,手上握着那把黑古金刀,身上脸上全是血,好像和谁进行了什么不得了的战斗。
吴邪冷着脸,看着胖子。
张起灵的脸上只有冰冷,原来如墨般黑的双眼里此刻全是暗淡的死气,吴邪握紧了拳头,用力克制着自己不走上去的欲望。
张起灵身上的血还在流,滴答滴答地,滴在吴邪紧绷的神经上。胖子诡异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混合着血的声音,好像地狱。
“吴邪,你睁眼啊,睁眼啊,快睁眼看看小哥是怎么死的,你不是一直在找小哥么,现在他就在你面前,你怎么不睁眼看他了呢?”
吴邪摇了摇头,这一切都是梦,只是他做的一个噩梦……
胖子拍了拍手,张起灵从棺材里爬了出来,拖着浑身是血的身体一步一步向吴邪走去,那脚步重重踩在吴邪的心上,好像要把他的心都踩碎了。
过了一会儿,血腥味扑鼻而来,吴邪紧紧闭着眼,一遍一遍在心里提示自己,这是梦,这只是一个噩梦,只是一个噩梦。
静默片刻,突然耳边响起了张起灵冰冷的声音:吴邪,还没找到我吗……?
吴邪倏的睁开眼,身边火光明灭,胖子有规律的呼噜声响彻整个营地,吴邪扯起嘴角笑了笑,一场噩梦。
胖子没有黑化,该死的人全化成了灰,至于那个人……吴邪苦笑,找了这么多年,是不是他也已经化成灰了呢……?
吴邪走出营地,看着天上璀璨的星辰,因噩梦而心悸的心还在不规律的跳着,他深呼吸几次,绕过一个小土堆,往后面的小池塘走去。还未走到,远远便看到有人坐在池塘边上,月色将他的倒影拉的极长,吴邪屏住呼吸,暗想自己难道又做梦了?
坐在池塘边上的人一直没有回头,吴邪在原地停了一会儿,直到身子都僵硬了才慢慢往后退去。大半夜还在池塘边上坐着的,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吴邪。”清冷的声音回荡在这一小片空间,“我梦到你哭了。”
吴邪一愣,停下了往后退的脚步,池塘边的人这时站了起来转过身看着吴邪:“吴邪,你还没找到我吗?所以,我只好自己来找你了。”
这一刻,所有的噩梦都突然消失了,吴邪极震惊的走了上去,看着张起灵半晌,突然一拳揍了过去。
这世间的一切不论是偶然还是必然,你生还是死,上穷碧落下黄泉也无法放弃。
☆、第二十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 反正是小故事不是小段子了……
六十、
倒斗王,这是大家暗地里给小哥起的外号,有他在,即使再凶险的墓也能保得全身而退。下面让我们采访下经常和小哥一起下斗的各位勇士:
问:请问吴三省同志,你每次下斗的时候最想和谁呆一块儿?
吴:当然是小哥同志了,和其他人在一起慎的慌。
问:那潘子呢?
吴(摇头晃脑):大潘虽然也勇猛,老经验,但是抵不上小哥同志技术硬啊!
问:潘子同志,你每次下斗的时候最想和谁呆一块儿?
潘子:当然是三爷了。
问:为什么 ?
潘子:因为我得保护三爷。
问:小花同志,你下斗的时候最想和谁呆一块儿?
小花:和谁?(小花拿出手机在手上转了个圈)你瞧着我是需要和别人呆一块儿的人么?累赘,花爷我一个人呆着最自在。
问:那黑瞎子呢?
小花(轻蔑的一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问:胖子同志,你下斗的时候最想和谁呆一块儿?
胖子:当然是和小天真了。
问:为什么 ?
胖子:因为哪儿有小天真,哪儿有小哥啊。
问:可吴邪那一下斗必遇粽的体质,你不怕?
胖子(拿出某武器):粽子有什么好怕的,来个手榴弹炸的它像爆米花。
问:黑瞎子,你下斗的时候最想和谁呆一块儿?
黑瞎子:当然是我家花爷了。
问:为什么 ?
黑瞎子(状似回忆的一笑):技术好,身体软,去哪个盗洞都没压力。
(小花拿出手机,对着身后的保镖道,打死那个戴黑眼镜的,算我的!)
问:吴邪同志,你下斗的时候最想和谁呆一块儿?
吴邪(想了想):应该是三叔。
问:为什么不是小哥?
吴邪(一脸理所当然):小哥一直都在我边上啊,除了三叔,他太狡猾了,老想出点什么损招子骗人。不看紧他,不放心。至于其他人,有小哥在,他们都会在。
问:小哥同志,你下斗的时候最想和谁呆一块儿?
小哥(擦了擦黑古金刀):除了吴邪以外的都不想。
问:那为什么每次都有一堆人跟在你身后?
小哥:贪生怕死。
问:那对于这么多人时常跟着你,你有什么看法?
小哥:电灯泡,该杀。
众人:……所以这就是你每次在斗里闹失踪,结果最后总是吴邪一起出现的最终原因么……
六十一、
吴邪还小的时候,家里过年过节总是宾客满棚,热热闹闹,所以长大后,面对一个人的除夕心里总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后来遇到张起灵,胖子他们,半数日子轰轰烈烈,闹腾不已。
有一年吴邪邀请他们一起过年,杭州难得交通顺畅,街上一派清净。吴邪在机场大厅接了两人出来,开着小金杯悠悠霸占着一整条马路。因为是凌晨的飞机,所以胖子一个人坐在后排呼呼大睡,小哥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窗外的景色。
广播电台里适时在放Hebe的《寂寞寂寞就好》,清清淡淡的嗓音,冲去了那一点点的燥动。
“小哥,你在北京住的还习惯么?”
“那吴邪,你在杭州一个人住的还好么?”
吴邪没料到会被张起灵反问,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和以前一样啊。”
张起灵轻嗯了声。
吴邪笑了笑,一路各自沉默到了吴邪家。
“哎,胖子醒醒,到了。”吴邪推了推胖子,张起灵看了一会儿,轻声道:“让他睡车里吧,他昨天也一晚没睡。”
吴邪诧异地回头看了看张起灵,他摇了摇头,示意吴邪不用管。
吴邪买了一幢小洋房,特意给两人准备了最好的两间客房,洗完澡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打开房门顿时被吓了一跳:“小哥?”
张起灵点了点头,烟的味道传来,吴邪这才发现他的手上夹了一只烟,地上掉了一小点烟灰:“怎么了?”
张起灵盯着吴邪看了一会儿,看的吴邪颇不自在:“小哥,怎么了?”
“吴邪,你一个人在杭州住的还好么?”
吴邪下意识摇头,看着小哥手上的烟提醒道:“小哥,小心手。”
小哥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烟,转身走了。
吴邪不明所以,整个房子里充斥着一种让人不敢深呼吸的气氛,铺天盖地压迫感像块石头一样沉在胸口。吴邪笑了笑,突然没了吃东西的欲望。
关上房门,躺回床上,吴邪叹了口气,“过的好不好么……呵呵,和以前一样呗。”
一个人的话好不好不都一样么,关了灯迷迷糊糊睡去,一整个晚上都在无止境的做梦。
第二天起来就看到胖子嗤牙咧嘴的坐在沙发上□□。
“我说吴邪,你好狠的心啊,让我在那么小的车里睡了一晚上,这胳膊腿都伸不直了。”
吴邪一脸歉意:“那不是昨晚怎么都叫不醒你嘛。”
胖子捏腿捏肩捏胳膊,骨头咔咔响。
“我还得再去补个觉,你们俩随意啊。”
吴邪摇了摇头,觉得也只有胖子这样性格的人才永远都会这么大大咧咧吧。
“小哥,早饭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杭州特产小吃去。”
吴邪穿上羽绒服,示意张起灵跟上。
张起灵静静的看了会儿吴邪,一步一步靠近他,“吴邪,以后我和你一起住吧。”
吴邪睁大眼,眼里满是惊讶和惊喜。张起灵揉了揉他的脑袋,低下头抵住他的额头:“走吧,我们去吃早饭。”
吴邪愣愣的跟上,昨晚做的梦突然成真,让他一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小哥?你不想回北京?”
“嗯。”
吴邪眯眼笑了,不是淡笑也不是自嘲的笑,是曾经的傻笑。张起灵悄悄转过头,嘴角露出一点弧度。
☆、第二十三章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真的只能写故事而不是段子了……而且都不是特别欢快的故事。╮(╯▽╰)╭,默默单机。给看官们鞠躬之~
六十二、
吴邪上寺庙里求签,甩签筒的时候脑海里第一浮现的念头是张起灵在哪儿,第二个念头是张起灵还好吗,第三个念头是张起灵能不能回来。结果拿着签筒怎么甩都没没有甩出一只签,他静了静神,又换了一个问题,我能不能再见到他。这一次他甩的极久,到了后来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张起灵,张起灵,张起灵……直到甩出一只签,是上签第四仟。给寺庙里解签的师傅看了,师傅只说了一句话:耐心等待,该出现的时候就出现了,届时你就会心想事成了。末了又加了一句,祝你们幸福。
吴邪虽然有点不明白师傅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不过在走投无路下,哪怕是虚无的言语也为他的坚持找到了支撑点,既然佛也说让他耐心等,那么就静心等吧。从此后,吴邪就把自己放出的眼线全撤了回来,每日呆在自己的小铺子里喝茶看书做做生意。日子一时安定了下来,好似回到了当年第一次下斗之前。
这一等,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恰好五年。五年里,胖子结婚了,对象是个总笑的温暖的女孩。三叔回来了,支身一人,重又把长沙的生意接了回去。小花和秀秀在一起了,解霍两家联手如势中天,只不过那个总戴着墨镜的人不见了。王盟的小孩三岁多了,常追着他叔叔叔叔的问。要说变化,每一天都翻天覆地,但对吴邪的心来说,一直平平静静的,初心不改。
因而当张起灵真的站在他眼前的时候,他也依旧一点激动的表现都没有。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哦,你回来了。
没有想像中的怒骂和质问,没有想像中的哽咽,也没有想像中的拥抱,只是极平静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喝茶发呆。
当等待成了习惯,将所有不甘、担心、想念、期望通通消灭后,剩下来的绝望会变成平静,然后空荡荡地不知所云。
张起灵也没变,岁月无法在他身上制造出什么痕迹,只在他的心里与灵魂上制造出难以被抚慰的创伤。吴邪翻出夹在日记本里的那只签,看着上面的字思索良久,次日带着张起灵又去了那寺庙。当年解签的师傅还在,吴邪诚心的求了一只签,张起灵靠着门框看着吴邪拿签纸,和师傅对话,然后合手言谢。
冥冥之中的注定,或者说本该如此的走向。他问吴邪为什么等他这么多年,吴邪自嘲的笑了笑告诉他,当年你说带我回家,总不能食言。
张起灵停下脚步,他说,吴邪我老了后也能和住一起吗?
【小哥不会老的,不是吗?】
张起灵摇了摇头,【那是从前。】
吴邪呆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但第一个反应仍然不是激动,而是眼里的水怎么也停不下来。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原来师傅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