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依心里清楚,颖萱是成心的,因为她有强烈的窥视欲。
舒朗笑笑:“好啊,难得云家大少能看上我这地方。”
舒朗不好意思赶人,易依可没那么好说话,她忍得了颖萱,但怎么也忍不了再加上个云天东。刚才沙发上那一幕够肆无忌惮了,用胳膊肘都能想象出那俩人在房间里能干啥。易依没好气地说:“要留只准留一个人,想在老娘这儿度蜜月就干脆滚蛋。”
云天东哈哈干笑了两声,很识趣地站起来告辞,颖萱做作地蹭过去表演恋恋不舍。两个人拥抱作别,还当着舒朗和易依的面来了个法式长吻。易依心里直恨,要不是舒朗拉着她,估计和云天东亲吻的不是潘颖萱而是舒朗家贼拉结实的地板。
颖萱留宿是个意外,易依不得不调整作战计划。为了证明虎妞的男人是斗志昂扬的,也为了在颖萱面前把同居演得真实可信,易依只得和舒朗“同床共枕”。她好不容易快要适应自己的那张床,现在又去体验另一张,这让她格外担心今夜的睡眠质量。
颖萱被安排在易依的房间,世界总算清净了。舒朗倚在床上,脑子里想得是怎么彻底为自己的“能力”翻案,易依洗过澡换上睡衣,掐着小腰在地上来回踱步。
“依依,别晃了,我们还是安歇了吧。”
他一脸的坏笑,让易依很是不爽,“一个睡床,一个睡地板。”这是她踱了半天的考虑结果。
他好像早知道是这样,站起来道:“好吧,我睡地板。”
易依瞪起眼睛:“少废话,她是我招来的,地板我睡。”
刚要铺被子,砰砰砰,颖萱开始敲门:“依依,那房间的枕头下怎么有杂志啊,你不会平时自己一个房间吧。”
门猛地被拉开,易依的表情充分诠释了横眉冷对:“我前天在那张床上午睡过,我们家的床我都睡过,这你也要管?”
颖萱在门口讪讪地笑,突然大惊小怪喊道:“依依,你睡衣好保守啊,舒朗也不给你设计一件惹火的。”说着她又摇头:“估计就是给你换一件,你的微缩景观也穿不出性感来。”
易依咬着牙:“关你什么事儿?我胸小怎么了,我随我爸不行啊?”
颖萱嘎地笑喷,她摆了摆手,嗲声嗲气冲房间里的舒朗说晚安。
终于打发走了!易依刚松了口气,门又被拍响:“依依,我有点儿害怕。”
出乎潘颖萱的意料,易依这次没发火,她拉开门后笑着回头对舒朗说:“亲爱的,颖萱害怕,要不你今晚上委屈一下一个人睡,我陪颖萱去。”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说说,我马上消失。”话音刚落,人果然消失了。
砰砰砰,第三次门响。易依怒了:“潘颖萱,你有完没完?”
颖萱笑得十分谄媚:“依依啊,我看你今天累坏了,我也没怎么帮你,心里过意不去。我给你和你老公冲了两杯咖啡,你们一起出来喝。”
易依皱起了眉头:“咖啡?你成心让我睡不着是不是?”
“不是,我就是表达一下我的心情。”
在颖萱再三要求下,舒朗和易依只好不情不愿地坐到沙发上,颖萱端来咖啡怪笑着说:“你们慢慢品尝,我睡觉去啦。”
易依疑惑地看看舒朗,太古怪了,莫非颖萱在咖啡里下了药?
舒朗倒是端着咖啡怡然自得,抿了一口笑道:“妞,颖萱的咖啡没你煮得好。”
易依忍不住问:“她不会在这里面放了点儿什么吧?”
“那你希望是什么呢?”他凑近她,坏笑道:“泻药不至于,如果是有助于我雄姿英发的东西,那我们到不妨试试。”
砰,胸口又挨了一拳,他笑,意料之中。
似乎就喜欢这么逗她,然后挨她两下子,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受虐倾向了。
喝过咖啡回到卧室,他望着烦躁的小女人,又忍不住逗她:“我觉得颖萱说的对,这睡衣太保守了,明天给你换件露得多的。”
易依怒目相向,“你再说一遍?”
“我的意思是……”他笑着靠近她,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温柔至极:“依依,我想说,我的床很柔软,有我在,你一定会适应。”
“什么……什么意思?”她傻了,思维处于短路状态,“你想和我换?”
太迟钝了!
舒朗手臂搭在她腰间,让她离自己更近些,“我们不如……”
砰!
房内的浴室里突然传出一声响。
“潘颖萱!”易依怒吼着冲过去拉开门,果然,颖萱在里面讨好地笑着:“依依,我这不是迷路了嘛。”
“你再出现一次,我就立马打电话让云天东来领人!”
颖萱忙摆手:“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我再也不来了,你们好好恩爱哈。”为了不被遣送,颖萱夺路而逃溜之大吉。
舒朗无奈地倒在床上:“依依,我看还是别折腾了,你就和我双宿双飞吧,没准儿颖萱半夜从窗户爬进来,我们俩总得配合她的窥视欲。”
易依咬咬牙,干脆直接躺在舒朗身侧:“睡就睡,我又不怕你。”
舒朗笑出了声:“那也不用躺成个慷慨就义的姿势吧。”
“哼,我这叫戒备森严。”
易依今天是真的累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可她对床的适应果然需要很长时间,即使睡着了也在翻来覆去地折腾,只见她一会儿睡成个“人”字,一会儿睡成个“一”字,有时候呈钝角,有时候是十字架,而他被挤得只能缩在一角。
半夜里,舒朗觉得热极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那丫头占据了大半张床,她似乎觉得还不够,撅着屁股还在侵略。他往床边挪了挪,谁知她又挤了过来。他长叹一声伸手推推,她却很不悦地又往外蹭了蹭。
他摇摇头,打开床头的小灯巡视战场。她以绝对优势侵占了属于他的那块领地,而原来属于她的那一侧已经完全空出。他笑笑,干脆翻到床的另一侧去睡,谁让她只顾着进攻丢了后防,那他只好深入敌后了。
他在黑暗里偷笑,刚才推了她一下,妞的某部位还蛮有弹性的。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舒朗又醒了,觉得腿好麻,抬都抬不起来。他定睛一看,易依不知道什么时候拱到了床尾,紧紧抱着他的一条腿,脑袋枕在他脚上,脸颊贴着脚面。
他无奈极了,试着把脚抽回,她却死死抱住,捧着脚亲了一口。
他立刻石化,呃……既然这么喜欢,那就抱着吧。
其实,易依正沉浸在自己的梦境里,她刚刚飞檐走壁神勇御敌,在坏人手中救了个小孩儿,那孩子一直哭一直哭,为了安慰孩子,她亲了亲宝贝的额头,那孩子就冲她笑。这时候风云突变,黑暗世界的坏人来捣乱,整个宇宙处于植物和僵尸的大战之中。她救下的孩子突然变成了小鬼僵尸,易依化身超级窝瓜,奋力向下一砸。
真奇怪,为啥没砸上?自己的身体还被猛摇?
这时候,只听舒朗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依依,别打了,我是人类!”
她微微睁开眼睛,瞧着正遭受自己摧残的舒朗,随便笑了笑又重会周公,舒朗叹口气,伸手探到她颈下,把她拉入怀中。
她枕着他的胳膊,觉得好舒服,恍惚中,她听见了他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依依,你总睡不好是因为缺少一个怀抱,我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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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偷看有理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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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朗的态度让易依很困惑,他只是配合自己去打击颖萱的,怎么觉得他演得比自己还要起劲儿?如果说握着手烹调是在作秀,那每晚把摔在地上的她抱上床又是秀给谁看?
易依觉得自己大概是病了,症状之一是心律不齐,具体发病时间是舒朗进门的时候;她感觉血压也不太正常,通常舒朗冲她一笑,舒张压和收缩压都会急剧升高;她还怀疑自己脸上有红血丝,每次他坏笑调侃,脸颊都会快速充血;还有,最近智商一定低于一百二了,不然怎么总是呵呵傻笑。
她开始留意舒朗回来的时间,揣摩他话中的意思,用心做每一顿晚餐,钻研他丢来的资料。有时候她会自己坐着发呆,回味着和舒朗共处的点点滴滴。
她开始迷恋某些事物,电话里的那些肉麻短信,她会一遍又一遍看上半天。她有了强迫症,总觉得脸上被吻过的位置有块烧红的烙铁,一整天都烫得心慌。
有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在心底胀满,甜丝丝暖洋洋,这种感觉以前不曾体会过,很微妙。
最后,易依做了个总结,她得的病是神经病。
舒朗这段时间总是早出晚归,他接受了丝颜化妆品公司的赞助,将在下个周末举办个人彩妆造型发布会。他经常深夜才回来。往往到家的时候,易依房间的灯已经熄灭,他以为她已经睡了,每次都去查看一番,如果她在地上趴着,他就笑着画上线,然后抱她上床。
每一次,都少不了在她脸上留下个吻。
他不知道,每次关上她房门的时候,那个妞都会睁开眼睛,捂着脸望着天花板傻笑,然后摸着脸长时间地出神。
而第二天早晨,她总是悄悄躲在帘后看他的车子开远,然后坐在餐桌前慢慢地吃他做好的早餐。
这样的相处很奇怪,她珍惜着心底小小的窃喜,却又迷惑着矜持着,她不确定这感觉是不是真的。
他总是做出这种暧昧举动,应该不是开玩笑吧?可是像他这样的男人,不知道认识多少优秀美丽的女子,他是和所有人都亲热还是只对自己这样?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易依为自己深感耻辱,再这样下去,那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克里斯虎妞很快就退化成陆霜霜了。
地中海阳光里遍洒斜阳,一路走来满径的花香。易依掏出钥匙打开门,站在院子里发呆。今天晚上不会又是一个人的晚餐?他每天都那么辛苦,而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
“妞,干什么呢?”接到舒朗的电话,她顿时开心起来,笑嘻嘻说道:“我,到家了。”
“帮我个忙,电脑里有份文件忘了拷贝,你帮我传过来。”
她跑进工作间,将他的电脑开机,找到他要的那份文件发过去。他说了谢谢,然后结束通话。
她有些失落,对着电脑屏幕瞪眼。这么痛快就挂了,不再多说点儿什么?
正要关机,心里又好奇起来,他拿过那么多奖项,设计过那么多的造型,电脑里一定有照片的。看一看,应该没什么吧?明天就是他规定的考核日期,有必要提升一下彩妆理念,看他的作品相当于培养审美。
易依为自己找到了理由,便理直气壮找到专放照片的文件夹。点开的那一刻她有些犹豫了,这里面会不会有某类照片——那种流出去立刻被疯狂下载的“门”类照片?
还好,还好,这里都是他的作品。一幅幅翻过,有如一场视觉盛宴。那些造型充满了想象,大胆而又跳脱,个性十足充满灵气。
易依忍不住拿起电话,发了条短信给舒朗:如果不是笑得那么坏,你还算是个油菜花。
她猜想着他会怎么回复,等了好半天也没动静。
她失望地放下手机,也许,他正忙着吧。
随便浏览着缩略图,易依的心猛地一跳,点开那张照片,舒朗和一个娇俏女孩相拥的一幕刺伤了她的眼。
是的,这样的女孩子才是他想要的,玲珑有致的身材,无可挑剔的五官,通透纯净的肌肤,如沐春风的微笑。
那照片的日期是三年前。
易依叹了口气,早就该想到的,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过往。
那女孩是谁,现在在哪里,是他的蚊子血还是朱砂痣?
那么,易依呢?
易依关掉电脑坐了好久,太傻了,一个是因征婚事件声名狼藉的虎妞,一个是在时尚圈倍受尊敬的Azure,这两个人站在一起都是个笑话。
她站起来做了个深呼吸,虎妞应该像以前一样自由自在,该出手时出手,该承担时承担。
你是自由的,我,是自己的。
舒朗和丝颜集团的年轻总裁凌墨以及特邀的资深摄影师楚朔吃过饭,早早回到地中海阳光。
后天就是发布会,该准备的差不多都弄好了。已经好几天没和家里的丫头拌嘴角斗,他很想念那些在地板上厮打的日子。
一进家门,他哑然失笑。易依正在沙发上坐着,粉底液、散粉、色板、套扫都胡乱堆在茶几上,她脸上的妆已经完成大半,正拿着腮红扫往脸上招呼。
“还记得明天的考试?”他笑着问。
易依点点头,“考前再抱抱佛脚,至少要及格吧。”
他笑笑:“嗯,很听话。”
“我听话?”腮红扫嗖地飞过来,她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我这是被逼无奈!”
他坏笑着凑近她的脸,“不是,你这是在意我说过的每一个字。”
又是这样!
易依想起了那张照片,他对照片里的女孩也这样吗?还是对所有女人都这么随便?
她介意,每个细胞都介意。
小妞没扑上来厮打,这让舒朗有些诧异,他笑着问:“怎么了,我没回短信生气了?当时正和凌墨讨论细节,发短信不礼貌。”
易依坐下,不声不响接着化妆,心里鄙视着自己,堕落了堕落了,照这样发展下去有变成怨妇的趋势。用陆霜霜的话说,这可万万使不得。
想到这里,易依板成个阶级斗争脸,“债主还没吃饭吧,看来我得小心点儿伺候。”
舒朗笑出了声,“我在外面吃过了。”
吃过了不早说,害得人一直等着。易依越想越气,一言不发站起来就走,手突然被舒朗拉住,他狡黠一笑,“妞,我没吃饱,我还饿。”
她本想甩开手,最终没动,任他拉着走到餐厅。在没有别人的时候他的动作也那么自然,好像一切本该是这样。
利落地热好饭,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吃着,易依皱了皱眉:“你不觉得撑吗?”
他微微一笑,“不觉得,在你的美食面前,我没有任何抵抗力。”
易依切了一声,“得了吧,真做作!”
舒朗笑道:“有时候,做作也是一种美德。”
易依表示她快吐了。
两个人边吃边聊,又一起收拾了碗筷。舒朗钻到工作间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