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朗笑道:“有时候,做作也是一种美德。”
易依表示她快吐了。
两个人边吃边聊,又一起收拾了碗筷。舒朗钻到工作间接着忙发布会的事情,易依犹豫着上了楼,轻轻将工作间的门推开一个缝隙,偷偷往里面望着。
他站在陈列模前,神情专注,似乎是在琢磨那件衣服的细节。灯光暖暖地洒下来,映着他的侧脸,分外的好看。
他突然望向门口,笑道:“偷窥好玩儿吗?快进来,正好有东西给你看。”
易依依言进门,眼睛陡然一亮,那件穿在陈列模上的白色小礼服是如此耀眼!
礼服整体风格简约,前端及膝,后摆至脚踝。在这种前短后长的花朵型裙摆里侧,蓝色的青花刺绣若隐若现,美轮美奂的细节处理带着浓浓的中国味道。
太漂亮了,易依能想象到模特穿上它走在T台上的样子,轻盈中带着隽永,古朴中透着雅致。
她甚至有些嫉妒模特了。
“这件是‘釉色’,灵感来自于青花瓷,是整个中国风系列中最漂亮的。”舒朗笑望着易依,等着接受表扬。易依却故意板起脸,作出不耐烦的样子,“你想听我夸你吧?可我只能说,附庸风雅的工作完成的不错。”
他微微一笑:“妞,我明明在你眼睛里看见了惊艳。”
“可不,真惊艳啊,看来看去就像个酒瓶子。”
酒瓶子?舒朗哑然失笑,前些天想出这个设计的时候兴奋得睡不着觉,今天下午刚刚做好就想着拿回来给她看,还以为她会给个口头表扬的,可她说看着像个酒瓶子!
他笑,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说道:“依依,你打击我。”
“我不是打击你。”她慢慢摇头,坏笑着说:“我是很认真地在打击你。”
“不喜欢?”他追问。
她耸耸肩:“你知道我对这些不感兴趣,看这个还不如睡觉。”
真走了?他心有不甘:“一会儿我忙完打一场吧。”
“谁和你打?”她回头瞪他一眼:“没听见我说要睡觉吗?”
扭过头,她脸上浮现出笑意,就是不能让他得意了,哼!
闷闷地对着那件礼服,舒朗继续着手中的工作,想让她陪在身边,想让她分享快乐,她倒好,高高在上冷若冰霜,对他的作品根本就是不屑一顾。
回想起她眼神中的怪异,他唇角向上扬起,或许,她察觉了空气中的微妙元素,她知道他想对她好,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相处而已。
当然,这也可能是一厢情愿的理解。
他坐在电脑前打开浏览器,这几天有不少关于他的新闻,大多是和彩妆造型发布会有关的。
一条新闻出现在他视线里,他愣了下,皱着眉头打开网页,看着上面的言论和照片,眉头渐渐拧紧。
他停下工作,翻看每一条相关信息,心绪不宁。
本以为这段时间她已经被舆论遗忘了,没想到因为自己,她再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他心里乱作一团,他甚至能想象到她知道后暴怒的样子。
这件事,最好在她看到之前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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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偷看有理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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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拿定了主意,明天好好和易依谈谈,实在不行就豁出去表明心迹。无非就是两种结果——被她高兴地狠揍或是愤怒地狠揍。
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她该睡着了,没准儿正在地上趴着呢。
一想道小妞的睡姿,舒朗就忍不住笑,他走到易依的房门前,伸手推推,咦?今天的门怎么锁上了?
他先是悲观地估计了一下,这是小妞对自己的拒绝。紧接着,他又自恋地认为,其实是她害羞不好意思了。
不管怎样,总得看看她的情况,万一又摔下去不知道爬上来,那不是要在地上睡一整晚?
“依依!”他喊了几声,里面没有回应,可能真是睡熟了。
他刚要敲门,想了想又收回了手,这样会吵醒她的。
他走下楼,翻找着家里的卧室钥匙,其余房间的都好好的放在那儿,唯独她房间的那把不见了。
他暗笑,肯定是小妞故意收走了,好吧,那就看看舒朗有没有本事深入敌后了解敌情。
从外墙爬上二楼的方法很多,可以搬梯子,可以顺着管道攀援。如果是武林高手可以用轻功,也可以用飞爪,使用方法参见武侠剧。
舒朗选择的是第一种方案,他从杂物间搬出梯子,把梯子顶端搭在易依的阳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
借着月光听着虫鸣,看夜色流光。他觉得很好笑,原来爬梯子是这么有趣的事情,以后一定要常用。他脑子里飞快地闪现哄她开心的主意:半夜顺梯子上去,搬些花放在她的露台上,等她早上拉开窗帘的时候一定会满心欢喜。
爬上梯子的顶端,舒朗扶住栏杆一跃而过,窃笑着去推那扇通往她房间的门。
也锁上了?这样也好,说明她还有点儿安全意识。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是窗帘上透出了变幻的光影,应该是是电视机开着。借着窗帘的缝隙,可以隐约看到屋里的情况。舒朗在心里鄙夷着自己,因为一个丫头,居然失态到偷窥的程度!
他不由得羡慕起云天东来,颖萱多粘人啊,恨不得时时挂在云天东脖子上,每天喊着需要呵护。
易依啊,你怎么就学不会撒娇呢,总是隐藏着想法装作冷淡。不需要你装可爱装我见犹怜,最起码也要娇羞一下吧?
舒朗找了个最佳角度观察屋里的动静,一看之下爆笑出声。那丫头没睡,房间里的液晶电视开着,她的脑袋上戴着耳机,正对着电视机大跳特跳,摆出各种性感的、妩媚的、撩人的姿势。
是谁?!是谁要她学跳《nobody》的?!是谁说要考核的?
舒朗扶住栏杆强自镇定,忍不住又凑过去看,嗯,是的,她已修炼成妖。
音乐声好像停了,她活动了下四肢,笑着换了张碟,他的眼睛睁得老大,她、她、她……她变本加厉,她居然真在学跳脱衣舞!
这妞彻底堕落了!
T恤衫下摆被她撩起,露出白皙的腰际,再向上,依稀是穿着内衣的小“S”型的曲线。
龌龊,无耻,卑鄙,猥琐!他在心里给自己下了若干定义,想要遁走,偏偏又忍不住想看。
啪,电视机关了,屋里一片漆黑,啥“S”也看不见,他只听见她在里面咯咯地笑。
干嘛不继续呢!他带着遗憾慢慢跨过栏杆坐在露台边缘,脑子里回放着刚才的镜头,他觉得有必要在她房间里安一根钢管。
夜色深沉,远处闪过两道车灯,照亮了他的领地。车灯渐行渐近,有个孩子稚嫩的声音大喊着:“妈妈,快看,贼爬上楼了!”
那辆车停下,两道强光定格在舒朗身上,只听一个女人娇叱一声:“小鱼儿,把他给我叉出去!”
汪汪汪几声狗叫,一条白色的萨摩耶狂叫着钻过大门飞扑而来,朝着梯子上的舒朗狂吠,大有将敌军彻底歼灭的架势。
舒朗暗叫不好,这小狗看着相当之嫉恶如仇,这时候下去一定会被啃成骨头。
车上的女人还不算完,下车在别墅大门外狂按门铃,还冲车上的孩子喊着:“小灰灰,快给你老爸打电话,今天咱们一家抓个贼玩儿。”
咣当,易依阳台的门被推开,那个妞掐着小腰冲了出来:“喵的,敢来偷老娘的东西,不想活了,老娘这几天没什么人打,正手痒呢!”
她挥拳就要往舒朗身上招呼,舒朗边躲边笑:“依依,是我,是我呀。”
他知道,目前的状况,是被抓现行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笑。
“你跑这儿找揍?”
“我……我爬梯子锻炼身体。”
易依鄙夷地哼了一声,伸手把他拉上来,冲着楼下的女人喊:“谢了,他是房主,爬上来看月亮的。”
“啊?乌龙了?”门外的女人喊道:“小鱼儿,归队,速度!”
那只狗果然不叫了,撒着欢跑了出去。舒朗笑着扬声说:“那是楚朔的狗吧?真勇敢。”
“你和我们家楚楚认识啊?”
“今晚还一起吃饭来着。”
那小女子嘿嘿笑了几声:“对不住哈,嘿嘿,你们继续,我回去找我们家楚楚看月亮去。”
她转身上车,突然又从车上跳下来:“喂,弹吉他会不?你应该弹点什么,要不可惜这个创意了。”
易依哼了一声:“他不会,他只会弹棉花。”
“弹棉花也行,改天你给我们家小狗弹床被子哈。”那个小女人咯咯笑着,带着孩子走了。
月色很皎洁,星星很耀眼,妞脸色很难看。舒朗对着易依讪笑,“依依,你猜爬梯子好玩儿不?”
易依冷笑,“我看你挺好玩儿。”
“要不,我们就坐着看会儿月亮?”
“你要能表演天狗吃月亮,我就看。”
“这个没法表演,你想让我弹点什么不?”
易依突然笑了:“那好吧,你做个弹跳我看看。”
舒朗暗忖,好好的要看弹跳,她一定是有阴谋。
她笑着走到露台边上,伸出小手轻轻一推,砰地一声,梯子倒在了草坪里。
她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动作温柔无比。他愣住,这少有的亲昵举动让他有点儿不适应。
“乖哈,你最有本事了,就算没梯子,你也能下得去。”
说完,她砰地关上了门迅速反锁,然后猫进被子里狂笑,任舒朗将门捶得山响也绝不开门。
“依依,让我进去。”
“夜色多美啊,你在外面露营吧。”
“依依,你真舍得?”
她被雷得浑身一抖,只觉得鸡皮疙瘩簌簌往下掉,她干脆捂起耳朵,他说什么都装作听不到。
外面突然没了动静,她从被子里探出脑袋仔细倾听,不敲门了?真跳下去了?
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挑开窗帘向外望去,那家伙不见了,不会真下去了吧,难不成英勇就义了?
她忍不住拉开门,冲到露台边上扶着栏杆向下望,不由得心里一紧,人呢?
啪,肩膀被拍了一下,她惊觉上当,只见那坏蛋嗖地钻进她的房间,跑得比兔子还快。她气得边追边吼:“别想跑!”
里面房门已经被他拉开,他突然回头,露出了该死的坏笑:“妞,脱衣舞跳得不错,继续努力!”
没等她追过来,舒朗已经哈哈大笑着关上门快速冲进他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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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偷看有理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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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可又睡不着了,跳舞被偷看的事儿让易依很恼火,讨厌,他怎么就爬上来了呢?
哼,跳舞的人没错,偷看的人才龌龊!
翻来覆去折腾到半夜,易依从床上坐起,轻手轻脚开了门,悄悄地溜出房间。
走进舒朗的工作间,开了灯,她呆呆站在门口痴痴地望着那件“釉色”。
她慢慢走过去,轻轻摩挲着它,指尖感受着质地,眼睛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她蹲下,抚摸着下摆的青花纹路,透过那些温婉秀美的婉转蜿蜒,仿佛看到了天青色的晕染中,倚门回首的如花笑靥。
这是从没有过的触动,她从没像现在这样,喜欢一件衣服喜欢到这种程度。
她知道,这件衣服在发布会上闪亮登场时,会带来震撼的惊艳效果,那是在时尚中保留的古色典雅的东方印象!
情不自禁地,她从展示模上取下礼服,对着镜子在身前比量着,如果自己穿上会是怎样?会不会对它有个合格的诠释?
咬了咬嘴唇,她干脆把礼服换上,然后傻傻地望着镜子。
真漂亮,只是是下摆稍长了点儿,抹胸部分也稍稍有些宽了。她叹了口气,谁让自己没有模特的身高,谁让自己胸部这么小的。
看着镜中的身影,她开始猜想,舒朗会给模特做什么样的头发?会设计怎样的妆容?在模特的额角,会不会也有青花婉约的藤蔓?
唉,这一头短发,和衣服太不相配了。
想到了这些,她忙从一排假发中挑了一个扣在脑袋上,却发现自己的短发从发隙钻出叫嚣挑衅,她又去找发网,学着舒朗的样子把她的脑袋抿成个“牛舔头”,然后胡乱罩上假发看效果。
太郁闷了,怎么也弄不好。
她有些泄气,她想,穿着“釉色”弄出这种发型,简直是暴殄天物。
她跑到书架前,很快找到一本假发扮靓的书,坐下来一页一页翻看着。就不信学不会,这个还能难过化妆么?
此时,易依在研究发型,而舒朗正站在门外研究她。他听不到她掉下床的声音,果然是睡不着的!
走廊的灯光下,他的嘴角轻轻勾起,目光越发的温柔。原来她如此喜欢这件衣服,却偏偏要在自己面前嘴硬。
“釉色”穿在她身上效果不错,美中不足的是对她来说稍微有点儿长了。
他笑着回到房间,倚在床头等着,直到她从工作间出来,他才再度溜出去。
只要她喜欢,一切,都不是问题。
风里拂来薰衣草的气息,天际微现的晨光透着些许清冷。易依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压着那本书睡着了。她昨晚从工作间回来后,抱着书趴在床上刻苦钻研。可是现在,书上被压出好多褶皱,还留下了些口水。
她心疼地把书压在枕头下藏好,心中懊恼不已,真愁人,总是这么粗枝大叶的,如果让舒朗发现可丢死人了!
她翻身下床,先是洗漱一番,然后热奶煮咖啡做三明治,利落地忙活完,就去拍舒朗的房门叫他起床。
舒朗拉开门,揉着惺忪睡眼笑着问:“妞,喊人起床也用吼的?”
易依瞄了眼他赤裸的上身,转身冲进他房间里,抓了件衣服抛在他脸上,“少在我面前装性感,猪八戒还知道穿件衣服呢。”
他笑,“我以为你喜欢看。”
“是你喜欢看吧?”
他笑着套上衣服:“那倒是,可惜没看着。”
咚,胸口被一拳砸中,易依忍不住怒吼:“小心我把你叉出去!”
两个人一起吃过早餐,易依收拾完桌子瞪了舒朗一眼:“不是要考试吗,要考现在就考,考完我好放假。”
他笑着倚在一旁,“态度不错,对考试很重视。”
“那当然,为了取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