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两只手圈在他腰际,侧脸贴在他胸前,汲取来自于他的温暖。她突然笑出声:“抱这么紧干吗,勒死我了。”
他于是也笑,她拉住他的手,两个人坐在院子里,感受凉凉的夜风,共赏飞光流萤。
易依表现出少有的兴奋,一直在喋喋不休说着老妈的男朋友:“我看见那个人了,人勤快又和善,对我妈也好。”
舒朗笑笑,听上去不错。只要她是开心的,他就也是。
“我妈说她结婚的那天,要你也回去呢。”
“嗯,还得送份大礼。”
“其实我妈不喜欢你,她说你姓舒,她打麻将就该输钱了。”
他故意叹了口气:“改姓是不可能了,不然改个名吧,以后我就叫舒不了。”
她扑哧笑出声,突然伸出手,轻声说,“变个东西给你看。”
她的手慢慢摊开,那枚戒指出现在掌心,闪着妖冶魅惑的光。是的,就是它!
舒朗吓了一跳,“找到了!”
“是找到了。”她笑笑,神秘兮兮地眨眨眼睛,“不问问我为什么打路彬吗?”
舒朗眸光一闪:“难道和戒指有关?”
“答对了,你听听这个。”易依拿出一支录音笔,按下开关。
“你其实不想把它拿走,但是最后没忍住,是吧?”
“你说的都对,我就是觉得它太漂亮了才带走的。一开始没觉得它是个宝贝,后来翻了些资料,觉得可能是古董才好好保存的。”
“翠微路锦绣花园十八号楼五层,你是在那儿拿到的戒指吧?”
“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
所有的内容都听完,易依这才笑笑说:“你说路彬该不该揍?他偷了东西,还想让我表妹和他裸聊,我没让他挂已经便宜他了!幸亏我录了这个,不然还被他反咬一口呢,顾盼不是跟我要个说法么,我就给她这个说法。”
舒朗揽过她的肩,轻声说:“妞,是我不好。”
易依虎着脸说:“自己检讨,你哪儿不好?”
舒朗笑道:“看见路彬我没一拳打倒。”
易依忍着笑,“道歉!”
“对不起。”他说得极其干脆。
“顾盼那边怎么办?”
“明天拿录音笔给她听,让她给依依赔不是。”
“可老娘还是生气。”
“那明天一起揍路彬。”
易依瞪舒朗一眼,“被狗仔偷拍怎么办?”
“蒙着脸,把他绑到没人的地方揍!”
易依笑出了声,她抓过舒朗的手,将戒指放在他的手心。天色越来越暗,云层低低地压下来,已经开始下雨了。
易依站起来爬上梯子,爬到顶端突然帅气地回头:“你陪我收拾东西吧。”
舒朗跟在她后面攀援,边爬边问:“收拾什么?”
“行李啊,戒指找回来了,我也该走了。我给原来的房东打过电话,她的房子还愿意租给我。”
舒朗急了,三下两下爬过梯子跳上露台,拉住易依的手:“不许搬!”
“我现在有选择权,我不想住这儿了。”
“明明都眉来眼去情投意合了,为什么还是这么别扭?”舒朗拿出戒指,“要是因为它,我现在就扔了。”
易依拦住他:“你跟戒指生什么气。我不是闹别扭,我就是……不想做寄生虫,不想依靠男人活着,不想被人说三道四。我想活得清静点儿,自在点儿,这都不行吗?”
舒朗心里一酸,这么多天一心一意地对她,她却执意离开。但是他能说什么呢?本来那些困扰就是他带来的,她要求清静,要减少舆论的攻击,这有什么不对?
她咬着嘴唇转过身,其实,她也舍不得走。
要她怎么舍得呢?那些洒在薰衣草馨香中的笑声,那些写在小本子上的句子,那些夸张的四格漫画,那些四目相接的暖昧,那些朝朝暮暮的相对,她怎么舍得?
可是,他是细腻的,自己是粗糙的;他是别人眼中耀眼的明星,自己是网友口中不堪的小丑;要登对,要在一起,那也要站在一个相对平等的位置上吧?
戒指找回来了,她应该回到那个原点。女人应该温柔,也应该坚强独立,她不是攀援的藤蔓,不是。
也许有些矫情,但这感觉真实存在着,只是从前故意忽略罢了。
梧桐更兼细雨,点滴霖霪。
他默默在门门看着,一如她刚来的时候。
“观在无债一身轻,说起来也该谢谢你,这段时间吃的用的都是你的,又惦记着还债的事儿,倒存了不少银子。”她故作轻松地唠叨着。包包里跌出件黄色的小东西,她笑了,把它别在他胸前,“送你件礼物。”
那是个亮黄色的徽章,上面三个字很是抢眼。
——花美男。
她轻轻抚摸着它,慢慢地说:“我以前在水云间拿着这个吹牛,说我以后的男朋友一定是花美男,然后你就出现了。”她顿了顿,脸红了,“我不住这儿,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发肉麻短信,也可以去道馆找我。我……也会过来给你做晚餐。”
他凝视她的眼睛,眼底温柔倾泻,“依依,就不能……不走吗?”
她笑笑:“我都决定了。”外面雨声渐紧,她关上窗子,小声说,“不早了,去睡吧,明早你送我。”
舒朗走到门口,转过身望着她:“依依,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点儿才气就自大的人。”她回答得极其干脆。
他轻声笑笑,“睡吧,晚安。”
门被轻轻带上,易依望着门口,嘴角噙着笑,喃喃自语着,“其实,你是总在我梦里出现的人,就算我搬走了,也会天天惦记的人。”
外面雨越下越大,如瓢泼一般,舒朗走到窗口向外看去,天空如墨染,接天雨幕朦胧了远景,隆隆的雷声忽近忽远。
他回到床上,依然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明天,真的要看着她搬走?
他猛地坐起,舒朗,你什么时候开始随缘了?这二十几年来凡是你坚持的,什么时候放手过?
一道闪电撕破夜空,接着响起一个炸雷,他跳下床,一直冲到易依门前,拼命砸门:“依依,依依!”
门开了,他不管不顾抱住她:“我怕,我怕打雷!”
不等她说话,他抱着她一起滚上床,钻进她怀里寻求母爱,“依依,依依……”
他浑身发抖,双臂紧紧箍着她的腰身,两条腿死死夹住她。易依叹了口气,伸手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着:“快睡吧,老娘保护你。”
又一道闪电划过,他在她怀里偷偷地笑。
在老妈那儿忙活了半天,又坐了几个小时的长途客车,易依很快就睡熟了。她又在做梦,梦中一片荒凉,路上烟雾缭绕,看不清是哪里,不知道前方有什么。
烟淡了,地上躺着一个人,舒朗!
她跑过去拼命摇他,他没有任何反应,伸出手探到鼻下,竟然没有呼吸!
易依大叫一声猛地惊醒,满头是汗,她转过头,舒朗躺在她身边抱着她一动不动。她手指颤抖着伸向舒朗,和在梦里一样摇着他。
他的双目紧闭,没有动静。
她慌了,试着他的鼻息,没有,和梦里一样没有。
她开了灯,又试了一次,还是没有呼吸。
“你不许挂!”她几乎是哭着命令着,想也不想托起他的头,嘴唇覆上他的,拼命往他嘴里输入气体。
柔软的触感带着异样的诱惑,不停刺激着感官,舒朗猛地睁眼,一个翻身把易依压在下面。
易依惊呼一声,唇瞬间被封住,他的气息狂野袭来,霸道占据她的唇齿。易依又羞又怒,翻身欲起,却被舒朗压得死死的。她情急之下狠狠咬了他一口,他低吼一声,才喘着气将她松开。
易依扑过去,擒住舒朗的胳膊一个反剪,舒朗轻松挣开,她再度发难,他见招拆招。
于是,新一轮的肉搏开始了。
终于拼到筋疲力尽,易依倒在床上最后踢了舒朗一脚,气呼呼地问:“干吗装死?”
舒朗笑嘻嘻地说:“你对我这么好,我激动了。”
易依的手指压在嘴唇上,那里还带着他的清新味道,真是,讨厌死了。
他在她身畔躺好,侧过身戏谑地笑:“妞,你还在回味呢?要不要再来一次?”
易依忍不住又去踢他,舒朗索性受了一轮佛山无影脚,等她发泄够了,他 突然轻声问:“依依,要是你搬走了,我真没了呼吸怎么办?”
这赖让他耍的,都没天理了。易依正要发作,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舒朗当即抱住易依个放:“妞,我怕打雷!”
他瑟瑟发抖可怜兮兮做作无比,她长叹一声,无奈地拍拍他的背:“别瞎抖了,都没个频率。听话,真要命,好了好了,老娘罩着你……”
雨停了,阳光透过窗帘钻进屋子里,暖暖照着床上相拥的人影。易依睁开眼发觉自己全身都被某人的四肢禁锢,他在身后拥着她,下颌抵在她的肩头,呼吸间催动的气流弄得她脖子直痒痒。
她轻轻挪动身体,试图让他别搂得那么紧,他却像生怕宝贝要丢失一般,抱得更用力了。
他的呼吸清澈,根本就不像熟睡的样子。易依又好气又好笑,嗔道:“行了,别装了,抱一晚上够了吧?”
“不够。”他很明显地又在耍赖。
“你放开。”
“不放,除非你答应我不走。”
“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死乞白赖住这儿干吗?”
“你是我的女人,连潘多拉人都知道。”
“好,”易依翻过身来,认真地望着舒朗的眼睛,“那我告诉你,你耍花样让我住进来,虽然是好心,可我一样不舒服。在别人眼里,我们一直都是假的,这让我更不舒服。”
他跳下床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我现在就告诉所有人,我对你是认真的。反正从让你住进来开始,我就打算弄假成真了!”
“那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怎么看我?你真觉得我们在一起合适?”
他抬起头:“妞,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易依坐回到床上,背对着舒朗,执拗而又别扭,“我粗鲁。”
他坐到她的对面,认真地说:“我就喜欢粗鲁的。”
“我爱揍人。”
“我有时候欠揍。”
“我一生气就会挥拳头。”
“所以我才需要你,你得保护我。”
“我脾气来得快,收都收不住。”
“所以你才需要我,你没发现有我在的时候你就很少冲动?”
“我爱说老娘,在别人眼里没素质,没教养。”
他笑,“现在很少说了,谁怀疑你的素质,我冲在你前面教训他。”
“还有,我不漂亮。”
“在我眼里你最漂亮。”
“骗人,你认识的那些女的,五官都比我好看。”
“五官完美有什么用,一点儿可塑性都没有。”
她斜睨着他,“真的?”
“真的。”易依的脸居然红了,小小声地说,“我……胸小。”
舒朗脸上漾起一抹促狭的笑:“不要紧,揉揉就大了。”
砰,肩膀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他“啊”了一声捂住遭袭部位,居然还在调戏她,“真的,我保证,只要你听我的,保证又壮观又有弹性。要不现在试试?”
啊啊啊啊,易依又羞又气,扑上去一阵厮打,舒朗极其享受打斗过程,其间肢体纠缠亲密无间,实在是一种另类的床戏!
闹得差不多了,他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进怀里,下颌抵住她的额头,轻轻轻轻摩挲着。
易依伏在他身上小声说:“我也知道自己很没出息,长这么大没这样婆婆妈妈过,可是我一想到那些不合适,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不愿意别人戳着我的脊梁骨,说你跟了我有多不搭调。我搬走了是个好事,我至少不是依附男人的,等江湖上有了别的哥和姐,也就没那么多人盯着了。那时候我们可以低调点儿,轻松点儿,是不是?”
舒朗摇摇头笑笑,这丫头平时豪情万丈的,现在倒为这些事烦恼起来。他拥着她的手臂收紧,柔声说:“那要等多久?就算你现在搬了,还是会有人猜测我们俩是谁甩了谁。依依,没有不合适,只有不珍惜。只要你不逃,我就守着你,你心情不好时 我就是沙袋,你高兴了我是睡袋,你想强悍你就保护我,你偶尔软弱我就保护你。”
“可是……”
“妞,哪有这么多可是?你想要独立,谁敢说你不独立?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其实是怕我挨骂。但是你不知道我的心思,我就是要天天和你腻在一起,就是要对你好,就是要让全世界都看到我是怎么珍惜你的,谁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去,我就是要找个我尊重欣赏的强悍老婆,怎么着吧!”
她笑了,他这样执拗地表白足够让人心花怒放了,那么,还坚持什么?
她抬起头冲他笑笑,“那我问最后一个问题,这是我最纠结的事儿了,我想了好几天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舒朗心里立刻紧张起来,她还有什么纠结的?
她笑嘻嘻地问:“我吧,有时候也想打扮得漂亮,有时候就很想偷懒,觉得涂涂抹抹好麻烦。可是如果站在你身边,我最起码达到什么标准才能不给你丢人?”
原来是这个!他笑着说道:“妞,从现在开始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你想漂亮就漂亮,想偷懒就偷懒。我要的是依依,不是附属品,我不会因为我是造型师,就让我的女人每天带着压力出门。妞,家里所有的衣服都是你的,你爱穿什么穿什么,当然,不穿更好。”
咚,胸口挨上了一拳,“又说流氓话恶心我,想让我留下,那也要看你有多少诚意。”
“等着。”舒朗跳下床,以最快速度出去又回来,拉过易依的手,将那枚镶着蓝色钻石的戒指戴在易依左手上,“戴着,不许拿下来。”
易依皱了皱眉,“这个到底是谁的?”
“本来应该是我的,后来成了我哥的。”
易依顿时气结,“你哥的戒指为什么给我?”
“现在又是我的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不说清楚,我就不戴。”
舒朗唇角慢慢勾起,黑亮的眸微微眯着,慢条斯理说道:“妞,就让我卖个关子好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