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里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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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里的那些事-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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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不读红楼梦 不是中国人
第一节   不看红楼梦;不是中国人

  如果这话是我说的;你肯定不服气;但这话是毛泽东他老人家说的。只不过他老人家的原话是:“中国有三部名小说,《三国》《水浒》和《红楼梦》,谁不看完这三部小说,不算中国人。”红楼梦》这部古典小说,可以说是最受毛泽东重视的文学作品之一。毛泽东一生博览群书,从青少年时代就对这部小说情有独钟,直到晚年还常读不厌。他把《红楼梦》与“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历史悠久”等并列在一起,作为我们的骄傲,他说:“我国过去是殖民地、半殖民地,不是帝国主义,历来受人欺负。工农业不发达,科学技术水平低,除了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历史悠久,以及在文学上有部《红楼梦》等等以外,很多地方不如人家,骄傲不起来。”他还多次用《红楼梦》中的典故说明事情,1949年初,国民党战败求和,提出以其军队有确实保障为和平谈判的前提。毛泽东用《评战犯求和》一文予以反驳:“大观园里贾宝玉的命根是系在颈上的一块石头,国民党的命根是它的军队,怎么好说不‘保障’,或者虽有‘保障’而不‘确实’呢?”毛泽东多次引用《红楼梦》里的故事来评议时事:用林黛玉的话“东风压倒西风”来比喻国际形势,给东风、西风赋予政治上的含义;用王熙凤说的“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来说明唯物论者是无所畏惧的;用丫环小红说的“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来说明事物发展的规律。

  如果说毛泽东是一个搞*的伟人,他从*的角度来研读《红楼梦》,他的对《红楼梦》的态度不足为证,那么可以再给大家讲几个故事。

  (1)少女读《红楼梦》着迷而死。乐钧《耳食录二编》(卷八)有这样一个故事:

  近时,闻一痴女子以读《红楼梦》而死。初,女子从其兄案头搜得《红楼梦》,废寝食读之。读至佳处,往往辍卷冥想,继之以泪。复自前读之,反复数十百遍,卒未尝终卷,乃病矣。父母觉之,急取书付火。女子乃呼曰:“奈何焚宝玉黛玉!”自是笑啼失常,言语无伦次,梦寐之间,未尝不呼宝玉也。延巫医杂治,百弗效。一夕,瞪视床头灯,连语曰:“宝玉,宝玉在此耶!”遂饮泣而瞑。

  (2)老友为《红楼梦》“几挥老拳”。邹彛度杪侍浮罚档剿牒糜研砩茉凑邸逗炻ッ巍贰凹富永先钡墓适隆

  己卯春,余与许伯谦论此书(指《红楼梦》),一言不合,遂相龌龃,几挥老拳。而毓仙排解之。于是,两人誓不共谈“红楼”。秋试同舟,伯谦谓余曰:“君何泥而不化耶!”余曰:“子亦何为窒而不通耶!”一笑而罢。嗣后放谈,终不及此。

  (3)慈禧太后喜爱《红楼梦》。徐珂在其《清稗类钞》一书中记载了这么一件事:

  京师有陈某者,设书肆于琉璃厂。光绪庚子避难他徙,比归,则家产荡然,懊丧欲死。一日,访友于乡,友言:“乱难之中,不知何人遗书籍两箱于吾室,吾固业此,趣视之,或可货耳。”陈检视其书,乃精楷抄本《红楼梦》全部,每页十三行,三十字。抄之者各注姓名于中缝,则陆润庠等数十人也。乃知为禁中物,亟携之归,而不敢视人。阅半载,由同业某介绍,售于某国公使馆秘书某,陈遂获巨资,不复忧衣食矣。其书每页之上均有细字朱批,知出于孝钦后之手,盖孝钦最喜阅《红楼梦》也。

  文中的孝钦就是慈禧。如果说这段故事还有点离奇,让人不大相信的话,还有实物为证。在北京故宫长春宫与体元殿外游廊的墙壁上,有18幅十分精美的壁画,它的引人注目之处在其取材于《红楼梦》,描绘了神游太虚、宝钗扑蝶、晴雯撕扇、湘云醉卧等场景。这些壁画创作于光绪年间,而当时这位老佛爷正居住在这里。显然,壁画的内容是得到她认可的,甚至很可能就是她出的主意。如果她不喜欢《红楼梦》的话,可以想象,没有哪个人敢冒着生命危险,干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要知道当时《红楼梦》在外面已经是禁书,严格遵守法律的话,平民百姓是不能随便读这部小说的。当然,禁令能否得到认真执行则又是另外一回事。

  据陈毓罴《〈红楼梦〉与西太后——介绍管念慈的〈锦绣图咏序〉》一文介绍,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古代文学研究室的乔象钟收藏有管念慈的写本《锦绣图咏序》。该文是管念慈受慈禧太后之命而写的,时间在光绪十七年(1891),其中有如下的语句:

  岁在重光单阏,皇太后驻跸西苑,宫闱之暇,取世传《红楼梦图》,隐其人名地名,缀以曲牌,而各系以词,定其名曰《锦绣图》。

  清人邓之诚《骨董琐记》也说:

  闻孝钦颇好读说部,略能背诵,尤熟于“红楼”,时引史太君自比。

  (4)将《红楼梦》比鸦片。清末有个叫毛庆臻的,写了一本《一亭考古杂记》,里面有这样一段话:

  入阴界者,每传地狱治雪芹甚苦,人亦不恤。盖其诱坏身心性命者业力甚大,与佛经之升天堂正作反对。嘉庆癸酉,以林清逆案,索都司曹某,凌迟覆族,乃汉军雪芹家也。余始惊其叛逆隐情,乃天报以阴律耳。伤风教者罪安逃哉!

  然若狂者,今亦少衰矣。更得潘顺之、补之昆仲,汪杏春、岭梅叔侄等,捐赀收毁,请示永禁,功德不小。然散播何能止息。莫若聚此*,移送海外,以答其鸦烟流毒之意,庶合古人屏之远方,似亦阴符长策也。

  《红楼梦》之奇有三:一是她永葆青春的顽强生命力。在我国文学历史和长河中,优秀的文学作品如满天星斗,不少作品在当时也是家喻户晓,传诵一时。如晋代左思的《三都赋》,一时“洛阳纸贵”;北宋柳永的婉约词,“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但这些    作品流传到今天,知道和喜爱的人已经与当时的盛况不可同日而语了。《红楼梦》却不然,问世迄今,二百多年,光彩依然。嘉庆二十二年(1817年)出版的《京都竹枝词》中,有一首名为《草珠一串》,其中有两句:“开谈不说红楼梦,读尽诗书亦枉然。”用这两句话来形容今天的状况,不还是很合适的吗?二是她如迷宫般的魅力,吸引了无数为之倾倒,欲罢不能。 中国近百年来的学术界,很少有一门学问像《红楼梦》研究这样,既吸引大批学有专攻的专家学者,又为一般的读者和爱好者所倾倒;而且历久不衰,学术发展过程,大故迭起,雨雨风风,《红楼梦》里仿佛装有整个的中国,每个有文化的中国人都可以从中找到自己。因林黛玉焚稿断情而疯癫,埋怨母亲“奈何烧杀我宝玉”,固是辗转流传下来的文坛佚话,未必尽真;现在深研红学而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或者突然宣布自己于红学有重大发现的“红迷”,却代不乏人。甲骨学和敦煌学,在世界上有东方显学之目,如果说红学已成为当代显学,自是无可否认的事实。三是作品和作者坎坷的身世。曹雪芹经历了从“烈火烹油,鲜花著锦”的繁华到“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人生悲歌,在贫困潦倒中写作了《红楼梦》,最后天不假年,书未成而逝;在写作过程中,这本书就不断传抄,最后各种版本互异。在这个问题在后面的文章中会专门讲到,这里就不多讲了 。 想看书来

第二节  少一画三折的“经”学
第二节  少一画三折的“经”学

  2007年,刘心武、周汝昌等人在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讲《红楼梦》,掀起了又一股红学热,而且引起了不少论争,特别是对刘心武的“秦学”,赞赏者有之,嗤之以鼻的也有之。不少人不禁要问,红学家们到底在吵些什么啊?《红楼梦》再好不就是一部小说吗,整出一门“红学”,有那么邪乎吗?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有必要对红学的历史有一个基本的了解。

  红学在《红楼梦》创作过程中就诞生了。但“红学”的名称来源于清代道光年间的一则笑话:松江士人朱昌鼎只喜欢看小说,对《红楼梦》特别着迷。有朋友问朱昌鼎:“你为什么不研究经学?”朱答:“我也研究经学,不过我研究的经学,比别人的少一画三折。”繁体的经字少一画三折就是红字(事见均耀《慈竹居零墨》)。另外,李放的《八旗画录注》里有这样的记载:“光绪初,京朝士大夫尤喜读之(按指《红楼梦》),自相矜为红学云。”由这些记载,也可看出清代研读《红楼梦》风气之盛。

  红学,至少在乾隆18年(1753年)就开始了其历史。按曹雪芹书中所说“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的说法再往上推到乾隆8年或9年即1743年或1744年,红学已有233或234年历史了。最早的红学家当是脂胭斋,他在曹雪芹创作的过程中,写下了大量的批语,对研究《红楼梦》的创作过程、作者的身世和对《红楼梦》的欣赏都有重大作用。随着程、高本《红楼梦》的问世,一批出版商为了显示独具一格,雇人又写下大量批语后出版发行”掀起了红学的第一个高潮;五四前后,以蔡元培、胡适、王国维、俞平伯等人为代表的一大批大文人都就《红楼梦》著书立说,抓起了红学的第二个高潮;1954年,当时还是山东大学学生的李希凡、蓝翎在《文史哲》上发表文章,批判以胡适、俞平伯为代表的“资产阶级红学”,得到毛泽东的支持,掀起了红学的第三个高潮;2007年,刘心武在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大讲其“秦学”,掀起了红学的第四个高潮。下面分别概述之。

  清末之前的红学主要是对《红楼梦》的点评。中国文学史的评点派起源于明代中叶。明末清初,金圣叹批《水浒传》、毛宗岗批《三国演义》、张竹坡批《西游记》等,后来竟成了一个固定格式,卷首有批序、题词、读法、问答、图说、论赞等,每回有回前回后批的眉批、夹批、批注等。 

  最早学金圣叹评点《红楼梦》的是脂砚斋、畸忽叟等。从道光年间到光绪末年,评点派大为活跃,书商大量出版经过“批评”“批点”“新评”的百二十回《红楼梦》,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有护花主人、明斋主人、大某山民的批评,太平闲人的“读法”,读花人的“论赞”和“回答”。 

  脂砚斋是《石头记》最早的评论家,他写下大量评点式评语,因而使《石头记》获得《脂砚斋重评石头记》这一专有名称。脂砚斋的批语随《红楼梦》抄本的正文保留下来。 作为早期的评点派,虽然他们也在研究《红楼梦》的写作思想,但基本上来说,他们还是站在文学角度来研究《红楼梦》,来研究《红楼梦》的社会影响和研究《红楼梦》中人物形态的。可以说,除了脂批中的某些文学艺术评论外,评点派为系统全面的《红楼梦》文学艺术研究开了先河。

  我们不妨摘录评点派的一些评点文字。

  明斋主人在点评中写道:

  书中无一正笔,无一呆笔,无一复笔,无一闲笔,皆在旁面、反面、前面、后面渲染出来。中有点缀,有剪裁,有安放。或后回之事先为提挈,或前回之事闲中补点。笔臻灵妙,使人莫测。总须领其笔外之神情,言时之景状。

  作者无所不知,上自诗词文赋、琴理书趣,下至医卜星相、弹棋唱曲、叶戏陆博诸杂技,言来悉中肯綮。想八斗之才,又被曹家独得。

  全部一百二十回书,吾以三字概之:曰真,曰新,曰文。

  (见1986年上海古籍版“合评本”评论第17页)

  护花主人王希廉在总评中写道:

  书中多有说话冲口而出,或几句说话止说一二句,或一句说话止说两三字,便咽住不说。其中或有忌讳,不忍出口;或有隐情,不便明说,故用缩句法咽住,最是描神之笔。

  (见同书15页)

  太平闲人张新之评写道:

  今日之小说,闲人止取其二:一《聊斋志异》,一《石头记》。《聊斋》以简见长,《石头记》以烦见长。《聊斋》是散段,百学之或可肖其一;《石头记》是整段,则无从学步。千百年后,人或有能学之者,然已为千百年后人之书,非今日之《石头记》矣。或两不相掩未可知,而在此书自足千古。故闲人特为著佛头粪。其他续而又续,及种种效颦部头,一概不敢闻教。

  (见第3页)

  这些评论皆不失为一种中肯的文学批评,一种高度的概括。当然各人的看法不同,观点有异,那是另一回事了。评点派能够把一部《红楼梦》当作一部文学作品来研究是值得称道的,无论他们的看法如何,无论他们研究的结果如何,但这种“批评”无疑为《红楼梦》的传播起了不可低估的作用。

第三节  两个大人物的战斗
第三节  两个大人物的战斗

  五四运动前后至建国前的红学。五四运动前后,一方面由于思想管制的松懈,另一方面由于新的思想、新的学术研究方法的引起,可以说是大家辈出,足以与战国时期文化思想的繁荣相媲美。红学的这一个高潮与这个大背景有密切的关系。清朝完蛋了,所以蔡元培可以说《红楼梦》是反清的;胡博士搭上庚子赔款这班车,去了美国,师从实验主义大师杜威,所以有他的《红楼梦考证》。

  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文化研究所所长、著名红学家刘梦溪先生在其2005年6月出版的学术专著《红楼梦与百年中国》一书中提出,中国现代学术是以《红楼梦》研究为开端的,现代中国思想文化舞台上许多第一流的人物都程度不同地卷入红学,如王国维、蔡元培、胡适、鲁迅、陈独秀、顾颉刚、俞平伯、吴宓、陈寅恪、沈从文、郭沫若、王力、巴金、茅盾、冰心、张爱玲和林语堂等;此外,百年红学又是学者们“打架打得最多的领域。

  概括来说,这一时期的红学家们的争论主要是围绕这部小说的作者是谁、以哪家为背景和原型、后四十回的真伪这三个问题来展开的。蔡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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