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的休闲方式:玩在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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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的休闲方式:玩在唐朝-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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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相比较,还是那一篇无名氏所作的舞马赋耐读得多。这其中的差别,实在值得作文者深思。
  2
  关于这些舞姿优雅、驯顺温良的舞马的下落,在《明皇杂录》中有些交待。
  安史之乱中,唐玄宗仓皇逃离长安,避入蜀中,养在宫苑里的那些舞马大多散落到民间。安禄山早年曾在皇宫里见识过这些舞马的舞姿,便派人将剩下的几十匹舞马聚拢起来,送回范阳。
  安禄山死后,这部分舞马又辗转落入田承嗣的手中,结局十分悲惨。
  田承嗣为安禄山的部将,性情凶诡,不习礼义。先后追随安禄山、安庆绪父子和史思明、史朝义父子,归附朝廷之后又再次反叛,为人残暴奸诈。
  田承嗣得到这些舞马之后,不知道它们的来历,只把它们当成普通的战马来使用。
  北宋有一天军中演奏乐曲,那些舞马一听见熟悉的乐音,立刻像从前一样踏乐而舞。养马的兵士们大惊,以为它们中了邪魔,挥舞棍棒上前去一阵乱打。
  可怜的舞马以为主人嫌它们跳得不好,棍棒之下反而跳得更卖力气。兵士们害怕了,赶快跑去报告田承嗣。
  田承嗣自己也没见过舞马,以为这是妖异之象,就下令狠狠地打它们。舞马被打得愈痛,便舞得愈加整齐规矩,愈招来狠辣的毒打。可叹这些优雅乖巧的舞马无法揣测暴徒们的心思,不敢停歇下来,最后都被活活打死了。
  与皇家舞马相对应的,还有一种朴素而欢快的民间马舞。
  马舞通常由三人表演,一人在前扮马头,双足为马的两条前腿;另一人在后扮马身,双足为马的两条后腿。还有一人骑在马背上,持缰舞鞭,扮演骑马者。
  这种流行于西域的马舞在今天的秧歌中还能看到一些踪影,只是现代秧歌将其简化,仅由一人来扮演,骑的是纸糊的黑驴子,而且只有两条驴腿。
  与马舞相近的还有大型的狮子舞,《旧唐书·音乐志》中载:
  《太平乐》,亦谓之五方师子舞。师子鸷兽,出于西南夷天竺、师子等国。缀毛为之,人居其中,像其俯仰驯狎之容。二人持绳秉拂,为习弄之状。五师子各立其方色。百四十人歌《太平乐》,舞以足,持绳者服饰作昆仑象。
  “五师子各立其方色”,是指东、西、南、北、中五个方向各立一只狮子,依照五行所对应的颜色,五只狮子的毛色也不相同,东方为青色,西方为白色,南方为红色,北方为黑色,中央为黄色。
  在当时,五行的颜色马虎不得,特别是皇帝专用的黄色。诗人王维在做太乐丞时,就因为舞黄狮子出了事,被贬出京城。
  《乐府杂录·龟兹部》中提到另一种狮子舞,“……高丈余,各衣五色。每狮子有十二人,戴红抹额,衣画衣,执红拂子,谓之狮子郎。”
  一只狮子一丈多高,由十二人来舞,真不知道这种狮子是怎么舞的。
  吐鲁番阿斯塔那墓中就有唐代狮子舞泥俑出土。从泥俑来看,当时的狮子舞与现代狮子舞基本相同,由人模拟威猛的雄狮,前面一人举狮头,后面一人为狮身狮尾,二人身上披覆着狮皮状的斗篷。
  西凉伎,假面胡人假狮子。
  刻木为头丝作尾,金镀眼睛银贴齿。
  奋迅毛衣摆双耳,如从流沙来万里。
  

蹀躞翩跹舞马行(3)
紫髯深目两胡儿,鼓舞跳梁前致辞。
  ……
  这是白居易的《西凉伎》中的一段描写,生动形象,人与狮子共舞的场面,读来如在眼前。
  3
  唐朝前期,还有一种更通俗的玩意儿同样起源于西域,那就是泼寒胡戏。
  泼寒胡戏最初是古代西域的一种乐舞。每年寒冬腊月,戏者头戴面具,赤身裸体,击鼓歌唱,互相追逐泼水,为乞寒之戏,据说可以消灾祛病。
  泼寒胡戏的另一个名称是“苏莫遮”。苏莫遮是西域妇人戴的一种帽子,羊皮制成,外面涂油。
  《文献通考》中对泼寒胡戏讲得最为详尽,还列举出戏乐时所用的乐器:
  ……本西国外蕃唐国之乐,其乐器有大鼓、小鼓、琵琶、五弦、箜篌、笛。其乐大抵以十一月裸露形体,浇灌衢路,鼓舞跳跃而索寒也。
  泼寒胡戏传入中原已久,最早为宫廷之戏,到初唐时在民间广泛流行,参与者不仅自娱,并且以之悦人。
  到武周末年,这种表演性很强的娱乐再一次被宫廷重视起来。武则天之后的中宗、睿宗两位皇上都喜欢看这种极有异域风采的狂欢活动,每到有泼寒胡戏表演的时候,皇子们微服出行,都跑到长安街头去观看。
  史书上对此也多有记载,如《新唐书》载:神龙元年十一月,唐中宗“幸洛城南门,观泼寒胡戏”;###二年十二月丁未,睿宗“作泼寒胡戏”。
  原本是自娱自乐的群体活动,类似于今日狂欢节上的表演。经过几十年的演化,尤其因为有了圣上的喜爱,泼寒胡戏也渐渐变了味道,越来越像大型的团体操表演。
  泼寒胡戏的日渐风行,各地纷纷组建自己的乞寒队伍,互相攀比,看哪一队的服饰更华美气派。如此既失去了原有的那种驳杂活泼的趣味,又花费奢靡,引来众多的非议,一些大臣开始发出反对的声音。
  史载,中宗在东都洛阳南楼上观看泼寒胡戏,殿中侍御史吕元泰上疏劝谏:
  臣比见都邑坊市,相率为浑脱队,骏马胡服,名为苏莫遮。旗鼓相当,军阵之势也;腾逐喧噪,战争之象也。锦绣夸竞,害女工也;征敛贫弱,伤政体也;胡服相观,非雅乐也;浑脱为号,非美名也。安可以礼义之朝,法胡虏之俗?以军阵之势,列庭阙之下?
  吕元泰认为,时寒则顺之,“何必裸露形体,浇灌衢路,鼓舞跳跃,而索寒焉?”这种风俗有百害而无一利,请求皇上禁绝这种野蛮之戏。
  但中宗并未采纳这份谏议,照看不误。
  到了玄宗时代,宠臣张说也上疏批评泼寒胡戏,认为这种外来之戏没有典故,有悖先礼,“……裸体跳足,盛德何观?挥水投泥,失容斯甚”,再次请求禁绝泼寒胡戏。
  这一次玄宗采纳了张说的建议,开元元年冬天,敕令“腊月乞寒,外蕃所出,渐浸成俗,因循已久。自今已后,无问蕃汉,即宜禁断”。
  那样一个生机勃勃的戏乐从此消失,想来实在可惜。如果泼寒胡戏能够一直传承下来,今天的隆冬腊月我们也会有一个热闹而刺激的好去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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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冠芥羽斗鸡狂(1)
1
  公元876年的一天,一大队唐军浩浩荡荡向着云州城进发,在城外不远处驻扎下来。
  军中一员大将提马向前,走上一个土台,向城中眺望。
  远处的云州城里一片寂静,似乎还没有察觉他们的到来。大将吩咐部下:“去告诉城里的程怀信他们,就说我来了。”
  话音才落,几骑快马箭一般飞出去,驰下土坡直奔云州城而去。
  这位大将名叫李克用,是大唐沙陀副兵马使,负责守卫蔚州。现在他带领大军来到云州,是要做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杀死大同防御使兼水陆发运使段文楚,自己取而代之。
  李克用脚下的土台上寸草未生,马蹄踏上去尘土微扬。土台从平地上隆起,顶部宽阔平坦,是云州官民用来斗鸡的地方,被称为“斗鸡台”。
  李克用的大军在城外等到第三天,云州城里奔出一队人马,径直来到斗鸡台下。人群当中围着五个囚犯,为首的囚犯身形瘦弱,衣衫凌乱,面色灰败,正是大同防御使段文楚。
  李克用吩咐一声,手下众将士立刻蜂拥上前,将段文楚拖上斗鸡台,割肉而食,然后纵马往来驱驰,把段文楚的尸体踩踏得一片稀烂。
  李克用的父亲是振武节度使李国昌。李国昌原名“朱邪赤心”,是沙陀悍将朱邪执宜的儿子,因为英武善战、屡立战功,被唐懿宗赐姓李,取名国昌。他的部下也大多是沙陀人。
  花冠芥羽斗鸡狂沙陀是西突厥的一支,向来雄劲善斗,曾为大唐四处征战,立下赫赫战功。这一次,因为段文楚生活挥霍奢靡,又赶上连年灾荒,军中供给匮乏,激起众将士的不满,在李国昌父子的默许之下杀死段文楚。
  此后,李氏父子顺势起兵反叛大唐,史称“沙陀之乱”。本已是风雨飘摇的晚唐政权,从此又新添了一件大麻烦。
  巧合的是,段文楚的祖父段文秀也是死在另一场反叛之中,即德宗时代的“朱泚之乱”。
  沙陀之乱从斗鸡台边开始,看似偶然,细思起来其实意味深长。
  2
  “初唐四杰”之一的诗人王勃少年聪慧,不到二十岁已经官授散朝郎。唐高宗之子、章怀太子李贤很赏识他的才华,将他招入王府,任命他为王府修撰。
  这位章怀太子饱读诗书,敏慧端重,一直为高宗所欣赏,但母后武则天并不喜欢这个儿子。
  当时几位皇子之间常常斗鸡取乐,彼此均有胜负输赢,互相之间难免就有不服气的时候。王勃整日伴在沛王李贤身边,深得这位皇太子的器重,得意之下一时兴起,卖弄自己的文字,替太子戏拟了一篇关于斗鸡的檄文,发给各位皇子。
  不巧这件事被高宗知道。高宗大怒,认为王勃的做###引起诸位皇子之间的嫌隙,十分可恶。惹下大祸的王勃因此被逐出沛王府,离开长安,最后托了人情才补上一个虢州参军的职位,渐渐走上一条灰败之路。
  和太子李贤一起玩斗鸡的兄弟当中,以后有两人相继做了大唐的皇帝,一个是唐中宗李显,另一个是唐睿宗李旦。毋庸置疑,这一对喜欢斗鸡的兄弟登上大位之后,玩起斗鸡来一定更加肆无忌惮。不过,和他们的子侄,也就是后来的唐玄宗李隆基相比,他们对斗鸡的沉迷实在不值一提。
  和父辈一样,李隆基年青时常常和兄弟们一起玩斗鸡。登上皇位之后,他把自己曾经住过的隆庆坊改为兴庆宫,把自己的四个兄弟宪王、薛王、申王和岐王分别安排在左近的胜业坊和安兴坊,让四个亲王的宅邸环绕着兴庆宫,并把宫中的两座楼分别命名为“花萼相辉之楼”和“勤政务本之楼”。
  平日里,李隆基只要站在这两座楼上就能听到王府里宴饮作乐之声,兴致一来,便把兄弟们招进宫里,或者自己御驾幸临王府,去和亲王们一起奏乐、赋诗、饮酒,厚加赏赐。诸王玩得高兴,回到府里接着喝酒纵乐,击球斗鸡或者跑到野外去驱驰鹰犬,玩得好不快活。
  

花冠芥羽斗鸡狂(2)
李隆基显然是在鼓励亲王们享乐。这一方面是出于他友悌的天性,另一方面和他的皇位有关。并非长子的李隆基,靠着自己的权谋登上大位,内中多少有一点兄长相让的成分,他自然要格外笼络一下兄弟们才对。
  皇兄皇弟们在一起斗鸡饮酒,说是“花萼相辉”倒也贴切,若说“勤政务本”可就是莫大的讽刺了。
  李隆基身边还有一个名叫姜皎的人,颇有见识。当年李隆基身为王子时,姜皎便看出他的气度不同凡俗,有帝王之像,于是尽心全力与李隆基交往,忠心耿耿,不惜财力。
  李隆基即位之后自然对姜皎异常宠信,特许他在后宫中随便出入,舍去君臣间的繁缛礼节,从容宴乐,不避妃嫔,经常和他在一起斗鸡击球,并且有丰厚的赏赐。
  姜皎最后位居殿中监,被封为楚国公,李隆基后来又命他监修国史,禄位崇高。可以说,这位姜皎完全是一个陪着玄宗皇上玩乐的主儿。
  但经常出入宫禁也不是什么好事,时间一久难免有些闪失。开元十年,有臣子弹劾姜皎泄露禁中私语,一直对他心怀不满的大臣们借此机会群起而攻之。
  大概姜皎真是说了他不该说的话,弄得玄宗也不好再庇护他,打了一通棍子然后流放钦州,这位对玄宗忠心耿耿的玩伴最后死在流放的路途之上。
  事情过后,玄宗回忆起这个旧日一起逍遥的朋友,龙心悲悯,下令把一位公主嫁给姜皎的儿子,还拨出专款为姜皎设立祠堂,可谓情意深重。
  据《明皇杂录》中记载,卫尉少卿王准,是御史大夫、京兆尹王的儿子,因为擅长斗鸡而在宫城里供职,深得玄宗皇上的宠信。
  王准恃宠而骄,谁也不放在眼里,连宰相李林甫的儿子也常常要受他的欺负。
  有一次王准到驸马王繇的府上去做客。王繇是玄宗的长女永穆公主的夫婿,听说王准光临,亲自跑出来,恭恭敬敬地迎接客人。哪知道这个纨绔子弟竟然拿主人开起心来,用弹子打落王繇的头巾,夺下他的玉巾取乐。
  眼见自己的夫婿受此大辱,永穆公主却敢怒不敢言,依然强作欢笑,亲自出来安排酒筵款待他。
  事后,那位饱受羞辱的驸马无奈地说:“得罪了皇上不可怕,可怕的是得罪了这位王七郎!咱的性命可是攥在他的手心里的。”
  3
  唐玄宗喜好斗鸡,一个重要原因可能是他的属相为鸡。《新唐书·五行志》中记载:
  鸡,酉属,帝生之岁也;斗者,兵象。近鸡祸也。
  照这种说法,李隆基沉迷于斗鸡,这本身便是后来“安史之乱”的一个祸端和预兆。此说有趣,想来倒也贴切。
  上有所好下必效之。玄宗时代,满朝皇亲权贵们争相玩起斗鸡,这种风气迅速漫延到民间,到天宝年间达到高潮。
  其时斗鸡已经成为整个社会的一种时尚,举国上下都像发了疯一样,无论尊卑贵贱都要给自己弄一只斗鸡玩玩。稍稍像点样的雄鸡都被人收去养起来,斗鸡的价钱自然不断高涨。普通百姓买不起斗鸡,就有人用木头雕成一只斗鸡,抱在怀里四处走,聊以自慰。
  斗鸡成风,各地便开辟了许多斗鸡场,一般多选高敞空阔之地,为的是能容纳更多的观众。
  关于玄宗时代斗鸡的盛行,一篇唐代传奇小说中描述得最为详尽。
  由陈鸿所写的这一篇《东城老父传》中记载:喜好斗鸡的唐玄宗专门设立一处“鸡坊”,里面有各地挑选出来的一千余只雄健的公鸡,又从军中选出五百名小儿派到鸡坊里去,负责喂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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