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赢强军作对的大臣,虽然均是后夷有头有脸的人物,家大业大、油水颇丰,但是拿给十万丘八一分还剩多少?所以不消多时,各种歪门邪道的东西就流行开来,跟自己老大作对,一家一户是止不住的,勾连结党,涉案的肯定不止嫡亲子孙,兄弟姊妹、妻舅门生,都是党羽,如此牵连下去,就连扫城门的王老三都被翻出是员外郎张乐第九房小妾的三叔公,一时间,銮京城内血流成河、无数家庭无辜受累,损失钱财的还算命好,有那家中女眷有些姿sè的、胆气豪壮敢于反抗的,莫不家破人亡。
chūn善施、易锋寒开始还懒得理会赢强军,铲除异己么,反正那些家伙祸国殃民、死不足惜,犯不着为了他们与拥兵自重的赢强军作对,可是眼看着局面越来越不对劲,二人终于按捺不住,联袂前往赢府劝阻。
谁知赢强军自恃兵强马壮,对于手下抢掠、滥杀、**等恶行丝毫不放在心上,反而把chūn、易二人数落了一顿,说他们妇人之仁,所以导致銮京朝廷官员恃宠生骄、恣意横行,民间百姓不服王法、触逆官府。
一场架吵到半夜,最终不欢而散。
chūn家军队不过两万,易锋寒的麾下如今更是剩下不足三千,赢强军浑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略作姿态送客之后,也不送到门口,便告了一声劳累,径自回屋歇息去了。
chūn善施出得门来,气得浑身直哆嗦,对易锋寒说道:“我早知赢强军霸道,但是想不到他竟然蛮横如斯!”
易锋寒淡淡地道:“他也不是真的就蛮横到不可理喻。只不过如今岳父声望正隆,又有大批朝臣效忠,他要想称帝,凭借他如今在銮京的兵马,我们两人都已无力相抗,下一步,他要争取的就是朝臣的支持,所以你的面子,他是肯定不能卖的,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一方面是要剪除你的羽翼、让你在朝中孤立无援,另一方面是要立威、震慑满朝文武,届时他振臂一呼,朝中惊弓之鸟敢不云集响应?”说着长叹一声:“唉!赢强军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武力之上,最看重的就是稳定军心、振奋士气,别说仅仅是祸害百姓,就算是抄了我们二人的家,他也会力挺手下的贼兵的,我们这一次来,倒是思虑不周、自取其辱了。”
chūn善施跺脚道:“他若是真能勤政爱民,这天下让与他也无妨,可是一味穷兵黩武、视人命如草芥,如何配坐帝位?嘿,他真以为我怕了他的十万兵马不成?一群仓促征集的乌合之众,我弘法郡jīng兵难道会怕他?!”说着目光转向易锋寒,密语传音道:“贤婿,你虽然兵马多已撤走,但是机关兽应当还留在銮京吧?”
易锋寒皱了皱眉,以细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说道:“在是在,不过……”
chūn善施打断道:“不过什么?难道你忍心看着銮京生灵涂炭?”
易锋寒眼中厉芒一闪:“此事从长计议,我先联络一下东东儿,再作计较。岳父暂时别调动军队,以免打草惊蛇。”
chūn善施点头道:“那是自然。既然如此,我就闭门不出、敬候佳音了?”
易锋寒微微一点头,便与chūn善施分道扬镳,回到家中。
天sè已近拂晓,庭院中的花草上面挂起了一粒粒晶莹的露珠,清晨的湿气夹着新鲜草木的气息,笼罩着整个廊亭。
易锋寒像往常一样,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书房。正要推门而入,心中没来由的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耳边仿佛响起她的叮咛:“好好替我照顾我姐姐,……要珍惜眼前人,别像我这样,错过了真正对自己好的人。”
长长吁了口气,易锋寒收回按在房门上的手掌,转身走向卧室,还未来到卧室,便见翠兰怯生生的站在自己卧室门口。
“翠兰?”
翠兰吓了一跳,略微有些惶急的转过身,见是易锋寒,立即转为欣喜:“公子。”
易锋寒笑道:“大清早的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翠兰施礼道:“奴婢正要给公子和夫人准备洗面呢。”
不说还好,一说到洗脸,易锋寒顿时感觉眼角有些干涩,点了点头:“去吧。”
翠兰连忙应声离去。
易锋寒望着翠兰的背影,若有所思:“我似乎答应过给她找个好婆家,嘿,这些rì子忙得不亦乐乎,加上不想回到卧室,与她的见面机会也少了,倒是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唔,回头叫宇文叔叔张罗一下,别把这丫头的终生大事给耽搁了。”
思索之间,易锋寒已经来到卧室门口,目光一瞥,便见屋内灯火通明,心头一愣:“夫人起得这么早?怪不得翠兰这么早就在准备洗面用品。”推开房门,却见chūn娟撑着腮帮子,双眼紧闭,靠在桌上睡的正香。
听得声响,chūn娟猛的惊醒过来,凤目圆睁,一手抓住烛台,扬手掷向门口,同时喝道:“谁?!”
易锋寒见状心头一阵酸楚,呆愣愣的站在门口,浑然忘却了躲避。
迸的一声,烛台砸在易锋寒额头,顿时淤青肿胀出一个疙瘩,烛油洒落在易锋寒脸上,把他弄了个大花脸,总算易锋寒的护体真气一遇外力立即自行运转,烛油落在肌肤上面,瞬间凝固,就连烛火都被奇寒熄灭,并未烫伤皮肤。
chūn娟目瞪口呆的望着反手抄住烛台、满脸古怪神情的易锋寒,脱口而出:“你怎么不躲?”随即俯身跪倒:“贱妾不知夫君到此,伤及玉体,请夫君责罚。”
易锋寒徐徐走了过去,每踏出一步,心头就如刀割一般,好不容易来到桌旁,刚要开口,却觉得鼻子一酸,险些哭了出来,连忙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缓缓将烛台放下,扶住chūn娟,想用柔和的声音安慰,说出来却干涩无比:“夫人请起。”
chūn娟听到他的声音,愈发的惶恐,心中忐忑道:“夫君怎么小气到这个地步?竟然气得说话都不正常了。这也是我一时错手,再说以他的武功,避过去还不是易如反掌?他存心受我这一击,这是故意让我背负伤夫的罪名!这样才好名正言顺的冷落我么?”心中越想越委屈,眼珠儿便在眼眶中打滚,好容易才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来。
易锋寒倒是猜不到chūn娟心中的念头,他环目四顾,只见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竟似没有人用过:“夫人,你没有在床上睡觉?”
chūn娟道:“夫君忧心国事、彻夜未归,贱妾愚鲁,无法与君分忧,只能在家中等候您归来。”说着脸一红:“贱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对不起,夫君。”
易锋寒冷笑道:“忧心国事?”大步走到床头,摸了摸自己的卧床:“这里一直没有睡过人吧?你每晚都在桌旁等我?”
chūn娟低下头,没有说话。
易锋寒心中没来由冒出一股无名火,大声喝道:“回答我!”
chūn娟身子微微一抖,抬头道:“是。”
“我忧心的鸟的国事!”易锋寒几乎是在咆哮:“你明明知道我在外面花天酒地,你不睡觉在这里坐等我回家干嘛?”
chūn娟眼中的泪水再也忍耐不住,化作两股清泉喷涌而出,挂在洁白如玉的脸庞上,柔声说道:“身为妻子,自然该等候夫君回来的。”
易锋寒怒道:“你傻啊?你明明知道等不到的!”
chūn娟微笑着低声说道:“您这不是回来了么?”
易锋寒的卧室中一片寂静,半晌才听到易锋寒喃喃自语的声音:“是啊,我终于回来了。”随着他的话语,两行热泪垂挂下来:“我总算知道回来了!”说着声音转为愤怒:“我总算他妈的知道回家了!”说罢啪啪给了自己两耳光,扇得两颊红肿起来。
chūn娟被易锋寒的举动吓了一跳:“夫君!”连忙合身扑上,将易锋寒牢牢抱住:“夫君不要啊!”
易锋寒感受着妻子柔软火热的身体,心中刺痛更甚:“我就是个混球!”说着抽出双手,将chūn娟紧紧搂在怀中:“对不起,夫人!”
chūn娟脑中嗡的一声,完全不知道易锋寒接下来说了什么:“他给我道歉了?他给我道歉了!他不是想借机冷落我,他愿意来到我身边了!”泪水再次流下来,只是满腔幽怨委屈全部化作为幸福喜悦。
易锋寒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自己一个劲儿的道歉,一个劲儿的骂自己,手臂一个劲儿的用劲,就像害怕怀中的佳人会不翼而飞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一声惊呼,才把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易、chūn二人惊醒。
易锋寒转过头去,只见翠兰脸sè苍白,似乎惊吓过度一般,双手不住打颤,手中的洗脸盆就像随时要失手坠落一样。
易锋寒呵呵一笑,松开双臂,走过去就着热毛巾擦了把脸,然后把另外一条毛巾拧干了扔给chūn娟,笑嘻嘻地道:“洗脸吧。”
chūn娟伸手接过毛巾,却不使用,只是盯着易锋寒,一脸的温柔。
“看什么?赶快洗脸!洗了我陪你去后花园逛逛!”易锋寒佯怒道。
chūn娟悠悠叹了一口气:“我怕这是一场梦境,现在看少了,醒来嫌短。”
易锋寒翻了个白眼:“去你的梦境,这是现实!你以后有一辈子慢慢看我,直到看得想吐为止,现在可以暂缓。”
chūn娟扑哧一笑,她人本就千娇百媚,嫁给易锋寒之后蓄意洗尽铅华、不施粉黛,却也掩不住天然生就的天姿国sè,这么一笑,当真是勾人魂魄,看得易锋寒有些痴了:“不急洗,不急洗。就这么笑着吧,怎么看也不会腻的。”
这下chūn娟翻白眼了,轻声啐道:“死相。”说罢便把毛巾蒙在脸上。
易锋寒和chūn娟两口子打情骂俏、旁若无人,却把一旁的翠兰看得神sè黯淡,只不过易锋寒虽然竭力推行废除家奴的制度,也颇为照顾翠兰,对于丫鬟始终是不够在意,chūn娟更是从未把丫鬟侍女的喜怒哀乐放在心上,所以易、chūn二人并未发觉什么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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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廷议】………
() 在得知chūn、易二人出面劝阻无果之后,赢家军愈发猖狂,不仅公然抢夺财物、霸占妇女,与chūn、易、隆北诸军将士见面也诸多挑衅,引发了好几场流血冲突。
总算赢强军也知道chūn、易、东东等人根基在外,在銮京不过是暂时屈于下风,自己没有办法动摇他们的根本,不能逼迫太甚,以免激起巨变,所以对于军事冲突表面上还是采取制止的态度,局势才没有发展到失控的状态。
但是民间方面,矛盾却越来越激烈,銮京粮食本就所剩无几,易锋寒调运过来的粮食又被赢家军封锁在外,更加糟糕的是,以前负责统管粮仓的主要官员已经惨遭清洗,继任的赢家军将领完全不懂这方面的门道,一面私开国家粮仓卖于粮行巨贾牟利,一面毫无节制的开仓放粮用于平稳市场,三五天下来,国家粮仓就被弄得颗粒无存。
抢我财产,忍了,占我妻女,也忍了,但是现在家家户户没有存粮,一rì两餐清粥续命,走在街上风一吹都觉得脚步虚浮,饥肠辘辘闻到潲水都觉得香气扑鼻,再这么下去肯定全家饿死无疑,还能忍么?忍无可忍的銮京百姓们开始自发的组织抗争,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吃的了,反正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赢家军进城之后出现的,加上赢家军肆意横行、坑害百姓,就算自己没有遭殃,亲戚朋友总有受害的,平时不敢反抗,现在眼看全家饿死,横竖都是死,还怕什么?一时间,銮京城内群情激奋,矛头直指赢家军,小规模的暴乱此起彼伏,虽然造反者随即遭到赢家军血腥镇压,但是在仇恨和绝望中产生的星星之火已经形成燎原之势,再也无法抑制。
赢强军望着门口穿梭涌入的传令官,耳中听着除了首脑不同、内容基本一致的叛乱报告,屠城的心都有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刁民这么多?!这么不怕死?!和郡是这样,銮京也是这样!
“千户!”一名将领风急火燎地闯进门来,一把推开拦在他面前的几名传令官:“有急件!”
赢强军勃然大怒,他治军严厉,最重上下之分、先后之别,谁这么没有规矩?好大的胆子!目光一瞥,发现那人正是自己的侄儿赢国栋,心头更怒,抬起一脚就踹了过去:“混账!慌什么?有军情滚出去排队!”
赢国栋不敢躲避,硬生生挨了他一脚,被踢得就地滚了三圈,抬头吐出两口鲜血。不过他显然不甘心就此出去,连滚带爬的来到赢强军脚边,带着哭腔道:“千户!末将死不足惜,这个急件您一定要先看!”
赢强军重重哼了一声,伸手扯过文件,略略一扫,顿时变了脸sè:“备马!我要去宣室殿!”说罢抬腿就往外面走去。
剩下的几个传令官顿时慌了神,纷纷聚拢过来,口中不停叫嚷:“千户!千户!”
赢强军此刻哪里有心情理会他们?不耐烦地挥手道:“着各部兵马,立即集合,听候调遣!城内暴民作乱,不过疥藓之患,勿要理会,等我成就大事,须臾可定。”说完推开拦在面前的传令官,大步走向马厩,一面走,一面招呼亲信将领。
不消多时,赢强军就带着二十余名嫡亲将领、五百jīng锐骑兵策马扬鞭,冲出赢府,急匆匆赶到宣室殿。
留下赢国壁与五百jīng骑以备不测,赢强军等人便气势汹汹地纵身掠上殿来,浑然不把看守镇殿武士放在眼里。
宣室殿中,chūn善施、易锋寒、东东儿等人济济一堂,目光俱都汇集在赢强军一行身上。
赢强军先看了一眼正中空置的龙位,然后瞥了一眼左面首座的chūn善施,面sè一沉,打了个哈哈:“各位议事何等草率?举行如此重大的会议,也不先跟我商量一下,国事岂能轻忽如此?”
易锋寒淡然道:“赢千户贵人事忙,组织会议这种小事,就不劳烦千户费心了。”
赢强军手下第一猛将文虎立时火冒三丈,冲上去对着易锋寒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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