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提及的话题。2006年12月,伊拉克形势看似不妙,这位战时总统还在劝告同胞不要抑制胃口,而要任意放纵。布什满意地注意到美国一年一度的假日消费热潮“起步很好”。于是,这位总统号召美国人作出更大努力:“我鼓励大家更多购物。”
以前,战争意味着需要将就度日,或者至少勒紧腰带。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配给制造成了一些不便,但不是真正的困难,可是后方的美国人至少每天都会提醒自己国家还在打仗。在布什总统的战争中,分配给美国人的这个角色是假装冲突根本不存在。尽管声称这是一场几代人的斗争,但这位总统从未考虑过恢复征兵制。他甚至懒得考虑扩大军队规模。这就注定了组成美国志愿兵部队(*F)的人口要承担主要牺牲。除了几个意见不同的人,剩下的美国人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种劳动分工。
可以预测的是,随着军事行动范围的扩大,尤其是在2003年3月入侵伊拉克之后,军事支出也会增加。布什在任期间,五角大楼的年度预算翻了一番,2008年达到7 000亿美元。美国发动“沙漠风暴行动”时,德国、日本和对美友好的海湾国家拿出数百亿美元,支付美军行动的成本,但这一次不同,战争支出的负担全部落到了华盛顿的头上。
可能不太意外但不好预测的是,“9?11”之后,花在“权利”上的钱也在增长。在国会的教唆下,布什政府打了一场“大炮与黄油”战争,医疗保险和社会保障费用大幅增长。联邦预算再次陷入赤字,未再改善。
布什总统及其下属以维护美国生活方式的名义,把美国带入一项激动人心的宏伟工程,争取全球主导权。他们坚持杰斐逊以来的传统,试图扩大美国实力,推进美国自由事业。自由表现为富足,富足需要拥有大量廉价石油。得到这些石油要求美国消除一切疑虑,确保自己能在波斯湾发号施令。它要求进行石油战争。
但是,这种生活方式至少让两代人遵循自我满足和挥霍浪费的道德准则,反而大大削减了这项无所不包的帝国事业所需的资源。在布什总统的鼓励下,美国人只关注自己的事情,不失时机地从这场战争中解脱出来。多数人成了看客,连外围参与者都算不上。布什及其政府成员不断声称美国是“处于战争中的国家”。华盛顿自命不凡,认为自己正在打仗,而整个国家非常安心,就像没有发生什么战争一样。
士兵们在打仗,人们却在消费。美国只拥有世界探明石油储量的不到3%,但是全世界每生产4桶石油,美国就要用掉1桶,进口石油占全美国每日需求的60%,而且还在增加。个人储蓄率一直下滑,2005年,它降至零以下,且未见改观。总体来说,美国人现在的支出多于收入。到2006年,年度贸易赤字达到惊人的8 180亿美元。第二年,公共债务总额超过了9万亿美元,或者说占国民生产总值的70%。
许多美国人的确在尽情享受生活,至少21世纪初是这样的。2006年2月,《纽约时报杂志》发表了一篇措辞尖锐的文章,提出这样一个问题——“自由是买更多东西的代名词吗?”通过“9?11”前后的行动,数千万美国人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是美国的自由,还是伊拉克的自由(3)
鉴于消费倾向已经成为全球经济的传动轴,布什政府非常欢迎普通公民忽视战争、返回购物中心。可是,一旦伊拉克战争显示出“震撼与威慑”的不足,就没有显而易见的方法把这个消费帝国转型为全球解放帝国了。“9?11”之后的美国,青年男女的爱国*只不过是涓涓细流而已。没有父母愿意献出儿女为布什打仗。对于“9?11”事件带来的恐怖,多数美国人选择了一种“有限责任”版的爱国主义,即热衷于在车贴中宣扬自己的爱国心,而不愿背起行军背包。
如果布什政府在伊拉克速战速决的话,也许能够暂时缓解挥霍浪费造成的危机。但是,说得委婉些,这场战争没有按照预定剧本进行。
在2003年4月28日到2006年2月22日之间,伊拉克战争出现了破绽。在这个时间段内,美国人挥霍浪费带来的外交政策负面影响变得无可争议。此前,轻率的美军士兵在费卢杰朝着示威人群开火,打死十几个伊拉克人。如果说伊拉克这场混乱有开关的话,这个事件就是。此后,恐怖分子炸毁了萨玛拉金顶清真寺,引燃了即将爆发的逊尼派、什叶派内战。在费卢杰事件之前,布什政府还能让自己相信其大战略依然可行。甚至一个月之后,傲慢的白宫官员还在自吹自擂:“人人都能去巴格达,真正的男人去德黑兰。”到萨玛拉爆炸事件发生的时候,事态的发展未给这种幻想留一点情面。“真正的男人”只好躲藏在了巴格达壁垒森严的“绿区”里。
随着伊拉克局势的恶化,虚伪与能力之间的差距变得非常明显,让人痛心。一代人的挥霍浪费带来了战略上的破产。布什政府本指望依靠美军的高质量优势弥补数量不足。可是,敌人并不合作。
虽然美国是一个拥有3亿人口的富裕国家,但缩小手段与目的的差距依然是艰巨的任务。2005年2月,《洛杉矶时报》专栏作者迈克斯?布特(Max Boot)建议军队“从布达佩斯到曼谷、从开普敦到开罗、从蒙特利尔到墨西哥城广泛开设征兵站”。布特建议布什政府组建外国雇佣兵“自由军团”,这并非故意地表明了问题之深。如果五角大楼需要在开普敦和开罗的大街上搜寻兵源,局面显然已经非常可怕。
美国缺少士兵,也缺少资金。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拖延越久,成本就越为高昂。2007年,为了维持军事行动,美军驻巴格达司令部每周要花掉30亿美元。同年,伊拉克战争总成本达到5 000亿美元,有人已经估计最终账单可能至少达到2万亿美元。
虽然这些数字广为报道,但它们对华盛顿几乎没有任何政治影响,表明挥霍浪费习性已多么病入膏肓。国会对预算不平衡的反应不是开源节流,而是不断悄悄地提高债务上限,2002~2006年达到万亿美元。不知道未来几代人能否搞清如何支付这些账单。
所有这些赤字使人惴惴不安地猜测可能会出现类似于“大萧条”的经济崩溃。不管这些担忧有什么必要,这里的问题不是会对美国经济产生什么影响,而是外交政策已经出现了什么情况。
2007年,美国军队和资金都已经入不敷出。根据传统的想法,在伊拉克问题上,的确“没有好的选择”。但是,美国人顽固地认为,解决这个国家在波斯湾的问题的办法只在波斯湾而不在国内,从而限制了可能选择的范围。如果有人建议美国少担心国外事务,多关注如何整顿好自己的家园,马上就会被*党、共和党等政治精英们厉声指责为“孤立主义”,这是假想中美国人最有可能犯下的罪恶。然而,要开始整顿家园,就必须提供一系列全新的选择,让美国再次“在正义的指引下,依照自己的利益,在和平和战争问题上作出自己的抉择”。
美国人已经习惯于认为美国是超级大国,尚未意识到他们已经失去了对自己命运的主导权。扩张、富足和自由三者之间相互促进的关系已经不复存在。事实正好相反:扩张浪费了美国的财富和实力,也使自由面临风险。结果,杰斐逊、波尔克、林肯、麦金莱、西奥多?罗斯福和富兰克林?罗斯福都赞成的战略传统不仅变得过时,而且有害。
自罗纳德?里根时期以来,尤其是乔治?W?布什时期,美国大战略的特征是希望现实主动消失,而不是直面现实。决策者实际上已经陷入一种庞氏骗局,期望无限扩大美国的信用限额。如果美国人挥霍浪费带来的危机有增无减的话,伊拉克战争的惨败和近乎永久地占领阿富汗就是现实例证,并且预示着未来。
美国代表自由并在为自由而战吗?(1)
1940年夏,富兰克林?罗斯福开始动员美国投入全面战争。1947年春,仅在对日作战胜利日18个月之后,哈里?S?杜鲁门启动一系列步骤,使美国重新回到战争状态。
这一系列动员举措,先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动员,再是冷战动员,颠覆了美国的传统政治制度,一种新的制度取而代之。罗斯福的前任们管理的是共和国。共和国运转的核心是权力制衡,旨在限制政治权力过分集中。不仅在华盛顿内部,也在行政部门内部,杜鲁门的继任者们管理的是以权力集中为特征的政治制度。把这个结果还叫做共和国是曲解了事情的本质,如同称阿道夫?希特勒为*者,或者把扔到广岛的武器叫做炸弹。
在当代美国政治中,表象掩盖了现实。虽然自罗斯福执政以来宪法文本改变不大,但美国宪法的设计者们所设想的管理制度(一个权威来自人民、中央政府行使有限具体权力的*国)已经不再适用。许多人认为华盛顿内部长期处于混乱之中,厌恶这一局面的公民渴望恢复神话般的“老共和国”。然而,人们可能希望还是重归家庭农场为好,或者医生恢复出诊为好。
尼布尔称,“自由社会的*技巧对统治者和管理者施加制约,从而防止权力变得让人心烦”。在某种程度上,这个说法给予*一个恰当的定义,所以当今这个时代的美国*已经发生了显著的蜕变。对统治者权力的制约已被严重侵蚀,经常出现让人心烦的结果。
1940年以来,一系列事关国家安全的紧急情况,无论是现实存在的还是想象出来的,都使联邦政府以国家和地方权威为代价,承担起一大堆新的职责。与这种变化同步,并在状似永久危机的氛围中,总统职位聚敛了许多极度扩张的特权。从1960年约翰?F?肯尼迪当选开始,把持白宫的人已经成为偶像、长者的化身,同时不可避免地也成为膨胀希望的背叛者。教父、明星、泼妇、替罪羊、危机总管、总司令、议程设定者、道德哲学家、国家魅力的诠释者、崇拜对象、笑柄,不管个人品质和资历如何,总统必须集所有这些角色于一身。
不管谁入主白宫,批评者经常装模作样地谴责所谓的“帝国总统”。这只不过算是做做姿态而已。其实,对于政治圈里的人来说,服侍、接近、面陈帝国总统(或者有希望以后接替帝国总统的人)以及事后批评、品头论足是一项永恒的工作。
如果国会在事关国家安全的问题上不是自愿向行政部门让渡权力的话,帝国总统就不会存在。随着最高行政长官获得主导地位,立法部门不仅失去了影响,也逐渐让自己成为被嘲笑的对象。副总统迪克?切尼的办公厅主任戴维?阿丁顿(D*id Addington)这样尖锐地评论布什政府的哲学:“我们一直推动,推动,再推动,直到一些更强的力量让我们停下。”甚至在*党控制下,国会也没有威胁成为这支更强的力量。
今天,没人真正相信立法部门的行动是出于促进公共利益的集体决断。由于这个原因,国会偶尔会出面阻止总统滥用权力,但也只是为了做做样子,多数是想赚取党派利益。
国会剩下的主要职能成了确保议员连任,一般是通过不公正地划分选区、吝啬地施舍大量政治恩惠和着力保护某些既得利益。2006年,93%的参众议员获得连任,证明了这些技巧惊人的有效性。美国事实上已经成为一党制国家,立法部门则永远由执政党控制。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美国代表自由并在为自由而战吗?(2)
虽然很少有议员在受贿和接受回扣方面公然表现出不诚实,但是一种微妙的*弥漫了参议院和众议院。国会可能不是邪恶的巢穴,但它是自我陶醉的政党成员的天堂。对他们而言,自我推销和自我保护远重于严肃地处理严肃的问题。
根据国会山上热情洋溢的言辞判断,人们可能不这样认为。然而,虽然他们轮番相互指责,但两党静悄悄地合作,以维持双方都感觉极其满意的现状。确切地说,政党积极分子和各派理论家都假装具有决定性意义的问题正得到严肃讨论。右翼人士指责主张增加税收扩大支出的自由派是社会主义者或者更糟。自诩的进步论者批评保守主义者阴谋把妇女逼到墙角,终止不必要的怀孕。但是所有这些只不过是演戏而已。
要想寻找这种政治戏剧具体而恶劣的例证,人们只需看一下*党在伊拉克问题上的所作所为。2006年11月的中期选举被广泛地视为关于伊拉克战争的全民公决,*党在国会两院都占据了多数党地位。新的参议院多数党领袖哈里?里德(Harry Reid)和新的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Nancy Pelosi)声称他们的党有权改弦更张。“美国人民在去年秋天的选举中表明,”佩洛西在2007年初宣称,“他们希望在伊拉克问题上有新的方向。”她承诺“进行严厉的问责,对军队重新进行负责任的部署”。
可是,这些承诺后来被证明都是空话。虽然里德和佩洛西不断谴责这场战争授权不当、误导民众,但与保护*党的多数党地位相比,他们强力改变政策的承诺只能退居次要地位。在战争拨款问题上与白宫真正摊牌,很可能使多数党地位面临风险。于是,布什总统拿到了他想要的钱。美国人为*党投票,是想让他们结束伊拉克战争,但这场战争仍在继续。2006年11月的全民公决没起到任何作用。
帝国总统崛起,国会沦落为政府的同伙,导致不断出现多个回合的较量。然而,从实际上讲,如果政府管理体制有效运转的话,这些宪政瑕疵也无大碍。也就是说,如果帝国总统主导的行政机关能有效履行《宪法》前言中规定的几项职能,也算差强人意了。
但是问题难就难在这里。现有制度,即“华盛顿”这个词汇所代表的所有机构、架构和安排的主要特征是功能紊乱。随着这个联邦城市逐渐成长为美国权力中心,它逐渐被一帮枪法不准的人所把持。不管哪个党上台,当权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结果,华盛顿设计的政策一般都是放纵、浪费、考虑不周、误导、不成功或者干脆不得要领。仅举过去几年的几个例子,如糟糕的社会保障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