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都是放纵、浪费、考虑不周、误导、不成功或者干脆不得要领。仅举过去几年的几个例子,如糟糕的社会保障制度改革,医疗保健制度改革,移民政策调整,毫无意义、永无休止的“毒品战争”,以及联邦政府对卡特里娜飓风灾难拙劣的反应。
现行政府体制的问题不在于它不同于“联邦主义文件”作者们的初衷,也不在于它不同于小学生们学到的社会科学知识。问题在于美国所拥有的东西不起作用。那些主管联邦机关的人的十足无能令人震惊,无法接受。“华盛顿”应该代表英明的治理。相反,一个本该“建成更完善邦联、确立公正、确保国内安宁、建立共同防御、促进全民福利、确保自由普照我们自己和我们的繁荣”的制度,却成了对其服务对象明显而现实的威胁。这就是美国今天面临的政治危机。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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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家安全上,联邦政府的无能尤其严重。自1940年以来,正是国家安全问题提供了终结“老共和国”的主要理由。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以及其后数十年冷战逐渐形成的国家安全状态,危及了这个它本应保护的国家。它削弱而不是增强了安全。要证实这个判断,人们只需回忆一下近十年的事件,包括未能预测和阻止“9?11”事件,未能将其主谋绳之以法,未能设计现实且一致的战略应对恐怖主义带来的威胁,首要的是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中惊人的失败。
任何一项失败都应让人严肃质疑负责国家安全的人的无能。在五年内遭受四次失败,足以让人得出确定性判断。当然,任何人都会犯错误。没人能百战百胜。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是,这些熟悉的理由无济于事。有些错误,即便是诚实的错误,也是不能被原谅的。2001年以来国家安全政策出现的误判和不当已经无法辩解。
急于指责这些不良记录的批评者提出了三种解释。第一种解释认为布什总统本人应负责任,指责他在个人宗教狂热的驱动下,个性中融合了罕见的傲慢和鲁莽。第二种解释扩大了攻击范围,包括一批下属,如副总统迪克?切尼,前国防部长唐纳德?拉姆斯菲尔德,和总统的前“智囊”、政治战略家卡尔?罗夫(Karl Rove)。第三种解释的矛头更扩大了对象范围,包括一个新保守主义集团,对总统及其亲近人士施加了恶劣的影响。这三种观点暗示,一个不同的行政首长,加上一批不同的顾问,向不同的团体征求建议和意见,就会走上不同的道路,产生明显更好的结果,比如依靠布鲁金斯学会而不是美国企业研究所,依靠《新共和》而不是《标准周刊》。
还有第四种可能性。这种解释的基础是承认布什政府没有制造在2001年9月11日得到报应的那些问题。它只是继承了这些问题。无疑,布什的行动让局面更加糟糕。布什主要是在数十年来形成的国家安全政策框架内展开行动,可是,他对“9?11”的反应的确包含一些创新特点,最突出的是误导世人的布什主义,即预防性战争论调。
直言不讳地说,那些喜欢区别对待这个共和党总统与那个*党总统的观察家可能会发现一些小道理,却丢掉了一些大道理。找到大道理需要了解连续性而非变化。表面上的区别并不重要,表面之下的相似性更加重要。
布什总统的批评者和渐渐缩小的支持者圈子都这样认为:这位美国的第43位总统已经与过去决裂,让美国走上了新的革命性道路。但这是胡说。真实的情况是:布什及其身边的人重申了早已存在的美国政策基本要素,首先是肯定了过去几届政府长期坚守的国家安全意识形态。布什的主要成就是狂热而清晰地阐明了这种意识形态,前所未有地将其不足和刚愎自用暴露无遗。
这种国家安全意识形态有四个核心理念。在布什总统的第二次就职演说中,他雄辩地逐一作了表白。
第一个理念认为,历史具有明确的目的。这位总统宣称,历史“具有清晰的方向,是由自由及其创始人确立的”。历史的永恒主题是自由,人类向往自由。归根结底,历史在本质上是二元化的,是“永远错误的压迫与永远正确的自由”之间的激烈斗争。
第二个理念认为,美国一直并将继续体现自由。美国一直并将永远是自由的首要典范和倡导者。“从建国之日起,”总统说,“我们就宣告地球上所有人都有权利、尊严和无上的价值观,因为他们都承载着上帝的形象。”作为自诩的“自由土地”,美国是历史的先驱。通过修正、提炼和完善对自由的理解,美国人一直向世界展示着自由的意义。1839年,记者约翰?L?奥沙利文(John L。 O’Sullivan)把年轻的美国描写成“代表未来的伟大国家”,今天依然如此。在美国的疆域内,历史的意愿得到了最充分的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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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理念认为,上天号召美国确保自由最终获得胜利。布什总统认为,“这是我们立国之使命”。自由的创始人选定美国为自由的代理人。与所有大国不同,这个国家追求超越自我的利益。它的行动代表自由,是依天命行事。如这位总统所言,通过入侵伊拉克,美国肯定并振兴了这个国家“伟大的自由传统”。通过战争,“我们点燃了火焰,人们心灵的火焰。它温暖了感受到其力量的人,灼伤了阻碍其进步的人,有朝一日,这一难以抑制的火焰终将到达世界最黑暗的角落”。只有愤世嫉俗的人和倒向极端的人才会质疑这一不言而喻的真理。
最后一个理念认为,美国生活方式若要持续下去,自由必须在所有地方占据上风。只有难以抑制的自由之火的光芒照亮世界最黑暗的角落,美国自身的安全和繁荣才能得到保障。或者如总统所言,“自由在我们这块土地上的存续,越来越取决于自由在其他土地上的成功”。其实,美国的给予与美国的索取相辅相成。简言之,“美国的重要利益与我们的深刻信仰现在是合二为一的”。当然,这个主张意味着无限授权,美国可以对任何地方施加影响,因为从定义上讲,美国是代表自由而行动的。
这一思路具有丰富而古老的渊源。我们可以追溯到1630年,
约翰?温思罗普命令马萨诸塞的第一批白人殖民者建立“山巅之城”,或者1776年,汤姆?潘恩宣称美国有实力“重新建立世界”,还有罗纳德?里根努力重拾的那些国民情绪。在美国崛起为大国的过程中,这种意识形态的变体为扩张主义一再提供了动力。这种意识形态于1846年以“天定命运”的面目出现,为詹姆斯?福克巩固美国生存空间的努力披上了道德外衣。1898年,“解放”近邻古巴的强烈呼吁促使威廉?麦金莱发动了一场战争,结果美国成为纵深直指西太平洋的海上帝国。
但是,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这一意识形态才被确立为固定的政策背景。其实,它的说服力大多源于美国人纪念那场战争的方式,把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事件转化成了具有普遍意义的启示。从此,任何华盛顿不喜欢的反派角色都被描绘成又一个阿道夫?希特勒,任何不敢对抗敌手的行为都等同于“绥靖”,毫不亚于文明本身的生存面临危险。
这种强调国家安全的意识形态不是行动清单。它的作用是为决策者提供道德外衣,可以加在几乎每项倡议之上。于是不管是什么具体利益处于危险之中,美国都可以坚称其行动是为了推进自由和*事业。
战后历届美国总统一般都把这种意识形态当做权威的来源。美国是世界上一支“除恶扬善”的力量,因而“有理由”拉拢外国官员、暗杀外国领导人、推翻他国政府、实施大规模军事干预。乔治?W?布什没有发明这一做法,他只是继承并发展了这一做法。
经过不断重复,这一意识形态的元素已经固化在美国人的心里。它们是祭祀用品,不容置疑,不容监督。习惯引用这一信条的布什等政治家真的相信他们所说的话吗?这很有可能,就像福克斯新闻节目主持人可能真的相信他们提供“公正而适度”的世界新闻报道一样,就像麦当劳连锁店可能真的相信它做的是“带给人们微笑”的生意一样。信念总是追随自我利益。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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觊觎高层职位的人也遵循这种意识形态的核心教条,希望由此表明他们值得信赖。下面是阿肯色州时任州长1991年12月提供的一个版本。他是一位自由派*党人,他的外交政策资历几乎为零,但他的眼光已经瞄准白宫。
我出生于近半个世纪之前,当时冷战就要降临,是一个充满伟大变革、巨大机遇和未知危险的时代。这个时候,美国人只想回到家中,恢复平静的生活,我们的国家必须鼓舞斗志,开始新的战争,遏制誓言埋葬我们的、扩张主义的、兵戎相向的苏联。我们必须找到办法,重建欧洲和亚洲的经济,鼓励世界范围的独立运动,维护我国对于世界的原则,对抗自由*面临的又一个极权主义挑战。由于美国人民的不竭勇气和巨大牺牲,我们赢得了那场冷战。
这种诠释历史的方法是不理会所有细节,不提及越南战争,不提及中央情报局的政变和暗杀企图,不提及与唯利是图的*者的勾结。但这一段文字极其符合克林顿的目的,将他巧妙地置于美国政治主流之中。克林顿相当准确地意识到,如果他距离主流太远,就像1972年总统竞选中候选人乔治?麦戈文(George McGovern)做的那样,号召美国“回家”的话,他的候选人地位就完蛋了。虽然克林顿本人与冷战绝对无关,实际上他还成功逃脱了兵役,但通过不断使用“我们”这个词,他确立了自己对那场斗争的个人认同。他是与“我们”一起的人,而“我们”赢得了那场历史性竞赛,从而为自由获得了巨大胜利。
让历史快进16年,另一位鲜有外交政策资历的未来总统,毫不犹豫地从克林顿的剧本上撕下一页。“在上个世纪面临巨大危险的时刻,”参议员巴拉克?奥巴马宣称,
富兰克林?罗斯福、哈里?杜鲁门和约翰?F?肯尼迪等美国领导人既成功地保护了美国人民,也为下一代扩大了机遇。而且,他们用行动和榜样确保美国能够领导并改善世界。国界内外的数十亿人追求自由,而我们代表自由并为自由而战。
罗斯福建立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他的“四大自由”①赋予反法西斯斗争崇高的目的。杜鲁门支持建立大胆而全新的架构,应对来自苏联的威胁。这个架构将军事力量与马歇尔计划结合在一起,以维护世界各国的和平与福祉。
像克林顿一样,奥巴马也想把自己与“我们代表并捍卫”的事业联系在一起。像克林顿一样,在讲述罗斯福、杜鲁门及其继任者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的英雄故事时,他再次证明了这些故事的基本真理和持久正确性。
然而,几乎不可避免的是,他也赞同乔治?W?布什对这些故事的解读。奥巴马接着解释说:“每个美国人的安全和幸福取决于国境之外每个人的安全和幸福。”像布什及其前任一样,奥巴马以宇宙的观点定义美国的目标。“美国的使命是,”他宣称,“在全世界拥有共同安全和共同人性的基础上行使全球领导权力。”
奥巴马之所以模仿克林顿的花言巧语,是因为国家安全意识形态在塑造选举政治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这个作用主要是提供一种抽象而平淡但最终让人放心的现实观,即接受美国是自由的讲坛,伊拉克应当成为主权国家,上天号召美国发动全面反恐战争。其实,如同华盛顿共识的观点,与这些情绪相左都是偏离了可以接受的观点。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美国代表自由并在为自由而战吗?(6)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尼布尔写道:“善恶之间不可能有简单的胜败。”对比尔?克林顿、巴拉克?奥巴马以及乔治?W?布什来说,美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以及之后的行动推翻了这种主张。只要美国依然忠于自己的使命,他们的过去都是可以借鉴的,善良最终将获得胜利。
这样一来,意识形态成为大幅缩小政策辩论范围的工具。不同意见很少能够渗透进华盛顿权力中心。讲原则的反对者,不管是旧保守主义者还是自由主义者,和平主义者还是新平均地权者,都被排斥为小肚鸡肠(即无法理解美国政策的崇高目的)或天真幼稚(即无视美国面对的难以宽恕的邪恶),一直处在政治边缘地位。
国家安全意识形态之所以持久,不是因为它从实证角度表达了可以论证的真理,而是因为它符合那些创造了国家安全机制的人的利益,也符合那些受益于其继续存在的人的利益。这些人最应为美国政策日益愚蠢负责。
这些男人,还有一些女人,组成了自我挑选、自我维持的秘密团体,塑造(并滥用)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的国家安全政策。在半个世纪前出版的著名著作中,社会学家C?赖特?米尔斯(C。 Wright Mills)一针见血地揭穿了这些“权力精英”。他指出存在一个相互联系的公司、政治和军事董事会,这个论断今天依然有效,只不过我们还可以作些补充,指出内线记者和政策智囊所发挥的作用,他们是最新共识的宣传者、守护者和包装者。兰德公司、哈德逊研究所雇用的分析人员虽然算不上国家安全精英的正式成员,但是他们有利于这个秘密团体的运转。为《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标准周刊》撰稿的专栏作者,在对外关系委员会、美国企业研究所忙着组织研究小组的研究人员,占据着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普林斯顿大学威尔逊学院的政策学者,也是如此。
说权力精英指挥着国家事务,并不是说存在一个黑暗的阴谋,这只不过说明了华盛顿运转的真正方式。尤其是在国家安全问题上,决策已经变成寡头政治,而非*决策。决策过程不是开放的,而是封闭的,毫无疑问,享有特权的内部人士比那些无知的大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