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钱走着回去,在这里瞎转悠什么!”不知道哪位司机冒出了一句。一句话提醒了他,这几天脑子混混沌沌的,爬车爬习惯了,怎么就没有想过步行回去呢。
这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张起没有走公路,而选择了乡间土路,这样就能走个直线距离。走过几个村子?张起不记得了,村庄的模样都差不多,几乎每个村子都有狗在那里欢迎他一阵。后来找到了家乡的那条河,虽然走的很麻木了,但着实高兴了一阵子,他知道;顺着河堤走过去就能走到家的门口。
近了,近了,朦胧中出现了村头那几棵高大的银杏树,村里传来了鸡叫声,有点欢迎他的味道,村里有早起的人已经开始下地劳作了。
推开家门的时候就想哭,但直到吃完饭,张起都一直忍着,他怕母亲知道而难过。一切当作都没有发生过,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但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李为了这次出行而借同事的钱没有办法还了,他必须想办法去还,必须挣钱去还!
一直到年关,脏孩都没有回家。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七章:关于婚姻和打短工
暑假结束了,张起回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老校长,想不带初三的课了,因为他需要时间,现在村里好多人已经陆陆续续走了出去,有的出去打工了,有的在周围做起了小买卖,为了还钱,他必须多做点什么。老校长怎么也不同意,只是说年轻人事业为重,干出点样子,人民会看到的。
“哪怕是给我帮忙呢,今年也要干”!老校长最后表了态。
结果是:张起再带最后一年初三的班主任,并且成绩不能低于今年,一年后可以带初一的音体美课。
带初三的语文课,很累,从来都没有星期天的。别说做点什么了,升学成绩像一座大山压在那里,会让你时时刻刻有种冲锋时的危机感。
这一年过的太累,好多时候都无法面对同事的目光,自己那点工资根本不够吃喝花销用的,剩不下一点钱来还账。
偶尔有那么一点点的时间,张起都是在学校东面的小山上度过的,广州之行,使他学会了孤独和思考,他常常面对南方坐在那里想:自己错在哪里?
在煎熬中度过了这一年,张起如期完成了老校长的任务,又到了暑假。
临放假时,学校的一名老教师神秘的对他说:“小伙子,给你介绍个对象,想看看吧?”
“对象”?张起提起来这件事情就头疼,只要一走家,母亲就唠唠叨叨的说他不小了,抓紧找个对象吧,大了就不好找了!去供销社买东西时,张起曾经看过一个姑娘在那里卖东西,有些让他心动,和他一同去的张会记看出了些什么,主动要去找那个姑娘谈谈,可人家一听说是做教师的,家境又不好,就没有下文了。张会计后来说,你这样的情况,找个民办教师还可以,粮管所,供销社和其他单位的你想也别想。
这次又有提亲的了,张起虽然心思不在这上面,但决定看看。
“关键的时候就娶回家,也可以完成了一项任务”!张起想。
姑娘姓刘,长相大众化,给人的感觉是说不清楚好在哪里,更说不清楚不好在哪里,张起没有说愿意或者不愿意,只是说等等再说。他的心里很清楚,母亲逼急了,就谈谈看,母亲若不急,他觉得婚姻离自己远着呢!
回到家,张起找到了自己本村的一个表叔。表叔带着一帮人在枣庄给人搞建筑,他想去打一个暑假的短工。表叔同意了,他和村里的好多人一起到了枣庄。
张起的任务是扔砖块,有的时候往吊车上搬砖,有的时候往二楼上扔砖。一双黄邦球鞋,一身裤头背心,生活枯燥而有激情,若没有激情,往二楼上扔砖,是扔不上去的。晚上吃了饭,往工棚里一躺就到了早上,累的连做梦都忘了。大家都是远村近邻的来异乡打工,谁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关心着,谁也不想去欺负谁,都热热闹闹,简简单单地忙着。“也许共产主义社会就是这个样子”,张起经常这样想。
在这里,大家都只有二个心愿:一是把活干好;二是工头别拖欠他们工资。苦,累,那是分内的事情,谁都承认自己是出力的命,这一切是命中注定!能够从田地里出来还能有赚钱的机会,这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
漫长而又短暂的一个月很快过去,张起觉得有二件事情算是收获:一是给工友们留下了一个谜底。他通过长时间干扔砖的活,总结出了什么样的手套最不怕磨损。他叫工友们猜的时候,大家众说纷纭,有的说牛皮手套,有的说羊皮手套,甚至有的说铁皮手套。张起的心里很清楚,那就是什么手套都不带,手掌和手指最耐磨损了,因为它们磨损后会长茧子,越磨越结实,还省买手套的钱,很多时候,人是最耐磨损的了。但张起没有说破。他想叫工友们自己总结出来。第二就是领了200多元钱,这要顶他二个月的工资啊,可以还一部分账了。。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八章:贩卖生猪
老校长终于同意了张起的请求,安排他带了初一的一个班的语文课和体育课。所以开学后,他觉得轻松多了。这等于周末,节假日都可以闲下来了,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属于自己了。
张起工作的山里岩乡属于很穷的一个乡镇,养猪的特别多,几乎家家都养有一二头猪,所以年年外地人来收购猪的很多,后来,当地的兽医站收人家的检疫费太高,外地人吓的不敢来了。很多猪一下子卖不出去,当地人收购又太便宜。所以家里喂猪的老师们就骂当地的猪贩子太奸。都盼望着外地人能再回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张起决定打听一下这些外地人是哪里的,他想周末拉一趟猪去看看,有利可图,老百姓又欢迎,何乐不为呢。再说,他从这些百姓家把猪拉走,是不用先付钱的。
经过多方打听,张起知道了这些生猪的销售地——即墨。找来了地图,张起和一位民办教师——王老师合计了一番,决定闯一下试试。这时候,整个社会做生意的浪潮 像夏天的热风一样吹到了每一个角落,但这风吹到山里来的时候,速度慢了下来,好多人才刚刚蠢蠢欲动,有的做起了个体户,有的出去打工,有的买车跑起了运输。所以在这个地方找个运输车太简单,给车主加点油就可以了,运费完全可以等最后结账的时候给。
王老师所住的村子就在学校的附近,是远近闻名的养猪村,并且王在村里的威信极好,多少年的传统,教书先生在村里都是那么的不起眼和受人尊重。在一个周末,他们出发了,村里人只是称好了猪的斤重,没有人问价格,更没有人先要一分钱,都说好了卖完猪付钱。他们相信王老师,这些纯朴的山里人世世代代用单纯和善良对待外面的一切,他们不知道世界有多大,但他们觉得这样活就是对的,即使曾经因为善良而受过伤害。
这里曾经流传过一个故事:
在大干社会主义那阵,上面为了支援这里的建设,安排一部拖拉机来帮忙秋耕。当时拖拉机好多人都叫他“铁牛”。拖拉机还没有进村,村里的人们都一个传一个地说:“铁牛要来了”!当拖拉机来的那天,村里好多人都自发地到田地里割了些草。每当拖拉机在田间地头停下来的时候,就有人不停地往机器的下面塞些草,有的人不停地唠叨:吃吧,吃吧,铁牛!任凭开拖拉机的司机怎么解释都不听。后来大伙见它都不吃,以为他怕人多不吃草,就都远远地躲着,有的甚至说:“把草留在那里,现在人多,夜里它就吃了。”
为了躲避查车的,他们天擦黑才出发,司机说:下半夜到即墨,早晨就卖掉,其他贩猪的都这么安排的。
天越来越黑了,虽然有片月牙在空中增加点亮度,但大家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因为司机也只是跑过一趟,对路况也不是很熟,路面坑坑洼洼的地方多了起来,转了一圈山路,司机在一座水库边停了下来说:“这地方平坦一些,在这里给猪灌些水吧,使用这里的水还干净。”
“灌水?”张起和王老师都愣了。
“就是把猪的嘴撬开,往猪的肚子里灌些水,那样猪的体重不就增加了吗,多卖钱啊!”司机继续解释着。
二人听明白了,都笑了。
“若是靠这样去做生意赚钱,我们宁愿不做!”张起大声说。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声音太大了,不该对司机这样,毕竟人家是好意。
“走吧,我们不做那种缺德事!”王也挥挥手,有些生气的说。
远远地看见前面的车的后尾灯连成一片,开始以为是堵车,近了才知道是查车的,躲是没有办法躲的,人生地不熟的。幸好只是交警例行查车,不是查检疫的。
老半天,一位交警踱着方步过来,往车的上下看了看,然后把司机的驾驶证和行车证要了去,没有看就急急地拿出单子去写什么,写完了,说了句:50元!
“同志,因为什么?”司机急忙问道!
“100!”那位交警把伸到半道的一张拿着纸单的手又收了回去,有点恼怒的说道。
“这&;#8226;&;#8226;&;#8226;?”司机不敢多说了。
李急忙下了车,陪着笑脸说“同志,我们带很少的一点钱留路上用,您看······”
“开到一边,等会到前面处理!”交警不耐烦地走向下一辆车,不再理他们。
任凭他们再怎么说,交警不再同他们说话,一步一步地走远,手中的证件越来越厚,
整整一个多小时,后面的车都处理完了,交警才走过来。
车子又晃晃悠悠地出发了,大家的身心都很疲惫,耽误了一个小时必须得加快车速,否则天亮前赶不到就麻烦了。为了不使司机打盹,张起决定和王老师换班睡觉,留一个人陪司机聊天。
张起昏昏沉沉地睡了,说是睡,其实就是坐着打盹,车内的空间太小,根本躺不下。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轰”一声巨响把张起惊醒了,睁开眼老半天才明白过来,出车祸了!由于刚才耽误了时间,司机为了赶路把车开快了,没有看清楚前面的路况,车拐的太急,撞上前面的交通岗亭了。
车子侧翻在路边,机油不知从哪个地方哗哗地漏下来,把张起烫的完全醒了,车门怎么也打不开,司机不知道用什么砸坏了车子前面的挡风玻璃,大家才爬了出来。
出来后,三个人都慌了,漫山遍野都是猪,追这只,那只跑了,往一起赶了半天,猪仍然不愿聚在一起,乱哄哄的四处乱窜。有几只已经跑的很远了。这时候周围的住户有的打开了门,显然是声音惊动了他们,当他们看懂了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有的开始帮助他们往一起赶猪,有的去追跑远的猪。张起真希望自己这时候能会变魔法,能立马变出个院子来。猪散了又被赶在一起,然后又散了。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张起发现了不远处有一个旅社,前面是房间,后面有个小小的院落,旅社门口远远地正有人往这边看。张起跑了过去,门口站着一个青年人。
“师傅,帮帮忙,我把猪赶到你旅社里行吧,天亮后,我给你一头猪!”张起带着哭腔说。青年人考虑了一下,看了看眼前的情况就同意了。又费了很长时间,当把能见到的猪赶进院落的时候李清查了一下,除了翻车的时候砸死了四只外,还有六只不见踪影。几个人又找了很长时间,仍然没有找到,只得作罢。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重新联系了一辆车,还得继续赶路啊。在集市上找了一伙人,想叫他们把猪装上车,但王老师嫌他们要的价钱贵,没有同意。后来,旅馆的老板给找了另外一伙人,他们准备把这活做了,价钱也能接受。但当后来的这伙人准备往车上装猪的时候,前边王老师曾经找的那伙人来了,说是后面的这伙人要夺他们的活,要断了他们的生计。二伙人吵闹了起来,到最后,谁也不做这活了。司机去交警队处理事情去了,没有办法,张起和王老师二个人把猪一个一个地往上抬,哪里是抬啊,是一点一点的往上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劲,十几头猪,竟然被他二个人装上了车。停下来,才发现,二人浑身上下都涂满了猪的大粪。
下午,把猪卖了,按最低的估计价钱算帐,赔了将近2000元,这还不包括运费。
回来的路上,谁都不愿说话,一整天也没有人想到去吃东西,2000元,这是笔大账啊。父老乡亲的钱一分也不能少,可哪里弄钱啊。
同来的司机曾经说过,他的车是贷款买的。“回去后,我去找信用社的主任商量商量贷点款。”张起无力地对王说,王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锁地看着来往的车辆,仿佛那里就有答案。风吹过来一股凉意,是的,天就要变冷了,王老师原打算赚点钱给孩子添件衣服,甚至有给媳妇换自行车的打算,可现在一切都像梦一样的,消失在昨夜,摆在面前的,就是一个问题:如何还账!
银行的主任很好说话,一上午就把手续办完了。钱是还完了,可银行里的钱那也是要还的,怎么办?那点工资这时候显得是那么的可怜,仿佛没有一样。没有办法,慢慢还吧!
第九章:真的“下海”了
张起有个习惯,就是没事的时候喜欢去乡里的邮局去看报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一个新词语“停薪留职”经常在报纸上出现。一开始他并不怎么介意,后来发现从上到下都在提。今天某某领导“下海”,带动了一方的经济发展,明天某某人办起了什么什么厂子,使多少人跟他共同治了富,仿佛不在单位以外做点什么就落伍了似的。这时候在单位上班的人都基本上认可了做生意不是件不务正业的事情,反而有点觉得这些人是“弄潮儿”。
单位里有二位教师“下海”了,说是停薪留职,其实就是向学校交点钱,学校若人手不够就自己想办法,张起本来就有股劲在心里憋着,见有的教师去经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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