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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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秋后-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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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颤抖使他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是飞机遇上了气流,飞机开始颠簸起来,刚才新鲜的感觉没有了,张起忽然有了眩晕的感觉,胃像被什么堵着,总有什么东西想冲出来,,头脑发胀,耳朵像是被扇了重重的一巴掌,听什么都隐隐约约的。这时候他真佩服那些空姐,坐在那里面含笑意,不时起来去关心一下那些正在呕吐的旅客,一点也没有惧怕的意思。看着她们楚楚动人的样子,张起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婚姻。

  几个月前,在母亲的催促下,张起和那位刘翠姑娘结婚了,自从那位老教师介绍过后,他和那姑娘只匆匆地见过二次面。对方的父母说不再“传起”了,也不要前几年流行的“三转一响”了,只要张起对姑娘好就行了。张起也没有听老教师的话去查日子,在一个晴朗的周末,他骑着摩托车把媳妇带回了家。屋子还是那座老屋,只是修缮好了不再漏雨,母亲把西面的房间拾掇干净当成了喜房。

  一挂鞭,几桌酒席,婚事就这样结束了,张起看着母亲脸上露出的少有的笑容,觉得自己完成了件大事。

  又是一阵颠簸把他从回忆中惊醒过来,飞机里响起了播音员温柔的声音,原来飞机就要降落了。透过窗弦可以隐隐约约看见地面的山川河流和一排排整齐的房屋和田地。

  从飞机场出来后,张起很想去火车站看看当初那些骗他的人还在不在,但脏孩说被人骗了不能怨恨骗子,要怪就怪自己,回去的时候坐火车回去,到时候再去看也不迟。他们急匆匆地赶到长途汽车站,脏孩说目的地是陆丰,从广州到陆丰还有很远的路程。

  客车出发时已经是黄昏了,在这个城市总有一种害怕的感觉,匆匆忙忙的人流给人一种不安定感。经过了近一夜的折腾,客车于黎明时分到达了目的地,这是一个临海的小镇,镇外到处都显很荒凉,给人一种不生长庄家的感觉,不远处就是海,从某个侧面看去,这地方像个孤岛。街道上人说话的口音哪个地方的都有,有几道街到处都是进口的摩托车和旧电器,

  那些摩托车排气量大一些的都是水冷的,提速及快,有的很大,个子矮点的人骑在车上,只能看到摩托车在跑而几乎看不见人。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刺激,让人兴奋。

  他们来不及休息就在大街上挑选了几辆摩托车,负责托运的人告诉他们这些车都是从国外进口的,若要合法手续他可以帮着办出来,张起只是觉得这些车好玩,其他的他都没有考虑。临走的时候,他还买了二台录放机。

  十几天后,摩托车托运到了家里,张起原来以为这东西不一定好卖,但来家后几天就卖掉了。原来打算卖完后再去广州的,但春节到了,家里人都希望过节的时候能在一起,所以他们决定,过了年就出发。

  这个春节里,谈的都是摩托车!

第十四章:三下广州
一转眼春节就过去了,附近村庄里有好多去深圳打工的人,他们都苦于来回坐车困难,所以好多人都合伙包车去深圳。张起和脏孩一合计,他俩干脆包了一辆大客车,去的时候拉人去,来的时候拉摩托车,来回都有钱赚。

  几十个人挤满了客车,连过道里都挤的满满的,都是些年轻人,一路上热热闹闹的,除了因超员被罚了二次款外,一切都还算顺利。三天过后,终于把这些人送到了深圳的一座工厂里,那地方给人的感觉像是座大学城,每当下班的时候,到处都是年轻人,有的在草坪上读书,有的在街道上散步,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一些感兴趣的话题。在这里张起找到了为什么那么多的年轻人喜欢往深圳跑的原因。这里的企业太多了,需要这些年轻人,如果家乡也有这么多的企业,他们不就不用出来打工了吗?张起忽然有了去搞企业的冲动。

  吃中午饭的时候,脏孩忽然说:“既然到了深圳,我们到中英街去看看吧,或许能带点便宜的东西回家呢”!中英街,那可是个神秘的地方,张起也早有耳闻,也很乐意去看看。

  客车踏上了去盐田区的路,脏孩没有去过中英街,在路上。脏孩谈起了他所听说的关于中英街的一些事:中英街就是一条街,街上一半属于中国管理,是社会主义的地盘,一半属于英国管理,是资本主义的地盘。那地方的贸易很发达,前几年有不少在那里做黄金饰品的都发了财了,听说那里的走私品很多的,有手表、模拟手机、录像机&;#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在脏孩令人神往的说话声中,目的地慢慢地接近了。

  应该离中英街不远了,在一个旅馆门口,客车停下了,二位司机师傅说累了,他们想在旅馆里休息等他们回来,旅馆的老板听说他们要去中英街,忙说:“你们自己去很麻烦的,要开证明什么的,进去买东西你们也不懂,不如找个向导带你们去,给点小费就行了。”张起和脏孩考虑了一下,觉得这样方便多了,就同意了。

  很快一辆小车开过来了,张起和脏孩上了车,向前走了一会,又拐了一个弯,又上来了一男一女二个人,向导说这二个人他也不认识,也是去中英街购物的。

  近了,近了,随着中英街的慢慢接近,张起的心莫名激动起来,毕竟这是祖国的土地却被外国人管理,不能不让人有太多的想法。本来他打算进去后先去看看里面有没有关于历史的一些东西,或者古迹什么的,可到了里面还没有看街道什么样,就被向导领进了一家商店。这里的柜台上到处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电子产品,都是张起没有见过的。

  张起拿起了块手表看了看,售货的小姐说这是瑞士表,机械的,市面上要卖几千元,这里三百元就搞定了。张起从毕业开始对手表就有个情结,虽然后来买了一块,但一直想买块好的手表,

  现在这么好的表摆在自己的面前。他毫不犹豫地就买下了。刚刚走了几步,向导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把他拉到一拐角处说:“你买的这个手表是假的,退给人家是不可能的了,这里的人我认识一些,我跟人家说说看,看能不能给你换个真的,不过要加些钱。”张起听说买的是块假表,慌了,这地方他也不知道是中国管还是英国管,也不敢多说什么,忙对向导称谢,要求换块真的手表。向导和柜台里面的人用广东话谈了几句,回头对他说:“老板同意了,你再加八百元,给你换块表”。事情到了这样,也只能如此了,张起又付了八百元,换了一块同刚才一模一样的表。

  转了一圈,张起在手机的柜台前住下了,柜台里摆满了时下最流行的“大哥大”,都是摩托罗拉的模拟机,在家乡,这种机子要卖到一万多元,只有大老板和政府官员能用的起。在这里出售价格仅仅二千多元。看见它们,张起的嘴角不由微微一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家乡发生的一件事情:有一次,一位同学的父亲去世,好多的同学都去吊孝,同去的一位同学,是镇政府的秘书,他带了一部“大哥大”,大家在行九叩大礼的时候,那位同学的电话忽然响了,他急忙说:“等等,我接个电话。”但还刚刚磕了四个头,还有五个头没有磕呢。大家没有办法,只有等他接完了电话再回来继续磕头。那时候,不在办公室就能接电话让好多人都羡慕着呢。

  看见张起恋恋不舍的目光,向导说:“买一部带回家吧,自己不用,还可以卖给别人家赚钱呢。”脏孩也说这种东西值。张起的心里也痒痒的,在家里要是能使用这东西,自己可就有了老板的派头了,再说,家里的生意也真用的着它。考虑了一会,他决定买一部。

  刚刚付了钱,同来的那个男的(就是向导从半路上带上车的)一拍大腿说:“你买这手机没有用,回家不能使!”张起这次真的慌了,这东西太贵了,若真不能用,那还了得。忙问:“这不好好的吗,怎么不能用?”

  “频率不一样你懂吗,香港和咱使用的频率不一样,咱使用的八百赫兹的,香港的是六百的,你买回去要花很多钱改频率,我就改过一回,改完了还不好用!”那个男的慢条斯理地说。

  张起要求退货,得到的回答是:这里从不退货。

  没有办法,张起只有求助向导了,向导说:”我试试吧!”

  过了一会,向导对他说:“没有办法,你只能再加三千元钱换部机子了。”

  再加三千元,张起生气了,和卖手机的人吵了起来。脏孩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菜刀在那里大声乱叫,用刀背敲打着柜台。向导急忙拉住了脏孩说“:你这样乱来,小心警察把你送到英国去,我再跟老板谈谈,你们别急!”。

  向导和卖手机的又用广东话说了半天,最后,又交了二千五百元,换了部说是能使的手机。

  这样一闹,谁也没有心思在逛下去了,虽然同来的那个男的说里面还有很多的好东西,但张起决定不再逛下去了,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出了商店的大门,二个个子很高的、看不出来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的警察多看了他们几眼,把张起着实吓了一大跳。他们几个人走出了中英街大门后,又等了一会,向导说在街里买的东西不能从大门直接带出,由卖货人从其他的地方带出来,这样能省去关税。

  拿到了东西后,张起仍然恋恋不舍,他才刚想起来,没有去看看那里面的界碑,那块把国土分开的界碑。

  回到旅馆后,他们不敢再耽搁,又匆忙地踏上了开往陆丰的行程。在陆丰装了几台摩托车,趁着夜色他们又匆匆地往回赶,张起很清楚,这个生意只能做做玩,不能长做,家里“服务中心”的生意等着他回去料理,一开春,好多的业务就来了。

  客车于第二天中午驶进了山区,这里很多地方都堆放着甘蔗。“摩托车这样放着从外面就能看见,我们买点甘蔗遮档一下吧”?张起说,因为甘蔗回去也可以多卖钱,所以脏孩也觉得是个好主意。

  因为怕买甘蔗的时侯被人家看见里面的摩托车,所以大家选择了在一处偏僻的、人很少的地方停了下来。脏孩和人家谈好了价钱,四毛钱一斤,买了一千斤的甘蔗。张起拿出了四百元钱递给了那些卖甘蔗的人,但人家说算错了,应该是一千元。其中一人伸出了手指比划着,说讲价的时候谈的是“十”,而不是“四”。张起生气了,因为刚才在村子那边打听价格的时候,都说是三、四毛钱一斤的。张起刚刚说了句退货的话,后背就挨了重重的一棍,脏孩的菜刀还没有拔出来,就被二三个人拿着棍子逼到了一角。这时,又有几个人往这边跑了过来,其中一人冲张起叫嚷着:“买东西,不给钱,打死你!”张起抬头瞧了瞧周围的大山,扭动了一下隐隐作痛的腰,老半天,吐出了几个字:“你们打死我有什么用!”边说边去口袋里拿钱。

  甘蔗装了一多半就不装了,人越聚越多,张起怕车里的摩托车再惹出什么事,所以就赶快叫司机开车走了。周围的景色还是那样充满诱惑,大山还是默默地站在那里,但张起的心里被什么堵着,一种屈辱感令他久久不能平静。“也许是他自己做错了,也许不该做这种生意”。他默默地想。

  一路上不敢再停留,还算顺利,路上遇到过交警查车也没有上车检查,客车路过许州市里的时候,一些手臂上戴着“执勤”字样的人栏住了车,他们说自己是市里的什么单位的,负责市容市貌,这客车太脏,需要进洗车场洗洗才能走。任凭张起和脏孩磨破了嘴皮,最终客车还是被迫开到了一个洗车场里。车子没有洗完,一个工人没有说什么就先走了,不一会,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人冲着张起说:“我们是派出所的,跟我们去一趟吧!”张起并不怎么害怕,一是每辆摩托车都有手续,虽然并不知道手续是真是假,二是陆丰那地方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人管,说明有它存在的道理。但脏孩明显的慌了,他躲到车的另一面把藏在身上的菜刀偷偷地仍了,然后转身跑了几步又停下了,表情复杂地向这边走了过来。

  到了所里,人家还没有问话,脏孩就扑通给民警跪下了,流着泪,语无伦次地说这是第一次、他也不知道这是违法等等。张起站在那里,表情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脏孩真的有点脏,但又想起他曾经蹲过监狱,现在是一无所有,又不想种地,再说种地也只能填饱肚子,他又没有正经的生意做,又觉得他有点可怜,想着想着,张起的泪水也下来了。

  民警看了看张起拿来的手续,最后说:“不给你们定什么罪了,罚点款吧,交五万元你们就可以走了”。五万元,那是天价啊!可民警不再听他们解释,就叫他们抓紧回家准备钱。

  客车被扣在那里了,即使价值几万元的摩托车不要了也不行啊,没有办法他们只好打算回家去筹备钱。出了派出所的大门走了不久,从后面追上来一个人,那人气喘吁吁地对张起说:“这摩托车的生意我也做过,我有办法能使你少交点钱,你们身上还有多少钱?”看见几个人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他接着说:“大家都是出门在外的人,都不容易,说句实话,那派出所的所长是我亲戚,我就说你们是我的朋友,我保证你们交点罚款就可以了,你们若不相信,我可以带你过去”。

  张起和开客车的二位师傅商量了一下,他们二人也愿意把身上的钱拿出来,等把摩托车拉到家里再筹钱给他们。所有的钱加在一起,还有二万多。

  那个人看着钱说:“差不多够了,你拿着钱跟我去!”

  张起心虚地拿着钱和那个人又重新回到了派出所,那个人和二个民警在另一间屋子里说了一会话,就走过来把二万多元钱从他的手中拿过去说:“这钱先放这儿压着,等后来你们再过来处理,车先放走,等会开个条子给你”!

  一会,那个人拿了一张条子拉着张起急急地走出了派出所,对司机说:“你去把车开出来,你们可以走了!”张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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