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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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谈论的是受压迫者的斗争,虽然通过各自的自治组织得以实现,但斗争日益趋向于一个指挥中心。我们眼前的迫切任务,是巩固已经取得的胜利,保存我们的组织,积聚力量为往后的反击做准备。
为了完成这一重要任务,非国大的全国执行机构,与非国大全国行动委员会及南非印度人大会一起,制订了一个计划,一般称之为“M计划”。全国执行机构对这一计划高度重视,给各省分部下达了命令,要求立即执行,不得拖延。计划的根本原则在于,如今无法像以前一样,不可能再通过公众集会和印刷传单来进行斗争。计划的目标是:
1。巩固非国大的组织机构。
2。保障全国层面的重要决定,即使不通过号召公共集会、发布媒体声明或印刷传单等方式,也能传达给组织的每一位成员。
3。在地方分部中建立议事会,有效体现人民的力量与意志。
4。拓展、加强非国大与人民之间的联系,巩固非国大领导层。
我呼吁非国大所有成员加倍努力,在执行计划中履行各自职责。在每个地方,发起挨家挨户的运动,招募新成员,强化我们的组织,这是一项非常艰难的任务,要依仗各位的努力。
从现在开始,非国大的活动不应限于演讲和决议。我们的活动必须在群众各种各样的实际工作中展开,让成员与劳动大众做最充分的接触。
你们要保护、捍卫你们的工会。如果你们不能公开会面,那你们就要在工厂的机器旁、在回家的火车汽车上会谈。你们要到他们的村庄和棚屋小镇里会谈。你们要把群众所在的每个家庭、每个小棚子、每个土房子,都变成工会运动的分部,而且,你们永远不能放弃。
你们要捍卫由非洲父母决定孩子接受何种教育的权利,教育孩子们,非洲人不是比欧洲人低劣的、微不足道的群体。建立你们自己的社区学校,为孩子们提供正确的教育。如果这样做有危险,或者不现实,那么,你们要把每个家、每个小棚子、每个破房子,都变成孩子们学习的中心。
永远不要屈服于维沃尔德那些毫无人道、蛮不讲理的观点。因为藐视不公正法运动,非国大与民众有了更加广泛的联系,民众们加入非国大的热情日益高涨。
但是,由于地方分部没有很好地掌控和监督,接纳新成员的工作并不令人满意——对新成员的历史和政治特征没有进行仔细审查。结果,组织里出现了很多不纯洁的人物,有政治小丑、争权夺位者、分裂者、阴谋破坏分子、密探,也有告密者和警察,渗透到了非国大的各个层面中。
只要想想在约翰内斯堡对莫罗卡博士与另外十九人进行的审判就知道——在非国大全国总部工作的某位成员,竟然是一名有特殊任务的警探。
再想想布拉克潘的勒巴洛的事情吧,他通过伪造书信的方法进入了当地的分部他是受命来监督我们的。类似的例子很多,在约翰内斯堡、伊丽莎白港、金伯利等地的审判中都出现过。其中,有些已经被我们发现了,但没有发现的还有很多。外在的模样很有欺骗性,我们不能如这些破坏分子所愿那样只看他们的脸,或者只听他们的甜言蜜语,或者只听他们号召立即行动的、言辞激烈的演讲。
我们可以识别民众盟友,他们有准备、有秩序地在各自的组织中聚集,一旦到了组织存亡的生死关头,他们准备牺牲。同样,我们也能分辨敌人和不纯洁的成员,他们总会想方设法摧毁组织,制造各种内部的矛盾,散布疑虑,破坏甚至对抗振兴组织的重要行动计划。
非国大中存在这些因素,是对斗争的重大威胁,因为一个组织一旦被这些捣乱、分裂势力破坏,它的政治行动能力就会大大削弱。和世界很多地方一样,一场革命正在南非酝酿:这个国家的绝大部分民众,都有愿望、有决心、有冲动,去打碎压迫的锁链,摆脱被欺辱、被奴役的地位。
推翻压迫,是人类史上的正义事业,是每个自由人的最高愿望。如果组织里有人要阻碍我们实现这一高贵的目的,那么这些人实际上已经脱离了组织,我们必须制止他们,以免造成更严重的危害;否则即是犯罪,是严重渎职。
我们必须清除这些因素,让组织真正成为有力量、肯战斗的群众组织。考塔尼、马克斯、波佩普、特鲁姆、我,为禁令所限,不能参加集会,不能与你们一起共同商讨我们国家面临的重要问题。
第13节。
我们遭禁,是因为我们提倡我国受压迫民众的自由,因为我们一直同种族歧视政策做斗争,以保障民众基本人权,无论其种族、肤色、性别和语言。
我们被迫离开自己的民众,是因为我们毫不妥协地抵制美帝国主义和他的帮凶,他们要把世界拖到暴力与强权的统治之下,拖到汽油弹、氢弹和钴弹的统治之下,可以置几百万人的性命于不顾,只要能满足各帝国主义国家的贪欲。
我们被禁止发言,是因为我们曾公开有力地谴责帝国主义者在马来西亚、越南、印度尼西亚、突尼斯和坦噶尼喀犯下的罪行,曾号召我们的人民坚定不移地追随世界和平大业,同美国及其盟军的战争政策做斗争。
我们被迫藏匿、被人跟踪,是因为我们曾无畏地谴责对朝鲜和肯尼亚人民进行的屠杀,因为我们要支持肯尼亚人民的正义事业。
诸位已经知道,“自由之路多坎坷,我们中的很多人要一再穿越死亡之谷,才能最终到达理想的巅峰。”⑥危险和困难以前没有让我们屈服,现在也不会吓倒我们。
但我们必须有所准备,像认真对待事业的人一样,不在无聊的闲谈和懒散的行动上浪费精力。做好行动的准备,将所有不纯洁、不遵守纪律的因素从组织中排除出去,让组织成为我们手中明晃晃、亮闪闪的工具,帮助我们披荆斩棘,开拓非洲的自由之路。
1953年
02虚幻的流沙
【背景文字】
藐视运动之后,政府依据《镇压共产主义法》,对多名非国大领导提出指控。曼德拉等人的主审法官是伦普夫;八年后曼德拉再次站在被告席接受叛国罪审判时,负责该案的高级法官也是伦普夫。藐视运动案的审判结果是9个月刑期,缓期执行,法官评价说,该指控“与大家所熟悉的共产主义毫无关系”。
接下来的几年里,政府对曼德拉的禁令不断顺延。政府不敢冒险让民众再触及他的领袖魅力,所以禁止他在公共场合露面或演讲。于是他开始写作,在《解放》杂志上发表了一系列文章。《解放》杂志是受非国大支持的一份月刊,负责人是前工会领袖、非国大执行委员丹特鲁姆。曼德拉的文章发表于1953年6月至1959年5月间。
藐视运动在非洲民众中产生了巨大影响,也影响了一部分白人。白人对非洲人在藐视运动中提出的要求有不同反应,因此形成了两个白人团体:一个是民主派大会,支持非国大的目标;另一个是自由党。
古老的争议再次摆上桌面。所有人都拥有选举权?还是仅限于受过教育的“文明”人?半块面包是不是就比没有面包好?非洲人表现出节制,就能赢得同情吗?一个全是白人的议会,能否带来变化?
白人当中的很多自由派和进步人士积极响应非洲人的挑战,但他们无法鼓起勇气,提出一人一票的主张。
曼德拉认为,强调宪政、将选举权局限于有资格的少数人,违背了非国大1949年的《行动方案》。他写了一篇文章,批判这些政策,重点是批判自由党的第一部宪法。自由党后来自己修改了这部宪法,也开始采取议会程序之外的行动。
自由党的宪法要捍卫“每个人的基本尊严,无论种族、肤色和信仰,并维护每个人的基本权利”。宪法认为“每个人有权在不侵犯他人权利的情况下,尽其所能获得充分发展”。新政党宣布了这些原则,但只满足于宽泛的表述,没有进行具体解释,也没有规定在南非目前情况下这些原则该如何具体应用。
宪法又宣称,“任何人不得因种族、肤色或宗教信仰而被排斥于政府事务或国家其他民主进程之外。”不过在这条规定上,新自由派却放弃了空谈的安全地带,做出了非常明确的规定:“政治权利原限于部分享有特权者,现扩展至符合条件的所有人。”这是一条令人疑惑的规定,自由派无法回避,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必须面对那个根本的问题:什么人才算“符合条件”?
第14节。
民主的原则是“一名成年人,一张选票”。自由派显然不同意这个尽人皆知的原则。因此,他们必须明确陈述自己的替代理论。但迄今为止,他们依然没有提出来。非国大、南非印度人大会、民主派大会,都赞同全民选举权:也就是一个世纪以前,英国宪章派所主张的平等的全民普选权。自由党支持这一举措吗?历史事实要求他们给出一个明确清晰的答案
在南非,由于种族歧视政策,全体居民几乎分裂为两个敌对的阵营。近期的政治态势又让压迫者和被压迫者之间的斗争更加尖锐,几乎没有中间道路可言。自由党的错误——这必将导致他们的衰亡——就是试图寻找这样的中间道路。他们批判、谴责政府的反动政策,却又害怕与人民为伍,害怕动员社会力量,将斗争推向更高层面。$米$花$书$库$ ;http://www。7mihua。com
自由党的纲领宣称,为了达到目标,该党只使用“民主与宪政的途径,反对共产主义及法西斯主义等一切形式的集权”。实际上,只有对那些已经拥有民主与宪政权利的人谈论民主与宪政的途径,才有现实意义。
我们必须接受以下事实:在南非,要赢得任何一场政治自由斗争的胜利,都必然会遇到当局歇斯底里的抵抗。胜利不会送上门来,受压迫的人们如果想要推翻种族歧视,就必须进行艰苦的斗争。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全力以赴进行斗争,动员一切力量,坚定无畏地向一切反动势力开战。
有人以为我们可以双手抱臂,坐等未来某个议会立法,捍卫“每个人的基本尊严,无论种族、肤色和信仰”。这种看法违背了政治斗争的基本原则。任何代表劳苦大众利益的组织,都不会通过妥协来达到自己的目标。
在南非当前的情况下,民主派只通过宪政的途径斗争,也就是要求人民服从少数派议会制定的法律。少数派议会的组成,从根本上讲就是剥夺了绝大多数民众的民主权利。
这部宪法恰恰是以种族、肤色或宗教信仰为借口,将大多数人排斥在政府事务与其他民主进程之外;而宪政的途径,就是要求我们去遵守这样的一部宪法。
如果这样,在现实生活中,就意味着我们必须携带通行证,允许他们侵犯我们作为人的基本尊严;意味着我们必须接受《镇压共产主义法》,眼见人民的领导者因为信仰不同而遭到“合法”的钳制与迫害;意味着我们必须接受《复原计划》、《班图管理机构法》、《族群区域法》、《公共安全法》、《刑法修正案》以及当局所有邪恶的法令。
而真正的问题是:在争取政治权利的全面斗争中,受压迫的人民能指望自由党当他们的盟友吗?答案是:新的政党在机构层面上表达的这种倾向,在白人统治阶层和联合党中早已存在了多年。这些人憎恨、害怕南非的革命性民主思想,和马兰⑦、奥本海默⑧这样的人没有区别。
他们不愿用武力镇压非欧洲居民的群众运动,那是一项代价高、风险大的可疑任务。他们只想用动听言辞与空头承诺来误导运动,向少数获得特权者(也许就是那些所谓“条件合格”的选民)让步,贿赂他们,以分裂运动。
因此,自由党宣称的那些动听的原则,虽然具有民主、进步的形式,实质上却是反动的。它们不会给予民众自由,只会带来更加隐秘的剥削和压迫制度。
自由党谈的是人的自由和尊严,实际上却是统治者的党羽奴才。他们和国民党政府一起,要维持廉价劳工制度,维持非欧洲民众的低贱地位,他们的阶级利益和国民党政府是一致的。实际上,对于人民的奴隶地位、廉价工资、大规模失业、村庄和城镇中肮脏的居住环境,他们都是默许的。
我们致力于非欧洲居民的解放运动,但我们并不是种族主义者。我们坚信,白人居民中有成千上万真正的民主人士,有坚定而无畏的立场,赞同无条件平等,支持彻底废除“白人至上主义”。
我们向他们诚恳地伸出友谊之手,愿与他们结为兄弟般的同盟。但是,在逃避、虚幻与机会主义的流沙上,是不可能建立真正的同盟的。我们坚持提出条件,证实为自由而战的合理性。通向这一目标的唯一道路,是坚定不移、矢志不渝地进行群众斗争,推翻法西斯主义,建立民主政府。
1953年6月
第15节。
第二章
种族隔离下的生活
当我走出囚室迈向通往自由的监狱大门时,我已经清楚,自己若不能把痛苦与怨恨留在身后,那么其实我仍在狱中。
忘记不公、忘记仇恨和埋怨,你才能自由。一个自由的人是身心强大的人,是世上再无与之相匹敌的人,是一个任何悲剧都击不倒的人。
——曼德拉第二章种族隔离下的生活001民众遭殃
【背景文字】
20世纪50年代初是准备时期,南非各种族人民团结一心,筹划国家未来的伟大日子即将来临。
1955年6月23日,南非人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