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深啊?”
“不是很深的,”詹姆斯调皮地说,“最后一个下水的是坏蛋。”
小虎吃惊地意识到,詹姆斯的意思是想让她*服下水。她一时情急,衣服也没有脱,越过詹姆斯,跳进了水塘里。
紧接着詹姆斯也跳了下来。
不久水面上便冒出了他们两人的头。小虎的头勉强露在水面,而詹姆斯则拨弄着水花,嬉戏着,喊叫着。
“你这个狡猾的家伙!”詹姆斯向小虎撒水。突然,小虎沉入了水中。
詹姆斯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动静,有些惊慌了,赶紧潜入水中寻找小虎的踪影。他发现小虎在水中挣扎着,便游到她旁边,艰难地将她拉到水面。
小虎吐着水,又是喘气,又是咳嗽。詹姆斯十分恼火地将她拽到岸边。
“你不会游水,干吗还要跳下去?”
“我会的,我游得……”小虎不断地吐水、咳嗽。“我会游得很棒!”
“你游起来就像块石头那样笨拙,”詹姆斯回到水中,“让我告诉你怎么游吧。”
詹姆斯在水中划动手臂,双腿踢打出水花。他转过身,面朝小虎说:“就是这样,像我这样。”
詹姆斯拉起小虎的手,来到水比较浅的地方。他托起她的身子,支撑着她。小虎的双臂在依样划动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棉衬衫被水冲开了。小虎能感应到詹姆斯的手掌托住她裸露的腹部。
一阵复杂的情绪在她心头强烈涌动着。她很害怕因此会被认出自己是女儿身,一边似乎有很享受他的手触及她的皮肤带来的愉悦感。
不过最终小虎还是做了决定,说:“不用托我,我会的。”
詹姆斯放开手,小虎游到了水塘中央,又游了回来。然后,他们两人一起游到了岸上,身上都滴着水。詹姆斯*裸去拿衣服时,小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先是看着詹姆斯的身体,又转过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然后,她坐在地上,望着水面。
詹姆斯穿好衣服以后,回来坐在小虎的身边。
“你看到了没有,隧道被炸开后,老头子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他提了提裤带,继续说,“跟你说吧,我们要不是身处在这样一个鬼地方,我会带你去镇上的舞厅,尽情跳舞的。去年夏天,我就在那里认识了一头迷人的小母马……”
“你说什么?”
“小母马,一个很漂亮*的妞儿。”
小虎窘迫地挤着衣袖上的水,努力装出一种男人才会有的反应。“小母马,*的妞儿,不错啊,小子。”
“你不知道,她可真*。”
小虎听了,更加用力地拧着衣袖。
“你在干吗?为什么还不把衣服脱下来?”詹姆斯打量着小虎一会儿,若有所悟地说,“我明白了,你不好意思光屁股。”
“光屁股?那可不行,在中国光屁股是不行的。”
远处传来了一阵尖锐的警笛声,詹姆斯站了起来,说:“吃饭的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5 只有中国人才能照顾中国人
借助煤油灯的灯光,草药师正在小心仔细地称量一点鸦片粉末。他的手由于长期搬运石头而变得皴裂,长满了茧子。他把粉末倒进混合草药茶中。那个受伤的青衣躺在帐篷里的平板上,呻吟着,发着烧。他一会昏厥过去,一会又苏醒过来。
草药师轻轻将他的头抬高一点,好让他可以喝药。带着一点绝望,草药师看着帐篷的出口。工头正看着这一切,他脸上那坚忍的表情似乎难以压抑住内心的愤怒。
那个拉二胡的呆呆地凝视着营火,倚着弓弦,奏起一首忧伤的曲子。
另一个火堆旁,小虎正在吃着米饭。工头朝小虎他们的火堆走过来,拉二胡的弓着腰,依然在拉着忧伤的曲子。
工头走到小虎面前,悄声说:“过来聊聊。”
小虎随着工头走到了外面,在其他的华工看不到的地方停了下来。
工头递给小虎五块钱,那是小虎在白天爆破隧道应得的报酬。
“收好,别到处显摆。”工头就像父亲一样说着话,“还有,不要整天像只哈巴狗那样跟着老板儿子。这些鬼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会一直把你累到死,末了,还会在你的坟墓上吐唾沫。”
小虎拿过那五块钱,尽量克制地说:“谢谢。”
“记住,”工头告诫说,“只有中国人才能照顾中国人。”
工头离开了,小虎一时间立在原地没有动,过了会儿才跟随着工头走了。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们说话的过程中,始终有个男人躲在阴影里偷听他们的对话。
这个人就是迪洪。
詹姆斯回家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准备吃饭。
父亲尼克尔已经落座,餐巾掖在背心里,喝着汤。詹姆斯刚坐下,仆人便端了盘汤放在他面前。
“我要杯啤酒。”詹姆斯对仆人说,接着又朝父亲笑了笑,但是尼克尔没有理他,仍旧在喝汤。
“你看起来不怎么高兴。”詹姆斯有点费解。
“你什么也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
尼克尔扯下餐巾,往后靠着椅背。他用一种冷静但绝望的口吻说:“他们,他妈的卡住我的喉咙,那帮混蛋。”他站起身,像是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来回走动着。“他们把房子和我们所有的财产都扣押了 ,要是我们不能在六十天内打通这座山,把路轨铺到斯库兹河谷,我们就什么都没了。”
詹姆斯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如此无助的样子,在他眼中,父亲一直是自信满满、强壮蛮横的人物。
詹姆斯正想说些什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埃德加带着几大卷勘测地图和工程图纸进来了。
尼克尔立即恢复到往日的神情,严肃地说:“埃德加,你来了。”同时转过身,对詹姆斯说,“让仆人清理一下桌面。”
桌面清理完后,埃德加把图纸展开来。
埃德加说:“看看这边地形的高度,这就是我们今天已经清理过的隧道。”埃德加指了指线路图,接着说:“我们计划的路线是沿着这个车道建造,但我们这边有这么多的华工,我们可以从隧道里,直接在这个石壁上炸开一条缝隙。”
詹姆斯进一步查看了会儿地图,说:“这个石壁有两百多英尺呢。”
“没错,但是这样可以减少两英里,我们可以省去很多繁重的工作。”埃德加解释说,“我们需要一个更大的爆破队来完成这个任务,我们需要训练新的华工。”
“该死,这样的话得好几个星期!”尼克尔有些等不及。
“是的,但是却能为你节省好几个月的时间。”
“真的吗?”
“当然,”埃德加说,“给我三天时间,我会先准备好第一批人。”
詹姆斯担心地说:“他们之前都是些农民,根本不知道处理炸药,这样做太鲁莽了。”
埃德加说:“伤亡总是和爆破同在的,这是在修铁路,有什么办法呢。”
尼克尔一锤定音,说,“好吧,都到了这个份上,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一天晚上,小虎睡在帐篷里,在想着詹姆斯。
她翻身侧躺,手探进包里拿出锡版照片。应着朦胧的月光,她注视着手上的照片,然后又把它放在胸口,闭上眼睛许下了一个秘密的心愿。
。。
6 账簿上的死者名字
小虎过来的时候,王马正准备登上石壁顶端。
“为什么你能去爆破队,我只能在这里给你们端茶送水。”小虎很失落地说。
“干这活儿很危险的。”王马安慰她,“几乎所有的工人都不愿意待在爆破队,不过我是自愿的。这样一天就能多赚一块钱。”
“每天能多赚一块钱!”小虎嫉妒地说。
不远处,工头正坐在一个折叠凳上,翻着账簿。
王马说:“你最好给工头倒茶去,免得他不高兴。”说完,他钻进用木头和麻绳做成的吊椅里,一根粗绳子通过两个华工用升降机的滑轮悬到了岩石面上。王马面带疑虑地看着他的炸药包和导火线,好像这些东西都是来自于外星球。他抬头看了看太阳,大声告诉升降机他已经准备好了,然后被拉了上去。
王马紧紧地抓住绳索,双脚支撑在崖壁上。当他沿着绳子向下的时候,依旧不时地张望绳索。他摇摇晃晃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看着下面,他距离下面的河流有几百英尺,这让他有些晕眩。
“先生,你要喝茶吗?”小虎问工头。
工头正在训斥那些工人,没有注意到账簿掉到了地上,中间夹着铅笔的那一页翻开了,小虎弯下腰好奇地看起来,低声地念道:“王马……六天危险工工资……吴开……沈涛……”
突然有人说道:“你在干什么?”
小虎转过身,看到财务主管正严厉地盯着她。
“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好奇……”
财务主管一把抢过账簿,说:“不该看的东西你最好少看。”
“我不是有意的……”
工头看了看两人,看着小虎不知所措的模样,就笑着对她说:“没事的,你先走吧。”
小虎低着头,急匆匆地走了。财务主管望着她,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这一天发生了一场爆炸事故,很多人死了。
王马被炸伤了,脸上都是血,伤口上沾满了很多沙尘。
小虎提着茶桶来到王马身边。“王马,你醒醒。”一边细心地洗掉了王马脸上的血渍。
王马醒来了,说:“小虎……我听不见……”
“你会没事的。”
“炸药燃得太快了,我没法来得及脱身。我流血了?严重吗?”
“不会有事的。”小虎用布温柔地擦着他的脸,王马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他觉得这个时候的小虎,神情动作特别像个女孩子。
清理好王马的伤口之后,小虎把茶桶里的污水倒干净。一边的厨师正在灶上添柴。这位厨师在工地上已经有好多年了,算得上是最早来到这里的那批人里的一个。
小虎想起了账簿的事情,便问他:“老师傅,你知道这里有个叫吴开的人吗?”
“啊?”
“吴开?我以为你认识这里的所有人呢。”
“你是在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他已经死了。不要跟我谈论死人,我见过的死人已经太多了。”
小虎摇摇头说:“不可能,账簿上还有他的名字呢。似乎还有一个叫沈涛的……”
厨师生气了。“狗娘养的,他们都死了,不要再说了。”他一边叫嚷着,一边回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只留下小虎一个人迷惑不解地站在这里。
奇怪,难道账簿上还记着死人的名字不成?
。。
7 无由来的仇恨
晚上,小虎躺在自己的睡铺上,想着厨师跟她说的话。
突然,有人一把揪住了她的辫子,一把尖刀抵住她的喉咙。那个人靠近她的脸,凶狠地说道:“你是逃不出我的手心的。”
小虎听到声音,便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她以前知道迪洪也跟着来到金山了,但没有想到的是,他对她还有这么深的仇恨。
小虎向上挥动右臂抓住自己的辫子——一瞬间把迪洪的刀把锁在自己的头和右肘之间。与此同时,小虎的左拳击向迪洪的脸。就在迪洪不知所措之际,小虎抓住他那握着尖刀的手腕,他们两个一起翻滚着重重地摔倒在地铺上,尖刀被摔飞了出去。
迪洪扑过去抢,而小虎则爬出帐篷。迪洪咆哮着,朝小虎追过去。
就在迪洪从帐篷里冲出来的时候,小虎手里抓着一把土,撒到迪洪的眼睛里,一时间他什么都看不见了。小虎竭力向迪洪的两腿之间踢过去。迪洪猛地转过身来,小虎又猛踢他,直到把他踢得趴倒在地上。刀子从他手上掉下。小虎一把抓住,准备随时再扑上去。
这时,工头和其他人跑过来。
“出了什么事了?”工头质问道。
“这个小偷在偷我的包裹。”小虎说。
“我走错了帐篷,这小子疯了,无缘无故就攻击我。”
“是你先开始打我的。”
迪洪见自己实在没法辩解,便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走了:“这次没教训你,算你走运。”
“教训我,没有了雷默,想教训我没那么容易,迪洪!”迪洪这两个字似乎让工头想起了什么,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迪洪。小虎继续说道:“他是个恶棍,我在家乡就认识他了。”
工头说:“所有人都回去吧。”接着用凶狠的眼神盯着迪洪,说,“我会一直看着你的,迪洪,要是还有下一次,我就结果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