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边，不死都算是『周全』，懂吗，小子！老子才不管那老头子的安排，想让你渐渐了解这个世界？混帐装什麼温柔！”史库瓦罗大咧咧的骂著，揪著他的后领往他们的总部瓦利亚暗杀部队走去，狞笑中有著强烈的执著。
“想了解这个世界？简单！老子就让你一次了解的够！！”
他知道对方是牵怒，传说中的超直感真的是很好用的东西，所以他知道，接下来发生的绝对不是他能接受的东西。
……但是，就算知道，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陌生的国度、陌生的语言、陌生的“家人”、陌生的……烟硝味和血腥味。
和史库瓦罗说的一样，就那麼一次，他便了解了这个他现在处的世界是多麼血腥肮脏的世界。
他被史库瓦罗扔在最前线，如肉盾般的见识和参与了整个瓦利亚屠灭一个几百人家族的歼灭行动。
曾经的善良，在不忍攻击孩童时转身被憎恶刺一刀的时候便不复存在；曾经的慈悲，在手下留情后被人出卖位置被狙杀的时候便不复存在；曾经的善恶观，在见识他们手起刀落的收割生命和残酷让他们悲鸣痛苦的活著拷问情报时便不复存在。
曾经的曾经一切，全都不复存在。
“你最好抛弃你过往的天真！带著你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照顾你的软弱而死！只有老子答应老头子护你周全，但要是因为你让老子的部下死掉，老子绝对剜了你去祭拜他们！”史库瓦罗在一旁看著他吐的昏天黑地，毫不留情的打击他仅存的一点侥幸。
他的善在这边只会害他周遭的人受伤死亡，那麼……
就算了吧，不要了。
只要不要了那些东西，他就不会让那些人死亡了吧？
“……我不会拖你们后腿的。”他艰难的开口，眼神里有著残存的火苗在燃烧。
他想，他终於看懂了九代首领那个像下雨天的笑容。
那是世界上最残酷也是最温柔的笑容。
第一次任务，他整整在病房躺了一个月，每晚每晚都在呕吐和恶梦中渡过；第二次任务，他手抖的完全握不住那把枪，失了准头最后还是史库瓦罗帮他补刀才没出差错，那怨恨痛苦的眼在他闭眼时都在黑色旋涡中瞪著他——
他痛苦，他愤怒，他悲恸，但是他还是每晚每晚都抱著自己的武器睡觉，宛若教科书般过著标准黑手党的生活。他已经、深陷这个黑色旋涡再也出不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早已染红了眼，当他知道他母亲车祸身亡时，看著那血淋淋的凄惨遗体，他连大哭都做不到，只是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睁眼垂泪，看著那经过化妆的安详面容直到天明。
他本想偷偷回日本安葬母亲，却不料返回义大利时身旁已多了三个少年。
那是他第一次冲著九代首领大吼，金橙的火炎像要焚烧整片无法脱身的黑暗旋涡。
“为什麼要把他们拖下水！？为什麼要向对待我一样、把什麼都不了解、什麼都不知道的他们拖下水！？为什麼！？就我一个还不够吗！该利用的就利用！如果一定要有个守护者，我难道不会在这边找吗！？为什麼要告诉他们！为什麼啊！！”
“因为，唯有他们才能让你真的温柔，纲吉君。”九代首领的表情十分疲倦，似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你恨我也没关系，但唯有他们在你身边，你才不会遗失你的觉悟，纲吉君。”
他的……觉悟……
“……我不恨您，九代首领……爷爷，我不恨……真的不恨。”他虚脱似的勾起嘴角。
或许，那是他第一次的讽刺笑容。
他早已经、没了憎恨的力气。
只能说，九代首领真的非常、非常的了解他。
曾经的觉悟，是照顾好、保护好母亲不受这些事影响，微笑而无知的渡过剩下的时间；那麼现在的觉悟，在失去母亲的以后……
就是照顾好、保护好这些夥伴不受这些事影响，痛苦而微笑的陪他渡过剩下的时间。
真的，好了解他啊。
觉悟的金橙色火炎，透彻纯粹的像那无处宣泄的泪水。
然后，为了他和他的夥伴不被其他候选人默默做掉，他发疯似的提高实力提高声望，在所有人一知半解的误会下和史库瓦罗他们交好并和XANXUS达成协议，然后的再然后……
XANXUS和瓦利亚觊觎十代首领位置干掉其余三个候选人，被剩下的候选人27抓到证据，展开战斗并凭著实力打败XANXUS，展现首领风范的宽宏原谅瓦利亚的暴行，如广阔天空包容了过往拳头相向的敌人，彷佛彭哥列Primo包容著所有人……
加冕典礼上，他的守护者们一个不少的都在身边，甚至连XANXUS都来了，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下，他成为了彭哥列十世，Decimo。
所有人祝福的敬他爱他瞻仰他，他温和的笑著回礼，笑容是那样的温柔和煦，如暖阳如春风，温暖所有人的心。
却从来，都温暖不了自己。
他微笑，笑意却进不了眼底。
第25章 24。 在拿铁的奶泡上拉出心型的花
“我真的不是传奇，我只是个把Primo的行仪模仿的十成十的Decimo……也是最不合格的首领。”纲吉耸肩，弯起自嘲笑容，“任何首领都该对家族产生认同……我没有，对於彭哥列我只有很深的疲倦，常想著如果毁灭就好了，但这样子，我和我的守护者们又该怎麼办？那些仰赖彭哥列的人又该怎麼办？我接手了XANXUS深爱的彭哥列却任它破灭，那他又该怎麼办？因为这些，因为不想失去还能回去的地方，我扛下了我本来最讨厌的那个世界……成为它的领导者。”
店长和Reborn一直沉默的听他诉说，虽然不明显，但两人的眼神皆带著掩饰不了的惊骇。差点带领彭哥列走向巅峰缔造辉煌的彭哥列Decimo……说他最讨厌的就是彭哥列，这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呢？
“……优柔寡断。”沉默许久，Reborn开口的第一句便是不留情的打击，“就和我说的习惯一样，你也早就习惯了那样的生活不愿改变，不肯接受不确定的未来，不是这样吗？”
“喂，Reborn，你也别讲的这麼直啊……”店长无奈的瞅了Reborn一眼。
“没事的，因为就是像Reborn说的那样吧？不论怎麼模仿，我还是那个一切普普的泽田纲吉。”纲吉微微的勾起嘴角，“我软弱、我优柔寡断、我逆来顺受……我从来都不曾真的自己决定过什麼，踏入黑暗世界是九代首领安排的；舍弃天真善恶是史库瓦罗催促的；成为Decimo是为了存活和XANXUS协议的；一直守护家族也是因为守护者决定站在我身边、为了回报他们才努力著……”
“或许，只有那个『首领战死』的命令，才是真正出於『泽田纲吉』做出的决定吧？”纲吉淡哂，推出刚冲好的espresso，“请用，Reborn。”
Reborn望著那飘染的热气，瞅著纲吉那张云淡风轻的笑脸，沉默的拉著鬓角。“……所以？”
“诶？”
“所以呢？是什麼原因，让你从彭哥列Decimo变回泽田纲吉？如果三年前你还是你口中的那个逆来顺受的废柴，你做不出这种决定的吧？”Reborn追问，乌瞳深邃透亮，彷佛那无边无际的夜空般纯粹美丽，带著那纯粹而不变的坚持刚毅。
是那种，不管如何挫折如何黑暗艰困，仍能相信自己坚持信念的那种纯粹眼神。
“你和她都有双坚定而美丽的眼睛，Reborn。”纲吉微笑，“真的，很漂亮的眼睛。”
听到那带著感慨的赞美，Reborn淡淡的抿了口espresso，不可置否的发出单音，“喔？”
“说起来，她才是我遇过的、最纯粹最温柔的天空……”纲吉略带怀念的开口了，再次缓缓的诉说起那做出一切改变的那一天……
说真的，她才是那个称得上是渲染一切包容一切的天空。
想不起是什麼原因，又或者原因什麼的根本不重要，欧洲和美洲的黑手党开始明里暗里的争斗起来，那个时候，黑暗世界混乱的就像股票的数值线一样不断上下浮动著。
也不知道是从什麼时候起，他爱上了驾驭重机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在骑乘奔腾飙窜压车甩尾的过程中，他可以什麼都不想的全凭身体本能动作。
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用在意，就只有在骑重机的时间中，他才能卸下Decimo的面具，放纵自己做回那一切普普什麼都决定不了的自己。
迎著风、迎著雨，沿著海湾和海风竞速，想那样不管不顾的骑到没人知道的世界尽头。
那是他仅有的，彭哥列Decimo仅有的、“泽田纲吉”懦弱逃避的一点表现。
除去此，他的身上除了外表、再也找不著曾经“泽田纲吉”一切普普的痕迹。
他成为了大家期望中的“他”，却再也想不起自己希冀过、期望过的“他。”
……他还是泽田纲吉吗？还是早已入戏过深、早已不是泽田纲吉了？
冬季，西风送来终日绵雨的同时也送来了西临的恶讯。
守护的金橙色火炎，宣泄狂虐的足足燃烧了三天三夜。
从来都不知道，死伤一万是如此沉重的数字。
而这还仅仅只是前哨战而已。
在同其他家族首领商谈完防御边界的会议后，他再也撑不住的给自家左右手拨了通电话，跳上重机摧上了无人的滨海公路。
等他缓过神时，他在黑夜里淋著雨，远望著不远处一家移动咖啡馆发愣。
看著那鹅黄的暖色灯火，他勾起唇角，重新发动油门准备回彭哥列总部时，那位在咖啡车前忙碌收拾的少女撑著伞朝他跑来。
“您好，今晚雨下的真突然呢。”少女莞尔，抬高手臂把他也揽进了伞的范围，小巧的手臂上放著一条毛巾，“或许等会雨便会停了，来我们这坐一会吧，先生。这给您，稍微弄乾身子小心著凉喔。”
不知为何，他无法拒绝这温婉而感染力十足的笑容，他接过少女手中的伞，朝她弯起得体的笑容，“谢谢，那麼便不好意思的打扰了。”
少女微笑，通透的眼彷佛那没有任何阴霾的碧蓝晴空。
“不会，相逢便是有缘，很高兴认识您，先生。”
他到现在仍不知道少女的名字，却一直记得她的笑容。
善良温柔包容的彷佛就是世界本身。
“请用。”
一杯咖啡轻巧的放在他的桌前，拿铁的奶泡上拉出心型的花，他偏头望著少女柔柔的微笑，露出歉意的神情，“谢谢，可惜我身上没什麼可谢谢小姐的招待，只好说声抱歉了。”
少女轻笑，举手投足间都带著暖人的温柔，“我说了，很高兴认识您，先生，能在休息前还能和您这样温雅的男子谈话，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见面礼了。”
真奇怪，明明是社交场合都能听到的话语，他却相信了她是绝对真诚的如此认为著。
目光不自觉的循著少女移动，看到了那在咖啡车旁等候的身影。
“公主，你又来了。”金发男人似是无奈的说道，目光却温柔宠溺的找不出任何责怪。
少女微笑，笑容多了那依赖的甜蜜，帮著男人清洗著咖啡壶。
“相逢就是有缘啊，不要紧的，γ，而且就算出了什麼事，还有你在呢。”
那凝望的目光是那样的纯粹美丽，坚定的彷佛那便是世界的唯一真理。
没有任何保留的、亲近温柔信赖的眼神。
“你真是的……”男人无奈，娴熟又自然无比的接过少女手中的咖啡壶擦拭起来，细心而谨慎的动作著。
很平常、很普通的日常生活百景。
他捧著咖啡杯温了下手掌，抿了口温热的拿铁，很普通亲民的大众味道，却喝出了调配者添加在咖啡内的温柔关怀。
等他意识到时，他已经捧著咖啡哭了一桌的泪水。
已经遗忘的、最珍惜宝贵的生活味道。
似乎得到了什麼也放下了什麼。
“我一直想和他们说句谢谢。”纲吉弯著嘴角，目光透出喜悦的温暖，“因为他们，我才再次找著了我遗忘的重要信念。”
“不管我是谁都不重要，是一切普通的泽田纲吉也好，是温雅强大的彭哥列Decimo也好，我想要的、我祈求的，一直是这种令人窝心温暖的生活……是那种『活著真好』的感觉。”
“我希望，我身旁的夥伴和我珍惜的人都能觉得『活著真好』，因为这个信念，我才能一直一直的在这个黑色旋涡里奋斗著，也才能不断的点燃我的觉悟来成为守护大家的天空。”纲吉握了握手掌，然后苦笑的松开。
“再然后就是各个黑手党知道的那样，彭哥列Decimo为了守护家族和同盟亲上战场，也真的重伤被子弹贯穿心脏……不过不同的是，我没死，感谢我那两位雾守和晴守那时的急救处置得当。”纲吉轻笑，笑容有些无奈却又带著些许释然，“但有过那次濒死体验，我再也不能点燃我们彭哥列血脉中特别的死气之火了。”
“死气之火？”店长挑眉，“是彭哥列特产的无敌模式吧？那和你不是首领又有什麼关系？我现在还不是当首领当的好好的，纲吉就算没有死气之火感觉上也不会比我还弱啊～”
闻言，Reborn向店长投去非常鄙视的目光，纲吉则无奈的苦笑起来。
“我们的状况不一样啊，店长，虽然说这样子很对不起其他人，但我相信的唯有我自己的实力和我的守护者们和瓦利亚的各位……只有他们是在我困难时一路陪我走过来的，所以在我失去武装的时候，我就必须想个失去武装却仍能保护他们的方式。”
“所以你消失了。”Reborn淡漠的看著纲吉那温润的微笑，“知道自己的存在或给彭哥列甚至夥伴带来负担和争执，所以你选择消失，把首领的责任通通推给了XANXUS，对吧？”
纲吉挠脸，笑容有些不好意思，“或许真是这样吧？虽然会给XANXUS造成一些困扰，但我本质�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