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乱象:都市的流沙- 第18部分

　　“您听我解释啊尤总，那天吧我拿着我新买的手机，里面存了一堆恐怖片，我一上车就戴着耳机开始看，一看进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说刚才大家也说那总共也没发生多长时间，我估计我当时正低着头看呢，也许我抬头的时候事情都结束了，所以肯定不知道啊！”乔西仗着自己的空降背景天花乱坠地一通白活，把尤大眼说得没招没招的，主要是尤大眼还真不敢轻易得罪乔西，撑死也就是吼两嗓子而已。

　　“都是满嘴的理由，坐下吧！”尤大眼气鼓鼓的样子跟只癞蛤蟆一样，目光从乔西的身上转移到旁边的雨曼身上，雨曼立刻倒吸一口凉气，生怕尤大眼又把矛头指向自己。这世界上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雨曼刚打算祈求各路神灵保佑自己别被尤大眼拎起来的时候，尤大眼已经响亮地点了她的名字。

　　“你也说说，那天为什么没去劝阻？”

　　刹那间雨曼的心跳直奔180就去了，在她的想像中生病睡觉是最好的理由，但都被钟哥说了，肯定不能再用，乔西那理由基本上是下下策，但也被用了，还有什么理由能蒙混过关，雨曼一时间真编不出来了。这回轮到雨曼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接受大家的注目礼了，她知道如果自己这次不够智慧不够机灵不够聪明那尤大眼将肯定会把之前憋的火全都撒到她身上，搞不好又得写检查罚款撤职什么的，雨曼快速全方位立体式地汲取了一下刚才所有人发言的精华，然后很坦然地用前所未有的柔声回答道：“尤总您可能不知道，那天我跟乔西坐在一起，一直都在看电影，不瞒您说我跟乔西一样，对那天发生的事真的不清楚。”雨曼琢磨着下下策也比没计策要强，干脆将计就计，搭了乔西一趟顺风车，本来她也想模仿一下林志玲的，但是事先没准备没练习，一下子还真学不出那样儿来。

　　“都不知道，都不清楚，不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在你们眼前发生的事居然都说不知道，还都能找出一大堆的理由，依我看完全是强词夺理！”尤大眼继续咆哮着，继续拍着桌子。

　　“我告诉你们，别以为你们满肚子理由这事儿就算了，今天下班之前，你们每个在座的人，都给我写一份东西交上来，我要看看你们究竟反省到什么程度！现在杨涛你来总结你的问题，我跟你说你的问题是最大的，最应该深刻反省的就是你！”

　　雨曼一看尤大眼又转移目标了，于是悄悄猫腰坐了下来，在A4记事本的遮盖下，雨曼和乔西亲切地握了握手，便开始全神贯注地聆听杨涛“痛心疾首”的深刻反省。看来杨涛一早就预料到今天的重头戏会在他身上，早已准备好了一份几千字的检查在手里，尤大眼刚一点名让他反省，杨涛立刻打开检查深情地朗诵起来，尽管杨涛的态度已经诚恳到了极致，但最终还是被罚款两千块上缴爱心基金。再加上事发当天杨涛给傻大姐买衣服的钱，这回杨涛的直接经济损失已接近四千元之多，一个月的工资全搭进去了不说，还足足倒贴一千大元，把杨涛这心肝脾肺肾溜溜疼了好几圈。

　　宣布完罚款的决定大家就知道这会议基本上快结束了，通常情况下只要能让你用钱解决问题那这事儿就算告一段落，果不其然尤大眼又不痛不痒地说了些不着四六的话之后就宣布散会了，傻大姐继续屁颠儿屁颠儿地在尤大眼身后当跟屁虫，手里捧着那个被口水、痰可能还有鼻涕亲切拥抱过的紫砂杯。看见那杯子乔西又花枝乱颤地傻笑了起来，今儿她这毛病算是好不了了。

　　没人知道后来多少人给尤大眼交了反省材料，反正雨曼和乔西都没理这茬儿，因为没到下班时间尤大眼就带着美女团一票人马离开了公司，估计是给那帮姑奶奶们赔罪去了，第二天尤大眼带着N道印在脸上的指甲印和一脸的倦容来到公司，此消息一时间在公司传为佳话。

　　关于尤大眼脸上那一道道伤痕是怎么来的谁弄的，雨曼一点兴趣也没有，这时候的她正全神贯注地泡在论坛里灌水。自从雨曼知道傻大姐的户口已经进京之后，她就决定不再认真工作，既然这种奖励根本与工作能力和贡献无关，那她何必还傻乎乎地做牛做马；既然像别人那样上网聊天玩游戏也是一种生存法则，那她也完全可以将这种法则融入到自己的工作态度里，就像前几天苏苏在传给她的一个经典PPT里说的那样：苦干实干，做给天看；东混西混，一帆风顺；任劳任怨，永难如愿……

第十一章（1）
离春节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乔西已经开始张罗回家过年的事儿了，乔西一早就放话给雨曼，回家的车票由她一手包办，雨曼完全不用操心，可是面对要不要回家这个问题，雨曼却一直犹豫不决。其实她是打心眼儿里想回家过年，看看父母，见见朋友，最近一段时间父母的电话明显多了起来，朋友们也在MSN上无数次提起过年回家聚一聚的事儿，可是雨曼一想起自己当初信誓旦旦地发誓不成功不回家的誓言，一想起回去就有可能遇见伍佟，她就丝毫打不起精神回去。可是乔西有句话说得对，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既不能帮助她成就梦想，也不能帮助她永远躲开伍佟，更何况那是她的家，是她迟早都要回去的地方。思来想去雨曼终于决定，今年这个春节，回家！甭管谁安排她值班，一律无视，让傻大姐那种已经变成北京人的人值班好了，而她这种彻头彻尾的外地人则要坚决的：回家过年！

　　春节的临近对所有打工族来说意味着辛苦忙碌了一年的他们即将盼到年终奖这个整整等了一年的东西，所有人都在为了这个东西抓耳挠腮心烦意乱。尤大眼已经露出口风，绝对保证让大家过一个前所未有的“肥年”，于是众人的积极性空前高涨起来，不仅每个人都无怨无悔地加班加点，暗地里也没少在尤大眼面前献殷勤。比如突然间尤大眼的旧手机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部NOKIA最新款的手机，把尤大眼美得跟傻子似的，在例会上不遗余力地向大家展示着自己的新手机，就跟他是这款手机的代言人一样。两个小时的例会中，一半儿的时间都耗在那部新手机的功能展示上，另一半儿的时间留给在场的人对手机进行充分的肯定和赞扬，真正需要解决的问题被扔在一边无人过问，一大群人在尤大眼的带领下围着一部手机说个没完，就差当场给每人拍张照片录段小片发个彩信什么的了。这种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意义的会议让雨曼几乎崩溃，她既对那新手机没兴趣也对通过赞美手机拍领导马屁没兴趣，要不是有乔西陪着她“本儿聊”，真不知道这时间该怎么打发。话说回到年终奖的事儿上，雨曼也跟其他人一样盼着这份年终奖励，只是她没有像别人一样去尤大眼那儿做功课，至于年终奖究竟能有多少她并不苛求，已经决定回家过年的她完全没心思把精力放在这上面，该给父母和朋友买什么礼物才是她目前最关心的问题，她的心早已经飞回了千里之外的家。

　　然而在2008年这个春节，对于许多回家的人来说并不顺利，没等乔西的火车票传来准信儿，她和雨曼就先后得到了全国好多地方普降暴雪的消息，本来两个人就在为了能不能顺利回家而着急，一天到晚急得跟猫抓心似的，没想到年终奖的事又横生枝节，给两个人彻底添了回堵。

　　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年终奖终于有了确切的消息，以往会挨到放假最后一刻才发奖金今年将会提前发放，据说是因为公司高层领导将会集体出国考察，所以把时间表全都往前提了。公司里的同事一个挨一个去财务室领那份盼了N久的年终奖，尽管每个拿着信封回来的人都在努力克制着脸上的表情，但雨曼还是能从大多数人眼中读到满意的讯号。雨曼烦燥地坐在办公桌前一遍遍刷新着网页，其实她的注意力完全没在网页上，朋友刚刚在MSN上告诉她家里已经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雪，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铁路的正常运行，再加上手下的那帮丫头们轮着番儿地围着雨曼打听年终奖的事儿，可雨曼却给不了她们任何答案，说白了她连自己有没有都不知道，又怎么能知道她们有没有，有多少。就在雨曼被围攻的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通知雨曼到财务室领钱，扔下电话雨曼机械地往财务室走去，脑子里却还在琢磨着回家的事儿。从财务手里接过信封，超薄的手感摸上去几乎就跟那信封是空的一样，雨曼一下子想起刚才那些领了钱的同事脸上的表情，她觉得如果他们的信封也只是这种厚度的话，恐怕他们的表情不会如此。打开信封一看，二百！雨曼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这区区两张人民币就是公司给予她一年辛苦工作的奖励，难道这就是尤大眼口口声声宣称的让大家过一肥年？TMD就两百块钱能肥到哪儿去？雨曼黑着脸在单子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转身回到了办公室，顺便通知敏萱和其他的丫头们也挨个去领钱。不一会儿敏萱就回来了，告诉她自己的年终奖也是两百，然后就是那帮丫头们回来报信儿，都是两百，显然每个人都对这个数字很不满意，但作为主管，雨曼也只能安抚大家，毕竟公司还是一视同仁的，她这个主管也一样只拿了两百块而已。

　　其实那时候雨曼真的只是以为公司是一视同仁的，她以为尤大眼只不过是之前说了大话吹了牛，谁知道很快乔西就怒气冲冲地过来把她叫了出去，在问过她所领的具体数字之后，告诉她今年真正的年终奖不仅不一样，而且还有着天壤之别，有拿三千的，有拿五千的，还有拿一万的，公关部的那帮美女团全都按一万拿的，而乔西却只拿到了两千块，像雨曼这种主管级别的最少也是三千块，但雨曼却仅仅只拿了两百，而所有在尤大眼管辖范围内的人员的年终奖均是尤大眼亲自拟定的，换句话说，他想给你多少就给你多少，发放标准不在纸面上，在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