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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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羽-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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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走,都走!”柳添见他们嘀嘀咕咕就轰道,“今天不办案了,搞整顿!”

  有人问:“您叫来的,又撵俺?法院说话也不算数?再叫俺来俺可不来了!”

  柳添小眼睛一瞪:“你敢不来,不来去铐你!皇帝老子见了传票也得来,不用说你这小样的!”

  “你们法庭就这么办事?说了不算,算了不说,放屁还有个响呢!”

  “你不服?你想听响,老子还不放呢!老子一放你就得来!就是放个哧溜子屁,你也得乖乖地来!”柳添拇指一指鼻子,“这就叫权力!不服?就掰点给你尝尝。明白了吧?赶快走,别自找麻烦。”

  这时,怒气未弭的肖仁见牛撼从厕所里出来,又开口骂道:“牛撼!你那叫嘴?连腚也不如,瞎刺刺!”

  牛撼正在系前开门;就说:“俺叔来,我说也没事。他们不都是副院长吗?”

  “你叔?”肖仁冷笑一声,“牛院长是您爹,单院长也是您爹吗?”

  众人“轰”地笑了。牛撼一时懵懂茫然,哑言无语。这牛撼的身世说来有趣。他父亲幼时,因邻居之犬来净其秽物,下嘴太急,连其“丸儿“一并吞噬。牛天算见状,料知要断香火,四代单传了啊!立时凄然欲绝。牛撼奶奶却说:“我摸着还有一个呢。别怕,独根苗,更壮!”牛天算也知独头蒜更辣,因而略稍释然。这“独头蒜”艳福不浅,后娶了个俏姑娘,叫红杏。但一晃几年;总不见动静,红杏就觉如芒刺在背。恨这“独头蒜”,不辣呀!她正心焦间,曙光兀现!

  念法律大学的远房小叔子牛壮体恤嫂心,灵犀心通&;shy;——

  “小嫂,地还……荒着?”牛壮戏问。

  “他……干耩地……没种。”

  “唉,净做些无用功!”

  “壮兄弟,你看我………”

  “咳,井里没水四下里淘。”

  “我……一个女人家……到哪里淘……”

  “对呀,远水……可不解近渴……”

  有了“近水”,红杏很快得“月”!转过年,就生了个胖小子,足足八斤半!牛天算高兴了,其妻笑道:“这回你信了?独根苗,就是壮!”牛天算文兴大发,就想起揄美楚霸王的一句古诗:“力拔山兮气盖世!”想这孩子体壮又姓牛,定能成为撼山拔树之人,便取名曰:牛撼。

  牛撼晬岁那日,红杏抱着牛撼冲牛壮:“叫叔叔。”牛撼的奶奶就笑道:“你瞧瞧,没结婚的小青年,乍叫他叔叔还脸红呢。撼他娘,以后撼儿要有出息,还指望你这壮兄弟哩。”红杏听了,脸色苹果般红艳,瞟着牛壮,亲着牛撼说:“可不!俺想叫撼儿,认壮兄弟当干爹。以后,俺就指望壮兄弟了。”

  牛撼从此,得了一绰号:老干!

  这“老干”被骂,气得走了。柳添就冲明老头:“老明,关大门,快关上!”明老头哭丧着脸,叹道:“还关什么门?掌柜的撵我走!叫走也罢了,还叫回去看‘臊毛’!我回去看不看该他啥事的。”柳添驳道:“你还有情绪?你应该高兴才对!你懂不懂?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编外,真打狠骂才实在!明白了吧?快关门!”老明就嘟哝:“打是亲?骂是爱?这么个‘爱’法,还不把人‘爱’死。”就撵看热闹的人,“快走吧,快走吧!再不走,叫他“爱”上,可不得了!”

  “老明,你咕哝啥?”柳添质问,“再胡说,马上滚蛋!”

  老明见郑器走过来,口气不觉就硬了:“叫我走?咱得说说道道!法院不许骂人,不准打人,我挨了多少打骂?烟灰缸摔碎了几个?茶壶砸了几把?看我腿上这疤!我比窦娥还冤,比白毛女还苦。我要告您虐待罪!”

  “哎哟哈&;shy;——”柳添的口吻充满了揶揄,“你这老杂毛,吃‘伟哥’了?头发都直了,想耍横?”

  “你们是逼着哑巴说话!张口‘瞎驴’,闭口‘杂种’,还叫回家看‘臊毛’。您这是侮辱人!剥削我的*!”

  “哎哟哟哟哟……”柳添点着明老头,“*?你看了几天大门;还学会讲‘人犬’了?我告诉你,撵了你这个‘人’,换上只‘犬’也比你强!”就瞟了眼郑器,“你认为有人给你撑腰了?我告诉你,这马户法庭还姓肖!”

  “明老伯,”郑器一指大门,“别关。有状告状,有冤伸冤,挡住了人,堵不住嘴,关门没用。”

  “老明,”柳添恨声道,“这可是庭长的指示!”扭头疾去。

  肖仁回办公室刚坐下,牛撼就跟进来问:“我去安排饭?”

  “安排什么饭?”

  “安排个‘场’呀,不给郑器接风了?”

  “接风?接大麻风!不是他来,能惹出这一堆乱子?!”

  牛撼踟蹰多时,终于说:“柳添来,咱是‘王八’席;郝存来,也吃了个全羊。郑器来就不接风了?”

  肖仁闷头不吭,他气恼极了!一大早“泼妇”来闹,又来个郑器报道,还惹出个整顿通报!怎一个愁字了得?这时,柳添进来,见气氛不对,就悄没声息地坐下。牛撼瞧了瞧闭眼装死熊的肖仁就沮丧地走了。

  这时,进来一男子,柳添一瞧,比自己还丑!天下有丑女嫫母,马户镇竟有这等丑男!便冷冷地问:“你进来咋?”

  “我要告状。”

  “你告谁?”

  “告俺娘。”

  “告您娘?您娘欠你钱?”

  “不欠。”

  “她打你了?”

  “没打。”

  “她多要赡养费了?”

  “不多。”

  “那你告她什么?”

  “我告她生我……”

  “不生你,你还想在您娘肚子里呆一辈子?”

  “不是,她生丑了我……”

  “什么?你嫌您娘把你生丑了?”

  “对!”

  “你丑?我看你比谁都俊。”

  “没个说我俊的。”

  “说你俊能当面说?都是背后说。”

  “他们背后都说我丑。”

  “你是咋知道的?”

  “我听到的。”

  “你就信?他们都说我俊,我就不信!”

  “你俊不俊我不管,我非告不行。”

  “咋这么坚决?”

  “因为……”

  “因为啥?”

  “因为我说不上媳妇!”

  “噢,为这个呀?怎么?没跟咱的?”

  “看一个黄一个,都看了一打了!”

  “你还是看少了。全世界有三十多亿女人,你才看了一打,功夫不到呀!”

  “不该那事!就因为我丑。”

  “你认为你丑?”

  “丑!”

  “你比武大郎还丑?”

  “他……”

  “他说了个潘金莲,美眉!还有……”

  “还有谁?”

  “还有猪八戒,他丑不丑?”

  “他更丑。”

  “更丑?人家猪八戒说了个高老庄的美女!你就不如个猪八戒?”

  “他是猪,咱是人!能一样?”

  “你真说对了!他是猪,都能找个*,你起码是人吧?就找不着个人婆?你说这话,猪八戒都笑话你!”

  “反正我要告。”

  “你告啥?叫您娘再回炉?重新造造你?那你回家找您娘吧。”

  “我不找她!”

  “为什么?”

  “她更丑。”

  “唉,”柳添故作叹声,“当初,是你错了。”

  “我咋错的?”

  “当初,你在您娘肚子里光困觉。”

  “谁说的?”

  “这还用说?一看就知道。你看你这刀片脸,像长城似的,就是因为你困觉多压扁了!”

  “那我该……”

  “你应该做做美容,整整形,自行修正呀。你知道这叫什么?”

  “叫啥?”

  “叫‘胎校’。”

  “胎教?”

  “对,自我校正,当时可塑性极强,你不自我塑造,光困觉,错过机会了。”

  “真是我的错?”

  “那当然!你还有一错。”

  “啥错?”

  “你投错胎了。当初你投到貂蝉肚子里就好了。”

  “俺娘就一点错也没有?”

  “有!不过,也不能全怪您娘,一个巴掌拍不出饼子,您爹也有责任。”

  “对,他还不如武大郎。”

  “这就是您娘的错了。”

  “咋错的?”

  “她呀,当初嫁错郎了,找潘安就好了。”

  “可不!他们俩,我看了就够!”

  “你先别够,我认为,这事不能赖他俩。”

  “哼?那赖谁?”

  “找观音娘娘呀。”

  “找她干啥?”

  “她把你送到西施肚子里你不就俊了?”

  “那我告她?”

  “你若告她俺还审不了。”

  “那找谁告?”

  “找玉皇大帝。”

  “玉皇?他是那个法庭的?”

  “是天庭的。”

  “天庭?法院还设有太空法庭?咱也上不去呀?”

  “有能上去的,可以给你代理。”

  “谁?”

  “孙悟空。”

  “你忽悠我。”

  “不想被忽悠?那就回去该干啥干啥。”

  “好哇,您不想管呀,我上去告您!”

  柳添一看忽悠出事来了,忙说:“你这事呀,也有个办法。”

  “啥法?”

  “去整容呀!你看挂历上这些美女,全是整出来的。”

  “真的?”

  “你不信?当初这些人比猪八戒还丑。”

  “得花很多钱吧?”

  “花不多!全是用你自己的料,腿上割块皮,腚上剜块肉,一贴一垫,立成美男!”

  “那我去医院问问,叫俺娘拿钱,不给就告她。”

  “快去医院吧。”柳添看他走出门去,遂骂道,“畜牲,当初你娘就该掐死你!”他回身坐下,见肖仁仍在迷糊,默守良久,才小声温问:“肖庭长,那……娘们的案子,非办不行了?”

  肖仁“呼”地坐直,怒道:“不是他来,还用立案?!——丧门星!”

  柳添知道他说的‘丧门星’是指郑器,就诡秘地笑道:“肖庭长,这是好事呀!”

  “好事?”肖仁一瞪眼,“‘谢公鸡’那里怎么交代?”

  柳添起身趴到桌上:“咱来个顺水推舟,把她推给郑器!办好了,你的功劳,办砸了,责任在他!谢亚心他能怪咱?‘公鸡’不干,叫他找‘单黑子’、找高院长。找不成,咱也没法,若找成了……连那刁妇也别想缠咱。一箭三雕!”

  肖仁犹豫着。柳添又说:“这‘风’……也要接。”肖仁一愣,疑惑不解。柳添白眼珠一转:“来了个‘刘邦’,叫‘霸王’伺候呀。”

  “哪个‘霸王’?”

  “‘谢公鸡’呀。叫他们来个‘霸王斗鸡’。两人一喝‘认识酒’,为那案就是闹到天庭地府也不该咱事的了。”

  肖仁脸上就兀显笑意,抓起电话就找谢亚心……

第八章 接风酒变成“鸿门宴”(3)
马户镇南都大酒店虽顾客纷至,熙攘祥和,但“188”房间里的气氛却有些异样。

  马户法庭的人员几乎全部出席。肖仁捋捻着一矮胖子耳下的一撮黄毛介绍道:“这是‘鸡哥’,姓‘早泄(谢)’,叫‘鸭子心’……”那人佯恼地笑捅了肖仁一拳:“你没正经的!今天给郑庭长接风,脏话少说,一看人家郑庭长就是个文明人。”

  “你一口馇了屎尖上!”肖仁一拍“鸡哥”,“郑庭长是谁?是咱院的‘优秀审判长’,‘马锡五式’的好法官!你的事呀,以后就找郑庭长。”

  “大名久闻!”“鸡哥”一脸正经,“和牛院长坐上块,常提到郑庭长。咱马户可是首屈一指的大镇,来的都是高手,一提就是副处级。兄弟又是‘马十五’……厉害!俗话说: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兄弟是‘马十五’,肯定断案如神,前途无量!”

  柳添却把卡拉OK音量猛地旋大,摇头晃脑地唱着:“妹妹你坐船头呀,哥哥我岸上走……日头一落山,哥哥就下手……”

  郑器望着“鸡哥”,猛地想起牛撼曾提到过这个名字,不禁上眼打量:此人头圆发稀,团脸大腮;举止夸张,喉音粗哑;目光冷利而略带狡黠,面呈憨相而心藏沟壑;最刺眼的是他耳根处的赘瘤上生就一撮黄毛,随着说笑而抖动,让人产生动物返祖的联想。

  谢亚心招呼大家入席,都你看我,我靠你,站着不肯落座。今天这宴席理应肖仁做东,郑器为主客,其他人也好按次而坐。但肖仁硬把谢亚心拥到主陪位上,又让谢亚心带来的“副总”薛红当了副陪,剩下的就是主、副客之座了。郑器感到纳闷:说是接风,却有外人掺和;若是交友,牛撼下通知是说接风的呀。

  谢亚心硬让郑器居其右。郑器坚辞不坐。肖仁阴着脸一腚坐在副客位上,大家便挨次坐定,才发现肖仁下边是柳添、牛撼,郑器这边是程道厚、郝存诸客。大有两军对垒,相聚“鸿门”之势。郑器后悔参席,事已如此,只好曲意应对了。

  谢亚心歪头问肖仁,“咱喝点什么?”

  肖仁平时一副“老爷”派头,此时却低着头只顾灌茶水。薛红说“你快放屁呀,我得上酒了。”肖仁才抬头说道:“法院有禁酒令,不能喝酒。我是一口不喝!”

  主陪就笑道:“什么禁酒令。昨天我和牛院长还‘手把一’!院长都喝,你们还怕什么?”

  牛撼则说:“当官的喝死都行,咱一喝就挨熊!”

  柳添案下戳了他一下。谢亚心说:“今天给郑庭长接风,都得喝白酒。小姐,上咱县的茅台,‘坤凤醇’!”肖仁一把捂住酒杯:“不喝,不喝……”端起茶水“哗”地注满。主陪边夺边说:“你装点什么,昨天还喝了六泡。”

  “你放臊!”肖仁恼道,“谁喝六泡是大闺女养的!”

  “你不喝?俺喝可别馋!”

  “我忌了!”

  “忌了?除非狗不吃屎了。”

  薛红就过来硬上酒:“你还忌酒,昨晚那两瓶干红叫驴喝了?”

  肖仁仍死护着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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