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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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路-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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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遇鬼
我一直不相信鬼神的存在,然而,关于撞鬼的传言却不时从村里老人们嘴里听到,有些故事还在同学中间流传甚广。有一天,一堆男生聚在一起,听一个同学最近的撞鬼经历。讲故事的人名叫王二,我们从来只叫其简称:二。

  “那个鬼是个老女人,头发又长又白,看不见眼睛哟……”,二说。他挤着小小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我当时刚好转过弯,没看路,差点把她撞倒,我一抬头,把我吓了个半死……”。

  “停……你把‘鬼’撞倒了?鬼是有形的吗?”一个清脆的女声响道,我向那个方向扫了一眼,原来是最近转学过来的邻村女生,平时她都是少言寡语的,今天不知为什么,竟然打断二的离奇故事。

  “嗯?我没注意,当时我吓得掉头就跑,鞋子都丢了一只……”,二没底气地说,在大家的唏嘘声之下,放学的铃声也响起来了。

  我拿起了一本书,系紧鞋带,准备跑回家。学校离家差不多两里路。我总结了,跑步回家,一可以锻炼身体,二可以节省时间。一箭双雕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我们班是村里学校的初三班,也就是毕业班。毕业以后,将有一部分幸运儿可以去县里读高中,另一部分人就只可以上中专,复读,或是去打工了。

  在我回家的路上,远远看到有一辆车拉着穿着军装的人开进村东口。我停下来凑近看了看,一大群讲着普通话的军人模样的人走下车,兴奋地打量着村子,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热闹非常,不一会儿村里人就聚上来围观。我呆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后来才听说,我们村要修公路,听说修好公路后两三个小时就可以进城了。村里人都特别兴奋,有时间就去工地看看。

  因为我们村初三班每年有极少数人可以考上高中,因此,学校向来把中考看作是一个战役。给初三学生规定了特别长的自习时间,一般晚上十点以后才可以回家,怪不得二会撞到鬼。今天我晚上照样十点半回家,回家的路上已经没有一个人了。我喜欢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路上很安静,我可以回忆一下这些天总结的知识点,或者思考一些比较“玄”的问题,比如生活有什么意义、我又是为什么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的理想是什么等等。你别小看这些思考,我从小学的时候就开始了。小学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生怕上课迟到、老师留的作业没做好等等问题,后来有一天上学的时候迟到,去学校的路上心里怕极了。那天在路上不知哪根筋被拨动了一下,我突然想通了:我交钱上学,老师应该是为我服务呀,我有什么理由害怕。这个观点相当先进,一下子把师生关系纳入到市场经济环境之下。

  今天我倒是没想任何上述问题,因为今夜太安静了,连月亮也被云遮住,一点光亮都没透出来。我走在路上,满脑子想的都是二的遭遇。我怕那个白发女鬼突然冒出来,和我打个招呼。我甚至想万一遇到那个女鬼,我该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鬼喜欢什么话题呢?我正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远远看到一颗大树下有一个白色的东西,好像还在动。这时月亮从云缝里透出惨淡的光芒,光亮投在那团白色东西上,更显恐怖。

  我小心翼翼地经过它,尽量不发出响声。刚经过那团东西,就听到一个女的颤颤的啜泣声。我全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冒出来了,当时就体会到了毛骨悚然的感觉,就那一两秒,感觉整个人都没有了知觉。“女鬼真多呀!”,这样想着,第一个念头就是:跑!这时,“女鬼”的脸转向了我,用凄厉的嗓音向我喊道:“有鬼!”。我又一次吓了一跳,“难道不止一个鬼?”。她又带着哭腔说道:“刚才有个长发的鬼!”,我忽然意识到什么,一下子把心放下来了,“既然她说见到鬼,那她就不是鬼吧。”,我走近她,“别怕,肯定是别人装的,是和你开玩笑吧!”我使劲压抑着发颤的嗓音,使自己显得平静和成熟些。

  “是吗?”她带着哭腔说,这时月亮冲出了云层,皎洁的月光投到她的脸上,她的脸仿佛是被雨水打过的莲花,更显几分清丽脱俗。大概是惊吓过度,脸色很苍白。

  我的手不知什么时候被她紧紧抓住,她的手异常冰冷,一直在瑟瑟发抖。

  “别怕,鬼是怕人的……”我煞有介事地安慰她,我忽然意识到,原来勇者就是这样产生的,当你遇到一个比你更胆小的人,你就不得不当一个勇者了。

  她好像在我的安慰下恢复了平静,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什么,突然大声说:“你抓着我的手干什么?”。突然甩开我的手,站了起来。听声音,我才意识到她就是不久前转到我们班的女生。我向来是不敢和漂亮女生说话的,也不敢看她们的眼睛,因此我从来没和她说过话,对她的相貌也没有什么概念,只是她反驳二的那句话特别熟悉。

  我突然听到她这么一说,甚是委屈,她突然站起来,大概是因为刚才蹲得太久,突然站起来后她身体晃了晃,差点跌倒。我反应得快,扶住她。停了一会儿,她回过神。略带羞涩地低声说:“你干什么……”,然后掉头就跑开了。

  我站在路边呆了好久,有种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感觉心里一直以来的平静被打破了,像是平静的湖面忽然泛起阵阵涟漪。

第二章  修路工入驻
第二天一去学校,二就凑近我,悄声说:“昨天,路小线吓坏了吧……”。

  “谁?”我不解地问。

  “就是刚转学过来的那个女生呀。”二对我的新闻嗅觉不敢恭维。

  “你是怎么知道她……她见鬼的事儿呢?”我很奇怪。

  “我怎么不知道,我就在不远处埋伏着呢,话说你俩是怎么回事呀?”

  “难道……那个‘鬼’是你吗?”

  “聪明!”他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她不是一直不相信有鬼吗?嗨,我给她‘证明’一下。”

  “你也太没脑子了吧,把人家吓死了咋办?昨天你没见她那样子……”。

  “不至于吧,还没听说过吓一吓就能死人。哎,不和你说了,小呆,看你的书吧。”二没好气地走了,显得有些意犹未尽,大概他期待我好奇地询问故事的细节,像 “你化装成什么鬼了?”,“你藏在哪儿?”,“路小线当时的反应?”之类的问题。二是我的远方亲戚,按辈分我还叫他二舅舅,不过,我从来直呼其简称:二。他本来叫我书呆子,大概觉得这个称呼有些文气或粗鲁,就也叫其简称:呆子,再后来,他发现这个称呼有些难听,不符合长辈叫晚辈的规矩,就折中了一下,称我为小呆,这样也和自己的身份相符了,其实二的年龄还小我将近七个月呢。

  通过二,我才知道她叫路小线,挺怪的名字。

  修路工人是市里某建筑公司的,不知为什么,他们清一色军人打扮,大概就是军人吧。修路工人被分配到各户人家住,有三个人也住进了我家。有一个人大概是包工头,因为他讲话很大声,对另外两个人经常喝来喝去,他常常昨天抱怨自己缺维生素,今天抱怨缺钙,明天又说缺铁,后来有一个人悄悄对我说:“他就是缺德,别的什么也不缺”。别人经常叫他“老德”,也不知是因为他“缺德”,还是姓“德”,或是名字叫“德”,这也成了一个悬案。另外两个人好像是俩兄弟,因为他们常常一起出去,一起回来,并且老德叫他俩大兵、二兵。俩个兵兄弟长得也有兄弟相,常常一起玩闹,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玩起来和小孩差不多。

  随着修路工人住宿安排妥当,修路工程也开工了。水瓮一样粗的树一棵棵被砍倒,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树也是会“流血”的,一颗大树倒地以后,清冽的水就从树桩处喷涌而出。那段时间我们经常到砍树现场,去捡喜鹊窝里的小喜鹊。喜鹊窝一般在树顶,我们从来没有勇气爬上高高的树顶去掏小喜鹊,再说喜鹊不同于“四害”之一的麻雀,父母是不允许我们掏小喜鹊的。现在小喜鹊从天而降,不捡反而不人道,所以我们就响应人道主义,每天下学后就去捡小喜鹊。

  我们这里的树顶喜鹊窝比较多,现在又是喜鹊的繁殖季节,小喜鹊特别多。不过十有*都摔得身体发扁,眼珠突出,舌头爆伸。只有极少数的几只虽然腿或翅膀有伤,不过性命没有大碍。每每捡到这些喜鹊,我们都兴奋异常。

  成年喜鹊在砍树现场的上空盘桓了好几天,最后终于渐渐散去。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三章  交易
今天下早自习,我像往常那样,拿起一本书,正准备跑回家,一个什么东西顺着书掉了下来。是一封信!我赶忙捡起来,觉得这封信充满神秘。就赶忙把它藏在衣兜里。拿起书就跑步回家了。

  跑到大街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一个奇异的景象,大兵、二兵正在和大官、二官谈着话,似乎几个人颇为熟悉。大官、二官是我们村里智力和寻常人不大一样的俩兄弟,大官比二官稍聪敏一些。据说有一次弟弟站在一个高高的粪堆上公开对外宣称:“我是大官!”,这个说法马上传遍大街小巷。但是,村里人照顾到辈份问题,把“大官”的头衔给了他哥哥,又为了对称美,给他“封”了一个“官衔”:二官。俩兄弟不擅长农活,常常是好心人帮忙下种,锄地,收割。但是大官却不知从哪里学到一手绝活,那就是套兔子。一般人只有在下雪以后循着兔子的脚印下套才能套得一只半只。而大官可以在一年四季都套得住兔子,不过俩官兄弟性格尖酸,从来不给前面提到的好心人一点兔子肉。我记得小时候我对兔子肉充满兴趣,从而对套兔子这种技术也无限向往。有一次跟踪着大官,看他如何下套,他走后我摸到套子处,观察了半天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没办法,只好把套子偷走,仔细研究。没想到正当我拔死死钉在地上的钉子时,一双大脚落在我面前,我惊慌失措,拔腿就跑。要问我为什么如此害怕,且从我学习过的法律知识说起。一天,我无意中得知,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即使杀人也不会判罪,从此,我对智力或精神不正常的人都敬而远之,生怕他们杀死我也不判罪。

  果然是大官,大官体格健壮,个子足足有一米八,他一把提起我,像是狗熊提起了一只小羊羔。

  “你奶奶的……你妈妈的……”大官也不知该说什么,一只大手已经向我头上打来。对“杀人不判罪”的恐惧使我凝聚了最后一点智慧,甩掉上衣,来了一个“金蝉脱壳”,钻出上衣后一溜烟跑了。跑了五十米左右,确定大官的速度不足以追上我,我还做了个鬼脸。我一是气气他,二是给他留个奇怪的最后印象,或许以他的智慧,凭这奇怪的最后印象,不足以猜出我是谁家的小孩。果然,以后大官都没有找上家门来。

  从此,我得了“恐官症”,每每一见到他们兄弟,就想起那次的遭遇,怕他们找上门。不过和大官有几次照面。他也没什么反应,大概是“最后印象”帮了忙吧。

  相比之下,二官长得尖嘴猴腮,像老鼠、又像母鸡,完全没有哥哥那样的好体格。二官好像是怕冷一样,向来是蜷缩着上肢,双手插进袖筒里,走路的时候像是在练八卦掌,走的都是“鸡步”。他五官松散,小眼睛,大嘴巴,厚嘴唇,鼻孔有些朝天,两个大耳朵的耳廓超前,嘴巴下巴脸上经常挂着鼻涕口水,最没想象力的人也能判断他的智力水平。官兄弟俩的家就是一间破窑洞,唯一的资产就是一个年老的驴子,他们对这个驴子颇为珍视,驴子和他们住在一个窑洞里,因此,窑洞里堆满驴草,也不知是人住在驴圈,还是驴住在人家,或许这样分辨也没有什么意义吧。

  今天令我惊奇的是,俩个兵兄弟竟然和俩个官兄弟在谈话,这是多么奇异的组合。要知道我从小到大从来没见过俩官兄弟和村里任何人谈过话。官兄弟大概又套兔归来,大官身上竟然挂着三只兔子。

  我躲在不远处,听起了他们的谈话。

  “你们的兔子卖不卖?”大兵声音洪亮地问道。

  “卖……不卖?”二官抬起一双充满疑惑的眼睛,盯着大官。也不知他的意思是“不卖”,还是要大官裁决。

  “不卖……卖?”大官好像有意和二官的回答对偶,给出一个模糊的回答。

  “那你就是卖了,多少钱?”二兵说道,我总觉得二兵说话好像在学女人,听得人骨头发软,极不舒服。

  “嘿嘿……多少……钱?”二官又抬起一双充满疑惑的眼睛,盯着大官。

  “多……多少钱?”大官好像是在反问二官,又像是让俩兵兄弟决定。

  “他妈的……就三十块钱吧,给你三十块钱买你三只野兔。”大兵不耐烦地说。

  “三十……”大官嘟囔着。

  官兄弟前言不搭后语的说话大概让大兵无法忍受,他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没好气地说:“他妈的,在老子地盘的话早把你兔子抢了,费什么话!”。这时,二官的眼睛突然发亮了,他死死盯住大兵的打火机。那是一个普通的液化气打火机,在村里商店里也就是一块钱吧。

  二官盯着大兵的打火机,两眼泛出兴奋的光芒。“火……火!”二官像是原始人见到火一样,恐惧和兴奋并存。

  大官好像明白了二官的意思,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换……野兔”。

  二兵好像也明白了大官的意思,马上说:“打火机换三个兔子,不换拉倒。”二兵扯着女人腔,特别像擅长砍价的家庭主妇。

  大兵用肘顶了一下二兵,二兵没理会,继续说:“这打火机是城里新生产的,五十块钱一个,和你们换兔子算是便宜你们了!”。

  大官好像有些犹豫,但是二官已经跨越了“远观”的范畴,开始“亵玩”起打火机了,大兵也没阻拦,把打火机给了他。

  大官脸上呈现出一丝痛苦的表情,看着二官快乐地玩着打火机,转而回归平常。

  我对套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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