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蓝?”
“星蓝在。”
“阿姐闭关期间,还烦劳星蓝与四大女官共同掌管焚琴宫。”这本就是焚琴宫的旧例,云商这样说,也符合宫规。
“是。谨遵商宫主之命。”
云偿是自行为自己下了禁令,远在北离的纳兰红裳却是迫于兄长之命,面壁重阳台。
纳兰红裳回国之日,北离君主纳兰承君大发雷霆。素来和睦的兄妹一见面就吵了一架。
“裳儿可还认我这个兄长?”纳兰承君张口就是这样一句话。
纳兰红裳起先不语,见兄长在那等着,提起衣裙俯身跪下。“红裳不愿和所爱之人明明咫尺却隔天涯,还望皇兄,谅解。”
纳兰承君身形一晃,料不到女子会说出这样的话,“父皇遗愿呢?独孤老将军的仇呢?我北离惨遭云桑奴役驱使多年,这些,你都不顾了吗?”纳兰承君语气激愤,“如今你要为了一个男人,舍弃下一切,你想过自己的身份吗!”
纳兰红裳跪在大理石上,神情坚定。
“若不是朕封锁消息,你和段衍生的私事回到北离还瞒的住吗?你想过后果吗?”
纳兰红裳站了起来,望着纳兰承君,“皇兄,红裳不会负北离,也不会放任云桑欺我北离百姓,她答应过我,惊世剑不染北离鲜血,红裳如此,只求能和她在有生之年,共效于飞。。。。。。”
“共效于飞?呵!”纳兰承君转身将就近的青花盏摔在地上,声音惊动看守的侍卫和内监总管。
“皇上。。。。”
“滚出去!”
纳兰承君正在气头上,“看到了吗?今日你要与他在一起,且不论能否共效于飞,单凭你北离长公主的身份,那段衍生肯为你与天下为敌?一着不慎,就要碎的粉身碎骨,他肯为你放下城主之位,放下绣云职责吗!”
纳兰红裳抿着嘴,望着满地的碎瓷,“我相信她。”
“朕不信他!”
纳兰承君低垂下眸子,声调也轻了几分。“朕就你一个妹妹了,你若不好,九泉之下,皇兄怎有脸面去见父皇母后?更何况,你走了,朕就真的坐实了孤家寡人。。。”
纳兰红裳心中一动。就听纳兰承君说道,“你离了段衍生,继续做我北离长公主,做朕的好妹妹,云桑迟早就要成为我北离的囊中之物,到那时,你想要什么,天下都会是你的。”
“不可!”纳兰红裳冷言拒绝。
纳兰承君一下起了怒气,“你一心为他,如今隐世城段府先有花魁流苏,后有诺王千金荆卿染,你刚离云桑,他就如此,这样的人,朕如何放心!”
纳兰红裳有一霎的失神。诺王千金?
“她不会负我。”
半晌,纳兰承君听到这样一句话,再也按捺不住,“国仇家恨,五年前你既然能离开他,五年后为何不能再次的决然离开!”
女子猛地抬头,“你调查我?”
纳兰承君缓下声色,“裳儿,我是不放心。如今云桑北离两国局势一触即发,你若跟了段衍生,谁来护你?”
纳兰红裳冷下颜色,“纳兰不靠别人,生死各安天命。”
“你!”纳兰承君气急,“你这是在逼朕?”
纳兰不语。
一番话,说得君王疲惫。
“来人!”
“将公主送去重阳台,面壁思过。”
。。。。。。。。。
就是这样,纳兰红裳重阳台思过,已有七日。
“公主,皇上派人传下御膳,您。。。。”
“放下吧,出去。”
待宫女一一退去,纳兰红裳转过身来,望着满桌的佳肴,一阵怅然。
这全是自己喜欢的口味,难得皇兄能记得清楚。她自知这样做会惹得皇兄大怒,还是做了,仰仗的不过是皇兄对自己的兄妹之情。纳兰红裳叹了一口气,你我的路何其艰难,我为你如此,段衍生,你切莫负我。。。。。。
御书房。
纳兰承君合上奏折,扶额伤神。
“启禀皇上,云桑隐世城使臣来访。”
纳兰承君猛然间抬头,面有不悦,“云桑的人来此作甚?”
“宣!”
少年白发的赤一进宫殿就格外的显眼。“隐世城,赤,见过北离君主。”
“见过北离君主!”
“起来吧。”纳兰承君声音冷淡,“隐世城的人,来我北离可有要事?”
赤呈上一封书信,递给北离王身旁的小太监。
纳兰承君一见信封上的署名,一股无名之火就窜了起来。拆了信草草看去:
“生愿以黄金百万,丝帛万匹,战马三千,迎娶北离长公主。此生不犯北离疆土,不伤北离一人,睦邻之交,万望君王怜悯,成我两人百年之好。衍生拜谢。”
纳兰承君指尖颤抖,一手覆在信上。“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朕的妹妹,此生断断与城主无份,劝他还是早日死了那份心罢。”
赤抬眼,眸中尽是冰霜。“公子对长公主痴心一片,宁与国臣周旋也不愿错失这段姻缘,恳请君王三思。”
纳兰承君站起身来,走下玉阶。冷眼看着众人。
“北离势弱,却也没有到和亲的地步,朕执掌北离八年有余,十六岁执政,勤勤恳恳。自问,如今的北离虽算不上四国之首,倒也不是仰人鼻息。云桑虽为我朝贡国,今时不同往日,城主若要娶我北离长公主,不是君王,不是皇储,朕还看不到眼里。”
这一番话说出,将云桑,将隐世城,将段衍生奚落了一遍。君王之意,分明就是在说,北离崛起,纵是隐世城主也是配不上他北离的公主。
赤静静的听完,领着众人跪谢告退。并未再多说一言。
纳兰承君狠狠的盯着那封信,“段衍生实在欺我!”
肖桓立在一侧,上前进言,“依微臣之见,段衍生此举分明是在羞辱我北离。。。。。”
纳兰承君抬头看向他,目光灼灼,“桓侍卫如何想?”
肖桓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北离云桑迟早有一战,长公主更是万万不能嫁到云桑,为了公主今后的幸福不再受贼人的破坏,还请皇上指婚与微臣!微臣定当不负公主下嫁之情!”
纳兰承君不发一言。“微臣对公主早有倾慕,还望皇上成全!”
肖桓跪在地上,十足的忐忑。若不是隐世城来人求婚,他也不会这番失了分寸,他对长公主倾慕日久,如能抱的美人归,就是死他也甘心。
纳兰承君望着跪在地上的臣子,终是冷下颜色。
“放肆!”
肖桓身体一震。
“朕的亲生妹妹,段衍生求不得,你又有何资格令她下嫁?”君王缓缓说着,一字一句透出杀机。
肖桓跪在地上,仍是不肯死心,“微臣倾慕公主,请皇上成全!”
纳兰承君见此,心中更是来气。“哼!来人!”
“肖桓以下犯上,拖出去打一百板子!”
“皇上!微臣对公主是一片真心呀!还望皇上成全!”
“拖出去!打!”
纳兰承君闭上眼,想念起幼时裳儿粉雕玉琢的小模样,总爱跟在他的后面喊着哥哥,如今长大了,倒是有好多人要将她抢去。他有一瞬间庆幸自己是帝王,又不愿意自己是帝王。怕他最疼的妹妹有一天会和他变得生分。
这样想着,纳兰承君放下手上的事情,举步赶去重阳台。
重阳台。
纳兰红裳静坐出神。
三三两两的宫女轻扫着宫殿。小心翼翼的交谈着。
“听说了吗?云桑隐世城城主派人向皇上求亲,求的正是纳兰长公主?”
“是吗?我怎么刚听前殿的传来,肖桓大人向皇上求亲,被皇上罚了一百板子呢?”
“这样呀。。。。。”
“可不是吗。。。”
“你们听谁说的?”纳兰红裳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两宫女身后,将两人吓的不轻。
“长。。。长公主。。。”
“请长公主恕罪!”
纳兰红裳面色不善,“本宫不罚你,你们且和本宫说清楚,事情究竟如何?”
一番解说后,纳兰红裳挥手说道,“下去吧。”
“多谢长公主不罪之恩!”两名说漏嘴的宫女赶忙走开,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撞上宫中的死罪。
纳兰红裳喃喃念道,“你到底是派人来了。。。。。。”
说不出是欣喜多一些,还是释怀多一些,段衍生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她深知不易。
纳兰承君默默的看着女子,未曾多踏出一步。
而启程返往云桑的赤一行人,入了隐世城,段衍生亲自迎接。
“如何?”
赤面无表情,“北离君王不肯。”
之后详细的说了纳兰承君说出的那番话,段衍生的心几近沉到海底。
“不是君王,不是皇储。。。。。”段衍生反复念道。
“北离君主心意坚定,主人切莫伤怀。”
“那裳儿怎么说?”
“纳兰长公主一入皇宫就和君王起了争执,关在重阳台面壁思过。”
段衍生沉吟片刻,既然打定主意要娶裳儿,这些,她早有心理准备。“赤先去退下吧。”
“是。”
段衍生随性的走在府中,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一个不留神就撞上一人。
女子刚刚从地上站稳,“你怎么。。。。”
话还未说完就看清了眼前的人,唇红齿白,面若冠玉。能有如此相貌的,在这偌大的段府,除了那位盛名已久的惊世公子,还有何人?
段衍生望着身前有些走神的女子,不由得笑道,“衍生拜见清灵郡主,不知郡主在府上过的可是顺心?”
荆卿染警龄大作,第一反应就是退出几步,望着段衍生,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兔子。
段衍生笑得更是灿烂,“白虹道长的得意门生,竟不想胆子如此小?”
☆、第44章 冬飞雪冷里含融(倒v)
第四十四章:冬飞雪冷里含融
荆卿染低下头来;再抬头笑得如沐春风;走近段衍生,贴近着她的肩膀;一脚踩下去;轻轻的在耳畔落下一语,“段城主;幸会呀。”
雪白的靴子落下了印子,段衍生笑得温柔,“郡主亲临,衍生甚是荣幸。”
这一幕正巧落在路过此地的流苏眼里;流苏苦笑。转身就回了木棠苑。
木棠苑;想当初是段衍生特意为流苏建的园子;为的就是让她在段府能得一个清静。木棠苑可谓是段府最幽静的地方,一来是表示对流苏的关心,二来,也是避嫌之举。
流苏抬头望着林苑门上挂着的牌匾,木棠苑这三个字是段衍生亲笔书就,就是林苑的名字也是他的意思。
镶金牌匾,龙飞凤舞,肆意盎然。温润里带着藏匿的锋芒。字如其人,流苏一声叹息。
“苏姑娘?”阿轩领着人经过木棠苑,就看见流苏一脸怅然。“苏姑娘这是怎么了?为何不进去?”
流苏收拾好仪容,抬头就见阿轩一副担忧的神色。流苏笑道,“无事,不过是念起刚入府的那些日子,年关将至,不免有些感叹岁月匆匆。”
阿轩释怀一笑,“是呀,年关将至,公子特意吩咐下来,为木棠苑修葺一番,说是怎样都要有一个喜庆的样子,这样,苏姑娘住在里面,也不觉得无趣。”
流苏望着阿轩身后的那些人,果然是来修葺园子的。
微微作福,“如此,就有劳各位了。”
阿轩笑着说道,“能为苏姑娘效劳,该是福分才是。”流苏轻笑,方才的阴郁也一扫而光。
就在木棠苑整饬一新后的第五日,整个云桑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这一场大雪来的突然又隆重。
昨日还艳阳高照,今日就大雪纷飞。突如其来的大雪还了人世干净纯洁。
诺大的隐世城被白雪覆盖,就像一座冰之王国。冰冷的气息飘荡在整个苍穹。所有的诡诈心机,谋算筹略,就像冬眠的动物一般,蛰伏起来。大地一片银白素裹,埋葬尘埃,显得格外的静谧。
围炉取暖,这样的时候,自是少不了饮上几杯。
红梅寒峭,雪挂枝头。
远远的就见着一人,身披貂裘绒衣,头戴锦帽,身形修长,一步步的在雪地上迈开,朝着木棠苑走来。
木棠苑内,流苏正与荆卿染煮酒谈心。
“白虹山三年,我倒是听师傅说起过,‘雪花寒露’冬日温酒称得上是世间佳酿,不成想,流苏一代才女,也懂酿酒之道。”
说话的正是一身裘衣,满脸欢喜的荆卿染。她在白虹山潜心修道,深受白虹道长的影响。人前乖巧有礼,除此之外,这荆卿染性子天真无邪,随行洒脱,不过几日,流苏就将她如妹妹一般看待。
冬日饮酒取暖,几人是约好了在这木棠苑把酒言欢。
流苏正专心的温酒,染儿随意的张望着,“也不知生哥哥何时来?怎的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正说着,就见一身披貂裘绒衣的男子踏入木棠苑,流苏抬头,隔着风雪就看到了那人。随即轻笑,“这不,说曹操曹操到!”
进了房门,段衍生摘下裘衣换上流苏为他准备的轻便短衣,移步坐到炉火前,映着火光,眉目更加精致。
“生哥哥怎的这么晚才来?”荆卿染打量着他的眉目,问道。
随意捡了块碳扔进炉灶,“阿轩前日里打猎受伤了,所以来迟。”段衍生意有所指的看着流苏,“苏姑娘不知此事?”
她不问染儿,偏问流苏,流苏不在意的笑道,“待明日流苏备上薄酒走上一趟,也算慰问去了。”
段衍生满意的点点头,“不错。”
染儿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心下通透。只觉得流苏难为。
“今日冬雪,我们且饮上一杯,应情应景,好过无聊。”三人举杯共饮,和气融融,冰雪天倒也不觉得清冷。
窗外红梅怒放,白雪纷飞,段府随处可见一株株的红梅。
荆卿染漫步在厚积的白雪,回望着诺大的段府,年关将至,也就意味着自己就要回王府。她从白虹山上下来,最快乐轻松的时光莫过于在府里的短短时日。回了王府,她就还是那个举止文雅,进退有致的染郡主。有自己要考虑的事情,有要担起的责任。
为了王府的今后,也为了父王安心,段衍生此人,可以嫁。但她最怕的,是毁人姻缘。
同是性情中人,三两日,她们就熟络起来。生哥哥对流苏无意,流苏待他有情。若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