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曼舞的,都不是。他看中的是身穿洁白上衣,披着绿色头巾的姑娘。这个姑娘或许就是他曾经惊鸿一瞥之下,从某个窗户或者某条小巷里遇到过的。
可是,他望了许多,这里面就没有她。是她没有来?还是她换了装束打扮,你认不出了?这成了一个永远的谜。
也许你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些姑娘身上,在这场热热闹闹的一年一度的春季聚会上,你只是一个看客,一个冷眼旁观者。目睹这全民放诞的一天,你的心里另有所思。当此兵革不息,男妇相弃的时候,这样的欢悦何其短也!
“胸中自有青山在,何必随人看桃花?”后人的这样一句诗应该可以道出了诗人你心中所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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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其东门:胸中自有青山在,何必随人看桃花(2)
两千多年后,人们或责之为“淫奔”,或美之为爱情,但都没有忘记这次聚会中有你这样一个见色不迷、坐怀不乱的钟情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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溱洧:彼岸芍药,花赋深情(1)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郑风·溱洧
如果我有来世,我只要看一看世上的女人,就会知道世态炎凉。女人衣着老旧,表明社会风气保守,社会发展迟滞;女人衣着华丽,表明社会富足,风气坦荡。
记不得这句话是谁说的了,也记不得这句话是从哪里看来的。大意就是这样,这句话不一定对,或许片面了,或许绝对了。但说女人是一个社会、一个时代的标志,应该是不错的。西方人不是研究来研究去,总结出女人的裙子与股市的兴旺有着明显的关联么?
《诗经》时代,大家都知道齐国特别是齐国的姜家出美女,至于郑国出不出美女,只有《郑风》可以作证。不过从我读《诗经》的记忆来看,郑国也是出美女的。
楚辞《招魂》中就描写了楚国宫廷“郑卫妖玩”;“士女杂坐”。这从一个侧面说明了郑卫之间的美女随同郑声一起进入了楚国宫廷,受到楚国贵族喜好。这大约与我们今天所戏说的“一等美女飘洋过海,二等美女北京上海,三等美女广州深圳,四等美女留在本地”一样的。
不仅楚国如此,在那样一个诸侯割据,声音不通,语言不同的时代,不仅贵族们喜欢新声新乐,而且士大夫们都热衷于音乐,这就催生了国际之间的文化交流。中山小国地薄人众,女子多鼓鸣瑟,男人慷慨悲歌;齐地临淄之民无不吹竽、鼓瑟、击筑、弹琴;秦声击瓮、叩缶、弹筝,优美之音快人耳目。这一些自然对那些饱览本土风情的贵族产生莫大的吸引力,引进这些娱乐项目自然是当务之急。于是史上也就留下了不少的名人逸事。如王豹处于淇而河西善讴,绵驹处于高唐而齐右善歌;韩娥鬻歌假食,去后“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秦青抚节悲歌,声振林木,响遏行云;伯牙鼓琴,六马仰秣;瓠巴鼓瑟,流鱼出听。春秋之时,晋平公喜新声,齐宣王好世俗之乐,赵王不喜雅正之乐而好“野音”,卫灵公“闻鼓新声而说之”,魏文侯一听雅乐就想瞌睡,而对郑声趋之若鹜,齐庄王喜郑声、左抱郑姬、右抱赵女、坐钟鼓之间,赵烈侯好郑声而赐郑歌者良田万亩。
看来,古代的娱乐活动也差不多形成一种文化产业了,一曲成名、一夜暴富的例子,岂能不吸引郑国那些能歌善舞的美女都走出“东门”,进入国际市场了。
后世追寻这一现象背后的原因,大都归诸到郑国的社会文化环境。
中原古代郑国境内有两条有名的河流溱水、洧水。山河表里,风景秀丽,文化意蕴深厚。又由于郑国地处中原腹地,正当交通要道,东方齐、鲁的盐渔之利,西方秦、晋的贸易往来,都必须经过郑国。郑国对商旅也采取鼓励、保护的政策,史载郑国的商人也不惜牺牲自己的利益回报自己的国君。优越的地理位置和鼓励商贾的政策,促进了郑国城市经济的繁荣,使郑国很快成为中原的交通枢纽和商业中心,从而为郑国城市文化的发达创造了条件,郑国亦很快成为春秋初期最强大的诸侯国。
有道是:商旅集则货财盛,货财盛则声色辏。或者说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有段时间,郑国因为经济衰退而盗贼横行,不得不迫使郑国执政子产首铸刑书,这正是这种现实情况的反映。现代考古发现,新出土的郑国编钟,十音俱全,可以旋宫转调,有低音和声乐器和低音旋律乐器的功能。它们不仅能齐奏,还可合奏,即便是三千年后的今天仍可演出声色优美的旋律。这一点从另一个侧面又证明了郑国音乐所达到的高度、水平。
正是因为上述原因,《诗经》时代的郑国都城,留给了后人太多的想像。唐代大才子白居易路过郑国故都,作《经溱洧》,诗云:“落日驻行骑;呻吟怀古情。郑风变已尽,溱洧至今清。不见士与女,亦无芍药名。”这便是在追索《郑风》中这首《溱洧》。清人周集详在《响谭》诗中亦云:“文殊谒罢道心清,坐看澄流下古城。地不庐岩悬瀑布,满天风日听雷声。”翠云和尚则道:“清山隐隐水迢迢,溱洧交流锦鳞跃。夕阳垂钓柳荫翁,喜看游鱼夺故道。涉水彼岸勺药赠,花从云林赋深情。诗经三百零五篇,溱洧褰裳数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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溱洧:彼岸芍药,花赋深情(2)
好一个“彼岸芍药,花赋深情”,尽管这首诗多少年来被打入了“淫诗库”,但从它的流播之远来看,人们心头自有一杆秤。
“仲春之月,令会男女”,周礼规定,凡到了婚配年龄而未及时婚配者,都可以在春天的某个时候,男女聚会,自行选择中意的对象,不算野合不算违礼。《溱洧》便是郑国的男女青年们在溱水洧水岸边求偶欢会的真实记录。
也有学者认为,阳春之日,人们相约结伴出游,三五成群,手执兰草,到郊外水边,以兰撩水洒身,祛除不祥是郑国的民俗。因而,这首诗反映的正是郑国民俗的淫乱。这种说法也有道理。很有可能,郑国的这种“淫俗”正是从周礼“仲春之月,奔者不禁”的习俗中演变过来的。它超出了周礼的限定,因而被视为淫风。
“溱与洧,方涣涣兮。”从诗的这句起兴来看,其时正是阳春三月,大地回暖,桃花水涨,流水潺潺,艳阳高照,鲜花遍地的时候。郑国的男男女女们齐集溱水、洧水岸边,临水祓禊,祈求美满婚姻。一对对刚结识的男女手持香草,穿行在萋萋芳草间,感受着春天的气息,享受着暧昧的喜悦。他们相互调笑,并互赠芍药以定情。
一个女子迎着一个男子走上去,眼睛里充满了媚意地说:去玩一玩吧。
男的实话实说:已经玩过了。
女的撒娇地说:陪我再去玩一次嘛。洧水河边,地方开阔,玩得开心呢。
这个男女禁不住女子这一诱惑,不好拒绝,于是两人又手拉着手,结伴去河边游玩去了。杨柳依依,桃花灼灼,他们一起蹲在河岸边,一手执兰,一手撩起河水互相泼洒,笑声伴随着河水声一起在春天的风里飘散开来。
相逢何必曾相识啊,这样的时候,一样没有伪装,没有做作,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惬意,天真浪漫。
时隔三千年,我依然赞赏诗中女子的坦荡与开放,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不作深沉或扭捏之态,大胆追求自己想要的快乐。她是有备而来,手里拿着蕳,也就是兰草。据说,兰不仅有色有香,还可以祛除不祥;而且兰为花中君子,也可喻女子的品性高洁。更重要的是,如黄庭坚《书幽芳亭》中所说的:“女之色盖一国,则曰国色;兰之香盖一国,则曰国香。香气能激起人的情欲,香草能激起人的爱情。女子的用意很明显,也看得出女子很有心计,不是被动等待的那种。从她身上,我们可以看到郑国的风俗并非后人所说的淫荡。《毛诗序》中所说的“淫”,仍然是过度的意思。与今天的小说中所见的爱情描写相比起来,诗中的境界是那么高雅而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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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史上最经典的男人撒娇法(1)
鸡既鸣矣,朝既盈矣。匪鸡则鸣,苍蝇之声。
东方明矣,朝既昌矣。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
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会且归矣,无庶予子憎。
——齐风·鸡鸣
看到过男人撒娇吗?
有人说,只听说撒娇是女人的杀手锏,男人也撒娇,听来真新鲜。其实这是典型的不了解男人所致。
俗话说,女人一撒娇,男人就投降。其实,男人一撒娇,照样女人也投降。
最典型的便是金庸大师笔下的男人,个个都会撒娇。郭靖的撒娇法是装憨,一脸茫然;段誉的撒娇法是憨笑,善解人意;韦小宝的撒娇法是逗笑,从不生气;杨康的撒娇法是满目含情。不同的技巧殊途同归,一个回合之下,女人就不得不心生同情怜悯。
其实,任何人都需要一种情感发泄的渠道。性爱是男女两性共同的发泄方式,除此之外,女人最喜爱用的不外乎两种,一是流泪,一是撒娇。而男人从小就扮演着强悍的社会形象,“男儿有泪不轻弹”,尽管他承受着更大的心理压力,社会上他是阳刚的形象,家庭中他是支柱和重心。他的头要是智慧的源泉,他的臂膀要是温暖的港湾,他的手要是力能擎天的柱子,他的心要是刚中有柔的玩具……但是他就是不能流泪。因此也少了许多可以宣泄的渠道和机会。
于是,在日常生活中男人往往被逼成只有通过发脾气这条途径来发泄了。
据现代好事者调查,在家庭里,男人撒娇的频率要超过女人。
既然在公共场合,男人既不能流泪又不能撒娇,那么在家庭里,男人撒娇的情况自然就多了。而且,在性别角色的分工中,女性本身就有母性的特征,这也是男人私下里更容易在女人面前撒娇的重要原因了。
和女人一样,其实每一个男人都有脆弱的一面,他们也有心灵的伤痛需要得到情感上的抚慰,而最好的对象当然就是母亲。女人在家庭中正好成为他们的“心理母亲”。
如果说事业是男人撒娇的本钱,那么,我个人觉得,赖床,则是男人撒娇的最佳方式了。
饶有意思的是,《诗经·齐风》中的第一首诗《鸡鸣》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便是这样一幅绝妙的男人撒娇图。诗翻译过来特别有意思:
女的推了推身边熟睡的男子,柔情地说:“鸡已叫了,大殿里已站满了上朝的人了。快起来吧,来不及了。”
男的可能还在美梦中,含糊地说:“那不是鸡在叫呢,是苍蝇的声音。”天,苍蝇的声音有这么个叫法的吗?
没办法,女的还想说什么,又可怜他昨晚太劳累了,就让他再睡一会儿吧。眼看天边曙光初露,不能再等待了。于是又伸出雪白的小手,捏着男子的鼻子说:“东方的天都发亮了,大殿里上朝的人们都在等你一个人了,起来啦。”
男子翻了个身,把手还搭到她身上来,嘴里说:“那不是天边发亮,是月亮发出的光哩。”
天啊,那月光有这么发光的吗?
莫非他要“从此君王不早朝”了?女的一看,急了,使尽法子把他弄醒来。不料,稍微清醒了的他,干脆撒起娇来,反而一把把她抱进了怀里,又把她压在身下,从头吻到脚把她吻了个遍。口里还念念有词:“去他的早朝吧,我舍不得这温柔乡呢。”
一会儿,女人的声音就变得像虫子般嗡嗡的叫声了。“好哥哥,很愿意和你重温好梦,不过上朝是大事,你还是先去上了朝会再来吧。不是我不想这样,希望不要遭你恼啊。”
现代人读到这里,不知会有怎样的联想?聪明的诗人写到这里也不再写下去了。本来嘛,男人撒娇,女人就委屈一下配合点吧,不要总对他们要求那么高啊。但是诗中的女子却总是惦记着政治,这样的女子可不多啊。所以《毛诗序》说,诗人的用意是“思贤妃也”。毕竟男女欢爱是小事,也不是要紧事,而作为朝廷大臣理应先国家大事然后才儿女情长啊。诗中的男子竟然把上朝当儿戏,可以想见当时的朝政会怎样?唐玄宗的马嵬坡不就是生动的一例么?
鸡鸣:史上最经典的男人撒娇法(2)
如果不说,读者一定以为这首诗是《郑风》吧。其实不,这回是从郑国到了齐国了。
齐国,是西周时期建国最早的大国之一。它的开国国君就是大名鼎鼎的姜太公姜子牙。史上说他是姜姓,联合当时的西歧后来的周文王一起起兵灭了商,成为周代的开国重臣。西周其实就是姬姜两姓的联盟产物。所以周武王一开始就把当时的东夷现在的胶东半岛分封给了姜太公。这里以前就是商朝的发祥地,也是姜太公的故乡。后人称之为东夷其实是不对的,齐国和它隔壁的鲁国其实都是殷商的遗民,其文明程度都比西歧要高。只是商王朝致力于向西发展,原来的老根据地反而被别的少数民族占据了。周武王也放得心,让姜太公直接回到齐国主政,而不像受封到鲁国的周公那样,只派了周公的儿子“之国”,把周公留在朝中。史学家认为,这是姬姜两姓当时联盟时可能有约定之故。
我们从《封神演义》里面还可约略知道,这个姜太公很有可能是一个大巫师。没有他的帮助,周文周武也不大可能那么顺利地拿下商纣。《史记·齐太公世家》是这么说的:“周西伯昌之脱羑里归,与吕尚阴谋修德以倾商政,其事多兵权与奇计……”这里的“阴谋修德以倾商政”就道出了个中的内幕。
而姜太公也不像周公那样,周公在立国之后,就千方百计想要在文化上赶上殷商文化,于是制礼作乐,大力提倡德治。姜太公反其道而行之,“因其俗,简其礼,通商工之业,便鱼盐之利”。不仅不修周礼,反而顺应当地的习俗,大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