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比赛进入第三个小时的时候,好运的天平似乎偏向了费德勒一边。在决胜盘4比3领先时,费德勒拿到了可以让他在下一个发球局解决战斗的两个破发点。然而,两次机会都与他擦肩而过,休伊特保住发球局令比分变成4比4平。不仅如此,休伊特还紧接着破掉了费德勒的发球局,并且在5比4领先时握有发球制胜局,但休伊特在第二个赛点却令人震惊地双发失误。费德勒又破掉休伊特的发球局,将比赛拉回到5比5平的均势。在下一局使用新球发球时,费德勒犯下连续两个双发失误,这让休伊特再度成功破发,并且获得了又一次发球局制胜的机会。休伊特用了另外四个赛点才最终将费德勒降服,以这场史诗般的7比5、5比7和7比5的胜利晋级决赛。这场比赛后,网球名记巴德?科林斯在走进新闻中心时问他的记者同行们说:“你们曾看过一场比这更棒的比赛吗?”
在这场职业生涯最疯狂的比赛中,费德勒意识到是他自己让胜利从指尖溜走。“除了我自己,我谁也不能怪。”他对来到现场采访的几名瑞士记者们说道,“运气不在我这一边,我浪费了一次多么好的机会啊,这让我感到深受伤害。”好在,泰国普吉岛的一次度假,可以很好地帮助他的这些伤口重新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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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牛相赠胜利者
罗杰?费德勒在2003年温布尔登决赛后接受各种采访的时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实际上,这比这场比赛的用时还要长。他不断地从一个采访转到下一个采访,并且一遍又一遍地回答着相同的提问——你在赢得赛点的那一刻感觉如何?你在接过冠军奖杯时感受怎样?“我只知道如果我赢了的话,我肯定会瘫倒在草地上,并且我会尽情地享受那一刻。”他说,“我还想,希望我到时候不会哭出来。”
费德勒一直坚信他能够赢得一项大满贯赛事的桂冠,他说:“我在那些较小型赛事中获得的成功帮助我建立了自信,让我更加确信自己能够做到。”他透露,他在这场决赛中想到了“阿灵基号”,那是出人意料地夺得美洲杯帆船赛冠军的瑞士船队:“我记起了这支瑞士船队当时以3比0领先,然后他们便直挂云帆破浪而去。我在第二盘结束后对自己说,‘现在,只管扬帆远去吧!’”
5年前身为温布尔登青少年组男单冠军时,费德勒因为要赶赴加斯塔德参加他的第一项ATP巡回赛事而错过了传统的温布尔登冠军晚宴;这一次,加斯塔德人愿意耐心地等待。和女单冠军塞雷娜?威廉姆斯以及混双冠军得主玛蒂娜?纳夫拉蒂诺娃和里安达?佩斯一起,身着正式晚礼服的费德勒参加了在沙沃尔酒店举行的冠军晚宴,他是和他的女友米尔卡?瓦瑞尼奇、教练皮特?朗德格伦以及母亲勒内特一起出席的,并且再一次以他简短的致辞令全英俱乐部的尊贵会员们感到深深着迷。“我非常自豪现在能够加入你们的俱乐部,”他说,“这让我可以在闲暇时分来这里打上几球,谁想和我单练一场的话,只要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在仅仅三个小时的睡眠之后,费德勒在第二天早晨继续接受采访。温布尔登村公寓前面鹅卵石铺就的车道很快就成了一个临时的新闻中心,各大电视台(BBC、天空电视台、CNN、ITV以及瑞士电视台)都到了,还有世界各地的记者们。
尽管此时的每一分钟都如此宝贵,费德勒仍然抽时间给了《每日导报》一次特别采访的机会,这次采访通过米尔卡数天的安排才得以实现。当坐在房前一片草地上接受采访时,费德勒看上去神情愉快却并没有志得意满,他知道这次胜利对自己的重要性:“这一时刻终于来到了,因为我已经向所有人证明我可以;即便我的职业生涯在今天就不得不结束,那也几乎没什么遗憾的了。”他也明白,在赢得温布尔登冠军之前自己只是一位超级网球选手,而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位明星。“赢家和输家真是大不相同,真正的冠军是那些最终举起奖杯的人,赢的人留下,输的人必须离开。”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夺冠一刻从他肩头卸下的负担是如此沉重,他说:“在颁奖仪式之后,我走进更衣室后根本就无法再走动,我已经彻底筋疲力尽了;我的肌肉因为压力而如此僵硬,我在比赛中甚至想,如果我赢了的话,我肯定会抽筋的。那简直是难以置信。”
他希望2003年7月6日能够成为他职业生涯的一个转折点,他说:“我现在知道该如何去赢得大赛冠军了,我还可以再做到。”不过费德勒也承认,他没有将这一胜利仅仅献给皮特?卡特一人,是因为他还无法确定是否能够赢得另一座大满贯冠军奖杯。“那对别人可就不公平了。”他说,“这个冠军头衔应该是属于所有人的,特别是属于我。皮特?卡特当然也是我们中的一员,如果他仍然在这里的话,我们一定会办一场盛大的聚会,我希望他正在天堂上的某一个地方看着我。”
极度兴奋的朗德格伦乐得合不拢嘴。“我简直有一种虚幻的感觉。”他说,“我看到胜利已越来越接近,我难以描绘出当时的感受,他是一个如此优秀的球员。”他指出他是自比约恩?博格的教练伦纳特?伯格林(Lennart Bergelin)之后,第一位将弟子带上温布尔登冠军领奖台的瑞典人。米尔卡说,她总能感受到费德勒是多么渴望赢得这个桂冠。“这对他来说是一个童年的梦想。”她说道,“他在决赛前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我觉得他从未像决赛前的那晚睡得那么香。”
决赛后第二天早晨出版的大部分英国报纸,都聚焦于费德勒的泪水和难以收闸的情感,而不是他的战绩与成就。这其实不难理解,整整两周时间里,费德勒都带着面无表情的“扑克脸”行进在草地上,他态度沉静,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无所畏惧,甚至是他在和菲里西亚诺?洛佩兹比赛中遭受的剧烈背痛。一些摄影师抱怨说,费德勒根本不流露丝毫的感情——他的照片看上去都是一个样,就像是一个网球和另一个网球完全相同。但现在,在胜利的一刻,他让他平静的面具从脸庞上滑落,并且显露了很多人不知道甚至从未想过他也可能拥有的另一面。
《每日镜报》推出了《哭泣的罗杰》这样的标题,甚至是像《独立报》和《每日电讯报》这样更受人尊敬的报纸,也在头版摆放了温网冠军手捧奖杯、泪流不止的大幅图片。看到自己流泪的照片被放在如此显要的位置上,费德勒一开始还感到有些心烦,但他并不觉得羞愧;他通常就不在乎媒体是如何描写他的,而在这一刻,他更不在乎。
“费德勒热”在瑞士开始迅速蔓延。众多球迷和支持者聚集在他曾经打球的老男孩网球俱乐部共同欣赏了决赛,其中就包括费德勒的首位教练塞普利?卡科夫斯基。瑞士报纸《Blick》撰文描写了“国王罗杰一世”留下的“世纪之泪”,613 000名瑞士观众观看了决赛直播,收视率高达,这对于瑞士来说相当不凡。在瑞士的各个角落,费德勒的球迷欢庆着他的胜利。
信守承诺去参加温布尔登赛后那一周在巴斯塔德举行的瑞士公开赛,对于费德勒来说非常重要。5年前在巴斯塔德,费德勒凭借一张外卡才得以参加他职业生涯的首次ATP巡回赛。费德勒依然保持着对这项赛事的忠诚,而当温布尔登新科冠军将真的要参加在加斯塔德这项小型泥地赛事的消息得到确认后,赛事又收到了另外40家新闻媒体的采访申请。
7月7日星期一,加斯塔德当地时间晚上6点11分,费德勒的私人飞机来到这个瑞士山区小镇。他在机场受到热烈欢迎,并且被允许从贝尔乌酒店两套套房中挑选一套——星空套间或是天塔套间,他选择了能够仰望星斗的那一间。
在周二等待着他的下一个惊喜则是一个800公斤的庞然大物。在这一天他首场单打比赛之前的5个小时,他在“迎接温布尔登冠军”的官方祝贺活动上接受了加斯塔德中央球场上6 000名球迷的欢迎,并且在那里被赠予一份礼物——一头名叫朱丽叶的奶牛!这头奶牛是以雅克?赫门贾为首的赛事组织者赠送的礼物,他们向费德勒保证,他可以把这头奶牛放养山野,并随时可以享用以它产下的牛奶制作出的奶酪。朱丽叶现在属于费德勒了,它后来还产下了一头小牛。在那一年的剩余时间里,朱丽叶成为费德勒与媒体交流的一个主要话题。那年冬天,就像当初约定的那样,他甚至还去看望了朱丽叶一次。
在瑞士的山区,费德勒继续着成功的波浪,这股浪头将他带到了他之前从未在瑞士公开赛来到过的地方。他首次打入了这项赛事的决赛,但在和排名世界第10位的杰里?诺瓦克的五盘挣扎中最终体能耗尽。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是他最后一次在决赛中输球。
费德勒在伯尔尼阿尔卑斯山区度过的时间让他更加理解了他大满贯胜利的重要性,在这个去什么地方都在步行距离之内的小型而豪华的度假村里,他除了面对公众之外别无他选。费德勒意识到,他现在真的是一位超级明星了,但那没有让他感到一丁点儿烦恼。毕竟,迈上巅峰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心愿,如今,他已经准备好去应对所有随之而来的结果。“一次温布尔登胜利就足以改变你的整个职业生涯、你的整个生活,以及你的内心世界,”他承认,“人们看待你的方式完全不同了。我总是希望能在温布尔登赢得我的第一个大满贯冠军,那里是所有一切开始的圣地,全白的服装、草地——那是如此的古雅经典。”
不过,直到他在赛季结束后享受假期时,他才终于能够在安宁平和的环境与心境之下回顾在温布尔登赢得的这个冠军,他在此时才完全意识到他的生活是如何被改变了。“当我躺在撒丁岛的海滩上,阳光照在我的肚子上,我对自己说,‘你现在是温布尔登冠军了,永远也不会有人把这个头衔从你这儿夺走。’”他事后说道,“有些时候,我会在赛场上畏缩不前,进入一种我事后根本想不起发生了些什么的恍惚状态。但突然之间我又能进入到无敌状态,所有的事情都像是为我自动开启,我感觉我根本不可能犯任何错误;在我职业生涯最重要的比赛里,我能够打出如此之高的水准,这简直太美妙了,那将在今后的数月甚至数年时间里带给我自信与灵感。”
世界第一(1)
三届温布尔登冠军得主约翰?麦肯罗在他的自传《有没有搞错啊》(You Cannot Be Serious)中,将达到世界第一的排名比做是攀登珠穆朗玛峰,他写道:“就像是珠穆朗玛的峰顶,网坛最高处同样是一块神秘的领地;除非你真的到达过那里,否则你不可能感同身受。”
这个终结了比约恩?博格时代的纽约人,在一件事情上和已经去世的阿瑟?阿什观点一致,他认为“世界第10位和第5位之间的差别,就好像是世界第100位和第10位之间的差别那样明显;而从世界第5升至世界第4,他(阿什)说过就好像是从第10上升到第5那么艰难;而要从那里再继续往上的话,那将更加不可思议”。
罗杰?费德勒赞同这一观点。“迈上世界第一是一段漫长的旅程,你必须克服很多艰难险阻才能够到达那里。”他在2004年春天时说道,“但我做到了,现在我更加充满自信。”他还同时表示,正是因为赢得温布尔登桂冠让他终于从赢得一项大满贯赛事锦标的巨大压力中解脱出来,他才能够在休斯敦和墨尔本打得如此毫无压力和随心所欲;而且,他也看不出会有任何理由阻止他赢得更多的大赛冠军。
已经22岁零5个月的费德勒远非最年轻的世界第一,当莱顿?休伊特、吉米?康纳斯、比约恩?博格、约翰?麦肯罗、吉姆?库里埃、皮特?桑普拉斯、马拉特?萨芬以及安迪?罗迪克首次出现在排名榜的最高位时,他们都更加年轻;但费德勒比鲍里斯?贝克尔、斯蒂芬?埃德博格、伊万?伦德尔以及安德烈?阿加西获取世界第一排名时年轻。作为仅有的和鲍里斯?贝克尔与托马斯?穆斯特三位同说德语的世界第一球员中的一员,费德勒对于能够获得这一曾在2003年将他拒之门外的荣誉心存感激,过去几个月中曾与他擦肩而过的这个儿时的梦想,现在终于成为了现实。
不过,世界头号球员的事业更加兴旺发达可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对于他的很多前辈来说,世界第一的排名甚至成为了一种负担——猎手变成了猎物,追逐者开始受到对手的围追堵截,原先的挑战者转而接受众人的挑战。作为这个体育项目中最重要的代表,世界第一的排名还包含了更多的责任,人们期望世界第一能够设计构想出有关这一项目的各种观点,他的话将很有分量,而对他提出的更多需求以及给予的关注,将令世界第一常常感到身不由己。他站在网球运动舞台的正中央,被媒体、球迷以及赛事总监们围绕和追逐,同时还要继续承担训练、保持战绩以及把持住世界第一排名的重负。
尽管如此,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世界第一的排名仍然可以说是他们职业生涯的终极目标,意味着长期追求的梦想一夕成真。所有那些第一次达到这一目标的人,都会发现他们其实已处于一条道路的尽头,不得不重新调整心态与方向。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很好地应对这剂“世界第一迷幻药”的,事实上,排名世界第二、第三或是第五的生活也不错,而且还能更加轻松自如。
自从ATP在1973年引入排名系统以来,22位曾经达到过世界第一排名的球员中,不少人都在登顶后很快走上了下坡路。澳大利亚人帕特里克?拉夫特,西班牙的卡洛斯?莫亚和胡安?卡洛斯?费雷罗,智利人马塞罗?里奥斯,奥地利的托马斯?穆斯特以及俄罗斯人叶甫根尼?卡费尔尼科夫,都只将世界第一的排名保持了10周不到的时间而已。
然而,费德勒并未将自己看做是身处路之尽头,而是将它看做一条崭新大道的起点。他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要在排名榜榜首的位置上坐镇尽可能长的时间。这是他的最新使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