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林子里,山路上上下下,七拐八拐的,不怎么好走,就凭借着那根手电微弱的光,一直走,一直走,除了三三两两的磷火,陪伴他们的就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约莫走了三个小时,周围的情况都是这样,按照侦察兵们的前进速度,这似乎已经超过了常理,平都山并不大,可从山脚的那些人间灯光来看,似乎他们下降的高度变化并不是那么的明显。
超子扶着一棵大树,看着那些灯火说道:“好像是有些不对劲哎,怎么老有一种在这里转圈的感觉,走不出去。”
查文斌看着不远处的那些飘荡的磷火笑道:“确实没有走出去,我们一直在这块墓地里转圈,有点意思,还弄了个鬼打墙。”
“那你说该怎么走?”
查文斌蹲下来看了一眼,说道:“这里的人给我们设计了一条路,人总是会挑选好走的地方先走,我们一直在顺着这条感觉的,但是又不存在的‘路’在走,这些墓碑就成了我们的参照物,导致我们一直在转圈。发现是刚才就发现了,只是我想知道这块墓地到底有多大,下面究竟埋了多少人。其实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想破,很简单。”
超子问道:“测出来了吗?”
查文斌的话,有些耐人寻味:“这座山头在同一个时期,应该埋葬了超过两千人,这里至少有两千座坟墓,可是这里太安静了,有这么多坟墓的地方,应该是很热闹的,你们要是不怕,我们就来见见这座山的真面目如何?”
超子拍着卓雄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我们跟着你,什么没见过,阎王殿前都转悠过几次了。”
查文斌在地上迅速用石灰撒了白色的圈,然后又拿出那面八卦镜来,在镜子的上端有一个小孔,孔上系着一根绳子,他把这镜子用绳子吊在一根木棍上用手提着,然后说道:“超子你打开矿灯,让光线对着镜子照。”
超子按照他的说法照做,一束雪白的强光打到镜子上,又迅速的折射回来,超子的眼睛吃不消,只好把头低下去,双手托举,瞬间这柱光线开始往后一射,直直的砸向了后头,查文斌拍了一把卓雄和大山的肩膀,低声说:“回头,顺着光线的方向看,千万别出声,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查文斌慢慢转动那镜子,超子就在地上不停的根据查文斌的变化,调整着自己,这镜子很快便绕着他们转了一个圈,然后查文斌低声说道:“关灯。”
瞬间,周围又陷入了一片压抑的黑暗。
“看到了什么吗?”查文斌问道。
“有人,好多人,密密麻麻的挤在我们的周围,都在盯着我们看。”卓雄很冷静的说出了自己所见。
查文斌低声的说道:“那些不是人,是鬼,我们被鬼包围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好久不见
一声有鬼,而且还是一群鬼,这句话的杀伤力可想而知。”超子和卓雄还有大山几乎是立刻就做好了防御工作,紧盯着四周,可是现在白茫茫的一片灯光打过去,除了树枝便是树叶。
凡人若想用肉眼见鬼,只有在一些特定的情况下才可能发生,比如生病的时候或者是借助一些特定的道具,比如查文斌所用的牛泪,还有就是以下这几种情况:
一:手食指有黑痣的人;
二:凌晨两点四十七分洗脸的人;
三:头发自然枯黄无光的人;
四:无故失眠且属狗的人;
五:凌晨一点四十四分出生的人;
六:家里木梳(很古老的那种)超过四把的人;
七:额头无故发青,也就是我们俗称印堂发黑的人;
八:家里卫生间的镜子里可直接看到窗户的人;
九:在七月十五日鬼节那天打破碗的人。
所以,等八卦镜拿开,自然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但是这人一旦知道了自己所处的真实环境,免不了心里就会去想,其实这种情况下,是万万想不得的,越想反而会降低自己的胆子。所以查文斌立刻打住道:“别想,别看,别乱跑,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这几人好在也都不是一般人,越是危险的时候,越是能沉住气。现在要做的首先是找到那条出去的路,不能再让眼睛迷失自己的感觉。
“关掉你那手电,我们不开灯,也别管前面是树还是墓碑,顺着方向一直往下去走吧,别看,别碰,走出这个圈不难。”
摸着黑,任凭脚尖踢到石碑上发出的痛楚,任凭树枝刮过皮肤留下的伤痕,脚下的路难走,可心里却跟明镜似地,只要勇敢,又有多少坎是过不去的。
当他们发现自己的头顶出现了第一抹星光的时候,查文斌知道自己走出来了。重新点亮灯,身后留下的不过是一片惨败的枯树林,那些树早已没了生气,只剩下光秃秃的丫子了。灯光一扫,一棵树的顶端闪出几只绿油油的眼睛,查文斌说:“不用害怕,几只猫头鹰而已,我们已经走出来了,超子现在几点了?”
超子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上面的指针显示已经是十一点一刻了。如此看来,他们走出这片林子着实也还是花费了不少时间的。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剩四十五分钟,现在怎么办?”
查文斌望了一眼山下,这里的地势已经比较之前有平坦几分,但却很少有树木,全是光秃秃的大石头,几杆矿灯扫过,也就尽收眼底了。
“没有发现建筑的痕迹。”很快卓雄这位老辣而冷静的侦察兵就把这个结果告诉了查文斌。
是的,这里并不是什么名山大川,拥有深不见谷底的沟沟壑壑,也没有云里雾里的躲藏,这里只是一个“小山包”,可平都山如果真的是这番普通,那么它也就不会被称为是被称为道教七十二福地之中的第四十五福地。
其中有一个地方引起了查文斌的主意,这地方看似一个断裂面,也就是一段凸出来的岩石,肉眼只能看见这么一小块区域,对于这岩石的下方,他们并没有能力观察到。这就好比我们站在房顶的正中央,你想看到屋檐下面的东西,那是办不到的,因为屋檐会挡住你的视线。
很快,一根降落绳已经准备妥当,几人先后滑落。
到了下方人还得使劲荡那绳子,才能到里面落脚,这里到处都是乱石,却又被打磨的平整和光洁,一眼就能看出这里曾经是一个人工遗迹。
“找到了,应该就是这儿。”
“啪啪啪”,远处的黑暗里头有人传来了鼓掌声,“果真是有几分厉害的角色。”这是那个压低声音的男人,几人当即非常警觉的做好了全部准备。
“还算守时,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不知昆仑一别,查掌教又长进了多少?”
“哈哈哈。”查文斌大笑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影藏自己的身份那样辛苦,这好像不是你的作风。”
那个声音走出了黑暗的角落,灯光下,他依旧带着那顶鸭舌帽,只是他的声音已然不再压低了,这是一个在查文斌意料之中,却又在其它人意料之外的声音:“不然,查掌教恐怕也不会轻易现身吧,据说现在去请你的人就算是把门槛都踏破,你也未必会见上一面。”
“老刀?”超子的嘴巴都要张不开了,这声音的确是老刀的声音,就是那个进入昆仑山区负责他们安全,最后却跳入那口古井里的老刀!
查文斌有些大方的说道:“真没想到,你还活着,曾经我给你算过一挂,卦象上说你已经死了。我自认自己很少会算错,没想到这一次算漏了,不过也好,活着总是比死去要强的多。”
那人拿掉了自己的帽子,一张冷毅而坚决的脸,眼神中比过去的冰冷和杀戮之外,又多了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彷佛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老刀了。
不仅是眼神,就连说话和处事的方式都和之前全然不同了:“叙旧的事儿,先不提,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办点事儿,这事只有你能办。”
对于老刀,查文斌明白,他的突然出现决然不是那样的简单,试问自己虽然入行的年数不算太长,但是这人在不在世,查文斌的卦象早已说明一切,现如今,一个活生生的人就立在自己跟前,既然他能活着,那么关于那段记忆?
不过既然老刀摆明了先不提往事,查文斌倒也爽快,人家自然是知道什么,才故意这般说道,便随了他的心愿就是了:“说吧。”
“老王的工作,暂时由我来替代,虽然我没他跟你们的交情深,但你们也不必防着我,我们的合作是有基础的。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我们也需要得到我们需要的东西,今天我就需要各位帮我进一进这真正的鬼门关,不知查掌教意下如何?”
“好像你原来不是干这行的吧,我怎么记得你是个保镖,一个杀人如麻,从枪林弹雨里走过的军人,怎么跟他们又混一起了?”
老刀背过手去,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我是他们的人,也同样是那几个兄弟的哥哥,我的人全部葬在了昆仑,我总要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本来我就是拿人钱财,替人卖命,现在我兄弟的家人由他们照顾,而我也就自然没的选择。人是会改变的,战场上唯一的法则就是生存,我也不例外。你们不用顾忌太多,我知道的也少之甚少,只是你们想要问的东西,等这次事情结束,我便会告诉你们我所知道的,我所看见的,还有我所发生的,在没有结束之前,我不会多回答一个字。”
查文斌笑道:“成交!”
老刀的嘴角浮起轻轻的笑,这真的和他之前有太多的不同。以前的老刀是一个没有表情的男人,一个看破了生死和感情的男人,他的世界里只有强者,他不苟言笑,他也从不多话。
这是战争和死亡给一个人带来的变化,可如今的老刀完全变了一个人,这究竟是老刀变了,还是他根本就不是老刀?如果他真的是老刀,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把一个这样的男人彻底改变?这件事,又和自己有多大关系?一系列的问题,在查文斌的脑海迅速徘徊,他知道,在结束前,他不会得到任何答案。所以,这是一桩不做也得做的买卖,他,没得选择。
老刀指着后面这片废墟道:“据说,这里面,或者说这下面有些门道,需要我们进去看看,查先生,以你看,这门,应该是开在哪里?”
众所周知,很多寺庙和宝塔之下都会建造地宫,但道观这种建筑是极少会出现地宫的,有史料记载的就更加少之又少,因为道教讲究的是羽化而登仙,不像佛教那般坐化成舍利,也就不需要地宫这样的建筑来进行供奉。所以,要想在这片废墟里,找出一道暗门,那自然是有些难度的,不过,既然记载着这山里有洞天,查文斌也明白,这山也绝对不是看上去那般简单。
用步伐丈量,这是古代建筑中堪舆的最简单办法,每走几步,查文斌就需要手持罗盘结合星象,再走几步,不停的变幻着自己的方向,不停的修正自己。
几经周折和反复,终于他停了下来,此时他的脚下并不是很特别,也只是一堆乱石罢了,他用脚尖轻轻点道:“这里!”
第二百四十六章 通向死亡的台阶
人有的选择吗?有时候是没有选择的,一如查文斌这般,他对于探险并不热衷,如果可以选择,他想要的是咒文和符纸,是香火与罗盘。
拨开那堆乱石,脚下是一块平整的浮雕,上面画的东西,是一只恶鬼。这恶鬼手里拿着一只人头,脚下踩着两个苦苦挣扎的人,嘴里还咬着一只胳膊。
浮雕虽然看上去面目狰狞,但是就这份雕刻的技艺,已经实属上品了。
道观,这是老刀告诉查文斌的,自古正邪不两立,一个道观里,居然会出现一只恶鬼的浮雕,这是一个超乎常理的存在。如果老刀没有说谎,那么这里还真的不是看上去这么简单。
浮雕很重,这在古代的建筑学里并不少见,很多地宫的入口都会压着这么一块东西,沉重和巨大是它们的象征,诸如大山这般的好劳力,那也拿它毫无办法可言。
好在聪明的人永远不会缺乏的便是办法,无论多大的难题。杆杠原理,这是一个简单而有效的办法。超子很快就在这片废墟里头找到了一根粗壮的木头,看样子,这东西应该是当年某根殿上的大梁,过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这根梁,依旧结实,看不出腐烂的痕迹。这足以说明,当年建造这座大殿的人是何等的权利与财富。
五人合力,这块重约千斤之下的巨石,被一点点缓缓的挪动,一个深邃而幽暗的入口就这样被悄悄的打开,扑面而来的气味,查文斌很熟悉,这是一种带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台阶,盘旋而下的台阶,就像史料中记载的那般,这山里果真别有洞天。
四五盏的射灯,紧挨着,走在这台阶上,让人压抑的不行。低头看下去,灯光被黑暗转眼就吞噬了,见不到底。
空荡荡的,除了黑暗和脚下的台阶,陪伴人们的便只有那“沙沙”的脚步声。
不知不觉,这几人已经走了有两小时,每每朝下看一眼,都是看不到边际的黑暗。人最怕的便是这种感觉,一条永远看似没有尽头的路,行走在这里,崩溃是会随时来临的。
“你究竟是想把我们往哪里带?这种鬼地方,老子多一分钟都不想呆了。”说着,最前面的超子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条台阶本就很窄,他这一停,整个队伍便都停了下来。
“不知道。”老刀的回答简单而干脆,他的确不知道这是哪里,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冷血而又坚强的老刀了,从昆仑底下那口棺材里爬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他了。
“那你把我们弄来是干嘛的?”
“不知道。”回答依旧是这三个字。
超子想发作了,他已经受够了,不仅是超子,就连一向淡定的卓雄也想发作了。查文斌赶紧拦住这两人,他试图把众人心头那压抑的情绪平复下来,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难受。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山并不高,而我们一直在朝下走着,按照这个距离走,我们现在都已经在地下很深处了,可是周围的温度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