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嗅了嗅,奇怪的没有感觉出鬼气。
于是他俯身观察这具尸体,发现他握紧画笔的手指缝中挂着一截断了的鞋带,再去看他的鞋,鞋带确实断掉了,而且鞋边有一圈不易觉察的泥,摸一下,还未干,证明他才从一个有些泥土,但又不太泥泞的地方来到这里的,并不是一直在这里作画。
他的伤口还在流血,说明他才死去不久。
伸指探一下死者的灵台,包大同的眉皱得更紧了。
死者的魂魄没了,一个才死的人,就算是灵魂出窍,也不可能马上离去的。他不仅感受不到凶手的灵气,也感受不到死者的魂魄,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他的法术虽然还比不上阮瞻,可是他也并非常人,但他为什么感觉不到?凶灵是谁?他刚才还看到了那双美腿,一眨眼就不见了吗?她真的那么强大吗?还是依附到了一个他觉察不出的地方了?
吱呀!
椅子突然惨叫一声,尸体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好像要让座位给包大同一样,把他吓了一跳,连忙食指微动,以镇鬼符镇住这具尸体,同时向后退了数步,观察四周的情况。
从表面上看,画室内只有他和那具尸体,而实际上,他强烈感觉到有奇怪的东西在暗处躲着,只是他捕捉不到。也许凶灵明白他不是常人,所以深深地藏了起来。
日光灯一闪,好像是电压不足,一明一暗的挣扎了几下,照得尸体的脸色变幻不定,但最终还是黑暗了下去。
包大同站在离尸体不足一米的地方,静观其变。
就见窗子慢慢打开了,一团模糊的影子从窗口爬了进来。
虽然黑暗,但包大同却看得清楚,那是一个短发女人,面目处黑漆漆的看不清楚,下巴上鲜血淋漓。
第一卷 鬼笔 第三章 封印(上)
“空巴哇,贞子小姐。”包大同轻笑了一声。
他出声太突然,那团红影显然没料到画室内有人,着实吓了一跳,手下一滑,差点从二楼掉下去,“你-是-谁?”她用力趴在窗框上,声音僵硬地问。
包大同歪着头看她,似乎觉得她非常有趣,同时神色中带一点好玩和轻视,“我叫包大同,茅山正宗受教弟子,目前开着一家杂志社。”
他搔搔头,放下手时,手指已经轻轻画了一个无形的符咒对着红影,“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你的障眼法很烂,不要再装女鬼了,很丑的。”
“少废话,死牛鼻子老道!”红影手脚并用地爬上来,被揭穿后居然干脆承认。
“我是俗家弟子,不是道士,泡妞打架都可以做。”包大同边说边把符咒打了出去。
他等的就是红影爬进来后,才好解了她那半吊子障眼法,虽然这只是二楼,但这么直摔下去,估计滋味也不太好。眼见无形的符咒风一样袭了过去,那团雾气连基本的抵抗也没有,登时消失,又给了包大同一个意外。
就这水平还出来混吗?胆子可真大啊!
红影像被推了一把一样,跌坐在角落。
她的本来面目暴露了出来,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脸上画着歌特式的沉重鬼妆,根本看不清原来的五官。
他走近几步,鼻端闻到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她下巴上的血居然是特浓蕃茄汁。嗯,还加了点澄汁。
“记着,鬼妹妹,不要用道术来吓唬人,这很违德,也并不好玩,快走吧,这里有你惹不起的东西。”包大同难得严肃地说。
那女孩没说话,恨恨地爬了起来,一抬手,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只手枪,乌洞洞的枪口对着包大同,“我叫花蕾,你给我记住。死道士,别挡我的路,今晚我一定要捉住那个凶灵!”
哇靠,这年头,居然连捉鬼也这么先进了!
包大同暗赞一声,人却没有动,只露出他那招牌式的无敌微笑。他明白那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枪,而是类似于除灵枪一类的东西。
这让他对花蕾产生了好奇,她是什么人?他在这座城市里混了好一阵子了,可从来没听过这样一号人物。
“快闪开!”
“如果我不闪呢?”
“我要开枪了,你躲不掉的。”花蕾威胁着,但包大同看得出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下不了手。
而正当他们两个人僵持的时候,一边的尸体却悄无声息的动了起来。他慢慢地坐下,轻轻掀开画架上的白布,开始提笔作画,表情虽然呆滞,眼神却灵活,似乎他身体内另有其人。
画布上,本来已经有一幅画存在了,尸体只是对肖像画做最后的修补。
那是一张人物肖像,色彩艳丽又扭曲,红得妖艳的衣,黑如暗夜的发,一红一黑两种颜色像是竞争一样跃然纸上,夺目之极。
这人物肖像似乎是一个长发男生的自画像,可又不能确定,因为画中人没有五官,脸上空荡荡的一片!
“啊,他在动!”花蕾是面对着尸体的,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看到了尸体在画画儿,大惊失色。
尸体转过头来,对花蕾一笑,画笔叭哒一声掉在了地上,画作已成。
包大同本不想回头,以为是花蕾耍的小伎俩,但瞬间,他明显感动身后的气息有异,于是一把扣住花蕾的手腕,拖着她来到画架旁。
画中人没有五官,但那张空白的脸却生动极了,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都似乎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盯着画外的人。他的脖子上有一个血洞,像婴儿的嘴微微张着,触目惊心的红色一直蜿蜒到画布的尽头,仿佛从画上滴下了血。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让包大同一时分不清是从地上还是从画中散发出来的。
一切,都像是死者在描绘自己的死状。
吱呀,门开了。
包大同下意识的扭转头去,就见赵音音站在画室门口。
他暗叹一声女人真不听话,明明让她等在外面的,却在这个时候跑进来捣乱。而还没等他决定怎么办,有人已经率先反应。
只听耳边传来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类似于轻叹的声音,随即感觉有一股极热的气息,从他的肋下窜进了他的身体,有意识一样穿透他的心脏,直奔他的大脑而去。
他急忙以心念和符咒术去阻拦,可是这一下太突然、也太近了,他根本来不及阻拦,瞬间感觉心脏和印堂同时剧痛不止,说不清怎么个疼法,就是觉得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被钢针穿透了,虽然他咬紧牙关没有痛哼出口,可是却疼得单膝跪地,身体也弯了下去。
“大同!”赵音音大吃一惊,跑过来扶他,却在看到尸体和“女鬼”后,尖叫一声,干净利索的昏倒。
“我――我不是故意――”花蕾结结巴巴地说,向后退了一步,似乎对包大同的受伤难以置信,手中的怪枪差点落到地上。
包大同明白这疼痛不是肉体的伤害,而是他的功力受损,也明白花蕾走火开枪是因为赵音音突然跑来的行为,惊吓了处于精神紧张状态的她,但事已至此,他唯有想办法消除这一枪的影响为上。
“花――那个花骨朵小姐――”他一手伸两指按在自己的印堂,减轻那奇怪热流继续在他脑袋里窜来窜去而带来的疼痛,一手伸向这位扮鬼的突然闯入者。
花蕾瞪着包大同,似乎要确定他有没有死,因为紧张,脸上白白黑黑的粉都扑漱漱地落了下来。她见包大同伸出一只手,还以为他是要掐死她报仇,连话也没听完,就吓得急忙翻窗而出,瞬间跑了个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门外空荡荡的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一步步向二零五画室迫近。
咔哒!咔哒!
真够义气啊!让他的法力受到重创,居然就这么逃跑了。现在他耳力不济,听不出这脚步声是人是鬼,而他的身边还有一具死状诡异的尸体和一个昏倒的美人儿,这叫他怎么办?
一桩一桩的事接连发生,连口气也不让他喘,真不知道这一夜,这间画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脚步声一步一步来到画室门口,停住了。
“谁在里面?”外面的人喊了一句。
包大同松了一口气,是人,外面的是人。
可是随即他又紧张起来,因为这情况他无法解释。看到这副场景的人一定以为他是强奸未遂,并杀死了见义勇为的男生。
人的想像力可是很丰富的。
“再不回答,我要叫校警了!”
“我我!是赵音音和她的男朋友。”包大同急忙回答,感觉剧痛消失了,不过却像台风过境一样,把他所有的力气也带走了。
他没提自己的名子,因为在这所学校里没有人知道他包大同是何许人也,但每个人都知道校花赵音音。
门外的人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判断这话的可信度,之后推门进来。
一道雪亮的手电光柱在画室内扫来扫去,最后落到包大同脸上,照得他尽管以手臂去挡,但仍然睁不开眼。
“我的天!这是谁画的?简直是天才画作,梵高再世!”来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尸体和昏倒的校花,却在第一时间为那幅鬼画兴奋和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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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鬼笔 第四章 封印(下)
包大同疲惫的回到杂志社时,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了。
杂志社是在风貌区的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洋楼内,当初因为闹鬼,被房主以极便宜的价钱卖给了包大同。他把一楼当作办公场所,二楼是他住宿的地方,外加一间单独的恳谈室。
现在这小楼鬼怪不敢近,因为他有一个好友,名叫阮瞻,那是个天生有阴阳眼并且法力极高的人。阮瞻的爱妻岳小夏在这里工作,这女人八字轻,阳气又弱,偏偏爱多管闲事,所以不用他费力,阮瞻自然把小楼“打扫”干净并加了极厉害的禁制。
一进门,作为杂志的主笔岳小夏就很惊奇、很多事的跑过来:“大同大同,你开天目了吗?你印堂上的这条黑线好漂亮!哇,学习二郎神哪!”
包大同推开那张快贴到他鼻子上的脸,又不敢太用力,生怕伤了她。其实她没有这么娇气,可是阮瞻这个冰山男爱妻成狂,得罪他可不是好玩的。
自父亲去世后,他一直苦练道术,但他杂念太多,遁术和催眠术水平都是半吊子,就算其他能力突飞猛进,目前也仅仅算得上能应付阮瞻而已,而现在他挨了一枪――
“天目是隐含在印堂中的,怎么会现形?”一个高个子美男突然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盘丰盛的早餐,正是他的好友阮瞻。
因为这里没有别人,阮瞻这家伙干脆毫不掩饰自己的本性,神色间冷冰冰的没半点温度,真不知道岳小夏这样活泼可爱的女人怎么会爱上他,还爱得死去活来的。
至于阮瞻手里的餐盘,不用说,他在侍候老婆吃早餐。
“过一会儿再吃行不行?我还不饿。”小夏直往包大同身后躲,“阿瞻你就算想养猪,至少要等猪感觉饿的时候再喂。”
“不行,早上七点到九点走胃经,必须在这个时间内吃早餐。”冰山男把托盘一伸,脸色一变,采取柔情攻势,“乖,只吃一点也好。”
包大同夸张地打了个寒战,“拜托,小夏你就吃一点吧,你老公这样轻声细语的说话,我鸡皮疙瘩掉一地。你看――”他捋起袖子,一脸受害表情。
小夏无奈,只得坐到沙发上。不过她没忘记拉上包大同,硬要他帮助吃掉一半。
包大同当然非常乐意,事实上他很饿了,所以顾不得阮瞻的杀人目光,风卷残云的吃掉阮瞻的一半爱心。不得不说,阮瞻把酒吧改成餐厅的决定非常之正确,至少他的厨艺锻炼得相当够火候了,虽然到到他的餐厅吃饭的女人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出了什么事?”小夏吃得斯文,当然还没忘记八卦。
包大同摇了摇头,不想说。
昨晚那位姓范的巡夜老师发现了尸体后,立即就报了警,还怀疑是包大同杀人,幸好有赵音音解释,说两人在学校里幽会,结果看到二零五画室的灯还亮着,出于好奇才过来看看,结果看到同学被杀,吓昏了。
包大同乘人不备在教学楼的锁上做了手脚,说他们是破锁而入,这才解释清楚嫌疑。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被带到警局录口供、被教育,折腾了一夜。
死者是美院的一个普通学生,初步确认的死因是被钝器穿透喉咙。
“别看着我,岳小夏吃完就看你的漫画去,阿瞻研究你的爱心食谱去,把你老婆养成一只小猪,八月十五好宰来吃肉。”虽然杂志社只有两个人,但他好歹是老板,这里又是他的地盘,命令人总可以吧。
没有人动,证明他这个老板一点权威也没有,而且小夏还说:“我又不是故意要看漫画的,杂志社这么晃了半年,也没有出版一期,怎么最近灵异事件那么少呢?话说你现在这模样,不是被女人甩了吧?”
“我有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坏。”包大同知道如果不说,小夏的八卦精神就会永垂不朽,只得道:“好消息是:我们终于可以跟踪一个真实的故事,然后出版第一期杂志了。坏消息是:我的法力被封印了,现在的道术水平只相当于我十五岁的时候,只能对付小鬼小怪。如果来了大家伙,我死定了。”
小夏听到终于有事做了,先是高兴,随后吃了一惊,伸手摸摸包大同的印堂,入手光滑,似乎没有什么东西陷在肉里,但那条黑线就是端端正正的镶嵌在两眉之间,她用力擦也没用。
于是,她转头看着她的老公,意思很明显。
“别让阿瞻来掺合,他除了会杀杀杀,其他都是白痴水平,一点道心也没有。”包大同随意诬陷,拒绝帮助。
阿瞻和小夏苦尽甘来,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不能打扰他们。况且,阿瞻不喜欢介入这些灵异事件。
那把枪也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玩意儿,射出的能量流能把人的异能封印,还在他的印堂留下这样的印迹,而且似乎解不开,他昨晚在警察局暗中努力了一夜,也只能保住一点能力。
“可是你这种状态要怎么对付凶灵?不行,太不安全了。”小夏有点担心。
“别小看我,能力打折,智力可以加倍,我可是正宗道术传人哪!”包大同笑眯眯的。
他是个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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