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要看什么京戏!”祖儿一听爷爷这么说,立即冲口而出。“我要到伦敦!穿得漂漂亮亮的去看音乐剧!”
于是,哥哥果真就带她来到了伦敦!就在今晚!要去看音乐剧“歌剧魅影”。
今晚!她看着镜中娇媚的身影,心脏忍不住剧烈跳动起来,会和哥哥来伦敦其实是她从来没有梦想过的事。
原以为哥哥是在开她玩笑,直到哥哥把机票和护照交到她手上,才知道原来奶奶早让哥哥替她把护照签证给办理好了,而且过两天就要启程,一切都转得好快,快得好像在做梦!甚至在今天早上抵达伦敦,下了飞机后,她仍有做梦的感觉……
今早魔蝎和她才刚抵达伦敦,祖儿非常喜欢他们所下榻的房间;这是两间单人房中间隔以一间美轮美奂的客厅,像极了一个小家庭,却又保留了个人的隐私。
“哥,你每次来英国,都住这么好的地方吗?”她一踏进旅馆便这样问。
“为了你,我才这么破费的!”魔蝎笑点着她的鼻尖道。
祖儿在耳后点了点香奈儿的香水,对镜中的自己抛个满意的微笑,按下心头的忐忑,缓缓地打开房门,不知哥哥见她这一身装扮,会有什么反应?
身着笔挺黑西服的魔蝎在客厅里正等得百无聊赖,一听到房门开了,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从窗边转过身去。
“好了……”顿时,他简直怔住了,这是……祖儿?
那一头披肩的黑亮浓发,还有脸上淡淡的色彩,将她原本就十分细致的五官烘托得更有女性的柔媚,而那一身微带着紫罗兰色调、剪裁素雅的贴身小礼服更雕琢出她渐趋成熟的同体……
“怎……怎样?”看见哥哥惊艳的神情,祖儿兴奋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魔蝎点点头,他必须承认,真的是女大十八变!穿上这套礼服的祖儿不再是以前调皮捣蛋,像个小男孩似的小女生!只是……他走上前去,将她的披肩拉起,密密地裹住裸露在外的嫩白肩头以及开口过低的胸襟。
“哥!”祖儿玲珑的唇瓣娇俏地往上一噘,反抗地扯下披肩。“这礼服要这样才好看,你这样包得密密实实的……人家又不是粽子!”
“我不晓得你的礼服这么……”这样让别人眼睛大吃冰淇淋,实在是……他退一步看着她,思索着用辞。“……凉快,剧院里冷气大,你会着凉的。”
“唉呀!这件礼服就是这样,而且现在流行嘛!”她微跺了跺脚,朝他展开双臂问。“我们走吧!要不然会迟到的。”
“等等!你好像忘了什么。”他指了指她光溜溜的脚丫子。
“我差点忘了!”
她忙奔回房间,捧着鞋盒出来,里面装的是下午才买的一双白缎的高跟鞋。她将鞋交给魔蝎,自己在沙发上坐下。
魔蝎怔了怔,不禁微微一笑。“你倒越来越大牌了!”说着,便在她前面屈身蹲下,将她的一只脚抬到腿上,为她套上新鞋。
看着魔蝎细心地为她套上一只高跟鞋,又换另一只,祖儿感到一阵按捺不住的心跳,她喜欢哥哥那种绅士般的温柔,那种被他捧在手掌心呵护的感觉。
“我觉得自己好像仙履奇缘中的仙蒂瑞拉!”她不经思索地说完,就感到脸在发热,言下之意,哥哥似乎成了那则童话中的王子……
但魔蝎丝毫没有察觉她的心思,只是亲昵地在她额头上微微一敲,做为抗议。“这么说来,我不就成了那个捧着玻璃鞋,闻遍天下脚臭的倒霉大臣吗?”
祖儿忍不住大笑起来,对哥哥的不解风情感到庆幸,也感到失望。
“我们走吧!”魔蝎在这时站起来,笑着朝祖儿伸出手。“仙蒂瑞拉!”
“歌剧魅影”这出闻名遐迩的音乐剧果然精彩,无论音乐、景、服装、剧情都表现得丝丝入扣,即使连向来只被热门音乐薰陶的祖儿也看得如痴如醉。
中场休息时,站在吧台旁的祖儿满足地看着魔蝎为她点饮料,好像约会!真棒!简直像在作梦……
“啊?是你!”
一阵甜腻的叫唤将祖儿拉回现实,只见一位身着水红色礼服的美人正用惊喜的眼神望着魔蝎。
魔蝎显然也认识她,只见他朝她礼貌地颔首。“幸会!”
“你还认得我?”美人笑盈盈地说着,但看到魔蝎身旁的祖儿时,脸上的笑意不觉僵了僵。“这位是……”
“我妹妹。”他简短地答道。
“噢!?”她点点头,娇媚的笑意又溢满脸上,盈盈的眼光又转回魔蝎身上,不再看祖儿。“真好!还带着妹妹来看音乐剧,你这个小妹妹多大了?”
“我快十八岁了,阿姨!”祖儿恼她的目中无人,忍不住在旁喊道。
只见美人的笑脸再度僵祝
“祖儿!”魔蝎不容许她如此唐突无礼,无故当众给人难堪,不禁眼中厉光一聚,射向祖儿。
美人见魔蝎为她“伸张正义”,随即笑开脸,做个顺水人情。“她年纪小,还不懂事嘛!而且我怎么会为这种小事计较呢!再说当妹妹的也……”
看这个女人烟视媚行的花痴样!祖儿在旁冷哼一声,这巫婆!完全当她是三岁小孩,无视于她的存在,分明在打哥哥的主意。
看着眼前两人谈笑风生,一把怒火不禁在祖儿的肚里熊熊地烧了起来,哥也真是的!究竟是从哪个破地方认识这样低俗的交际花?
见魔蝎向对方道歉,她不禁气恼地冲口而出。“哥!人家‘阿姨’都大肚大量不计较了,你还道什么歉!”她故意强调“阿姨”两个字。
“祖儿!”祖儿今晚接二连三的莽撞无礼令他吃惊,更令他动气。“不准你再出声!”魔蝎尴尬地转向美人。“你还没买饮料吧?让我替你买杯饮料!”
这时,美人刻意用更甜腻的声音说话。“麻烦你帮我点一杯‘红粉佳人’。”
在祖儿愠怒的眼中看来,美人的娇笑更令人讨厌了!眼见着魔蝎为这庸脂俗粉走到吧台去买饮料,她不假思索地忿然转身朝门口走去。
反正有这个巫婆在,这下半场她也看不下去了!
不准你再出声!
坐在计程车里的祖儿终于忍不住哭了,从小到大,哥从未对她大声过,而今晚竟然为了一个俗不可耐的女人那样声色俱厉地骂她,她感到委屈至极!
真想现在就坐飞机回台湾,还看什么音乐剧!想到此刻哥正和那女人亲密地坐在一起欣赏着下半场的“歌剧魅影”,她就心痛得泪止不住,暗下决心,再也不要理哥了!
“祖儿!”魔蝎烦忧地蹙着眉头,轻叩着祖儿的房门。“祖儿,我知道你在里面,回答我!”
在剧场里,一发现祖儿不知去向,他差点要急疯了,后来才由门僮口中得知她已经坐了计程车离开,想来她是回了旅馆。 顾不得只看到一半的音乐剧,魔蝎立即飞车回来,果然看到祖儿的房门紧闭,连忙敲门唤她。
过了大约一分钟,房门缓缓地开了,穿着粉蓝色棉质睡衣裤的祖儿愀然地出现在门后。
良久,她先开口了,声音充满了委屈。“你骂我!”
“我什么时候骂你了?”对于祖儿的孩子气,他只有摇头的分。
“在剧院里,在众目睽睽之下,你凶巴巴地骂我,叫我不准出声!”她忍着呜咽,语气间有着强烈的控诉。“你从来没对我这么凶,我又没做错什么!”
“你无缘无故让人家难堪,还说没做错什么!”尽管她委屈的模样着实教他心疼,但他绝不纵容她的错处。
“我讨厌她嘛!”见魔蝎这样为那女人辩护,她心中更有气了。
“我是在机上偶然遇到她的,人家又没招惹你,”魔蝎对她长不大的想法感到哭笑不得,习惯性伸出手揉搓着她的头。“你呀!到底是哪根筋不对?”
若在平常,祖儿早被他亲昵的举动给逗得破涕为笑,但今晚不同了,只见她面有愠色地甩开魔蝎的手。
“不要这样摸我的头!”她恨他老当她是小孩,特别是今晚!
魔蝎不禁一怔。“奶奶说你每个月都有这么几天会耍小脾气,是不是真的?”
这是什么话?祖儿一听,更是恼羞成怒。
“我要回台湾!我明天就要回去!”她冲动地喊着,用力将门“砰”地关上,将自己抛到床上。
事情怎么会搞到这种地步?这原本应是一个美好的庆生假期,却被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巫婆给破坏了!她再也没有心情待下去了!
祖儿趴在床上,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第二章
早晨已经过去了一半,伦敦看来却仍雾色苍茫。
祖儿精神委靡地坐在床上,想起昨晚自己一时冲动地吵着要回台湾,现在是懊悔万分,她怎会舍得抛弃这个与哥共度的难得假期!
唉!这下子真不晓得要怎么开门去见哥哥!
这时,房门响起几声不确定的声响,祖儿下意识地屏住气息,凝神倾听,是哥在叫她吗?可是静待几秒钟后,却无下文,她的心不觉猛吊了起来。
怎么没有声音了?难道哥当真准备让她今天自己回台湾?
想到这里,祖儿不禁惶惑地抱住手臂,不!她不要这样!也许哥还没去替她买机票!也许只要她及时走出房间,还能挽救一切!也许……
她越想,心越慌,赶忙站起身来,迫切地冲出房间。
“哥!哥!我……”她的叫喊随着脚步的猛地一顿而戛然停止。
只见魔蝎正背对着她讲电话。“昨晚真的很抱歉!”
昨晚剧院的巫婆?祖儿感到自己的心此刻像铁达尼号那样重重沉落。
“今晚……晚餐吗?”讲电话的魔蝎并未发现走出房间的祖儿。
晚餐?他们要共用晚餐?那么她呢?祖儿木然地转回房内,背脊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凉意刺得好痛!
她颓然地关上门,却再没力气走到床头,只是无力地沿靠着门边,缓缓坐在地上,泪水已迫不及待地涌出眼眶;哥要约会,干么还带她来!
突然,一阵叩门的声音响起。
“祖儿,你醒了吗?”那唤她的声音有着担忧的焦急。“我听到哭声,是你在哭吗?”
祖儿却不管这些,反而哇地大喊。“是鬼在哭!你满意了吧?”
“祖儿!你开门!”门上的敲叩顿时急急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想等把我送回台湾后,”祖儿恨恨地哼了一声。“今晚好跟昨晚剧院碰到的那个花痴一起吃晚餐,共度良宵!我偏要破坏你的好事!”
门外一阵沉默,良久,魔蝎的声音才静静传过来。
“祖儿,我不知道你的脑袋究竟在想什么,要不,你就开门,听我把话说清楚,要不,我现在就去买机票让你回台湾,我数到三!一,二……”
就在魔蝎数“三”的同时,祖儿霍地将门打开,泪水仍泊泊流着,不断抽噎。
魔蝎从未见她哭得如此伤心无助,不由得一怔,眼前的祖儿简直就像个迷失的孩子。
“你……你要是买了机票要我今天回台湾,我就马上跳机!”她抽着气,语音模糊地吐出威胁。
魔蝎听了好一会儿才弄懂她的意思,不禁莞尔地将她拥在怀里。
“我好不容易能带你出来玩,怎么会无缘无故就突然送你回台湾?”他亲爱地揉了揉她的头。“用你的大脑好好想想,行不行?”
祖儿靠在那坚实的怀里,嗅着哥身上淡淡的刮胡水味道,心头踏实不少,但仍有一丝不安。“可是你不是跟昨晚那个女的约好,今天晚上……”
“我除了跟你有约定外,还能跟谁约?”他抬起她的脸,为她拭去泪痕。“说好要带你出来好好玩的,我怎么会把你丢下不管呢?”
魔蝎见她原本下弯的嘴角渐往上扬,不由得笑了笑,顺手在她腰际戏谑地轻轻一捏。祖儿立即尖叫一声,破涕为笑地躲开,他却不放过地轻戳她另一边的腰际。
“不要!不要啦!”她忙逃到客厅,笑声在整个房间清脆地回响着。
魔蝎一把抓住她的双手,开玩笑地将她压在地上,像摔角似地令她动弹不得。“快承认你是小坏蛋!”
“好啦!我承认!”她嘻嘻笑了好一阵子,才告饶似地喊,但说出的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我承认我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娴雅温婉……”
“大言不惭,脸皮超厚,赛过城墙!”他笑着接口。
蓦地,祖儿发现魔蝎的脸离她好近好近,近得她说不出话来,他健壮的胸膛贴在她柔软的胸脯好紧好紧,紧得她连心都跳不动,她在他的眼瞳里看到自己的影像,看到他的神情是如此温柔,温柔得教她要怀疑自己的心是不是还在……
霎时,她希望时钟能停摆,就让这一瞬间静止成为永恒。
“祖儿……”
那声音低沉沙哑得教她心碎,那额头相靠的温热教她痴迷。“嗯……”
“我想……”
那轻抚着她浓密眼睫的修长指尖有着千万的柔情,祖儿不觉合上眼睛,在这一刹那,若是他愿意,她不会去想他是哥哥,她不会去想……
“我想我该替你买副墨镜,”只是魔蝎似浑然不觉地坐了起来,自顾自地说着。“你的眼睛哭肿了!”
祖儿随即啪喳地睁开眼,一骨碌自地上爬起,急急冲回自己的房间,反身将房门关上,浑身颤抖地坐在床边。
刚刚自己在想什么?她恐慌地自问着,他是自己的哥哥呀!自己究竟在想什么?把哥当成什么?
顿时,她明白了自己强烈排挤昨晚在剧院碰到的那个女子的真正原因,不仅是因为那女子比她成熟美艳而吸引哥的注意力,更是因为那女子有正当理由可以堂而皇之地跟哥出双入对,她却没有!
而她……祖儿越想越惶骇,对哥的感情很明显地已经超越了兄妹间的界限,这在血统、在伦理、在法律上,都是难以见容的!
她……她该停止!
飞机航行在沉睡的夜里显得十分宁静,至少睡梦中的旅客是这么觉得。
魔蝎看着早已合上眼,枕着他胳臂的祖儿,嘴边不觉漾出会心的微笑,都十八岁了,还这么赖着他,赖得教他疼惜,疼惜得舍不得放手。
祖儿那花般的睡脸看来宁谧安详极了!
好啦!我承认!我承认我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娴雅温婉……
想着当时祖儿嘻笑的俏模样,荡在魔蝎嘴边的笑意更柔了。
在那无心的追逐游戏中,眼看着她在自己的手掌心中温婉地合起眼,有如亭立在水中的幽莲,淡淡散发着沁人的微香,教他差点忘了自己是她的兄长,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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