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见曹暮对姜冉毫无意思,李亚峰倒是放了心。
“老大,你先不要说话,我问王信几个问题。还有,王信,你别评价什么,只要说‘是’或‘不是’就行了。”
“好吧。”李亚峰和王信都接受了曹暮的意见,在三个人当中,分析情况出主意的时候,曹暮这个军师才像是老大。
“王信,咱们老大是不是很正直?”曹暮问。
“不是。”
“那他是不是很善良?”
“不是。”王信的声音里开始带笑。
“那他至少在心里有过想让自己正直善良的念头吧?”
“从来就没有过。就是打死老大,老大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还是改不好的那一种,顶多了,属于比较懒的坏蛋。他……”王信开始滔滔不绝。
“曹,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就是什么好东西了?再说了,现在这年头哪儿有什么好坏之分?”李亚峰一把捂住王信的嘴,大惑不解。自己虽然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又是打着“逆天”招牌的华佗门的传人,可让自己的兄弟说成这样,李亚峰还是有点儿别扭。
“老大,我客观一点儿说,你也许不是个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坏蛋,但也不是什么老好人。对不对?”
“……好像不错。”
“你最讨厌的就是什么秩序啦、规矩啦之类的东西,连法律你都一点儿也不放在眼里,是不是?当然我不是说你对破坏这些东西很感兴趣,平时也算循规蹈矩,可是最讨厌别人把这些东西套到自己身上来,是不是?”
李亚峰搞不清楚曹暮到底想干什么,困惑了,不过想想要让曹暮给自己订计划,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没错。”
“那老大,虽然你并不是没有所谓的什么爱心,但只要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就从来不无谓地同情别人对不对?”
“好像……也对。可你问这些东西干什么?你不还是和我一样?这有什么不对?”
“老大,这正巧儿是我最后一个问题,你就是因为觉得这没什么不对所以连伪君子的面具也从来不戴,是不是?”
“好啦,就算是好不好?你到底什么意思?”李亚峰不耐烦了。
“老大,你还没听明白?”曹暮反问,“我家和阿……姜冉他们家二十多年邻居,他们家有什么人什么事我不知道?”
“你是说……”
“没错,姜冉全家都是那种正义感特强,同情心过剩,有原则有坚持有骨气有……这么说吧,把姜伯姜婶压缩成书,就是一本党章外加法律大全。”
“……”
“老大,姜冉从小到大都在这种环境里,你说她现在是什么样?”
“什么样?”
“不好说。不过,老大,我可以告诉你,我从一生下来就认识姜冉,她还自称是我干姐姐,可从来就没请过我的客,连一根冰棍儿都没请过……”
“那证明你在她心里地位不高。”李亚峰很高兴。
“可是上个星期,啊,就是你让我拿钢筋水泥砸你那天,她高高兴兴请我吃了一顿好的。你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她碰上王校长,王校长跟她说,等她上了高三就发展她成预备党员。”
“……曹,你再拿钢筋水泥砸我一次。”
“所以,”曹暮总结,“老大,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连伪君子都当不了,还是换一个比较好,要不然……南宫你看怎么样?”
“二哥!你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王信把头使劲一扭,脱开李亚峰的手,大叫了起来,自从知道南宫飞燕是狐狸精,王信一直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对南宫飞燕的好感,但听曹暮这么一说,王信不干了。
李亚峰根本没再管王信说什么,也皱起了眉头,突然象是想通了,一拍曹暮的肩膀,说,“军师!虽然有些难度,但这件工作还是交给你了!你办事,我放心!明天早晨,把你的计划给我。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动脑筋的事为什么要让我自己来?我又不是没有军师?是不是?李亚峰一点儿也不担心。
第二天星期一。曹暮上学迟到了……
雷州外国语学校。高一二班教室。
“怎么现在才来!”急得坐立不安的李亚峰难得冲曹暮发了脾气。但他的注意力马上就被曹暮交给他的厚厚一叠稿纸吸引住了,急急接过一页一页仔细看了起来——自从李亚峰练了通慧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读东西。只不过,他的脸色越来越差,等翻完最后一页,李亚峰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曹!你这是什么东西?!”
“李亚峰,你怎么了?”一个很熟悉但似乎很久没有听到过的声音在李亚峰耳边响了起来,李亚峰这才意识到,已经上课十分钟了——他忙抬头寻找声音的主人,奇怪,是哪个老师?心里还在纳闷。
“阿姐!”李亚峰吓了一跳,“这是……初中的语文课?不对,我没走错教室呀?”李亚峰看看四周,的确是自己同学们熟悉的面孔,“……刘老师,南宫……老师呢?”
同学们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李亚峰,想什么呢!”
“上课这么长时间了,这才看见刘老师?就是喜欢南宫老师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吧?”
“……”李亚峰摇摇头,把曹暮“胡说八道”的“计划”抛到脑后,想一想,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
“南宫老师去外地开会,这星期的课暂时由我来代。我可是一进教室就给全班同学说了……就算你没听清楚,也不至于不认识我了吧?”刘蕊铃——李亚峰初三时的语文老师,“阿姐”——笑眯眯地对李亚峰发问。
“对不起,刘老师,我走神了。”李亚峰从心里感到抱歉,刘老师初中时对自己的喜爱他一直记得很清楚。
“没什么,我刚才还奇怪你怎么了,看什么呢?你不介意到后面墙角站一下,集中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吧?啊,下课后到办公室来‘交代’清楚……好了,现在我们继续上课……”
好像这个场景自己什么时候曾经经历过一次?李亚峰一边往墙角走一边琢磨。天!不会吧?看看讲台上久违的刘老师,李亚峰心里发毛。该不会天底下的妖精都喜欢当语文老师吧?
第二十章 月儿弯弯照九州
星期一。雷州外国语学校。高一二班。语文课。
李亚峰在教室的墙角站着,脑子里面胡思乱想,昨天和姜冉的邂逅,曹暮的混蛋计划,还有刚才刘老师对自己说的南宫飞燕也同样说过的话,象是走马灯一样来回乱转。要是他不在罚站,没准儿倒有机会好好听听刘蕊铃讲课,毕竟刘蕊铃是他从心底喜爱的老师之一——在雷州外国语学校,除了杜海峰之外,李亚峰对几乎所有的老师们还是很尊敬的——但现在,他又一次彻底走神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就快下课了。
突然,李亚峰纷乱的思绪被叫回了课堂上,原因是同学们的惊呼声。
“刘老师!”
“刘老师!你怎么了?”
“快来人哪!”
刚才还很精神拿李亚峰开玩笑的刘蕊铃不知怎么的,突然一头栽倒在了讲台上,脸色变得煞白,双眼紧闭,晕了过去。全班同学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吓到了,纷纷惊呼起来。
李亚峰也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乾坤袋——里面装着华佗门最好的灵药。不过,他倒是不慌,一瞬间他想到:
1、如果刘老师是因为得了急病晕倒了,那不用着急。用不了很长时间救护车就能从医院开来,校医也会赶紧来的。
2、就算刘老师是得了重病,靠乾坤袋里的奇药撑腰,什么病治不了?
3、如果可以把刘老师刚才的话理解为刘老师是又一个妖精的话,那刘老师现在是不是为了什么特别的理由才故意晕倒的自己心里可没底,能不动还是不要动的好——认妖精当干姐姐不是自己的爱好。
4、师父说过,自己最近有劫数,医术能不用还是不要用,虽然自己不在乎但什么也不管还是最好的选择。
5、结论:刘老师不会有事,自己不用动。老老实实罚站。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李亚峰甚至要把去摸乾坤袋的手放下来了。可是突然他的脸色也变了——乾坤袋——不见了!
甚至连李亚峰自己都不知道乾坤袋里到底有多少宝贝,他只知道——乾坤袋很能装。
在李亚峰离开神农谷的时候,为了报复华八藏私,不管他知不知道用法或是自己用不用得了,藏珍室里面搬得动的东西都被他装进了乾坤袋;除此之外还有凝翠崖上的一堆灵药、药田里的各种药材;连华佗门历代祖师炼制的丹药和华八从他家带到神农谷去的各种零碎包括那一堆大学课本他都没有放过。这个袋子是李亚峰最喜欢的,小巧不说,装多少东西永远都是一个份量,居然还通灵,把手伸进袋子里,只要自己心念一动,袋中的东西就会自动送到手边。回家后李亚峰甚至把家里自己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都放了进去,想要用的时候从袋里拿就是了,反正乾坤袋虽小,可什么都装得进去——这可是李亚峰试验过的,他曾经把王信装到里面又揪着他的头发把他拿出来过。
可是现在,让李亚峰说话气粗的宝贝居然没了!李亚峰好像一下子被脱光了衣服,赤裸裸站在了墙角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了!什么时候有过呢?对了,在南宫飞燕家,就像刚才阿姐给自己说的话也跟南宫飞燕的差不多一样难道阿姐真的也是妖怪要不然怎么一切都这么象呢……他妈的什么时候了老子怎么在想这些东西!
李亚峰顿时间脸色煞白,双眼紧闭,摇摇欲坠。
有两个人的目光从刚才就集中在李亚峰身上。
曹暮和大家一样惊叫着往前跑,可他同时还回头盯着李亚峰,目光里全是不满:就算阿姐不会有事你就不能装一装?老大!你不是不想显眼吗?别那么懒!
王信则不同,他没有叫,可冲着李亚峰的目光里却在呐喊:老大,你会治病呀!为什么不赶紧给阿姐看看?你要是再不去看就算你要让我“闭嘴”我也要叫了!
“老大!”曹暮和王信一起叫了起来——在两个人眼里,李亚峰不知道怎么被刘蕊铃传染了。
“我去雷山!”——对,一定是昨天掉在雷山山顶了——李亚峰给曹暮和王信丢下一句话急匆匆冲出了教室——他还没有混乱到当众乱飞的地步。
“老大,乾坤袋没找到?”
“……我在雷山上放了一把火,妈的,烧不着!”
“哎,二哥,你怎么知道老大乾坤袋丢了的?”
“王信,闭嘴。”
晚上10点,在雷州外国语学校的体育器材室里,传出了对话声。是垂头丧气的李亚峰,心急火燎的曹暮和莫名其妙的王信。
一天时间,李亚峰几乎把雷山上有多少块石头都数清楚,可还是找不到乾坤袋,最后气得差点儿真的放火。
同一时间的一个电话。
“喂,是陈丹家吗?我找陈丹。我是她的同学张甜。”
“甜甜,你怎么这时候给我来电话?我都要睡了……”
“丹丹!”
“怎么了,说话这么大声?”
“你……你听我说!我看见李亚峰了!”
“看见就看见了呗,激动什么?对了,他旷了一天课,你有没有告诉他让他写检查?”
“你不知道!李亚峰他……他……他飞了!”
“什么跟什么呀?听不懂。算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困死了……”
“别挂电话!丹丹,你听我说,今天下午我回家……”
在中国,雷州是个不大的城市,人口不到一百万。不过雷州这两年经济发展不慢,夜景倒是可以一看的。但凌晨1点浮在雷州上空两千米的高处的李亚峰却不这么认为,他的心情就像现在雷州的夜景一样一片黑暗。空中,风很强,而李亚峰的心,很凉。
乾坤袋丢了,李亚峰百思不得其解。乾坤袋怎么可能丢呢?这种宝贝是认主的,就是扔了它一般人也看不见拣不走,可就是找不到。习惯了身上带着一堆宝贝,也习惯了时不常的往自己嘴里丢个朱果什么的,而现在……
算了,没有办法的事情就不去管他,李亚峰又一次认命。还是去办该办的事,听曹暮说,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也没有问清楚,只知道刘老师突然晕倒是因为是心脏出了什么问题,可能要动手术……
李亚峰很不喜欢医院,他讨厌生离死别的场景,讨厌听到哭声,讨厌白色,讨厌一切可能出现在医院里的东西,但阴差阳错偏偏学了医——居然还跟古往今来中国最伟大的名医之一的华佗一脉相承,辈份比李亚峰大的中医大概在国内真的不多。这似乎注定了李亚峰少不了要和医院打交道——尽管他本人并不是多么乐意。现在就是,他正走在雷州市立医院的走廊上,走廊的顶灯坏了,微弱的光一闪一闪,气氛很差。刘老师的病房是508,李亚峰还没把曹暮的话给忘掉。李亚峰轻轻推开房门,一眼就看见了刘蕊铃,她静静躺在床上,脸上几乎没有血色,和窗外的月光一样惨白。病房里还有五张床,三张空着,另两张床上有病人,病房里还有三个人坐在床边打瞌睡,应该是陪床的病人家属。刘蕊铃的床边是一个中年男子,相貌还算英俊,只是睡着了还紧皱着眉头,大约是刘蕊铃的爱人。
李亚峰轻手轻脚地走到刘蕊铃的床边,心里开始犯难。听听走廊上没有什么动静,巡床的护士如果不是刚走就是在偷懒,一时恐怕不会有什么人来,但病房里的其他人呢?看刘老师的样子,“望闻问切”里的“闻”和“问”是没法子指望了,自己身上又没有了药,只好切脉、针灸……可要是把别人弄醒了怎么办?说自己是医生?没人会信。退一万步说,他们就是信了自己也没兴趣给刘老师之外的人看病——老子不是大夫!也不想当大夫!可自己要是不管,不要说曹暮和王信会埋怨,连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就在李亚峰左右为难的时候,刘蕊铃床边的中年男子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一下子醒了,忧心忡忡的眼神下意识望向病床上的刘蕊铃,却对上了李亚峰的目光,两个人都大吃一惊。
“你是……”中年男子先开了口,他打量了李亚峰几眼,突然间语气改了,“亚峰,怎么这么晚了还来看你刘老师?”
李亚峰本来在犯愁该如何解释,突然听到中年男子这样的问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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