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
她把小熊护身符取出来,把被子盖到头上。然后,在黑暗里继续颤抖着。
没来由的,她回想起以前的事情……以前……母亲幸枝带着仁美第一次到幼稚园的那天……幼稚园的毕业典礼及小学的入学典礼……夏天,全家人到新泻海岸露营时,和哥哥胜也在海中尽情游泳的事情……曾经喜欢吉田的事……到佐渡远足的事……初经来的那个早上……中学的入学典礼……在体操部第一次站上平衡木的事……喜欢佐山学长及第一次接吻的事……在无人的社团教室里,跟佐山学长拥抱在一起,以及中途突然感到害怕而冲出教室……考上第一志愿学校那天,妈妈煮了红豆饭的事……
从高中开始练习的新式体操,及参加高中校际团体比赛中,不小心掉了体操的时候……被同班男生石田告白,然后他开始交往的事……在他家第一次发生性行为的事……月经迟来二个星期的事……考上东京的大学时,及高中毕业那天的事……到新干线月台送行的母亲身影……在东京的公寓开始一个人生活,大学的生活,联谊、校庆及社团活动的事……那个时候的男朋友,杉田笃史的事……想留在东
京而到处去应征的事……每天在办公室忙碌的事……因杉田笃史出轨而跟他分手的事……父亲死去及母亲生病的事……数天前,看见哥哥胜也的表情……
大概一分钟,最长不超过二分钟,这许许多多的回亿一幕幕出现在脑海里,瞬息万变。然后……仁美,觉悟了。
我会死……哥哥跟妈妈大概也都死了。
在无意识当中,已泪流满面。
那个时候,“那个”坐上了棉被上。
仁美从棉被探出头来。然后,看见“那个”“在”那里。
第六章
1、广桥
凭着模糊的记忆走着走着,在迷了好几次路之后,广桥幸夫终于到了德永家。老旧的红砖门柱上面,确实有写着“德永”的门牌。
……理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接到仁科理佳那通电话之后,就再也没有连络了。打了好几次电话到她独自居住的公寓,也打了好几次她的行动电话,还是无法联络上。之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
他按下门柱上对讲机按键。但没人回应。于是他推开铁门朝玄关走进去,再按下玄关旁的门铃。但还是没有人应门。
“真伤脑筋。”
自言自语的广桥,想起负责照顾德永幸枝的女社工高桥。跟广桥在同一个社福中心服务的高桥绫香,从上星期开始就无故缺勤,到现在仍然没有取得联络。
他转动着门把,发现并没有上锁。
“对不起。我是社福中心的广桥,有没有人在家啊?”
在玄关脱掉鞋于后,他便进入家中。大白天的,家里却是灯火通明。可是,却没有人在的样子。
“有人在家吗?”
之前,曾经跟高桥绫香来过德永家。根据广桥的记忆,名叫幸枝的老婆婆应该住在走廊尽头的厨房旁边。
从厨房窥看隔壁的和式房间,发现德永幸枝躺在垫被上睡觉。
睡觉?
不,不是的,她不是在睡觉,而是睁着眼睛死了。
“哇!”
广桥惨叫一声。在下一瞬间马上回过神边叫着“幸枝女土!”他边趴在老婆婆身上,剧烈的摇晃那穿着浴衣的身躯。但是已经死亡的老婆早就回天乏术了。
“为什么?”
广桥无意识的喃喃自语着,把脸抬了起来。接着从口袋拿出行动电话,并环看着屋内四周。却发现屋内的一角——仁科理佳正缩在那里。她的身体靠在墙壁上,茫然的望着这里。
“啊,理佳!”
他慌慌张张的冲到仁科理佳的身边,两手抓住她纤瘦的肩膀,大声喊着,“理佳!理佳,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理佳张着那空洞的大眼睛,凝视着广桥。然后,涂着淡淡口红的双唇微微掀动着。
“咦,什么?你说什么?”
广桥把耳朵靠近理佳的嘴边。从她胸前飘散出淡淡的香水味。
“……伽……椰……子……”
这次他听到了。不过,还是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咦,伽椰子?伽椰子,是什么啊?”广桥又再问一次。
不过,理佳没有说话,只用那茫然的眼神呆呆的盯着广桥看。
广桥摇了摇头之后,按下行动电话上110的按键。
2、中川
屋里仍持续着检警相关人员的现场搜证工作。
练马警署的资深员瞥中川健一站在德永家的厨房,看着桌于上面的照片。有点皱的照片上,有着一对看起来像是夫妇的男女,以及一名抱着猫的小男孩,应该是他们的儿子。
检察宫陪同警方到现场勘查,但那个叫德永幸枝的老婆婆,死因仍是个谜。不过,中川却不认为有他杀的嫌疑。老婆婆的身体并没有明显的伤痕,颈部也没留下勒痕。
……看样子是很难有什么表现了。
中川在心中如此嘀咕的时候,部署五十岚大介喊着,“中川先生,你看这个,”说着便递出一张小便条。
“这是什么啊?”
“嗯。看起来像是这家主人德永胜也的行动电话号码,那边电话里的速拨键所设定的。”
“这样啊,试着打过了没有?”他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问五十岚。
“还没有。”
“那还站着干什么?快点去打看看。”
中川有点焦急的命令着。“这么基本的事情,不用我说也知道该怎么做吧!”
“啊,是,真的很抱歉。”
注视着边看着小便条纸,边按下电话号码的五十岚大介,中川大大的叹了口气。当刑警已经三年了,这个叫五 十岚的男人如果没有中川的指示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也不会思考自己该做什么事。
“在德永幸枝的尸体旁边发现的那个女孩子叫仁科理佳,问她发生什么事,她根本答不出来,所以我觉得这件事绝没那么简单。”
中川自言自语的说着的时候——家里某处传来电话铃声。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你们给我安静一下!”
中川沙哑的声音让正忙着搜集现场证据的人全都停止动作。
的确,从屋里某处可以听到电话的铃声。
他走到走廊,竖起牙朵仔细聆听。这个声音似乎是从二楼传出来的。
“钤铃钤……铃铃铃……铃铃铃……”
“大介,来吧!”
中川对五十岚如此说着,便往楼梯方向走去。很明显的,电话铃声随着他们通过楼梯间转角之后,变的越来越大声了。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二楼的房间看来似乎只有两间。规律的电话铃声是从里面那个房间传来的。
“好象是从后面房间传来的耶!”
“啊,似乎是这样没错。”
打开房间的门,这里应该是夫妇的寝室,放着一张大型双人床,跟下面所有房间一样,这里也是灯火通明的样子。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在这个上面吧!”
抬头看着寝室天花板的中川说。“有手电筒吗?”
“啊,好的,请等一下!”
等不及匆忙飞奔而去的五十岚回来,中川直接拉开壁橱的拉门。拉门下面掉出被揉成一团的胶带。
中川上半身探进壁橱里,随即皱起眉头。
“这是什么臭味啊?”他自言自语着。
腐臭——没错。壁橱里面充满东西腐败的臭味。
他跳上塞着薄被的壁橱上层,挪开一块天花板,再把脖子探进天花板上面。那里面,笼罩着更强烈,会引人呕吐的腐败臭味。中川停止呼吸,仔细的聆听。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绝对没有错。电话铃声就是从这附近传出来的。中川努力想看清楚些,但天花板上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喂,大介,手电筒还没拿来吗?”
中川从天花板把头伸出来,大声喊叫的时候,五十岚终于拿着手电筒回来了。
“哇,这是什么臭味啊?”
边交出手电筒,五十岚把脸转过去。
中川没有答腔,一把从五十岚手中抢过手电筒,再次的把头探进天花板。手电简所发出的微弱光线,照亮满足灰尘的天花板里面。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他忍住不断想吐的感觉,凭借着电话铃声,慢慢的移动着光线。“啊!”
中川尖叫一声,手电筒不自觉的从手中掉落。接着,他慌张的把它捡起来,再一次照亮天花板里面的一角。
在那里——有两个男女。
被手电筒照到的两个人,看起来不像是活着的。在浓烈的腐臭味中,两个人满身是血,像是恋人般闭着眼睛,紧靠在一起。
中川健一当刑警已经快三十年了。到目前为止,当然也遇过一些无法破案的时候。但这么不可思议的案子却是头一遭。
在德永家的天花板上面所发现的男女尸体,是那个家的住户德永胜也及妻子德永和美。德永和美全身被利刃划了无数处伤口,凶器应该是在现场发现的折迭刀。至于德永胜也则是从背后为厚刃菜刀所杀,深深刺入的刀刃前端几乎穿透腹侧。据研判,两人大约都已死亡两个星期以上。
从现场的情形来看,德永胜也是将妻子以折迭刀杀害之后,再将尸体搬运到天花板上面。折迭刀上面清楚留有胜也的指纹。但是到底是谁杀了德永胜也,又是谁将他的尸体搬到天花板上面的,这点疑点并无法理清。刺在德永胜也背上的厚刃菜刀刀柄上,留有几个应该是女性的指纹。据警方调查指纹的结果,让人无法置信的事实出现了。
刺在德永胜也背部的厚刃菜刀上的指纹,与五年前在邻近住宅区被杀害的男子佐伯刚雄背上的厚刃菜刀刀柄上的指纹相吻合,是属于佐伯刚雄的妻子佐伯伽椰子所有,而这个女人同样应该已于五年前死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中川歪着脖子,感到疑惑。“死掉的人,到底是怎么去杀人的呢?”
佐伯刚雄也曾经是现在这个德永家的住户。五年前、佐伯刚雄将妻子伽椰子及儿子学校的导师杀害,然后自己又被某个人——根据残留在凶器的指纹,应该是那个被自己放置在家里天花板上的妻子伽椰子——杀害的。
天花板上的尸体、折迭刀,从背部贯穿腹部的厚刃菜刀、遗留在厚刃菜刀刀柄上的指纹、贴在壁橱拉门上的胶带……这次的事件跟五年前实在太过于相似。除非这是有人刻意这么做,此外别无其它的可能。
那么,到底是谁这么做的呢?
“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呢?”
中川健一又再次喃喃自语着,然后再歪着脖子。
………屋顶上什么都有
回复' 62 ': 3、理佳
仁科理佳呆呆的盯着病房的墙壁。就像迷失在梦中一般,所有的事物皆失去真实感。
“……理佳?……理佳?”
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子,她转过脸来。在那里,站着一位长头发的女性。
霎时间,她身体僵硬了。
“理佳,理佳!”
盯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知道那是从高中时代到现在的好友,中田真理子。
“啊,真理子。”
“怎么了啊?整个人在发呆。没问题吧?”
“嗯……真理子……你来了啊?”
“是啊,接到社福中心的广桥先生打来的电〃奇〃书〃网…Q'i's'u'u'。'C'o'm〃话,吓了我 一跳……理佳,不要紧吧?”
“嗯……真不好意思。真理子。谢谢你专程来看我。今天,不去学校没关系吗?”
“别担心我啦……倒是你,理佳,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妆化得相当美丽的真理子,因担心而皱起那描得细细的眉毛。
“那个……我自己也不太明白……”
“不明白?”
“嗯。”
她并没有说谎。社福中心的广桥委托她去探望德永幸枝的状况……后来却看见幸枝睁着眼睛死了……只记得到这里为止的事情。但是之后的事情就完全不记得了。每当要去想起时,理佳内心的某个声音便命令她“别想起”。
“别想起,不可以想起。”
似乎曾经看过极端恐怖、极端令人讨厌的东西,但却不是很清晰。
“理佳,振作一点!别搞到自己反而需要别人来照顾吧?”
真理子温柔的微笑着,理佳回了个笑容说,“嗯,我知道了。”
“谢谢,那么……可以帮我买可乐吗?”
“喝可乐会发胖吧,不怕吗?”
“嗯。”
“OK、OK、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身材高挑的真理子走了出去,就像是跟她换班似的,一名西装笔挺、身材结实的中年男人走进病房。
“你是仁科理佳小姐吗?”
这名神情严肃的中年男子,在理佳面前弯下腰,用低沉的嗓音询问着。
“是,我就是……请问……”
“我是警察,叫中川。”
说完之后,男人那张严肃的脸露出了笑容,呼出的气息带着烟臭味,但令人意外的是,那张笑脸却是相当温柔的。
“那么,仁科小姐。再和你确认一下,请问原本贴在壁橱拉门上的胶带,是仁科小姐亲手撕下来的吗?”
“……啊,是的。”
“你非常肯定吗?”
面对这个姓中川的刑警强硬的询问,理佳答道“是的……非常肯定。”
接受刑警询问侦查这是第二次了。跟上次那个姓五十岚的年轻刑警一样,这位中川刑警也逼问着有关贴在二楼壁橱拉门上胶带的事情,但理佳却不明白这件事到底为何那么重要。
理佳还未被告知在德永家的天花板上面,发现了两具尸体,而且也未被告知从壁橱拉门撕下的胶带上,只有德永胜也跟理佳的指纹。当然,她也不知道刺在德永胜也背上的厚刃菜刀刀柄所残留的指纹,是属于应该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死掉的女人所有的。
“这样吗……”
中川刑警皱着严肃的脸,歪着头露出一付不可思议的样子。“我知道了……嗯……然后……关于你在德永家所看见 的小男孩的事情……”
“啊,找到那个小男孩了吗?”理佳反问着。
因为在上次警方侦讯的时候,从五十岚刑警那里得知,在德永家根本没有这样的男孩。
“不……还没有耶!”
“怎么可能……真的有……那个壁橱里有个男孩被关着,外面还用胶带封起来。”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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