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我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哲宁，完全不信他的鬼话，“王莹多红啊！你不知道国家领导人是谁，不知道太阳从哪边升起的我都信，但不认识王莹绝对不可能！”
“我没有骗你。”李哲宁踩住油门，一面发动车子一面表情平静地说道：“成年以前我一直都生活在一个非常保守的教会孤儿院，除了在唱诗班唱歌跟看定期的宗教电影之外，我们没有别的娱乐活动。王莹的电影很多都带有点暗黑气质，我不知道她很容易理解。”
我惊讶地看着李哲宁，没有想到他会用这样平静的语气告诉我这些事情，就仿佛在讲别人的事情一般，不像是倾诉，而像是叙述……
很快我意识到我这样的眼光有些不礼貌，立刻收回了目光，看着挡风玻璃。
“爱是贪婪的丑陋的永不餍足。”
收音机里沈唐还在继续歌唱着，一时间我还是没能整理好情绪从震惊的心情里平复下来。
从来我都想李哲宁这样完美而没有破绽的人，会有一个灰色的童年。
没有父母，又在绝对严肃刻板的环境下长大。
“爱是不顾一切的占有，爱是疯狂的嫉妒……”歌声还在传来，我却没了心思听。
啪！
李哲宁忽然将收音机关上了。
“怎么了？”我问道。
“没什么，只是沈唐果然无论何时都令我反感。”
我又是一惊，这绝对是李哲宁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表达对什么人的厌恶……这不像是李哲宁的作风，我只能想到一个原因，那就是现在的李哲宁心里彻底乱了，所以甚至无法让理智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与言辞。
隐约间，我看到所有人所有事之间都有什么牵扯，或者有一条线把这一切连结起来。
王莹，沈唐，李哲宁，苑姐，秦华，甚至是ECHOS，还有我，我们全都被什么网在一起，只是我还找不到那个结点而已。
“我可以抽根烟吗？”李哲宁忽然问。
“可……可以……”
今天让我惊讶的事情真是接二连三，李哲宁竟然还抽烟？
李哲宁一手开着车，一手拿出了烟跟打火机，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李哲宁有这个爱好。
见到李哲宁正在开车，我拿过打火机帮他点燃了演。
“谢谢……”
李哲宁继续看着前方专心地开着车，我忍不住问道：“这还是第一次见你抽烟。”
“嗯……小时候学的，不过当了偶像之后为了维持形象所以就戒了，怕不小心被狗仔队拍到。”
“你不是教会学校的吗？怎么还会抽烟？”
李哲宁笑了起来，竟然露出了小孩子似的调皮眼神，有些愉快地说道：“即便是教会学校的小孩子也是有叛逆期的，我们几个都不怎么乖，总会一起偷修女的香烟。”
李哲宁的话里让我惊讶的不是修女的香烟，而是那个我们，我又升起一个念头来，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说的我们该不会是ECHOS里的另外三个人吧！”
“嗯。”李哲宁非常干脆的承认了，“除了范源是后来加进来的，我、周梓兴还有许奕都是一块长大的。”
这一晚的信息量有些太大了，我坐直了身子，低声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没想到的是李哲宁竟然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他把抽了一半的烟丢出了窗外，说道：“这些没什么好隐瞒的，如果你像崇拜沈唐一样崇拜ECHOS，你就应该从我们的个人资料里知道，我们全部都是从一家孤儿院出来的。我们出道的初期，这个还是卖点。”
“我不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我是谢谢你能够信任我，向我敞开心扉。”
李哲宁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他微微瞪大了眼，像是有些惊讶，然后他的嘴角微微往上扬了扬，我看到他露出一个温和而安宁的笑容来。
车子再一次停下了，我有些疑惑，难不成我又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到你家楼下了。”
我探出脑袋一看，果然是到家了。
“那我走了。”
我正准备解开安全带下车，可是我的手却忽然被按住了，我疑惑地看着李哲宁按住我的那只手，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林恩，谢谢你。”
“谢我？”我更加莫名其妙了，“你谢我什么？”
“这个。”
下一秒我就被一双手揽入了怀里，李哲宁紧紧地搂住我，他的怀抱几乎让我窒息。
我刚刚想挣扎，就听见耳边传来他略带祈求的声音：“就一会儿，我马上就放开，再让我抱一会儿。”
今晚的李哲宁像是格外的脆弱，就像是没了刺的刺猬一般吗，所有的柔软都被暴露在空气里。我没有忍心推开他，而是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就像是很小的时候，每次我被噩梦惊醒时爸爸对我做的那样。
李哲宁也像是渐渐平静了下来，手上的力度也没有那么的大了，我听见他叹息般的一声低喃：“你让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开始。”我还是没有明白李哲宁的话，他又紧了紧怀抱对我说道：“要是我们不是用那种方式开始的就好了……要是我们换一种方式开始就好了……”
“哲宁，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啊？”
李哲宁轻轻松开了我的手，微笑着凝视着我，拍拍我的脑袋道：“等你懂了，搞不好会恨我也说不定……”
“我要是答应不恨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在说什么？”
“不可以，还没到时候。”李哲宁弯下身给我解开了安全带，然后就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对我说：“你该上去休息了，明天还要拍今生今世的MV，又是一整天。”
对哦，明天就是我跟ECHOS合唱的那首歌拍MV的日子了！天啊，我这段时间就没有一秒钟是消停的。
现在我已经不关心李哲宁的哑谜了，这几天高强度的联系带来的浑身酸痛告诉我，我现在最该做的事情就是上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那我走了！”
我推开车门就准备下车，可是又被叫住了。
“林恩！”
靠，有完没完！有什么话不可以一次说完的吗？
我皱着眉头回过神，见到李哲宁正用一种挣扎的眼神看着我，他蹙眉思索着，过了几秒才开口问道：“如果我什么都告诉你，你真的会不恨我吗？”
又是这种哑谜！
“是！”我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说道：“满意了吧？满意了我上去睡觉了！”
我转身就下了车，关上车门的那一顺，我隐约看到李哲宁脸上露出了温柔如水的笑容来……
他总是会因为一些在我眼里看来是莫名其妙的理由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五章
第二天拍摄MV一切如常。MV播出前《今生今世》就开始打榜了，刚刚上榜单就空降前十，成绩出乎意料的好。于是我也跟着ECHOS上了几次电视直播，算是有些人知道我会唱歌了。
此后不久，沈唐新专辑《坎特雷拉》的全国宣传也如火如荼地展开，借着ＭＶ女主角的东风，我又着实赚了点知名度，我那万能的经纪人李苑琼天神竟然还给我公关到了一个知名化妆品牌的代言！
不得不说，这一次沈唐女主角的身份着实帮了我不少。
《坎特雷拉》的MV发布会还有签售会定在中央公园举行，巨大的绿地上聚集了几万人，为了这场签唱几乎出动了一城的警力做安保。
什么叫做天王巨星这一次我是真的见识到了。
人家买唱片是一张一张的卖，沈唐卖唱片是一车皮一车皮的卖，这战斗力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我作为MV的女主角有幸被邀请来了这场签售会，并且被多事儿的秦华带到了后台，被迫看着沈唐化妆还有换造型……
“你都不紧张的吗？”我问道。
“有什么好紧张的？”沈唐挑挑眉毛道。
说得也是，人家是天王巨星。
“都已经催你上场了啊。”
“恩。”
沈唐应着，却还在专心致志地整理着他的眉毛。
“我真的是不明白，不就是个眉毛吗？舞台隔着那么远，哪个粉丝能见到你的眉毛顺不顺？”
沈唐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了我一眼，非常严肃认真地说道：“我们是明星，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观众面前是我们的职责。”
我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臭美就臭美，还扯什么职业道德？
“好了，”沈唐终于整好了他那英俊的眉毛，他扬起眉，对我笑得倾国倾城，说道：“我马上要上台了，你也该去你的位置站好，因为我一上台，你的目光一定就无法从我身上移开，舍不得移动，到时候就找不到好位置了。”
说完沈唐又冲我笑了笑，戴上耳麦往后台走去。
我在原地楞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我原来不信书里说的红颜祸水、倾国倾城，我原来也不信一个人的美貌可以颠覆世界。
可是看着沈唐对我露出这样的笑容，我终于信了书里说的魅惑众人，颠倒人间。
为了他这样光彩夺目的笑容，我觉得我可以去死。没错，我心里的那个脑残粉丝又复活了！
啊，真是不死的脑残魂！
从沈唐走上舞台唱出第一个音的那一刻开始，我的视线便无法从他身上移开了。
舞台中间那个夺走所有光彩的人就是我崇拜了十年的神，是我心中那个别人都不能提及的沈唐。
仿佛是黑暗中的篝火，仿佛是极夜之后的日出，仿佛是夜空中最美的银河。
台下是经久的尖叫和呐喊，疯狂的人群就像是飞蛾一般扑向他们的光，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音乐和文字才有这样翻天覆地、改变一切的力量。
我想我真的一刻也无法将我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他是属于舞台的，应该站在聚光灯下，应该被人崇拜敬仰，应该被欢呼和尖叫包围。
《坎特雷拉》——王者归来。
“血光锁住悲哀之城，请让纯洁的依旧纯洁，污秽的依旧污秽。”
乐曲声渐落，沈唐所站的升降台逐渐落入舞台下，舞台背后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坎特雷拉》的MV。
燃烧的精灵国度充斥着血光和哀嚎，一夜之间这个象征着光明、美好、正直的国度便化作了地狱，到处都是红，火焰的红，鲜血的红，欲望的红，杀戮的红。
雨水和灰烬化作了漫天的黑雨，黑雨落处，所有的一切都将变成灰烬，青草，鲜花，美人都将成为永远的昨日世界。
明明是永昼之城，却堕入了黑暗的爪牙。
火光与黑雨之中渐渐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
夜魔抱着死去的精灵从硝烟中走出，身后的一切喧嚣都寂静了，世界仿佛只剩下这对恋人而已。
本该是如此美丽的两个人，本该是如此强大的两个人。只是翅膀腐烂了，爱情冰冻了，纯洁的不再纯洁，污秽的更加污秽。
原来爱情可以超越信仰和种族，生命却不能，生命的尺度是这样的狭窄，这样轻易地被诅咒，被荒废，被毁灭。
一排字渐渐显现出来：
这真是一个犹如冬夜一般黑暗而寒冷的时代，
还有什么能让我相信一切并不都是虚假？
疼痛、哀嚎、鲜血、还是毁灭的生命？
也许，
只有你与我的回忆才是唯一的真实。
……
MV放映结束的时候整个会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里，然后广场上忽然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尖叫声，沈唐就站在舞台中央，微笑着接受着所有人给他的欢呼和崇拜。
有一瞬间我仿佛不大认识这个人了，因为他太闪耀太遥远。
我们的王者。
当我还沉浸在作为一个脑残粉自己构建的虚幻世界里的时候，一个人忽然把我从梦境中拉回了现实。
这个人我不认识，但是一眼我看出来了他是什么人。
他是沈唐的脑残歌迷……
靠！你踩着我的脚了！
而且根据脚的疼痛程度，我怀疑他已经踩了很久很久了，我之前应该是太专注了所以才没有发现。
果然是红颜祸水！
沈唐的签唱会很顺利的结束了，但是比较不顺利的是离开的时候，沈唐被歌迷为困，根本就出不来，我给沈唐打了几个电话都关机，想来他被困住也没有精力去理我。
他之前特意嘱咐我说，让我在签售会结束之后等他，千万别走，他有重要的消息要亲自告诉我。但是看着现在的情况，我只得没有信用的先跑了……
不是我说话不算话，是我的脚真的太痛了，虽然沈唐说了让我等他，但是天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万般无奈之下，我做了一个让我后悔了一辈子的决定。
我打电话给小宁宁让他来接我了……
不要怪我，谁叫他有车呢？
李哲宁要我等他十五分钟，他就在附近，很快就过来，于是我强忍着疼，站在草地上继续等，还时不时回头看看那如潮水一般汹涌的人流，顺便同情再嫉妒一下沈唐的遭遇。
“你看你看……”
也不知道为什么，周围那些零零散散的歌迷经过的时候总是要对我指指点点一下，我怎么了吗？除了脚扭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啊，衣服也没破，扣子也没掉，难道是妆花了？
就在我准备掏出镜子看一下的时候一个小姑娘走了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个眼睛亮亮的小女孩，看样子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
只见带头的小姑娘一脸害羞的样子，低着头往我的方向走，没走几步还要扯两下她身后的那两个妹子，然后才终于牵牵扯扯地走到了我面前。
怎么是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该不会没钱坐车回去要找我借钱吧？我想想我身上还有多少零钱来着？
“请问……”小姑娘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恨不得都要挤出水来了，“请问你是林恩吗！”
我被问得一愣，没想到我这样的三线明星也能被认出来，呆呆地点点头道：“对，我是林恩。”
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的话音刚落，就感到有三个软绵绵的东西扑到了我身上！紧接着我的耳朵就高分贝的尖叫给镇住了！
三个小姑娘抓着我的胳膊直，就像是见到了亲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