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能互敬互让,对我和下五门从来都是呼来唤去,以前辈自居的。
即便郑镖头也是长老极,我也绝不放在心上,因为大家不是一个香堂,没什么上下之分,看不惯其自己把自己的当爷的态度,正寻思要不要也和他来上一战,而烦长老的介入,使我少了很多麻烦。
那天我们在八达岭长城干活,八达岭高速的测绘任务,郑镖头是我们的司机,当晚夜宿延庆,人困马乏,少不得喝上几杯。
郑镖头酒多了,开始和烦长老比谁的话多,不过实在比不过烦长老的学识,最后绕来绕去,又回到了对自己职业的自豪上,其实还是那几句话,我是谁呀,我是你们的方向盘,你们去那里不得靠我?活干完了,不是我,你们谁能回去?送完你们,也车门一关,想怎样就怎样,你算什么呀(我个人以为这里比较致命,用你代替了你们,直指烦长老),你丫就是一测工,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远看象逃荒的,近看象要饭的,仔细一看是XX设计院的’,别觉得自己背着个什么美国GXS,(这里,郑镖头把字母P换作了一个中文字,通常于是我们引以为傲的高科技,变成了男人的一部分),就冒充绿色小吉普,……。
这翻话实在不够好听,不过也有几分是事实,且郑镖头这种满嘴跑火车的,我们通常不会太计较,然而就在此刻,烦长老突然出手。
只见白光一闪,郑镖头大叫,并双手捂眼,烦长老好快的出手,一杯白酒已经完全飞到郑镖头眼睛上,然而这可不算完,烦长老是连环四杀招,接着黄光一闪,郑镖头胸前茶水淋漓,接着又是一道白光,白瓷的茶杯也飞了过去,万幸郑镖头低头整理前胸,使得烦长老这一杀手擦着郑镖头的发根,堪堪飞过。最后一招,是烦长老本人,手握酒瓶,拔地而起,身手矫健,与白天说身体不适,不能爬山的烦大人判若两人。
眼看要血溅五步,我和右护法一左一右,死命架住烦长老,烦长老破口大骂:“你丫什么东西,老子设计院干了二十年,这里一草一木,如今几千万的产值,都是老子这样的测工干出来的,你的烂车,还有你们车队的一般烂人,都是老子挣钱养着的。”烦长老这样骂人,已是大快人心,谁知还有更狠的,他转向我们长老:“你明天和院长讲,你要不讲,我去,就说车队的车我们用不起,车队的大爷我们伺候不起,以后不用了,我们自己花钱雇车”。
这时现出了长老的修为,他不动怒,甚至还顺便劝了劝烦长老:“老烦,您坐下,发这么大火干嘛,小心身体。这么点事,麻烦院长干嘛,我直接和他们队长讲好了,再说,咱也不能和车队这么闹,影响团结,我就说,以后郑师傅的车,我们不敢用了,不就结了嘛。”,说罢还想郑镖头笑了一下:“郑师父。您看这样行吗?”。
这句带笑的话,让郑镖头连象征性的反抗也彻底放弃了。于是如左护法一般,开始边道歉边检讨自己酒后无德。不过,烦长老的刚烈让我异常敬佩,他指着郑镖头的鼻子,高声道:“告诉你,侮辱我的工种,不行!!!”……。
第十二章 无法救赎之二
直到此时;面对众人包括长老杀人一般的眼神; 我忽然明白烦长老当时为何如此激动;也明白一向桀骜不驯的*犯此时明哲保身; 也顿悟这次自己的麻烦有多大。
每个人有自己的死穴; 每个门派亦然; 每个人有自己的自尊;每个门派依然。 在设计院里;你可以不喜欢你的长老;你的同事; 你可以偷奸耍滑;不好好工作; 你可以行为举止不端;或是如*犯和怒发狂人一样恃才傲物。 犯了这些禁忌;你会日子不好过;但有些东西却是绝对不可以触摸的; 有如一百万伏的高压电;触之必亡。
那就是设计院以及设计院所有员工的职业尊严; 你可以不喜欢的你的工作; 但不可以不尊敬它。 你可以骂任何一个人傻X; 无论长老还是杂役; 但你不可以骂你的工作傻X; 尤其是我最不喜欢的外业测量; 那是设计院的绝世武功; 数百人赖以生存的基础; 设计院的生命来源;那是几代人的骄傲;虽然我并不为此骄傲。
还有;设计院门下数百人的队伍; 绝大多数做过我所谓傻X干得活。 这绝大多数人中的绝大多数;现在依然在做傻X干的活; 我知道;我已经自绝于人民了。
瞬时的醒悟; 让我佩服自己的才思敏捷;但对眼前的处境却是毫无帮助的。该怎么处理呢,是过去跪下抱着长老的腿忏悔,还是原地痛苦流涕抽自己的嘴巴,似乎一切都不能解决问题,我最后选择了保留自己的尊严,于是我挺胸抬头,毫不示弱,目光炯炯的和长老来了个眼光大交战。
我想是我赢了,因为长老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虽然我的眼睛已经被灼痛,但是我赢了。只不过我自己明白,我完了。
如果我打架,旷工或是摔了仪器, 我一定会遭到惩罚,如今只是骂了一句傻X, 没人会罚我,甚至没人过来指责我,但我真的打架旷工摔仪器,我在院里还有前途,但现在没人罚我,但我已是穷途末路。
当然一切并非没有转机,只是不适合我,如果我的班长孟爷在这里,他坚忍,顽强,兢兢业业,一定可以挽回这一局,只是如果是孟爷,就根本不会若上这种麻烦。
当然设计院毕竟是名门正派,有着足够的宽容,我可以继续混下去,然而以我这样的青年才俊,想到一个混字,令我自己不寒而栗。
我郁闷着回了宿舍,*犯当然不在,不过宿舍里依然是三个人,王镖头而立之后,终于迎来自己的春天,有了女朋友,所以以后大门紧闭,高悬闲杂人等回避,请勿打扰的换成了王镖头,而*犯一走,王镖头就翻身做了主人,且翻身的奴隶比奴隶主更过分,王镖头笑嘻嘻和我商量:“阿勇, 你看哥哥一把年纪,好容易有个朋友,院里现在又没房,我们只能在这单身宿舍里凑乎,你看看能不能照顾一下,再找个住处,反正楼里很多空床位,你师兄弟又多,也不难”。
我还沉浸在下午的打击之中,很久才反应过来,原来我被王镖头扫地出门了。没了女友,得罪了长老,现在连住处也没了,我无法不这样想,一切都是天意, 也许我和设计院的缘分到头了。
我二话不说,搬出行囊,去和阿波和阿祥做伴。
阿波很客气,帮我整理好床铺,还赏赐了一支香烟。闲聊几句,才明白阿波因为在他的香堂里表现出色,深得长老赏识,已经不再出外业,而开始坐在开着空调得机房里念经。且被认为前途无量。
恭维几句,房间里忽然有点沉默,沉默是因为我的心情低落,记得刚拜在设计院门下那一段,阿波和我晚上无聊,经常一起步行到军博广场,一边盯着滚滚得车流,统计着有多少好车正在接受我们的检阅,一边感慨着,何时我们会坐在车里,接受其他领导的检阅。如今看来,阿波至少有了四个轮胎,而我却横穿马路,出了车祸。
我顺便问了一句:“阿祥呢?”;话音未落,门开了,且确的说,被门外的大侠一个旋风腿刮开了,阿祥面色红润,酒气逼人,一路打着醉八仙就冲了进来。
看来阿祥也比我混的好,后面还有两个保镖的,急忙忙上前,把眼看就要难度系数头部着地的阿祥搀扶助,仍在他自己的龙榻之上。阿祥虽醉,武功不失,骂骂咧咧,似乎在骂长老,又加上某个一起工作的大侠。最后,他挣扎着欲再次站起,说要去楼上问问他的师兄,为什么混得比他好。
加上我和阿波,保镖由两个变成四了,阿祥在学校时练过散打,一身蛮力惊人,不得已我们四打一,终于将此贼打入梦乡。
这是才想起和两外两个保镖的见礼,却发现居然是两个陌生的英雄。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三章 无法救赎之三
相互见礼,才知道这二位是阿祥组里的临时工,属于设计院不在册的外门好汉。这路好汉有个特点, 就是活干的多,钱拿的少,不但没有福利,而且没有地位,我虽然觉得自己地位不高,但在他们眼中,却是名门正派的正式弟子,所以点头哈腰,对我们异常尊敬。
其中以为好汉大概讲述了阿祥今天的故事,居然和我类似, 原来阿祥在自己队里,也一直混得不太好,和自己的堂主不睦,也不着长老喜欢,后来也是莫明其妙的得了个‘傻鸟’的外号,可观的说,这个外号虽然不够好,但比我的还要好听些。
但阿祥和我的做法类似却绝不相同,我是靠挑战左护法立威,用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而阿祥则是真刀真枪,纯粹的以暴制不太暴。
且阿祥对象的选择,也有点错误,这位好汉和他平级,既没交情也没恩怨,虽然也叫他傻鸟,不过是因为大家都这样叫,以为这就是阿祥的真实姓名,实在算不上恶意,还有一点,此人也是道上出类拔萃的好汉,绝非左堂主这样的’香油’,而阿祥最致命的错误是,动手的时机大错特错,大家正在专心干活,找已知点,摆仪器,对中正平,阿祥手里拿着测量棱镜,他的任务是要及时跑到待测点上,举平棱镜,做人体模特,而他因为别人叫一句傻鸟而大发雷霆,其实别人叫他只不过是告诉他测量位置,让他尽快过去。而阿祥却扔了棱镜,突然对其出手。
打架的事,可大可小,但耽误了工作,在测量时打架,性质就严重起来,且另一位好汉身手不凡外加血气方刚,毫不示弱,拔剑而起,与阿祥斗了个天昏地暗。
最后不知道两人的点数如何,但阿祥挨了打是绝对的。而又是他先动手,且在繁忙而神圣的测量工作中动手,在长老看来绝对是罪不容诛。
阿祥委屈,说是别人先骂他,而令一位英雄比他还委屈,他说不过是叫他的名字,就糟了阿祥的突然袭击,要是反应快,估计此时早已暴尸街头。
我的理解,长老甚至没听明白他们二人讲什么,但破坏了生产,是不可原谅的,阿祥也绝对是主犯,于是痛斥外加家规伺候。
阿祥挨了打,还丢了面子,又损失了当月奖金,还被长老训斥,心中滋味,可想而之,但似乎全世界的人都不站在他这边,这个我完全理解,虽然我和阿波刚了解此事,也绝对不会投这个难兄难弟一票的。于是阿祥叫上了两个对他最尊重的人,组里的临时工,出去痛饮了一番,然后练着醉拳回来了。
送走了外门好汉,我和阿波继续聊天,不过睡着的阿祥酒气冲天,且始终念着仇人的名字不停,让我们不得安静。
阿祥轻蔑的说:“只交临时工的朋友,和自己人闹得一塌糊涂,他居然还问别人,为什么自己混不好?;傻X”。我有点崇拜又嫉妒的看着阿波;同一个学校的弟子;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三个同时进门的弟子;怎么就成就如此不同吗?似乎我比阿波更用心;连与左护法的冲突;都是精心安排的;我也算敬业;拿钱最少;爬山最多;我也算能干;两套数据处理系统;已经玩的烂熟于胸;虽然不曾与长老拜把子;关系也还过得去;怎么就看不出前途了呢。
阿波主动又和我聊了很多;原来他也有很多烦恼;不过他的烦恼层次更高些。阿波恋爱了,或说是单恋,那位幸福的女侠属于*犯原来所在的研究所。我兴致勃勃的给他出着主意,不过是什么写情书,创造机会多接触之类。实际上,我的嫉妒高度膨胀,妈的,这厮饱暖思*,象我这样不得温饱的如何活下去。
阿波真的动了情,说的很投入,给了这位长腿女侠极高的评价,但讲着讲着,用鼾声代替了语言,另一边,阿祥,依然梦里念着仇人经,我在二人你唱我和的环境中,怎么也睡不着了。
忽然又有所悟,原来这呼噜和梦话有很大的不同,呼噜代表自己心境平和,倒头便睡,似乎在示威,告诉你我睡的很好。梦话代表心事重重,安全感不够,且无数的委屈要在梦中对人言。或许,这就是二人的区别,不是因为处境不同而有的区别,而是因为区别而有的处境不同。
我是那种人呢?我该睡着了,自己看看,这无法实现,于是我终于明白,原来人是最难了解自己的。
或许,我也该走出去,换个环境,这个想法突然冒出来,吓了自己一跳,再仔细想想,又被吓了一跳,我疯了吗?。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十四章 无法救赎之四
当宿舍楼里又挤进了若干新面孔的时候,我才忽然发现,我已经入院一年了,我转正并拿到助工职称,似乎江湖地位略有提高。提高的还有待遇,岗位津贴有了,奖金有了,多的时候,拿到千余元。偶尔再陪长老搓麻,也不必太过小心,不过有时长老们有一种大赌局,我的月薪应该勉强够和1-2把,这种我是打死也不能参与的。
我的香堂一如既往的没有地位,虽然干活,拿奖金却是院平均奖,院平均奖的意思是,你即使每天出外业,但要拿和内勤行政人员一样的奖金。但行政的长老们,如罗老爷之类,因为有级别,所以有一个相乘的系数,我们的就是纯粹的系数。
阿波一如既往的进步和被赏识,但是和长腿女侠却没有任何进展,继续而继续的单恋着。阿祥却有惊人之举,据说正在跑调动,欲投奔一远比设计院地位低很多的门派。想想阿祥喜欢和临时工交朋友,或许去个小门派是最佳选择。
王镖头依然无房但同居,所以我依然是在宿舍楼里四处打游击,走过来,走过去,没有根据地。
尤其不太会变化的,是高级长老对我的态度,虽然该有的都不曾耽误,但似乎脑门上已经深深打上烙印“没前途”。所以我的江湖地位仅限于球场上,离开篮球,成为被忽视的一部分。
烦长老年事已高,不易再爬山,调去了资料室整理经文。剩下掌门长老,一家独大,不过都已经沦落到“后娘养的”的地步,大也大不到哪里去。长老如此,我们更不必说,尤其我这个脑门刻字的。每天计算完数据,交给平谷帮主向长老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