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粟- 第18部分

　　有时候“镜子理论”是对的，虽然它不算真理，但那些大汉们见她有礼，果然也斯文地说：“嗯，好的，你其实可以走楼梯下去。”说着一直不动，呆子往自己身后一看，果然是“走火通道”，心里如获大赦，但却得表露出一种超级平静，仿佛见到的只是普通来客一般，施施然地往通道走去，高跟鞋发出的声音，也竭力地让它平静，过了半层，已经看不到彪形大汉的身影了，但她确定自己的高跟鞋发出的响声，他们绝对听得到，所以，连另外的半层，也走得提心吊胆。

　　到了26层，呆子这才敢松了一口气。

　　不敢乘坐电梯，也不敢走刚才的“走火通道”了，怕彪形大汉们控制住了监控录像，惶惶然地在26楼转悠了好久，忽然见了一家贸易公司门口打开，马上蹩了进去，人家的前台自然拦住，呆子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前台美眉不敢怠慢，立即报告老板，他们家老板也算仗义，帮忙报警，同时把大门关上。

　　岂料警方道：“他们是便衣民警！”

　　“啊？”呆子大惊，问，“L公司犯啥事儿了？”

　　“涉嫌集团化盗窃商业机密。”

　　……
　　作者题外话：好恐怖~　好恐怖！！！

　　声明：此事与笔者经历无关，万万不要想歪~~~~。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二节　惊心提携（下）
缺人手？急招人？学长？老板？

　　心有余悸！

　　在国际金融风暴的阴影中，缺人的大概就应该只有传销和保险了吧，L不是传销，也不做保险，本来不怎么可能招聘人，如果不是因为学长介绍，呆子根本不会知道，也不会卷入其中。

　　果然，学长人间蒸发，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警方曾有几次联系呆子，问来问去，也问不出个之所以然，反而向她透露了不少关于L的事：原来L名义上是法律咨询公司，其实内里知法犯法，聘请所谓“调查员”，根据客户的要求潜伏进对手公司或者“对象企业”，以“盗版和侵权的取证”为名窃取商业机密。

　　呆子愕然。

　　原来曾经的猪朋狗友，真的会出卖自己！

　　想起学长说的“学到东西”和“你都赚了”等等言语，呆子心中忽然明白过来：如今的肯招聘自己这样的“烂校烂人”的企业，99％都不愿意负起教育培训的责任，如果他主动肯教人东西，必然教的是传销或者其他什么违法的事。

　　可见，天底下绝不会有免费的午餐！

　　她搜肠刮肚，终于想起有位朋友也在法律咨询公司工作，立即挂了个电话过去，问他原因，岂料那人一听，大笑：“现在哪个法律咨询公司不做这等事情！”

　　呆子大是不解。

　　那人唏嘘了半日，才道出了理由：在G市，很多工厂生存的产品都是山寨的甚至是仿冒和侵权的，由于某些人对GDP的热切追求，对这些侵权现象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没有人举报，或者取证不足，或者金额不足处罚，某些部门都不会受理的，因此很多正规的品牌企业觉得正道上求助无门，从不知啥时候开始，就有了聘请律师事务所、法律咨询公司、私家侦探公司等等的所谓“涉法”机构，请他们派员混入侵权的工厂和贸易公司之中，调查取证，以便状告这些侵权企业，维护自身合法权益。由于手段特殊，工作危险，附加值就自然高，一个调研员如果能够成功端掉一个侵权企业，可能的提成收入可以达到五到十万人民币，甚至更高，但工作的危险也令很多人望而却步。

　　只是，估计L属于特殊中的特殊：首先，学长没有说清楚工作性质，如果真的安排呆子去做调研员，则属于劳务诈骗；其次，L除了做调查侵权这样的打法律的擦边球的事儿，还从事了“窃取商业机密”的活动，如果不跟呆子说明，那不单是劳务诈骗，还属于教唆犯罪，呆子属于完全民事责任人，万一上了贼船，也需得负法律责任的；最猥琐的一点是，学长在明知有民警调查（或逮捕）L的人的时候，还约了呆子去面试，分明是想陷害她，好在呆子呆得不很完全，聪明地脱身而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呆子听了，长吁一口气，道：“学长原来是害我的了！”

　　朋友道：“是不是害你我不敢说，唉，算啦，法律咨询公司本来就良莠不齐，你以后少去这些地方就是了！”

　　“可，我找不到工作啊！”呆子说出了她的最大现实。

　　朋友无语，只能略略安慰几句，就无奈地挂了线。

　　再一次地，徘徊在G的街头，呆子茫然。

　　看表，已经是下午了，人才市场估计也收摊了吧，只能去网吧蹭蹭，看看求职网上有没有新货色，但G可能是自认为人才市场发达的缘故，招聘网极少地更新，想无限海投也不很现实。

　　上网必上Q，这是80后和更之后的人的坏习惯，上Q就见了从前在大学时候的“闺中密友”猴子，问她：“你在S市怎么找到工作的？人才市场么？”

　　猴子来了一个不屑的表情，只输入了两个字：“上网！”

　　“G市人才网基本不更新。”

　　猴子又一个不屑的表情，接着来了一个网址，是S的，只见后头冒出几个字：“以前就让你来S啦，你又喜欢G，我说过G是老城，很迂腐无聊的，做事效率自然低，S就不一样，你有空上这个网站看看，几乎每日更新，你如果找不到，就来G啊~~~”

　　一看，呆子艳羡不已，只是户口已经转在G了，走，绝对是得不偿失，于是只能给了猴子一个笑嘻嘻的表情，委婉地拒绝了她的好意，自己黯然一笑。
　　作者题外话：找工作的人，要有几千个心眼儿才行啊~~~~　只能认出传销公司也不算厉害哦~~~

第三节　古城寒风（上）
过了09年的元旦，G市人才市场在极度漫长的休息之后，终于重新开锣。

　　自然，里头永远都是人满为患的。

　　元旦，法定假日应该是一天，而人才市场休整了七天，里头的人享受的福利真是超好，这几日所有的人才网几乎都没有更新，呆子在租房、乘车去人才市场和面试、上网（G的网吧上网费超高，而且很少无烟区，咳咳！咳嗽死了~~）等等地方，浪费了太多的金钱，致使“盐水捞面”的生活，也难以为继，前几日去租处对面的药房称重一下，才知道自己的体重已经下滑回55KG的学生时代水平，不禁自嘲地有些庆幸自己如此节食都没有晕倒，还成功减肥了，只不过更应该自嘲的是，如此节约，都几乎要破产了。

　　两千元对于一个月光族来说，看起来不少，但其实是极度脆弱的。

　　G人才市场的重新开锣，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的喜讯，只有更多的失望；偶然也有可怜兮兮的希望，只不过旋即就像飘扬在空中的、肥皂吹出来的七彩泡泡，一挤就破，甚至不挤它，它自己漂浮在空中，也能瞬间破灭。

　　例如，有一家出版社打来电话，让呆子去面试，但折腾了一整天，把中英文的各项知识都考了个遍，中文的词汇学、句法、语法等等，呆子都是一窍不通，只能靠着英语的语言学基础蒙猜过去，竟然被通过了，等到二面的时候，竟然是整版的英语改错题，吓得呆子屁滚尿流，战战兢兢地认真对待，写了整整三个小时，一支两元的水笔报废（呆子面试从来不敢拿比较差的笔，而她最好的笔，价值仅有两元），后来连三面都去了，问了很多私人情况，如今想来，呆子只记得似乎都围绕了“签约三年你愿不愿意”之类的话题绕来绕去，其实，从事出版行业是她一直以来的夙愿，当即有回答“十年都愿意啊！”等等言语，此言一出，那人眼圈儿一转，她心中一寒，直觉就是“死定了”，果然，三面以后就没了电话。

　　例如，一个涉外商标代理公司让她面试，公司的斗室大约二十平米，竟然能挤了三十个人（直至现在都还真想不通怎么挤进去的~~），面试翻译了三轮，PHOTOSHOP测试一轮，每一轮都有人严格监控，防止“考生”使用电子工具，PS那一轮还拔掉了网线，呆子出色完成后，被那家老板召见，问了极多的琐碎问题，连午饭也没能吃上——要知道，监控她的人去吃饭了，而老板是吃晚饭才回来的，一嘴的饭菜臭气，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很恶心——可她都忍了，一直平静而尊敬地回答老板的问题，只是最后还是无疾而终。

　　再例如，某极度偏僻的工厂让她面试，呆子好不容易那日脑海里的GPS系统不出故障，竟然找到了他们的地盘——当然也是极小、极不体面的一家工厂了，否则也不会要她——那老板竟然不在，等啊等，先把表格填好了，翻译了一轮，人还是不见，等到夕阳西斜，工厂办公室忘记开灯，忽然撞了一个严重裂唇、四肢伤残（看应该是烧伤）老头进来，自称老板，其长相之恐怖，吓得呆子魂飞魄散，虽然能够应答及时，博得此人的喜欢，但呆子毕竟不敢和如此“遍体鳞伤”的人相处，更怀疑这个工厂的安全系数，故心痛推了此桩难得。

　　更例如，有一家招聘网站翻译和设计的贸易公司，让她过去面试，岂料一面就没了下文，呆子本也不介意，可那公司过年前十天忽然打电话来说：“你马上过来上班吧！”，可那时候呆子已经接近破产，回了家乡。

　　不再例如了，不再例如了，否则更加伤心。

　　在G市号称暖国的寒冬之中，呆子阿平不时地在瑟瑟地发抖，G人才市场那日的早上，连05年大专（这是阿姐的文凭，她还借用着呢）都不可以免费了，只能等到下午才进去，寒风刺骨，刺骨寒风——谁说暖国的冬天不冷？那人必然是吃饱了穿暖了，才到G来游晃的，否则他不会感觉不冷的啊！如果呆子吃得饱，也不冷啊~~

　　进不去，只能在人才市场高大的建筑外头，找一个平地儿坐下。
　　作者题外话：这里又忍不住列举了一下呆子失业面试的恐怖，忍不住为她心痛，如果大家不喜欢觉得重复，可以给笔者留言哦~　。　想看书来

第三节　古城寒风（下）
平地儿上，呆子颓然而坐，G人才市场楼下是一个硕大无比的电子产品超市，即使没有应聘人员，它这里也是每日人来人往的，大多数的人穿着新款式的、厚厚的羽绒服或者皮袄子，木然地在只呆子面前走过，有走得快的，也有走得慢的，有人往她身上瞧了瞧就像什么也看不见一样走过（这倒是不错的了~~），更有甚者用鄙夷的眼神，看着眼前那个衣服款式有些落后的家伙，在瑟瑟地发抖。

　　忽然，呆子的肚子咕咕作响。

　　她没吃的么？

　　有是，只不过那是今天早晨号称“买二送一”的、一块钱三个的馒头，吃了一个半，还剩一个半，寒风之中，她的手抖得厉害，那装包子的食品袋也飒飒地不住地翻滚，两者的动静没个准谱，她手不抖的时候，它抖了，它不抖的时候，她的手又抖了。她还年轻，没有帕金森症，故此只能归咎于寒风。

　　半天，她才拿出了包子，啃了一口：“好冷！”

　　是天气冷了，是包子冷了，更是心冷了。

　　这是古城的寒风，令人心寒么？不是的！而是古城，她曾经养育过的、如今已经成熟了的、钢筋水泥锻造的新城，是这个新城令人心寒，因为它不能收容这个户口已经在G了的、有能力自食其力的、却一直游荡在G的街头的人。

　　只是坐着，鄙夷的眼神不会招惹得太多，毕竟G的新城太大，走累了的人，有太多太多，但是吃包子（还是一元三个的、毫无热气了的包子），就实在“有失观瞻”了，开始的时候，只不过是鄙夷的眼神逐渐变成了刀子，不久就是指指点点的待遇，包子硬了冷了，极度难吃，可她仍然尽力地把它尽快塞入口中。

　　因为怕，怕人的指指点点。

　　毕竟她算是个“知识分子”，怎么说也应该有点爱面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鄙夷。

　　心中再次遭受一阵阵的伤寒！

　　后来，高中同学B哥得知此事，便告诉她08雪灾的情形，说那个时候，火车站里头的人，火车轨道旁边的人，他们之中虽然没有百万富翁，可是比呆子有钱有权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也同样亲历过寒冷、饥饿、恐惧、茫然和痛苦，故此，希望呆子不要太过介意人才市场门前的凄凉，只是雪灾的时候，周遭的人（特别是铁道旁的农民），并没有对受灾的旅人见死不救，更不曾投向鄙夷的神光，即使有人打过“发国难财”的主意，把一个包子卖到十元二十元，甚至五十上百的天价，也不曾让人活活地被鄙夷的眼神杀死。

　　B哥听了，不免叹息一番，道：“我告诉你我的在雪灾那时的际遇吧，你可能会平复些。”

　　B那时乘坐的火车，因雪灾滞留在某重大主干线上，那里旷野无人，铁路沿线上的稻田全部被大雪掩埋，只有茫茫的一片雪海，一日，两日，大家的干粮终于吃完了，饥饿就像厉鬼一般缠绕在十几节的车皮之内，终于，第二天夜里，有人来卖方便面和水了，包子也有，但如同呆子那天吃的一样冰冷和坚硬，但它们被卖了前所未有的天价，贫困的B身上的钱（都是在校兼职的血汗钱），只够买下十个左右的包子，而火车到步以后，他还要转乘汽车才能回到交通比较闭塞的W小城，所以算来算去，他，只买下了两个包子。

　　啃包子的感觉，跟呆子很相像，只是更冷，更苦。

　　吃解决了，可是别的东西解决不了，例如如厕——不敢走得太远，怕是白雪茫茫回不来了，毕竟B是个典型的原籍暖国的人，大雪平日是美丽而新鲜的，而雪灾之中，大雪却是最陌生最可怕的，雪，近处也脏，难以掩埋粪便的恶臭。

　　第三天，前方似乎通了路，听说是铁轨的雪被处理了，可究竟如何处理的，B一直都没想通，只是浑浑噩噩地、行尸走肉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好在不是站票，否则，嘿嘿），等着，等着，好久，火车动了，火车动了，他却又冷又饿，身体似乎要累得睡着了，但精神却极度的彷徨，极度的紧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