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升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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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升龙-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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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小锯齿还很锋利,像怪兽的牙。

机器后方有一块金属铭牌,刻着几个字:“开普牌PG750汽油链锯,排量85CC,大扭矩大功率输出性能,整体式电子点火装置,内齿式链轮,适用于各类林业作业……”

林业作业?当然。

旁边的架子上有一个密封得很好的桶,打开一看,里面还有大半桶汽油,一小部分已经挥发了。旋开链锯的发动机盖,把这纯净的液体倒进去。链锯好像喝饱了血的战刀,发出嗡嗡的响声。

我猛地一拉发动绳,发动机低沉地叫了两声,开始蹦跳起来。这玩意儿劲头大得就像一头公牛,我用尽双手的力量才勉强控制出它,随即在木架之间随意挥洒,数寸厚的木板在这链锯高速运转的锯齿切割下比纸都不牢靠。木屑和灰尘疯狂地挥舞起来。

剧烈的颤抖简直要把我的臂骨都震碎了。这肯定不是为亚洲人设计的工具,也许是出口到美国市场的,不过在那里也不会有多少人够种使用,除了阿诺德?施瓦辛格或者西尔维斯特?史泰龙……

所以它才会埋在这里吃灰尘,直到遇到了我。

一个疯子。

我扛着这钢铁怪物回到楼下,底下已经开始传来枪声。丧尸终于爬上来了,最后的战斗开始!

我得赶快。

?原秀夫并没有被这链锯吓死,但也足足有半分钟说不出话来。他用一柄油漆刷在桶里搅拌,难以置信地说:“你从哪里搞来这么个怪物?方平。”

我耸耸肩,用一条皮带在链锯的两根握把上打上死结,这样便可以把它背在身上,然后我脱去上衣,只穿一件沾满血迹的背心和有无数个破洞的牛仔裤,我的皮鞋也像是两个世纪前的古董,还得是刚刚出土的那种。

?原秀夫盯着我健硕的肌肉发了一阵呆,缓缓道:“这玩意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应该出现在《德州链锯杀人狂》之类的电影里。你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同样应该出现在那类电影里。”

这桶油漆很不错,很快把链锯完全涂成血红色,我趁机拿起桌上的烟给自己点上,然后接过链锯挥舞几下,手感很不错。

“也许我会出现在那类电影里,院长。”我把链锯背好,再接过装满药剂的水枪,“但我决不饰演那些四处逃命的角色,我只负责屠杀。”

他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取出一副墨镜式MP3:“放松一些,我的朋友。也许你需要来一点音乐配合,相信我,我就是听着这些音乐把丧尸溶化的。”

※       ※       ※

他们支持不住了,枪声越来越稀疏,惨叫的频率越来越高,每个人都在漫无目的地朝高处奔跑,腐烂的臭味在后面追逐。唯有我一人逆流而上,所有人都像看个疯子似的看着我,慌乱地让开道路。

我到了。

情况很糟糕,大批丧尸已经踏着同类的躯体爬上二楼,正在四处追赶来不及逃上三楼的战士,四周都是撕烂的躯体,一万多只苍蝇在半空中飞舞,嚎叫的声音把所有玻璃都震碎了。

这里像个大澡堂,不过只提供滚烫的鲜血。

展定鸿、雷雄、铁汉阳、杨友一、还有高策等人守在三楼的自动扶梯口,对准下方射击。因为自动扶梯狭窄的缘故,他们还可坚持一阵子,但是子弹很快就要用尽了。

“你们让开!”

他们全都吃了一惊,转过头来看,见我拿着玩具塑料水枪的模样,大约都以为我疯了。我也来不及解释,挤过他们中间。

丧尸前赴后继地沿着自动扶梯笨拙地爬上来,他们的数量实在太多,子弹根本无济于事。我把烟蒂朝下啐去,随后开枪。

淡红色的水柱激射出来,正喷到前头的两头丧尸身上。雷雄在后面叫了我一声,想要把我拉开,随后他就完全呆滞了。

看似无害的液体像硫酸般腐蚀着丧尸的肢体,甚至比阳光本身更加犀利。丧尸们比燃烧的蜡烛更快百倍地融化,他们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手臂,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快他们的双眼也被腐蚀,全部化作一滩黑水。

随后我改变了射击方式,开始朝他们头顶扫射。这好像一场小规模的酸雨,只不过更加严重百倍。被药剂淋到的丧尸挣扎着腐烂,他们失去四肢,像冬瓜一样在地上蠕动。

后来者马上又补上空缺,他们太多了。

“?原秀夫那里有药水,可以用来消灭僵尸!”我冲那几个呆滞的人大喊,“去拿一些玩具水枪灌满药水,然后过来,快去吧!走!”

他们点点头,只留下展定鸿和几名洪升泰帮徒,其余人都去了。在这个时候,我的话也许比什么消息都要叫人振奋,展定鸿狠狠地射出一梭子子弹,朝我大叫道:“?源院长真的研究出来了?”

“当然,我们得救了!”

这当然也未必,但我却不得不这么说。水枪越来越轻,而底下虽然也我清空出一大块空地,但是丧尸却没有减少的迹象,又喷射了两分钟,水枪里的药剂终于用尽。

丧尸再次摇头摆尾地靠近。

这时候不能退,只要我一退,?有人还会坚守得住的。我放下手中水枪,把链锯攥在手里发动引擎,这怪物发出轰隆隆的怒吼,喷出大量黑烟,彻底苏醒了。

随后我戴上墨镜。

他们开始攀登自动扶梯。因为关节僵硬的缘故,爬得十分缓慢。我往下跳了几步,正好站在一具男尸上方,居高临下挥动锯子,把它自天灵盖切开,砍成两半。它还没有摔倒,伤口就开始腐烂,等跌到地板上的时候,就只剩下一条腿了。

这是第一个。

链锯喘着粗气,对正在干的工作感到十分满意。第二个是一个小女孩,我够不到她的腹部,只好把链锯笔直地塞进她的脸,把鼻子和嘴都切成了两半,眼睛则是一边一只,然后他们都腐烂了。

或者说??崩溃了。

腥臭的血溅沾到链锯上,和油漆完全混在一起,这很刺激。

音乐渐渐响起,仿佛从远处走来一支庄严的地狱大军,这是最适合在这时候演奏的歌曲,《The Mass》。

纳粹党卫军第一装甲师军歌。

起初是一道悠远的女声,好似峡谷中的女神在呼唤;随后男声出现了,更多的女声出现了,更多的男声出现了,然后钢琴出现了,提琴、管风琴……全都暴虐起来,闪电、雷鸣,雄壮残忍的钢铁大军,浩浩荡荡地展开杀戮,用刀、用枪、用炮弹,他们劈砍我的脑袋,刺激最深层的神经,无边的黑幕被蛮不讲理地扯开撕碎,露出血色的黎明!

我也正在撕碎,撕碎尸体。我切割那些东西,切下他们的手臂、腿、头颅;我把链锯伸进他们的腹腔,拉扯里面的内脏,看他们颤抖着消失。链锯切割人体的时候,发出那种浑浊而令人牙酸的声音,但却比不上丧尸们的惨叫更加叫人痛快。

现在这里血肉横飞,半空中有无数器官在飞舞:手指、耳朵、眼睛、舌头、淋巴、心脏、睾丸……

我杀死了所有尸体。

不知杀到什么时候,我浑身如堕火狱般又辣又闷,脚底一滑,不由跌坐到地上,溅起一滩血水。

链锯掉在一旁,顾自蹦跳着,上面已经沾满了碎肉,再也无法腐蚀丧尸了。

一楼的丧尸再次爬上来。

真的要死了么?

我正这样想的时候,上方传来了铁汉阳的声音:“方哥儿,快上来,咱们好好厮杀一场!”

他们拎着两管新的水枪赶到了! 
  第十六节


我们一直干到晚上八点,终于把大厦里所有的丧尸都清除掉了。杨友一想出了一个办法:把药剂装进喷雾器里,对着子弹喷洒,使得所有子弹表面均匀地布满了一层药剂,经过这种处理的子弹威力大增。每一次点射,都可以穿透七八头丧尸,并且叫他们全部腐烂。我们大约干掉了上千头怪物,他们腐烂后留下的黑水已经汇成了河流。口红、香烟、玩具熊等等商品,摇摇晃晃地在黑河里漂泊。

这水似乎也有一定的腐蚀性,至少下面的丧尸再也不敢上来。从窗口望下去,黑水已经溢到大厦外面,在门口形成一道壕沟。丧尸焦躁地徘徊着,却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

看来我们仍还有些运气,可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没有必要的医疗设备,被炸伤的人大多已经死去,剩下几个情况也很糟糕。经过清点,我们还有六十六名幸存者,其中十四名伤员。

能够战斗的不到二十人,其余是老人和妇孺。

除了实在老得走不动路的和伤得就快死掉的人之外,其他人都被我们逼着去干活了。要干的活很多??把大型货柜放倒,拖到自动扶梯上,把整个扶梯口都堵住,然后焊死;之后是给每个人分发武器,大多是锋利的钢条,或者是木棍。特别需要提醒的是??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子弹来自杀。所以每个人加发了一柄小刀。我对他们说,最稳妥的自杀方式是把刀**颈动脉,然后用力朝平行方向扯,这样可以把整条喉管都扯断,保证死得彻彻底底,如果害怕下不了手,到时候可以找我帮忙。

当然,也可以找丧尸。

他们已经没有精神来反驳了。丧尸已经吃掉了人们的灵魂,经过这一次劫难,就算这些人能够生存下去,他们的生命之路也已经变得崎岖不堪。苦难把他们折磨得够戗,并且将一直折磨下去。

唯一的解决办法是亲手和苦难对抗,征服它。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正在征服,或者只是尽尽人事而已。我们干完了一切:所有人轻装上阵,伤员用简易担架固定,组织冲锋队扫清了三楼到顶层的障碍,最后在楼顶天台上摆了六台应急灯作为向导。

然后就是等待,等待救援人员到来。

现在是深夜四点十五分,也许还有两个钟头就可以离开这鬼地方,我准备好了一切,甚至为自己也准备了……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我掐灭手中的烟蒂,又用清新剂朝嘴里喷了喷,然后去开门。

因为没有电,外面和房间里一样黑。妙舞用手里的电筒朝屋里晃了晃,立刻被我挡住了。

“不要开灯,进来。”

房门关上之后,整个屋子都变得一片漆黑。视觉休息之后,嗅觉分外敏锐,她的体香使我兴奋。

或者应该说:我妻子的体香?

我妻子,我太太,我夫人……哦,这是些多么美妙的词汇啊!

“怎么了,为什么关掉手电筒,房间里好像有些怪怪的味道,很……香?”

“你干完了吗?”我拉着她的手,引导她坐在沙发上,好像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那样脸上发烧。

她在黑暗中似乎耸了耸肩:“干完了??可是,又有什么可干的呢?现在只能等待,但愿龙魂的人能够及时赶到,不过他们应该是会的……”

我吞了口唾沫:“是的,那些活都干完了,下面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也许,也许现在我们有一点点时间,来……”

“来什么?”

“来回答一些问题。”

我摸索着走到窗前??这个动作刚才我已经反复练习了十一边。窗口钉着的木板已经被我弄下来,现在只是虚掩着,可以轻松揭去。

今天晚上,有很好的月光,一揭去木板,那银色的河水便流淌进来,溢满每一寸空间,带来淡然的柔软。

“哦,天哪??”她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你,你干了什么?”

“对,对不起??”我有些笨拙地说道,“只是一些玫瑰,他们,他们放了很多天,都枯萎了,可是你知道,三楼的室内花店里只有这些,我想……我想还算可以吧?”

这些玫瑰??事实上还有许多我叫不出名字的花,都是那间小小的花店里仅存的存货。或许有人觉得在一间大商厦里开一间小小的花店是很浪漫的做法,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显得正式一些。

房间里大部分地方都被我摆上了花,他们看上去还不错,尽管有些枯萎褪色了,但是在柔和的月光照映下,却显得那么素雅别致,像是一些纯洁的冰花。我早几天就看上了这些花,觉得他们可以派上用场,所以把他们全都搬到了隔壁房间,反正空房间有的是。

辛苦没有白费,看到妙舞又惊又喜的样子,我的头顶好像也盛开了一朵玫瑰。

“可是,你怎么??”

她不明白我在干什么,我自己也有些不明白。脑子昏昏沉沉的,浑身却又有些酥麻,我握紧她的手,用力咬了自己的下唇一下,然后结结巴巴地把那番说辞讲了出来。

“听我说,我??有多少时间了,是吧?请听我说。”

她放松下来,倚靠在沙发背上,没有放开我的手。

“你觉得我们会死吗?妙舞?”

“我们当然??”

“不。”我打断她的话,继续道,“也许我们会死,也许会获救;获救之后也许会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也许会被当作怪物来研究;也许我们能够白头到老,也许你恢复了记忆,从此天各一方……”

“即使我恢复了记忆,也不会??”

我没等她说完,继续道:“未来有无数种可能性,但是我只想抓住现在,现在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她没有反应过来,我已经退开一步,从旁边的桌上抽了一支玫瑰,单膝跪了下来,以无比庄严神圣的语调开口问了我的问题。

“妙舞,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好像真的变成一座冰雕,我全部的生命力都供应到了心脏,它跳得像匹小马驹。我说出口了,哦,我真的说出口了,我他妈真的说了!这很够劲,这真他妈带劲,只要……

只要她羞涩地点点头,我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哪怕再在这个地狱待上一万年!

可是她的回答?

她会回答“是”吗?毫无疑问她爱我,可是她有“那么”爱我吗?或者这段日子以来,她是否已经恢复了一些原来的记忆,导致……或者她会不会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很多人都把某些事看得无关紧要,他们会说:“哦等干完这个再说吧,等干完那个再说吧,现在不是时候。”

如果她真的拒绝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摸摸鼻子走开吗?然后继续努力,在适当的时候说第二次?这有些尴尬,刚才我为什么没有想到被拒绝后的尴尬?我到底他妈在想些什么,也许这真的不是时候?

谁会和一个刚刚宰了几百具尸体的男人结婚?

快说啊,哪怕拒绝,我快发疯了!

时间像是停滞了三天三夜,恍恍惚惚中,我听到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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