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观点引发市场人士的普遍担忧,但他们无法抗衡汹汹反对之声。讨论失去了前提,也就丧失了意义。1978年的改革之所以能够启动,原因就是当时的国有企业既丧失了效率又丧失了公平。在改革持续多年后,被丧失公平权利激怒的人们再次陷入国有企业先天公平的臆想,不仅成为历史的背叛者,更让改革失去了皈依,不能不说是改革过程中的一大悲剧。贯穿改革历史的国有企业高管高薪、垄断企业高薪等错误激励机制,中国经济中的实质性问题就此被消解,遁入国有企业时代人人平等的空想浪漫主义的虚幻背景中。
改革瓶颈:公益与市场两难(2)
但笔者作为市场派的赞成者,同样无法认可张维迎提出的国资赎买论与官员牺牲论,改革必须向既得利益手中赎买,官员牺牲大于普通民众,显失人情、显违常识的言论除了挑起论战间接为左派助威之外,对于捍卫市场经济毫无益处。如此迷幻的经济学流派,只能称之为经济学“鸦片”。左派举着维护弱势群体的大旗不顾一切为国有经济体制摇旗呐喊,而右派则因为吸食了对方的“鸦片”,丧失了理性与常识。前者更具有迷惑性,除了张维迎所说的知识约束,还应加上历史经验造成的路径约束,不少人对左派“鸦片”甘之如饴并非缺少常识,而是为了增加未来生存的保险系数,他们要的是计划济时代的饭碗,而不要成为改革的牺牲品,利益的被剥夺者。
在此关键时刻,试图为市场经济张目的张维迎们有心无力,立场飘忽不定,对于改革约束条件的阐述固然清醒,但在最敏感的也是最为大众所关心的利益补偿问题上,却打起了“迷踪拳”—他们先是主张对权贵阶层进行赎买式绥靖,换取市场改革的进一步深入,而后在2008年又一反常态,提出均分国有股权和外汇储备,以更加极端的方式换取民意对改革继续支持。
对权贵阶层以及民意的双向绥靖,使市场派经济学既丧失了民意的支持,也丧失了学术的严肃性—均分国有股权与外汇储备在技术上存在漏洞,对历史上俄罗斯休克疗法导致的权贵经济视而不见,只能视为可悲的精神懈怠。俄罗斯改革是一场瓜分盛宴,最终退回到国有体制主导的国家资本主义经济,指出计划体制大国的改革存在极大的风险:绝对既得利益的大小决定了相对既得利益的排序,所谓绝对利益也是相对的,视手中握有的资源而定,只有相对地位上升了,这一阶层才能获得最大的绝对利益。当改革的主导权与资源的分配权都掌握在权力利益阶层手中时,他们所需要的,一是通过补偿让利益合法化,二是让补偿达到预期目标,使他们仍能高居于相对利益阶层的金字塔顶端。
没有制衡力量的绝对权力导致的不仅有绝对的*,还有对于利益的饕餮之胃。对付这样的胃口,制衡的办法除了约束、约束,还是约束。对权贵阶层的强力约束是迫使他们退回自己领地的唯一办法,否则,他们会圈走所有的草场,夺走所有的羊。资本市场就有典型案例,2005年中国股市几近崩盘,才换来普通投资者的对价补偿,资本市场是圈钱场所,投资者很难得到成熟上市公司的红利,更得不到新股发行的溢价,股改实在是一场倒逼出来的改革。如果将对价视做对于流通股股东既得利益的补偿,以此为例证明普通投资者是既得利益者,对既得利益集团应该补偿、尊重,恐怕流通股股东听了会吐血。如果不是既得利益群体对普通投资者的掠夺,严重到使股市接近崩溃;如果不是流通股股东用脚投票,以反向约束的方式坚定地表达自己的利益要求,这一可怜的自上而下的“赎买”政策恐怕至今难以出台。张维迎们既想以绥靖政策换取权贵与民众对改革的支持,又想以利益区分约束各个利益群体,如此书生意气,必定会在现实面前头破血流。
只有公平的分配机制,只有机会的平等,才能换得民意对后30年改革的支持,只有将公平、高效的机制以制度化的方式固定下来,沉淀为进一步改革的基础,才能使改革成为有本之木,不至于使经济建设的阶段性成果遭到滞后制度的毁灭性打击,否则,中国改革现在就无法推进。
公共财政体制是公平的市场改革的基础(1)
中国后30年改革需要公平的市场改革。建立公平的市场改革的第一步,是建立科学、*的公共财政体制,公共财政体制是强国之本和公平之本。从晚清开始,中国建立公共财政制度的努力屡兴屡废,李约瑟曾说,中国的变化“靠抽税而转移”,也就是随公共财政的模式而转移。没有公共财政,没有强硬的制度确保财政使用的公平与有效,民众对公平的呼吁只能沦为对清官的召唤。
公共财政体系的建设远未起步,目前尚处于政府自己约束自己的传统路径之中。
2007年政府预算与2006年决算提交全国人大表决之时,同时有三则新闻见诸媒体:一是全国政协委员冯培恩发言对政府行政管理费用快速增长、行政开支浪费严重提出批评;二是自比为国家财政“看门狗”的审计署署长李金华表示,国务院正在制订“楼堂管所”管理办法,还将出台“官员职务消费标准”,以遏制官员滥用公款;三是中国财政部金融司政府贷款二处原处长邢晓明,被法院以受贿罪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判处有期徒刑9年,成为继国家财政部金融司原司长徐放鸣被判刑之后,财政部又一名落马官员。三则新闻从正反两面,显示我国公共财政体制严重不完善,现代财政信用体系迟迟无法建立,政府只能靠规范或者不规范的抽税收费维持运转。
政府行政管理费用不仅长期居高不下,甚至芝麻开花节节高,因此饱受诟病—从1986年到2005年,我国人均负担的年度行政管理费用由元增至498元,增长23倍,涨率惊人,而同期人均GDP增长倍,人均财政收入和支出分别增长倍和倍。2002年,时任国家税务总局局长的金人庆先生撰文指出,我国政府收入的比例为,中央财政预算内税收占GDP的比例为15%,各级政府部门的规范性收费占GDP的比例为10%,各种制度外收费占GDP的比例为10%,我国大口径宏观税负达到35%的水平,这已经达到高福利国家的税费负担,而中国的社会保障是高福利国家的零头。由此造成的局面是,企业与居民宏观税负过重,社会保障迟迟无法建立,公共财政体系的尊严遭到预算外收入的破坏,规费①常常成为部门争利处,缺乏宪政的严肃性。
正因为制约乏力,只能诉诸于强制性的行政管理办法,审计署的责任因此加重一层。但审计署只是提供审计信息的政府机构,不具有相关政府机构与法律部门的约束权,长此以往,审计署的严格审计同样会异化为政府资源的浪费。
人均税费重只是硬币的一面,硬币的另一面则是税费分配的不平衡。1994年分税制改革后,中央政府的财政收入呈现爆炸式增长,从1999年的1万亿元增加到2007年的5万多亿元,这还不算各种预算外、制度外收入。2000年国家财政收入是万亿元,2006年达到了万亿元,是2000年的3倍,而2006年的GDP仅是2000年的两倍。2007年前三季度,全国税收收入累计完成37 161亿元,比2006年增长,接近2006年全年税收收入,2008年全年财政收入达到万亿元。国家税务总局计划统计司司长舒启明说,这个增长率创下了近年同期最高水平。
如果把政府视为一个整体,把政府、城镇居民、农民看成分享中国总收入的三大群体,那么自1995到2007年的12年里,政府财政税收年均增长16%,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年均增长8%,农民的纯收入年均增长,三者中只有政府收入以远高于GDP的速度在增长。仅以2008年上半年财政收入而言,国家预算收入同比增长。企业收入不能与之相比,居民收入增长更是落后,根据相关部门公开的数据,只增长10%左右。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公共财政体制是公平的市场改革的基础(2)
窥行政管理费用居高不下这个“斑”,可以推知公共财政体系这个“豹”。预决算的审核流于软约束,上亿财政拨款取决于发改委、财政部关键部门官员的一纸批文,民众既无从得知哪些是随着政府管理功能的增强必须支付的行政成本,哪些属于资源浪费,当然根本谈不上进行有效监督。财政部主管金融与政府贷款审批官员的落马,恰恰说明财政部官员位过高权过重,政府对公共财政的使用自由裁量权过大。
2008年以后,中国动用财政储备应对全球金融危机。但公共财政制度的缺失,导致我国财富积累外强中干,难以应付经济下行周期刺激经济和增加社会保障的双重考验。财政储备底气不足,在拨弄箱底时,截至2008年总量达到万亿元人民币以上的居民储蓄总是被拿出来说事儿,作为最后的防线,作为提振居民消费的保障。但这笔钱不仅在不同的收入群体间分配不均,还是居民投资的储备资金,是社会保障机制不完备情况下的教育钱、养老钱、活命钱,不顾事实预花这笔储备显然脱离了我国经济发展的现状,最终会导致大灾难。政府与居民手中可以动用的真实财富并不多,如果以人均数来看远低于发达国家。
不仅如此,中国的财富以种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流向国外,中国买什么什么贵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据报道,澳大利亚2008年前十大富豪基本上都跟中国有业务关联,首富手上只有一个矿的开采证和矿的储量多少的证明,他们只要跟中国某钢厂签订高价供货协议,一点矿没挖直接挂牌上市,然后股价暴涨,就变成了澳大利亚2008年的首富。这是中国财富梦的澳大利亚真人秀。而中国居民手中拥有的财产性收入,主要是商品房与股票,一共40万亿元的房地产,以及经过2007年下半年开始急剧缩水之后的10万亿元的股票,而这些股票中一大半是以低价获得的大小非。
在经济非常时期,皇帝的新衣已经脱下。财政部提交给全国人大审议的2009年财政预算报告显示,财政赤字达到创纪录的9 500亿元人民币,达到新中国建国以来的最高额度。从财政支出的分配来看印证了保持经济稳定的初衷—包括基建投资在内的中央政府公共投资占比将近10%,总数大概在7 600亿元的水平,超过以往财政预算编制;2009年财政预算方案已经确定农林水务、教育、医疗、社会保障和就业、住房、文化、粮油物资储备、灾后重建、交通运输等15个支出项目,各项目支出的增长比例基本上都在10%以上。
财政赤字占GDP比例约,离3%的公认警戒线虽不太远,但加上地方隐性债务负担、社保基金缺口等,我国整体负债形势不容乐观。如果2009年财政收入能够与支出同步增加,甚至收入大于支出,财政赤字还能保持在警戒线内。从过去两年的实践看,我国财政收入增加值已经接近临界点,继续增加必然意味着企业与个人的沉重负担,而社会保障支出与行政成本还在增加,两者不对称上升。政府财政收入从2009年开始不仅难以增高,反而会随着经济冷却、土地市场低迷而下降。2009年2月16日,财政部公布了2009年1月的财政收入情况,当月财政收入6 亿元,比2008年同月减少1 亿元,下降,创下2004年以来单月财政收入的最大同比降幅。财政部部长谢旭人此前就曾表示,2009年的财政收支压力很大,最艰难的情况可能出现在第四季度。
政府在经济下行周期弥补以往公共产品投资的不足,两项困难的选择在不恰当的时期集中到一起,中国将面临经济长期欢愉之后最痛苦的时光。
撕不掉的政策市标签(1)
众所周知,资本市场是国有企业脱困的工具。股改前后的事实还证明,资本市场不仅是国有企业脱困工具,还是货币调控的辅助工具,宏观经济的调控工具。2007年,沪综指一路向上,最后高悬于6 124点,中国股市处于“一泡独大”的恐惧症中,股市大涨被视做通货膨胀的元凶罪首,其时,作为大宗商品的风向标的国际石油期货交易市场价格上窜至破天荒的每桶120美元,政府的首要工作就是“防过热、防通胀”,打压股市成为冷却经济的必然之举;到2008年下半年,经济形势急转直下,在美国道指、标普、日经、香港恒生等指数大跌的背景下,沪综指下跌到2 000点左右止跌,再次成为稳定经济的定海神针,提振资本市场信心、与积极财政政策、宽松的货币政策交相辉映,股市的宏观调控作用再次走到前台。
如果仅仅把政策市理解为国有企业脱困,显然过于狭隘,在国有企业与大型国有金融机构脱困目标基本完成之后,资本市场有了更为高远的目标,即通过资本市场改革公司治理结构,使国有企业走上市场之路。
资本市场作为改革的重要工具,正在试走一条前人从未奢望能够走通的路,在不改变控股关系和产权结构的基础上,通过股权多元化,建立公司制度,建立信托责任体制,这是渐进式改革之路体现到极致的表现,不希望伤筋动骨,不希望改变产能,却希望得到市场的竞争体制与产权明晰的成果。虽然百余年前的招商局等国有招股公司并未取得成功,但历史轮回中,我们再次选择了同一条路。以政府信用为上市国有企业托底,而后这些公司在资本市场注入市场信用,获得高额溢价之后反哺政府。
投资者只能采用妥协手段,在股改之后的牛市阶段,他们不仅欢迎,而且强烈呼吁国有大型企业在A股上市,或者从海外资本市场回归,这并非投资者愿意与市场化作对,而是基于以下事实:目前中国的主要经济资源集中在国有大型企业手里,如果这些公司都在海外上市,A股市场被边缘化势不可免。
对于国有控股上市公司的痼疾,投资者与监管层心知肚明,他们的态度非常矛盾:一方面欢迎海外上市的大型国有企业回归,另一方面又忧心忡忡指出国有大型上市公司存在严重的非市场化倾向—证监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