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逐-最值得参阅的职场浮沉录- 第35部分

　　朱丕怔怔地望着宋文颖的背影发呆，杨光辉说些什么他根本是充耳不闻。

　　宋文颖正专心致志地伏首工作，时而落笔如飞，时而抚面沉思，对于身后潜伏着一只虎视眈眈的野兽浑然不觉。

　　“老子究竟是在天上，还是在凡尘？”朱丕喃喃地吟出一串诗一般的文字：“如果是在天上，如何不见脚下白云朵朵？如果是在凡尘，如何会见到这仙女一样的人物……”

　　杨光辉突然感到胃部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气流顺着腹部直冲咽喉，他猛然张开嘴，似要把胃里的七荤八素全部吐出来，但除了发出令人心悸的一声怪叫之外，他捂嘴的手上见不到丝毫异物，方才明白这是自己对朱丕这个蹩脚的诗人产生的心理反应而非生理反应。　

　　朱胖子什么时候变成了会吟诗诵句的酸腐诗人？如果不是长得磕碜了些，杨光辉几乎把他当成了琼瑶剧中的男主人公。

　　或许是方才的动静引起了坐在前排的宋文颖的注意，她回过头来，好奇地想看个究竟，不想与朱丕猥琐的目光碰个正着。朱丕大喜过望，不失时机地敞开笑脸说：“嗨！靓女，新来的？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宋文颖睁大了眼，似乎是对在神圣的科研殿堂里撞见这样的轻薄之徒感到十分惊讶。

　　“别只顾着埋头工作，一起聊聊嘛！”朱丕笑眯眯地说。

　　杨光辉无地自容，让这样一个粗鄙的人坐在自己面前简直就是耻辱。

　　宋文颖厌恶的瞪了朱丕一眼，对他的*没有任何回应，随即转过身去，继续埋头工作。

　　朱丕正欲逞一时嘴上之快，不料宋文颖无情地以后背示人，丝毫不给他发挥的机会。朱胖子意犹未尽，扭头对杨光辉感叹道：“我说你小子上一天班屁股不动、大门不出，原来是眼前有这么一道无敌景观，真是爽毙了！你小子天天一边上班一边饱览风光，真羡煞我也。咱俩合计合计，咱俩调换一下位置，我到开发部来，你去采购部坐镇，如何？”

　　杨光辉心里骂道：痴人说梦！且不说你这不学无术的猪头来开发部能做什么，你会舍弃了你日进斗金的肥缺位置到一个清水衙门来？猪皮啊猪皮，你小子既贪财，又好色，真乃不折不扣的人渣一个！

　　浪费别人时间无异于谋财害命，从这个角度来说，朱丕显然是一名优秀的职业杀手。他对着杨光辉东拉西扯，喋喋不休。或许是方才的惊鸿一瞥勾起了他的无穷性趣，或许是他骨子里一刻也离开男欢女爱的游戏，说着说着，他便笑嘻嘻地说起了油腻腻的荤段子，声音越说越大，直说得眉飞色舞。杨光辉又惊又气，心想：朱胖子你说话也不分时间场合，这里是办公室而不是风月场，还不闭上你的臭嘴！

　　杨光辉几次出言制止，甚至拉下脸下了逐客令，谁想如同皮糙肉厚的大象无惧蚊虫的叮咬一样，对于他的横眉怒目，朱丕毫不在意，始终嬉皮笑脸，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满嘴的胡言乱语不仅撩拨着杨光辉的神经，而且时刻考验着办公室内姑娘小伙们抗干扰的能力。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杨光辉仿佛看到办公室里十几条生命正一点一滴地被朱胖子蚕食，倾注了他与同事们诸多心血的CNR178项目也在嘻笑间被朱胖子踩在脚下，他简直出离愤怒了。

（8）　淫魔滚出去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犹如平地响起一声惊雷，一个人抢在杨光辉前面拍案而起。

　　象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一样，杨光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惊呆了。他定睛一看，起身表达愤慨的竟然是朱丕垂涎三尺的宋文颖。只见她杏眼圆睁，不怒自威，犀利的目光如同一把寒光闪闪的剑直刺正目瞪口呆的*。

　　“这里是工作场所，不是茶馆也不是聊天室，而且现在是工作时间，请你不要在这里高声喧哗更不要散布庸俗无聊的信息，如果你确实无事可做且闲极无聊的话，请你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要影响他人工作。”

　　没想到静如处子的宋小姐发起脾气来也别有一番风韵，更没想到她眼中容不得沙子，不问是谁只管严加挞伐毫不留情。杨光辉虽然意外，也禁不住为她的敢作敢为喝一声采。

　　朱丕方才正说得兴高采烈，不想一声喝斥让他的聒噪戛然而止。他肥胖的身躯蓦然一颤，转过头来，他看见了宋文颖一眼睛正注视着自己。遗憾的是，从她美丽的眼睛中，他没有看到温柔，没有看到风情，更没有看到秋天的菠菜。不仅如此，开发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从他们的眼神中，他看到鄙夷，看到了不屑，看到了幸灾乐祸。他惊疑不定地顺着众人的目光朝身旁看了看：旁边没有其他人了呀，难道他们针对的是自己？

　　在华讯还没有人以这种口气向尊贵的朱经理说话，更何况是一个初来乍到的黄毛丫头。朱丕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即使是做梦，梦中的人向来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你、你……是、是在跟我说话吗？”朱胖子似乎有些紧张，连说话都有些结巴。

　　宋文颖冷冷地回答：“如果这里没有其他人在胡言乱语那就是在说你吧。大家的时间都很很宝贵，请你自重，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朱丕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在华讯，居然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指着他的鼻子叫他走人#￥*＆※……　　他看了看杨光辉，又看了看宋文颖，想要发作，却又无处发力，众目睽睽之下，他象个蹩脚的演员，虽竭力想微笑着展示自己的大度，但一张拉长的脸让他的愿望落了空。他的面部的肌肉在左右为难、矛盾重重下不停地翻滚，象一个顽皮的大男孩不时地做着鬼脸，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看着朱丕可怜巴巴的样子，杨光辉在痛快之余不由想起了自己被范世纲赶出会议室的情形，一时又心生怜悯。反正有宋文颖在这里唱白脸，自己不妨唱一回红脸，给朱丕一个台阶下吧。

　　“朱经理，”杨光辉和颜悦色地说：“目前项目开发已到了一个关键时刻，我们正准备一鼓作气拿下它，时间对于我们来说确实非常宝贵。当然了，咱们项目开部的工作一向得到采购部的大力支持，对此我们深表感谢！一旦CNR178项目完工，军功章里有我们开发部的一半当然也有你们采购部的一半，我提议咱们两家部门组织联欢活动，到时，咱们畅所欲言，百无禁忌，你看如何？”

　　朱丕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拖着肥胖的身躯，象个企鹅一样一摇一摆知趣地走了，一边走一边低声嘟囔：“妈的，羊肉没吃成，反惹一身臊！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硕士吗？只要是个女人，最终还不是要钻到男人的裤裆下……”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除了离他很近的杨光辉，其他人包括宋文颖可能都没听不太清楚，否则真不知还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送走了朱丕这个瘟神，办公室里笑声不断，一片欢腾。

　　聂忱笑着恭维道：“文颖，你说出了大家想说而不敢说的话，真是太解气了。我提议，咱们今后在办公室门口贴上“闲人与色狼免入”，免得朱胖子三番五次地干扰大家的工作。”

　　韩青别有用心地对宋文颖说：“你可真了不起，堂堂的采购部经理、郑总的小舅子，被你训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公司里估计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敢这样对待他。”

　　“什么？他是郑总的小舅子、采购部经理？”宋文颖睁着一双大眼，有些吃惊。

　　“没错！当然，宋小姐初来乍到，忽略了这一地球人都知道的事实，情有可原……”

　　宋文颖不客气地打断说：“采购部经理又怎样，小舅子又怎么样，做人那么浅薄，说话那么粗俗，不要说我当面敢骂他，就是见了郑总，我还打算投诉他呢。难道大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对他忍气吞声吗？如果真是这样，我真为你们感到羞愧。”

　　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听了她这一番话，大家默然不语了。

　　品味着宋文颖的一番话，杨光辉若有所思。

　　这时，王湘云从门口探进头来，一边朝办公室内张望一边问：“朱经理走了么？”

（9）　流水无情
凌晨三点钟，办公室里只留下了杨光辉、单杰、聂忱和宋文颖四人，其余的人已结束工作回家了。

　　决定性的时刻到了，胜利女神的步伐正一分一秒地逼近，杨光辉既紧张，又兴奋。

　　已连续工作了近二十个小时，每个人都已十分疲倦。单杰靠在椅子上打起了嗑睡，鼾声阵阵，杨光辉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几次把他从甜美的梦乡中叫醒。

　　“醒醒，抓紧时间，完成了工作，准你三天假，让你睡上三天三夜！”

　　单杰依然沉浸在他的梦中世界里不能自拔，源源的哈喇子顺着嘴角往下淌，衣领与胸前已湿了一片。

　　几次招呼不见动静，杨光辉情急之下走上前去拽住单杰的身体一阵摇晃。

　　“已经让你睡了半个小时了，清醒一下，该干正事了！”　

　　单杰惊醒后一脸的仓皇，懵懵懂懂地说：“不行，不行，我不能那样做，他们会开掉我的……”

　　杨光辉疑惑地问：“你在说什么？”

　　单杰看清了是杨光辉，猛然一惊，支支吾吾地说：“我、我说了什么？记不得了，我是在说梦话吧？是的，是在说梦话……”

　　杨光辉笑道：“呵呵，这么大一个人还象个小孩子一样说梦话，快去洗个冷水脸清醒清醒吧！”

　　宋文颖仍然在全神贯注地工作，她的脸上竟然看不出一丝倦容，精力之旺盛把部门中许多爷们都比了下去。杨光辉走上前去，关切地说：“宋文颖，困了就休息一下吧，一会儿我叫醒你。”

　　“没事，”宋文颖平静地说：“马上就大功告成了，这个时候我不能停下来。”

　　杨光辉心中暗自赞许。眼前的这位美女工程师虽然个性很强，但工作认真、严谨，精力充沛、韧性十足，在项目开发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他很庆幸自己能慧眼识珠，在众多的应聘者中发掘出这样的人才，极大地缓解了工作中的燃眉之急。　

　　“杨经理，”宋文颖转过脸来，貌似平静地问：“我今天一时冲动，触犯了郑总的小舅子，会不会……”

　　杨光辉安慰她说：“朱丕本来就是一个讨人嫌招人骂的家伙，你做得没错，大家都很钦佩你，因为很多人包括我都缺乏你这样的勇气。郑总是一个开明的领导，曾多次公开地批评过朱丕，他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徇私并袒护自己的小舅子的，你不要有任何思想负担。”

　　宋文颖舒了一口气说：“郑总怎么……会有这样的小舅子？我一看他象只苍蝇似的在面前飞来飞去就讨厌，再一听到他嘻嘻哈哈说话肆无忌惮，一激动便就什么也顾不上了。现在想起来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那样对待公司的同事。当时我凶巴巴地样子是不是挺可怕？”

　　杨光辉接过话来：“一点儿不，恰恰相反，当时我觉得你很可爱。”他还想接着说，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实话对你说吧，朱经理对你挺有意思，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这一来非但没有赢得你的好感，反而被骂了个落花流水，唉！”他故意叹了一口气，一副很遗憾的样子，其实他的真实感受是幸灾乐祸。

　　宋文颖睁大了双眼，犹如清晨看到了太阳从福永镇那头冉冉升起。

　　“什么？他对我……有意思？”惊愕之余她斩钉截铁地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让他死了这条心吧！否则——他若再跨进开发部的大门，我就打断他的腿！”　。。

（10）　大功告成
“祝贺你，杨光辉！”郑总把手重重地按在杨光辉的肩膀上，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尽管我给你的时间期限十分苛刻，但你还是提前两天顺利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干得非常漂亮。”郑总掩示不住内心的兴奋说：“经过测试，产品运行稳定，各项技术参数完全达标。CNR178产品的诞生，填补了业内同类产品的空白，书写了华讯发展史上一项新的传奇。它一经推向市场，不仅会引起强烈的社会反响，而且必将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感谢你，杨光辉，你为华讯立下了一大功！

　　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当初看了你的简历，与你谈过一次话后我就有这样一种感觉，你就是项目开发部经理的合适人选，尽管范总有不同意见，但我还是坚持了我的看法。疾风知劲草，烈火见真金，事实证明，你没有让我失望。你出类拔萃的业务能力、丰富的项目管理经验以及顽强的斗志在这次产品开发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我为你，也为你带领的团队感到自豪。”

　　“我仅仅是项目开发部的普通一分子，成绩主要是大家干出来的。”杨光辉对老总不吝溢美之词深感不安。

　　“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军人物的组织与带动，一个集体是没法发挥它的凝聚力与战斗力的。”郑总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项目开发部在这之前有过深刻教训，公司还险些为此蒙受重大损失……”

　　在他沉重的语调下，杨光辉首先想到了张鹜。

　　“但是，”他话音一转，铿锵有力地说：“吃一堑，长一智，公司一定要会记取这个教训，今后对于人员的录用、考核与选拔，必须把道德水准与个人能力放在同等重要的位置上综合衡量，全面评价。对于个别以自我为中心、个人利益至上的人，即便他再有才华，我也宁可不用。对于干部，尤其如此！”

　　“做事，首先要学会做人！”他重重地加了这一句。

　　杨光辉盯着郑总，心想：他会是张鹜所描述的那种人吗？张鹜是向自己还原了一个真实的郑安国，还是在有意给他抹黑？一系列的疑问盘旋在脑海，时隐时现。

　　他很想把张鹜的企图向郑总和盘托出，但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始终在阻止他，他终于没有说出口。

　　“我会尽快召开会议，成立由开发部、生产部、采购部、工程部等部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