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晓春觉得这样下去，他的工作根本没法展开，他只好去找熊总，可他的脚还没有迈出行政办公室。寿主任就在他背后拖着阴冷的长调说，熊总出差了。
章晓春怒不可竭地说，关你屁事。寿主任则在他的背后幸灾乐祸的笑。
熊总回来的时候，章晓春的一个朋友打电话过来说，准备到你们公司来应聘。章晓春说，我都不想干了，你还来干什么呢？
为什么？朋友问。
章晓春知道这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事，于是情绪低落地说，你要来就来吧，来了恐怕会失望。
章晓春的朋友来了，又走了。她给章晓春打电话，靠，我不去你们公司。章晓春笑着说，我不是说了，你会失望的吗？
我也没想到工资这么低呀。朋友说，这哪是人干的活。
你这么说，我就不是人了。章晓春说，他给你开多少？
朋友说，我不是这意思，他给我试用期1500元，我在别的公司时都是3000多元。
章晓春明白了，公司为什么要招应届毕业生，因为工资低呀。他原本准备跟熊总说明，目前公司需要什么样的人，现在他想明白，没有这个必要，公司现在所面临的问题老总最清楚，要改变他早改了，也不至于员工换了一茬又一茬。
他明白了这个道理，并不表示所有人都明白，至少程莘归就不明白。
程莘归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章晓春说，此话怎讲？
程莘归说，机会在于自己把握，你现在不提出加工资，难道等所有的事情忙完了，你才提出吗？
章晓春笑着反问道，恐怕是你自己还没有想好提出加薪的理由吧？
程莘归愣了数秒说，可以这么理解，但你现在确实时机、条件非常成熟，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章晓春握了握他手说，谢谢提醒。其实他哪里知道，章晓春是在想着如何离开公司呢？因为一个员工提出加薪的前提是准备在公司干，现在对他来说前提已经不存在，那么加薪对他来说，已没有任何意义。
章晓春知道，这么多活，在短时间内以一己之力，根本就没法完成，更加不要说保证质量了。他采取化整为零的办法，程莘归负责仙居项目的文案，李正阳负责台州项目，大家虽然极不情愿，但也知道章晓春别无良策，只好硬头皮死撑。章晓春近来加班很晚，白天精神有些恍惚，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大脑有时处在一种空白状态，什么东西都做不了，他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肯定完蛋了，任何一个老板都不会要一个不会做事的员工。可是在这种氛围下，他很难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的工作状态。
正在章晓春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熊总又安排他配合S大学的董老师做一个项目的前期市场调查。章晓春一口回绝，我没有时间。
熊总说，董老师是这方面的专家，他根本就不想让我们参预，这次机会完全是我帮你争取过来的，你要知道珍惜，明白吗？这是一次多好的学习机会。
章晓春说，不是我不想去学习，而是我手头的工作太多。
熊总说，鲁迅先生是怎么说的，时间是海绵里的水，只要你用心去挤总还是有的。你好好的把工作安排一下，跟董老师核实会面的时间。
章晓春说，我配合董老师做市调，我的工作谁来做？
你份内的事情，当然是你自己做。熊总极不耐烦的说，年轻人磨磨叽叽地，叫你去你就去，工作不是讨价还价。
董老师安排碰面的时间，是第二天下午2：00点，地点在S大学科技楼三楼的会议室。章晓春准时的走进会议室时，董老师和他的几个高徒在一起海阔天空地畅谈未来。简短的交谈之后，董老师对那块地作了一个简单的介绍，然后就指着其中的一位女学生说，虞美人是这次市调的全权负责人，你听她的就行了，说完就拿着一张报纸埋头看了起来。
虞美人说，这次市调内容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地块1000米以内的商业、配套、交通、居住等状况。第二部分是地块2000米以内的，住宅、写字楼、宾馆酒店等状况。第三部分是深度访谈，第四部分是座谈会。
听完后章晓春问虞美人，这次市调的目的是什么？
项目定位呀。虞美人觉得很惊奇，觉得这是不需要问的。
我要做的是什么？章晓春问。
第二部分和第三部分。虞美人说，你以前做过吗？
章晓春没有回答她，接着问，深度访谈怎么做？
找认识的人啊，5位写字楼的业主，5位宾馆的负责人，5位普通住宅的业主，5位单身公寓的业主。
章晓春觉得很奇怪，居然还有这样做项目定位的，他把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这样做有用吗？
虞美人瞪大眼看着他，你以前没接触过吧？言下之意是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不知道。
做项目定位，凭的是什么？章晓春直言不讳地问道。
市场数据呀。虞美人埋怨道，你们公司每次都派一些不懂的人过来，害得我们一个简单的问题都要解释半天。
业主的话是市场数据吗？章晓春咄咄逼人问道。
不是，但她能反映出市场需求和趋势。虞美人冷着一张脸，一副懒得和你废话的样子。
4种产品的市场需求和趋势，是靠20位客户的深度访谈做出来的吗？章晓春一脸冷笑的看着她。
董老师显然听见了，她们之间的对话，慢慢地踱过来说，小章啊，我们这套调查方法是欧美国家的权威调查方法，目前国内还没有普及，你不了解也是很正常的，你按小虞说的做，绝对没有错。
章晓春明白了，做出来有没有用跟他没有关系，他的职责是服从命令完成它。章晓春说，我明白，接着说具体怎么安排？
虞美人递给他一份调查的表格，说你按照表格去调查，时间规定在调查计划里面都有，说着就把调查计划从桌面上推了过去。章晓春说，行，没什么别的事，我先走了。 。 想看书来
7
两天后，虞美人给章晓春打电话，问他调查的进度如何。章晓春说进展一般，虞美人告诉他已经把深度访谈的提纲发了过去，让他查收一下。章晓春打开邮箱，看完提纲后彻底的懵了、傻了。您认为本市一年内写字楼的上市量是多少？这样的问题让他怎么去做访谈，并且还是深度访谈。
章晓春拿着提纲去找熊总反映情况，熊总说董老师是专家，你有不懂的问题要虚心向董老师请教。章晓春给董老师打电话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提纲的问题设置的过大，过空，被访对象根本没法回答。董老师没听完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市调的事我已经全权交给虞美人了，有什么事你跟她联系，她做过许多前期的市场调查和项目定位，非常有经验。按照董老师话语的逻辑层次，就是章晓春不懂，没事找事。章晓春顾不了这么多，他跟虞美人联系好周六的上午在S大学的科技楼下见面。
周六的上午，S大学阳光明媚，可章晓春的心情一点也不阳光，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忙碌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己想做的事，一件也没有做，除了工作就是吃饭和睡觉，几个要好的朋友笑他卖给了老板。章晓春到后，虞美人并没有来，打电话一催再催，将近中午她才睡眼朦胧的跑来。
章晓春问她，深度访谈的目的到底是要了解消费需求还是要获知市场数据？
虞美人说，两者都要。
章晓春真想好好的挖苦她一番，但又觉得没有必要，老师都不负责挖苦学生又有什么用呢？你觉得上市量和市场存量是问消费者可以得知的吗？章晓春就事论事问她。
至少消费者会给个说法。虞美人的眼睛轱辘转了一下，看着别处，她并没有觉得这个提纲有什么问题，而是觉得章晓春真他妈的烦，好不容易过一个周末，还要来捣乱。
消费者知道这些数据吗？章晓春进一步逼问。
不知道没有关系呀，只要她们说出自己的想法和认识。虞美人开始看手机上的时间。
怎么叫没有关系呢？这样的问题，她们根本回答不了，不管她们的说法是什么，对地块的项目定位，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价值。
我们会把二十个人的说法进行统计和量化。虞美人一副高傲而不可侵犯的模样，因为她压根就没有把章晓春放在眼里，导师教她们的调查就是这样的。
章晓春从来没有碰见如此食古不化的人。消费者的说法原本就没有参考价值，难道统计和量化之后就有用了吗？
两个人僵持不下，虞美人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你应该搞清楚这次市调是我们全权负责的，是我们指挥你怎么做，不是你指挥我们。
这么说，就是我搞不灵清了。章晓春说，我们是在谈工作，是要经过沟通达成共识。
虞美人眼睛看着别处，脸上挂着鄙夷不屑地冷笑，完全是一副你以为你搞的灵清呀！
章晓春气得不行，直想冲上去扇她两个大嘴巴。这时熊总给他打电话，要他跟李正阳去台州一趟，现在就动身，具体事情李正阳会跟你说。章晓春说，我这里事情太多，根本就走不开。
熊总说，你要搞清楚老总安排你的事情必需做完。说完就挂机了。这么说就是董老师安排的，可以不做完了，这是什么屁话。再说了，虽然他每天加夜班，可开发商要求的事情并没有做完，难道他妈的他是瞎子吗？
章晓春拿着那份提纲说，先按你的提纲做，市调后我们再进行工作总结，你看怎么样？
虞美人早就巴不得他滚蛋，哪有不同意之理，她面露喜色连说，没问题，就这样。
章晓春收起提纲准备走，虞美人说，不送了。转身的瞬间，他听见背后传来虞美人轻轻讥笑声，他没有回头，而是加快前进的步伐。他和李正阳约好在汽车站见。见面后，他问是什么事，是不是他非去不可。
李正阳说，是开项目会，熊总原本说好跟他一起去的，结果现在说有事去不成了。
也就是说我是可以不去的了。章晓春说。
不去不行呀，一个项目老是我一个人在忽悠，开发商他妈的已经问了好几次，问我们公司是不是没人。现在他妈的开项目会，还是一个人，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呀！没办法，委屈你老兄。
章晓春笑了，哈哈哈，他妈的敢情我成了充数的了。
李正阳说，你他妈的别说这么难听，从大局着想啊！
章晓春还在笑，李正阳认真地说，你可别瞧不起忽悠，忽悠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章晓春一听“学问”两个字立马不笑了，他把配合S大学董老师做前期市调的事跟李正阳说了。李正阳听后说，什么狗屁玩意。
你可别这么说。章晓春说，董老师说了，这是欧美国家权威的调查方法。
呸。李正阳说，狗屎一堆，还他妈权威调查方法，有个屁用呀。
在车上的时候，李正阳说，你他妈的太面了，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呀，你跟老子不做，看他能把你怎么样。
章晓春说，话不能这么说，在公司一天就替公司考虑一天。
靠，公司又不是你的，老板怎么不替我们考虑，傻吧你！李正阳一脸的愤怒说，他妈的上次出差还让老子自己贴钱，这算什么事啊！
章晓春说了一句让李正阳意想不到的话，或许你当老板也会这样，其实我以前也是你这么想的，后来发现要想从根本上改变这种现状，除非你不打工。
李正阳听后，立马闭嘴，不再说话，大有一种“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味道。 。 想看书来
8
章晓春从台州回来，虞美人把深度访谈的礼品20个保温杯送了过来，并告诉深度访谈要找陌生人，不找熟人了。章晓春把礼品交给新来的员工简肇，然后跟他讲了市调的事情。因为他不得不把工作的重点，放在开发商要求的事情上面。他花了两个白天带简肇调查了2000米以内的部分楼盘，然后吩咐他按照调查计划自己跑。一个星期后，他催简肇把调查的情况整理出来。简肇整理出来交给他，他只看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他从来没有看见如此差劲的东西，他只好打电话进行补充调查，他真想向他发火，但考虑到他是刚毕业的学生，没有做过就原谅了他。虽然他做了一定的补救工作，但调查质量的低下却已不可挽回。最后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将调查情况发给了虞美人，还没发出去他就知道虞美人这次不会轻易放过他。虞美人打电话过来问他，这就是你给我们做的市调？
章晓春明知故问，有问题吗？
你有没有做过深度访谈呀，整理的这么简单，你这叫深度访谈吗？虞美人气势逼人的问道。
章晓春反唇相讥，你的提纲太好了，别人回答不出来，我有什么办法。
你到底访谈了多长时间？
10多分钟。章晓春敷衍道，其实他也不知道简肇花了多长时间，但他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简肇极有可能是自己编造的，但这话他不能说呀，因为简肇是他安排的，那么这件事情就是自己的失职。
你懂不懂什么叫深度访谈？
不知道啊，你没有跟我讲过呀。章晓春开始耍赖。
虞美人在电话那头显然气得不行，你当时跟我沟通的时候，不是说的头头是道吗，现在怎么就不知道了？
我当时是不知道，在向你讨教嘛！你这个人又保守，怕我学会，根本就没告诉我呀！章晓春这么说时就想笑，但他不能笑，他极力忍住，肚子一鼓一鼓的让他憋得难受。
虞美人气得直想破口大骂，但她没骂，没骂并不表示她不愤怒，愤怒的表现是咔地一声电话断了。章晓春知道虞美人会向董老师呈报自己的数条罪状，态度不好、工作不认真，尽打马虎眼。很快董老师就给章晓春打电话了，你这样的工作态度，我要向你们熊总反映，太不象话，根本没把工作当回事。
章晓春在电话里油嘴滑舌地说，董老师的批评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