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着耳朵偷听的少将忍不住乐出了声。
林清扬自己也想乐,不过他还是耐心的解释道,“这个小鸟儿快出飞了,就算养伤,最多十几天它就能自己生存,如果你买了新鸟笼,等它病好了,我怕你舍不得把它放回大自然,这样一来,这个新鸟笼就让它失去了自由,你的一片爱心也变了味,你说对不对?”
环卫女孩听了林清扬的话,怔了瞬间,“我明白了,你要是不说,我肯定会舍不得它走的,这样吧,十五天后,咱们还在这里见面,你俩和我一起去北海把小鸟儿放飞,好不好呀?没有监督,我怕管不住自己。”
“十五天?肯定不行了,我这两天就要离开北京,而且很可能要一个月以后才回来,我相信你,你就自己放飞吧。”
环卫女孩的眼神变得坚定,并加重语气说,“如果你不来,我就把小鸟儿养在小纸蒌里,一直等到你回来,我再让它回归大自然。”说完她转身离去,林清扬喊了两声,她都装作没听见,也没有再回头。
林清扬凭直觉感到了她背影里的悲伤,很可能她脸上已经有了泪水,这是一个充满了谜团的女孩,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二人驱车前往与陆一鸣相会的星岛咖啡厅。
少将饶有兴趣的问,“林头,你说她真能等咱俩一起放鸟儿吗?”
“会等吧,但是咱俩不来,她也会把鸟放了,怎么看,她的心地都很善良,不会与一个小鸟过不去。”
“嘿嘿,难说,现在的女孩一个个想法太怪异了,简直都是从火星来的,咱们这些纯种地球人早该淘汰了。”
“淘汰什么呀,想勾通学火星文呀,挺好学的。”
“我也学过,要不然我女儿给留的字条都看不懂了,没办法。”
“说到你女儿,我买了点小礼物送给她,就在你外衣口袋里,回家再看吧,要真把车开到沟里去,我可不帮你。”
少将收回了去取外衣的手,“能放到口袋里的礼物,我就收下了,太大了,让伍头知道,他不给我开个批判会才怪。”
“呵,呵呵,只要是我给的,再大,他也得睁只眼闭只眼。好了,一会儿,你把我送到地方就把轿车送回伍头,然后放三天大假,我做主了,伍头那边我搞定,再就是,你一定好好想,三天后和不和我一起回俄罗斯。”
“我回去和我那口子商量一下,这一步迈出去,后面的事,恐怕我自己也控制不了了。”
他说的是大实话,面对加倍的诱惑,他还能把持住自己的信念吗?
第十四章 我和你不是一丘之貉
两杯咖啡,一苦一甜。
陆一鸣喝的咖啡没有加糖,这和他内心的感受相符,苦上加苦,至少还能有一丝甘甜的回味;林清扬的咖啡加了两块方糖,甘尽苦来,他喜欢残留下来的丝丝苦意,甘只能压住苦而取代不了苦,生活也是这样,甜蜜的事只能是调剂,可无法改变人生的苦短。
“一鸣,你知道我为什么喝加了两块糖的咖啡。”
“呵,因为你接受加两块糖的咖啡,存在就是合理,还需要追究存在的原因吗,或者为存在判定一下对错,有必要吗?”
林清扬听出了弦外之音,但是他不想纠缠于理论,更不想陷入陆一鸣逻辑的陷井,所以单刀直入,“你的话有道理,但是不能解释你的行为,我从来不否认存在有合理性,只不过能更深认识到,合理,不一定合法、合情,更不代表合乎生命的基本准则。”
“清扬,咱俩十几年的老同学,相互的哲学思想知根知底,你既然挑开了说,何必再绕回哲学呢,你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关于你的事,我和伍云聊了不只一次,难道你真愿意当外国人?真死心塌地为他们卖命?我虽然能理解你的处境,但还是不能接受你的最终选择,也许你没有意识到,你不仅仅是赚钱的工具,而且已经沦为了打手,说的不客气点,已经成为我们的敌人。”
陆一鸣感到了愤怒,“敌人?清扬,你不是在危言耸听吧,一年有多少中国人宣誓成为外国人,你不清楚吗?象我这等无名之辈先不说,李连杰是你的偶像吧,他是哪国人?不熟的人,我也不说,就拿伍云来说,他姐姐改革开放以后就去了美国,他的妻子儿子,哪个在中国,如果从严格意义上讲,他是不是也属于裸官?”
林清扬举手打断了陆一鸣越来越激昂的演讲,“我从来没有说过不做中国人的人就一定我们的敌人,这点你一点要记清楚,这个道理很简单,我们不是和每一个外国人做战,只是和危害到中国利益的人做战。是有很多人不当中国人了,但是他们走的目的不是为了回来做坏事,这点,你和他们有着本质的区别。”
心虚的陆一鸣有些紧张了,他心里很清楚,林清扬虽然表面上早就成了一名地道的商人,可暗地里一直为伍云工作,林清扬的观点很大程度上也是伍云的,“我和他们有什么不同?不都是为了赚更多的钱吗?”
林清扬冷笑着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既然搞市场经济,当然要遵守市场原则,这个原则也就是道,也是底线,过了线算什么,还用我说吗?你们瑞德公司的一些做为,已经过线很多了。”
“我们公司的老总孙迪克和我说一段话,大意就一条,我们这类人就是苍蝇,专钉有缝的臭鸡蛋,我的意思是不是表达的很清楚了?再说,俄罗斯的政局,谁不清楚,在地球上能摆到桌上的大国里,俄罗斯是最*的国家,你在那边如鱼得水,靠得是什么?是理想?还是钻石?
从本质上,我们就是一丘之貉。”
面对陆一鸣咄咄逼人的问话,林清扬把杯中的咖啡喝完才叹了一口气说,“你说的话,我承认,其中有道理,但是,”他话锋一转,“我和你不是一丘之貉,第一点,因为我是中国人,你也是中国人,虽然披了一张狼皮,也还是中国人;第二点,我在刀锋上起舞,不排除为自己利益着想,但更多的是为了我的信念,这也是我能坚持下来的原因。”
陆一鸣想了想反问道,“我也承认我还是中国人,过着和你一样从虎口拔牙的日子,但是有区别吗?”
林清扬的语气换掉了剑拔弩张,而是语重心长的说,“一鸣啊,我之所以能理解你,就是因为在表面上我们做的是同一样事,这里辛酸苦辣是常人不能理解的,但是,我不能接受你的选择,就是因为你还承认自己是中国人。做为外国人,我在俄罗斯做什么,没有心理负担,而你呢,你扪心自问,你能心安理得吗?如果问心无愧,何必急着披上那张狼皮呢?”
这是陆一鸣的死穴,也是解不开的死结。
话说到了这上份上,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陆一鸣挂起了免战牌。
“清扬,不管怎样,我还是谢谢你今天能来,不过我也没有多少退路可走,怎么也得熬足了本钱才能过与世无争的生活。”
林清扬看了看表,快到和陈昇、梁准义会面的时间,所以压低声音说,“一鸣,我要走了,有几句你要牢记,很多商业情报如果落在了专业机构手中,一样是价值连城的军事情报,你是从事矿业的,应该知道所有武器都离不开钢铁,所以你们已经过线了,如果哪天东窗事发,臭鸡蛋和苍蝇同样没有好下场,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吧!”
一股冷意升起,陆一鸣欲言又止,眼睁睁着看着林清扬离去。
他又要了杯苦咖啡,在沉思中,一个女人悄悄坐在了他的对面。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五章 岁月如割
自从回到北京,陆一鸣最想见到的人就是唐诗,最怕见到的人也是唐诗,他甚至连给她打电话的勇气都没有,他路过燕清大学几次,有停车的冲动,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即便如此,如果换个时间和地方,唐诗的出现,还是会让他欣喜若狂,但是此时此地,她的出现,只代表一件事实,在和林清扬、伍云的斗法中,他处于下风,甚至已一败涂地。
向来的直爽的唐诗看着失魂落魄的陆一鸣,她张了张嘴,罕有的保持了沉默,她不知林清扬说了什么话会让陆一鸣如此在意,在她的印象中陆一鸣是最沉稳的男人,喜怒不形于色,他的忍耐力和对痛苦的承受力也是常人所无法企及的。
陆一鸣分不清唐诗眼神是关心还是怜悯,甚至只是单纯的同情。
又是同情!喝过两杯咖啡的陆一鸣变得有些暴燥,难道他俩之间的感情只能建立在同情上吗?既然已经分开,何必再来?
其实唐诗的出现,并不出乎陆一鸣的预料,就算没了爱情,同情弱者的她也会伸出援手。爱情?也许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过爱情,唐诗的同情正好添补了他的空虚与无助,在强者如林的世界,想找到一个值得她同情的男人也不容易,所以两人一拍即合。
自从他被绑上森格的战车,虽然失去了很多,可他收获了“尊严”,在一个女人面前的“尊严”,这很重要。很多次他想,如果没有唐诗,他八成不会不顾一切的向上爬,从另外的角度看,唐诗也是一把插在他胸口的利刃,既然已经扎上了,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摆脱时时流血的日子。就象林清扬形容的那样,他终于披上了狼皮,至少表面上成为了强者,所以唐诗离开了,因为她的同情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
唐诗看着一言不发的陆一鸣,心又凉透了,两人在一起生活了八年,一个眼神,一个脸色,就可以表达出千言万语。
看来,他对自己的误解非但没有消除,因为林清扬的出现反而更深了。她弄不懂聪明过人的陆一鸣为什么不能接受分手的原因。两年间,她当面说,在电子邮件里说,甚至用笔给他写信说,她不知说了多少次,志不同,道不合,可他固执的认为是她接受不了他的强势。
沉默了不知多少时间,唐诗尝了一口自己点的卡布其诺,然后提起小包打算离开,见到她眼神里有一丝幽怨闪过,陆一鸣脱口道,“诗儿,我们复婚吧!”
唐诗怔住了,她万万没想到,陆一鸣第一句竟然是要求复婚。
她拎包的手有些颤抖,难道林清扬的话起到了作用?
重新坐定,认真审视了陆一鸣的表情后,她感觉到了他的诚意,可她还是将话题叉到一个让他更介意的话题,“一鸣,我昨天还和老伯父、伯母通过话,他老两口还不知道我和你离婚的事,还一直追问,为什么我独自从英国回来,你为什么不回来,那时我才知道,你并没有和你爹娘把我们离婚的事告诉他们,我也没说实话,只是说回来坐个讲学,你在那边办完事随后就到,最后他们说你到了之后,让咱们两人回老家。”
陆一鸣紧张的问,“你没有把我入籍的告诉我爹娘吧?”
“这种事情,你是当事人都张不开嘴说,我更张不开嘴,还是你回去和他们当面说吧。”
陆一鸣颓然的堆坐在椅子上,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抛弃了祖国,耿直的父亲就会抛弃他,善良纯朴,一辈子任劳任怨的娘不会抛弃他,但一定会非常的伤心,如果得不到爹妈的原谅,还怎么奢求唐诗的谅解呢?
思虑再三,他决定还是把唐诗当做突破口,一日夫妻百日恩,女人毕竟是女人,心还是软的,如果复婚了,有些事由她来说会有另外一个结局,“我入籍的事,可以等咱俩复婚之后再告诉他们,这样一来,就算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爹也不会把我赶出家门。”
唐诗有些失望了,陆一鸣的想法太单纯,如果今天能轻易的复婚,当初她也不会选择离婚,她报着最后的幻想说,“一鸣,我们不是因为感情破裂而离婚,所以复婚不是难题,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要是能同意,我们立刻就可以重新开始。”
虽然意识到唐诗的条件会很苛刻,陆一鸣还是点了点头,“你说,我尽力而为。”
“你放弃英国籍,恢复中国籍,至于你离不离开森格投行和瑞德公司,我不强求,最好能回到国内大学重新当回老师,安心做学问。这样我爸爸才可能原谅你,要不然,就算我同意复婚,他死也不会同意,我让他伤心一次就足够了。”
陆一鸣几乎没有考虑就答道,“我为了加入英国籍付出了多少,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我现在放弃了,我怎么对得起被我放弃的孩子。”
提到孩子,两人情绪明显变得激动。
在结婚的第二年,唐诗曾经怀孕过,可刚刚进入瑞德的陆一鸣为了集中精力向上爬,想尽一切办法说服了唐诗打到了孩子,之后唐诗再也没有怀过孕,这件事也为两人最终离婚埋下了祸根。
唐诗绝望了,她后悔为什么还要提什么条件,刚才就应该断然拒绝他的要求,他只爱一个人,就是他自己!
“既然如此,以后就不要再提复婚的事,不过,如果你觉得独自面对父母很难堪,我可以最后帮你一次,因为二老对我太好了,我不能让他俩太伤心,所以我答应你,陪你一起回老家。”
出于自尊心陆一鸣摇了摇头,他宁可不回老家而躲开爹娘,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享受”唐诗因同情而给“恩赐。”
“我的事能拖一天是一天,对了,清扬前脚走,你后脚来喝咖啡,不是巧合吧,如果什么人委派你当说客,你就别拖了。”
唐诗没想到陆一鸣的内心世界变得如此阴暗,原来,前几天她委托伍云约林清扬,林清扬自然满口答应,可一直如神龙见首不见尾,连齐恬都抓不着他的影了,下午没课,正好伍云打来电话说林清扬这两天空闲,让她赶紧与林清扬约个具体时间,要不然他就飞回莫斯科了。
她打电话时,林清扬刚离开咖啡厅,两人约了时间,当得知陆一鸣仍留在咖啡厅时,正好在附近的她决定过去看看。陆一鸣有一个习惯,就是遇到难题就习惯静坐思考,不把事情解决了,他就会忘掉时间而枯坐下去。
果然当她匆匆赶到时,陆一鸣还困在自己的思绪中而不能自拨。
话不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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