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沉默吃客(2)
薛佳想了想,还是在席文斌的注视下,拿着电话走到楼道里。她不知道萧正宏会说出什么来。
“他们说你干得不错。”萧正宏笑着说,“我一直看好你,现在证明我是对的。”
薛佳很厌恶萧正宏这个口气,她说:“你这样自鸣得意,就不怕以后生孩子没*儿?”
萧正宏哈哈大笑起来:“你越来越出色了,连粗口都会说了。其实我就没打算生孩子……自己日子都没过好呢,哪有心思养别人。”
薛佳不说话了,论斗嘴,她也斗不过萧正宏。世界上哪有脸皮这么厚的人。
“说正经的,我找你是有事情。”萧正宏说,“有个时尚杂志的编辑,想拍摄一组大片,介绍一款笔记本电脑。他们找过模特,都觉得太端了,没有那种发自内心的文化气质,我就向他们推荐了你。这个片子拍好了,可是能上封面的。”
“我不感兴趣。”薛佳回绝。
“78003,这是任务。”萧正宏说。
薛佳又不吭声了。
“哎,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萧正宏立刻又回到商量的口吻,“我们一起吃顿饭,正好他们的编辑也在。晚上6点,我派车去接你好吗?”
良久,薛佳才说了一句:“好。车不要开到单位来,在我们单位旁边有个商场,那有停车场,就在那等吧。”
“这就对了。”萧正宏说,“我是爱你的,你看我有什么好事,总是第一个想到你。”
他说完,嘿嘿笑了声,挂上了电话。
饭局设在一家很好的韩餐厅,薛佳走进包间的时候,萧正宏已经在了。他身边还坐着两男一女,萧正宏非常高兴,对薛佳介绍说,这位女士就是他说的杂志编辑,另外一位男士就是摄影师,而坐在最边上的男人,是他新聘用的司机。似乎是个跟班的,那司机三十多岁的样子,不动声色,看表情很沉稳,薛佳感觉奇怪,怎么还有这么拿架子的司机?
“这是我们佳佳宝贝。”萧正宏拉着薛佳介绍说,“多漂亮啊,又有气质。上你们杂志最合适了。来,正座给你留着呢。”
萧正宏让薛佳坐在他旁边,对面是另外三个人。大家寒暄几句,饭菜上来,女编辑就开始介绍图片的编辑思路。薛佳仔细听着,感觉这就是一个正规的、带些*的专题。
女编辑似乎很满意薛佳的形象,中间还不停地跟摄影师嘀咕着什么。最后告诉薛佳,拍摄将在一周以后进行,问薛佳还有什么要求。
薛佳没有要求,也不可能有要求。
正事说完,萧正宏就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是不停地夸赞薛佳,说她是少有的有平常心的女孩,接着又说起了自己在剧组的奇闻轶事,当然他提到了王小蘩,说王小蘩是个很敬业的演员,可惜天不假年。接着,又再讲述他是怎么躲过王小蘩父母的追赔的,把自己说得形象高大,宽厚仁慈又不失法律知识,当然他没有提金猪湾……听得那两个杂志的人不停点头。
薛佳插不上话,只是默默地听着。他真佩服萧正宏,需要怎样的心理素质,才能如此口生莲花,把王小蘩的死叙述成一件纯粹的花絮,还如此兴高采烈。
这顿饭因为有萧正宏的滔滔不绝,抻得很长,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大家都很疲惫了,才算结束。
那个司机却一直没有吭声,只是不停地打量薛佳,有一刻目光从薛佳的脸上扫过,薛佳感觉就像一把刀子,寒光闪烁。
薛佳又一次坐了罗阿姨的电梯,这说明刚才那顿饭,的确是个任务。
罗阿姨一直面无表情。薛佳忍不住好奇,问:“罗阿姨,你一直在这里开电梯吗?”
罗阿姨抬眼看她,好像在看一样东西,就像在超市的货架前,然后扭过头去,没说话。
电梯嗡嗡响着,向上升去。薛佳讨了个没趣,心想,即便是罗阿姨这样卑微的人,恐怕也看不起她这种卖肉为生的人吧。
罗阿姨那种眼神让薛佳感到自卑。回到房间里,她呆呆地坐在床上,愣了好久好久。她不是来这里打工,混前程的么?怎么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
她得承认,她很怕死,尤其是王小蘩、罗玲、黄卉那样的死法,所以每一次她都得服从。相信别的女孩子也一样。不过让她真正感到恐惧的是,她正在慢慢习惯。习惯了就会有依赖,自己将变成罗阿姨眼里的货物。
想到这里,她哭了。也不敢大声地哭,怕被人看见,只是把头埋在枕头里,默默地哭泣。
哭了一会儿,电话响了。萧正宏打过电话来,问:“你想出趟差吗?”
薛佳哆嗦了一下,难道要自己去外地?那工作怎么办?
“不要有任何顾虑,我们会给你安排得天衣无缝的。”萧正宏完全拿捏住薛佳的心思。
薛佳犹豫了一下,说:“我能说不想吗?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萧正宏笑了起来。他说:“很好很好,你每一天都在进步。你越来越像我们的人。你知道吗,我们挑选了好多人,没想到他一眼就看上了你。”
薛佳不说话,只是沉默。“他”是谁?不就是那个司机吗?打一坐到餐厅里,薛佳就觉得他不是司机。
“佳佳,记住,我喜欢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萧正宏说完,挂掉了电话。
薛佳呆呆地笑了,这句话,已经成了萧正宏的招牌。
第十七章 深藏不露(1)
第十七章 深藏不露
上班的时候,席文斌突然走到薛佳面前,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态看着薛佳,也不说话。
薛佳问:“席主任,你怎么了?”
席文斌说:“没什么。我收到了一个会议通知,是市里公路局的公函,直接发给报社的。他们居然点名要你去参加一个培训班,为期一个星期。你怎么和他们有联系,这是你跑的口么?”
薛佳心里也觉得奇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哪个朋友认识我吧,怎么都没跟我说过。”
她接过那封信,打开看,信很简单,写着:“请贵报薛佳记者,于某月某日到某处报到,参加公路局宣传培训班,为期一周。”
薛佳看席文斌,席文斌看薛佳,两个人竟然都没话。
“你去吧。”席文斌说,“这事儿可真有点邪门……不过也好,正好给报社建立点关系。这回跑通了公路局,以后没准就让你专门跑这个了。我留不住你。”
席文斌的话酸酸的,薛佳觉得他有点难过。
“我真的越来越看不透你了,真的。”席文斌说完,就走了。
薛佳准时来到了指定地点,一家规模不大的酒店。进了前厅,薛佳就感到奇怪。一般这样的会议,酒店门口会有横幅,前厅会有指引水牌,还有签到处,一定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可薛佳看到的,是酒店很安静,前厅里只有一两个客人坐着,根本就没有开会的样子。
薛佳站在那儿,以为自己走错了,有点不知所措。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前台,问:“请问公路局培训班是在这里吗?”
前台小姐立刻说:“您是薛佳小姐吧?”
薛佳点点头。前台立刻递出一个信封来:“会议地点改了,这是他们给您留的信。”
薛佳心里突然反应过来,也许这就是萧正宏所说的出差,现在旅行开始了。
这是搞什么鬼啊,怎么这帮家伙,还和官场扯到一起来了?
薛佳撕开信封,里面有一张纸,上面写着航班号,是今天下午的。
公函、培训班、小酒店,一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让薛佳合理地、安静地消失一个星期。
“78003,你回家拿下东西,中午有车去接你。”纸条的最下面,写着这样一句话。
南方临海的城市潮湿、溽热,街边的椰子树、合欢树间次排开。空气里一阵阵涌动腥咸的味道,所有光线都被打散,阴阴的,人没有影子,树没有树荫。人们面色黝黑,颧骨高耸,骑着摩托车在柏油路面滑过,地上到处是一滩一滩的暗红色印记,那是被随口吐掉的嚼过的槟榔。
薛佳坐在宽大的本田车里,因为有空调,所以还算凉快,只是那种滑腻的味道仍然在。刚才在飞机上遭遇气流,颠簸得很厉害,所以现在胃里还难受,翻滚,这使得她脸色非常难看。开车的人她见过,就是那天吃烧烤的司机。在机场一见面,那个人就说:“你来是陪我的。”
薛佳并不感到意外,她对司机锐利的眼光印象深刻。她现在只是不摸底,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何方神圣。
汽车由机场穿过城市,驶上长长的防波堤。海边停泊着或大或小的机帆船、木船,地上扔着破破烂烂的鱼网。防波堤的另一侧,整齐地、一簇簇地摆满了紫色的“花朵”,司机告诉薛佳,那是渔民们晾晒的香。“他们会拿去卖的。”
这个地方比金猪湾差远了。薛佳想。这里是一个肮脏的、未开化的地方。
“不要觉得这里脏,这里的海鲜又好又便宜。”司机仿佛看透了薛佳的心思,他说,“这是最后的原始的海滨城市,不久后它就要被开发,我们将修一座大桥直插海中,大桥的终点,将是一个巨大的人工岛,岛上面会是极为豪华的别墅群和酒店,岛下面则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海底游乐场。到那个时候,我们再在这里搞几个国际论坛,就会全世界都有名了。”
第十七章 深藏不露(2)
司机对未来颇为憧憬。过了一会他又说:“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我到底是什么人?”
薛佳说:“对,我很奇怪。”
“我负责这个跨海大桥的招标。”司机笑笑说,“那张开会的公路局的公函,是我的同学发给你的,算是帮我一个小忙。其他的你就不用问了。你来的这一个星期,任务就是当好我的老婆……哦,你可能还没结过婚,但电视剧你肯定看了不少。我对你没有过多的要求,就是床上要投入,出门要上得了台面。你明白吗?这一个星期只算是试用期,如果满意的话,我会长期地和你在一起。”
薛佳笑笑:“你就是靠这样的方式娶媳妇吗?”
“当然不是。我孩子在国外上学,媳妇去陪读了,我在国内没有家眷,所以需要一个人陪。他们给我找了好几个,我都不满意。漂亮是足够的了,可一点气质都没有,还有大学生,都太小了,耐不住寂寞,在一起很费劲。那天我看了你一晚上,你是最接近我的想法的人。所以我们得……试婚,现在不是最流行这个么?”司机说,口气就像他刚刚去购物回来。
“那我总得知道我老公叫什么吧?”薛佳说。
“我姓段,段长江,你就叫我老段吧。”
汽车开进一片在海边兴建的小区,全是普通的灰色建筑,但里面超市、饭馆倒是一应俱全。段长江笑道:“你看,一窝蜂似的开发房地产,房子还没有盖完,市场就要降温了,没有人买,这里成了我们的安乐窝。”
汽车驶过一大片绿地,停到了一栋普通的小楼前。段长江下车,喊:“刘姐,快来拿行李了。”
刘姐是个四十多岁的当地女人,满脸含笑地走出来。段长江指着薛佳说:“我爱人,小薛。”
刘姐鞠了个躬,用浓重的方言说:“薛娘娘好。”
段长江笑了起来,对薛佳说:“这是他们这里的俗话,管已婚的女人,都叫娘娘。刘姐是自己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叫她来做。”
走进灰色的铁门,薛佳吓了一跳,没想到里面布置得如此豪华。从外面看,这只不过是一幢再普通不过的三层灰色住宅楼,但里面却是个巨大的挑空的客厅,客厅一侧,是盘旋而上的楼梯,俨然是座别有洞天的别墅。段长江说:“这个房子是他们设计的,我非常喜欢,外表深藏不露,但里面却是千山万水,我带你看看。”
薛佳跟着段长江上了二楼,二楼黑漆漆的。段长江解释说:“这个楼房,外面的窗子都是假的,所以现在没有光。”他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遥控器:“如果需要阳光,月光,或者星光,只需要一按它。”
遥控器启动了巨大的天幕,在短暂的隆隆声过后,幕帷褪去,玻璃的顶棚露出来,阳光从头顶倾泻而下,整个二楼一下子亮堂起来。
二楼被布置成一个书房,墙壁上挂满字画,中间一张很专业的桌子,铺着毛毡,上面放着毛笔、宣纸和砚台、笔洗。段长江笑道:“书法是我的业余爱好,你可别小看我,我的一幅字能卖到两万块钱呢,最近的行情还在涨。他们说我是字神,很夸张,我不喜欢这个提法。”
薛佳能说什么?她不懂这些。
“好了,现在我带你去看休息的地方。”段长江说,“我睡觉的地方在地下室。我喜欢睡在阴暗的、安静的地方,那样有安全感。”
段长江带着薛佳走到楼底下,让薛佳感到奇怪的是,地下室却有柔和的、明亮的自然光打进来。段长江说:“你看,墙壁上有小窗,窗子有半截在地面上,这样地下室也可以采到自然光了。”他带着薛佳穿过一个隔断,薛佳看到了巨大的投影仪屏幕,对面放着沙发。“这是我看电影的地方,不瞒你说,我喜欢看那种电影,希望你也喜欢。”
薛佳没有说话,她看过。
小影院的拐角处是个吧台,转过吧台,就是宽大的卧室,依旧是大床,所不同的,是床前摆着一台奇怪的机器。
“你知道它是做什么的吧?”段长江说,“在我疲惫的时候,我需要看着你和这台机器*。我喜欢用这种方式缓解压力。”
薛佳愣愣地看着那台造型奇特的机器。她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甚至也没有听说过,即使是在金猪湾,也没有人提起。那机器就像一头狼,凶狠地、冷酷地盘踞在床边。
“你还愣着干什么?把衣服脱了,开始吧。”段长江命令道。
薛佳的腿软了,她甚至开始哆嗦。
段长江拿起床头的遥控器,冲着机器按了一下,那机器低沉地吼叫着,转动起来。
薛佳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她竟然想,这个人的遥控器可真是多啊。
很长的一段时间,薛佳脑子里都是空白,她只感觉自己被不停地攻击,头晕目眩,有一度甚至处在休克的状态。等她逐渐意识恢复的时候,看到段长江正在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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