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小邪手足无措,低念道:“不对不对!明明葬在这里的!怎么只有衣服了?张四爷府上的刘管家亲口对我说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火小邪丢开麻袋,一通乱挖,又再挖出两个麻袋,里面仍然只是一堆衣物。
火小邪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回不过神来,脑海中翻来覆去的回忆那天晚上的事情火小邪和水妖儿重回奉天,水妖儿去张四爷府上打探之后,他被水媚儿装鬼骗到小树林,然后碰见了被五花大绑的刘管家,逼问之下,刘管家说出浪的奔他们三个已死,刚才偷偷葬在树林里了。火小邪让刘管家带路去看,果然是有挖坑后掩埋的痕迹,当时水妖儿、水媚儿悉数在场,水媚儿确认了刘管家的说法,使得火小邪坚信不疑,在“坟前”立誓以后要从新安葬浪的奔他们。
可是现在,没有尸骨!莫非刘管家骗了自己?莫非是水媚儿也骗了自己?莫非是
烟虫察觉到火小邪古怪,赶过来一看,只见火小邪拎着个破麻袋发呆,坑中根本没有骨骸。烟虫眉头一皱,低声问道:“火小邪,怎么了?没有尸骨?是弄错地方了?”
火小邪喃喃道:“没有弄错,我可能被骗了,也许浪的奔、老关枪、瘪猴他们根本没死。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烟虫低声道:“你再想想,不急于一时。”
火小邪轻轻应了,又低头静思。
可就在此时,只听不远处的花娘子厉声低喝道:“什么人!出来!”
火小邪立即警惕起来,竖耳一听,果然听到林中黑暗处有沙沙沙的脚步声正在远去。花娘子也听到来人走了,正要追赶,只听烟虫低喝道:“不要去!”
火小邪、烟虫两人不敢大意,火速与花娘子汇合,三人站好身位,严阵以待,细细聆听。
火小邪听力灵敏,隐隐的能够听到大约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奔出百十米开外,就突然消失不见,如果不是来人已经上天入地,就是他们停了下来。
火小邪低声道:“还在远处,没有离开!”
烟虫同样压低声音说道:“好快的动作,绝对不是普通人。”
花娘子说道:“追还是不追?”
烟虫说道:“火小邪,依你看呢?怎么这里会来人?”
火小邪沉吟道:“我们进到这个树林,除非有人一直守候在此,绝不会被人盯梢,不然我一定早就发现了。我觉得可能是我刚才烧符,发出火光,才把人吸引过来。这些人来路不明,我们不要追赶了!恐怕有埋伏!我们尽快撤离此处,再做打算。”
烟虫轻笑道:“有道理,只是我们的身份,对方一定知道了。呵呵,奉天的盗术好手,并没有被日本人抓绝嘛!”
火小邪看着黑暗之中,低声道:“烟虫大哥,我们撤。”
烟虫、花娘子都点了点头,三人缓缓移动脚步,向一侧走开。
可是黑暗中沙沙的脚步声再度响了起来,竟有尾随之意。
火小邪眉头一皱,又走了几步,仍然听到沙沙的脚步声一步一随。
火小邪停下脚步,低声道:“烟虫大哥,这些人盯上我们了,在跟着我们。”
烟虫、花娘子的听觉不如火小邪那么敏锐,倒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烟虫问道:“你听到了?”
火小邪答道:“是的,而且我判断他们是故意发出响声,让我们听到的。他们很可能是在试探我们的实力。”
烟虫哼了声,说道:“那是敌是友还说不好喽。”
火小邪心念一转,说道:“敌暗我明,既然已经如此了,我倒有兴趣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火小邪说着,猛然向前黑暗中脚步声传来的地方迈了几步。
就听到黑暗中沙沙声立即向后退去,似乎在保持着与火小邪的距离。
火小邪再向前,沙沙声就向后,而且脚步的声音渐大,在这片寂静的林中听的很是清楚。烟虫、花娘子也听的真切,烟虫不禁说道:“他们似乎想引我们去追。”
火小邪点了点头,说道:“烟虫大哥、花嫂子,此事因我而起,我一人做事一人担,我决定跟上去看看,你们先走吧。”
烟虫笑道:“这话又见外了,我们惹不起,大不了我喷烟出来,逃出奉天就是了。现在我们三个,不宜分散。”
火小邪见识过烟虫使烟的本事,算得上一门绝技,他这么一说,火小邪觉得有理,便点头答应,说道:“那大家小心,跟我来。”
火小邪再向前迈,脚步声就退,火小邪走的越快,脚步声也退的越快。
火小邪心念道:“好家伙!我看你们想干什么!”
于是,火小邪干脆放开腿脚,大步流星的带着烟虫、花娘子追了上去。火小邪并不是急追,而是匀速的追赶,不快不慢,这是避免一下子落入埋伏的最佳手段。
眼看着三人追入开阔地,夜色皎洁,前方五十步开外,便清楚的看到两个黑色的人影,正用倒退的方式行走,身法如同鬼魅一样,十分的流畅,始终保持着与火小邪他们的距离。
火小邪心头一紧,暗想道:“这好像是水家的身法!”
火小邪唰的一下急停下来,那两个黑影同样立即停下,两边人彼此遥相对望,并不说话。
只见那两人黑影伸出手,大幅度的对火小邪做了个“来”的手势,竟同时转过身子,扭头就跑。
火小邪暗笑一声,心想:“看来是有什么事情让我们去看,这种身手,必是大盗了!”
火小邪不愿耽搁,紧随而去,一直奔上街道,才看到这两个黑色的人影蹲在不远处的房梁上,向火小邪三人做了个拜山扣加恭换礼的手势,随后一高一低的指了个方位,伸出四个指头比划一下,便从屋顶上跳下,不见踪影。
火小邪心头一惊,再不向前,站在原地不动。那个拜山扣、恭换礼的手势,是东北荣行里的一种表示尊敬和歉意的意思,大概是说他们绝无恶意,还请多多包涵。至于一高一低指了个方位,就摸不着头脑了。
烟虫凑过来低声问道:“是懂东北贼道规矩的人,手势打的熟练,不象是日本人,也不象要我们做对。”烟虫瞅见火小邪微微发呆,问道,“火小邪,你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火小邪说道:“不是。他们指的那个方向”
“怎么?”
“那个方向是奉天府张四爷的大宅!”
“张四爷御风神捕他那个宅子传说是奉天城的贼人禁地。”烟虫没有抽烟,只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习惯性的做了个抽烟的姿势。
“这两个人指的方向相同,却很明显手势上一高一低,这是什么意思?我有点不明白!烟虫大哥,我们先到一旁来商量一下!”火小邪说道。
“不追了吗?”花娘子轻声问道。
“不追了,他们落地无声,而且不再出现,应该是对我们指示完成即可,不想让我们发现他们的身份。”火小邪心中有九成的把握,这两个指路的人是水家的高手,如果他们决心避过火小邪,以水家藏匿的本事,不要费心费力了。
三人都是大盗级别的人,话不用说透,就知道该怎么做,便一起转向巷角,蹲于阴暗处,再度商议。
烟虫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也不点燃,狠狠抽了两口,说道:“奉天的地界上,竟有这么厉害的家伙,刚才一路上我看他们的身手,只怕不在我之下。这是什么世道,奉天的荣行刚刚抓绝,邪魔妖怪就蹦出来了!难道又是五大世家的人?”
火小邪不便与烟虫解释这两个人可能是水家,便说道:“有可能是五大世家的,只有他们愿意做这样神神秘秘的事情。而且他们也一定认出我们不是普通的贼盗,故而先做试探,再引我们出来,然后指路让我们去看看。”
烟虫说道:“他们既然有这等身手,自己看不到吗?或者是他们口说无凭,想让我们去亲眼目睹?”
花娘子补充道:“是想我们帮他们做什么事情?那就太不懂规矩了!这样简单打个招呼,话都不说半句,谁会帮忙!”
火小邪沉吟片刻,说道:“那个方向,确实是张四爷的大宅方向。烟虫大哥、花嫂子,你们常在江湖上走动,他们的手势一高一低,是有什么讲究吗?”
烟虫说道:“这个手势因时而异,独行大盗彼此招呼,若用高低手指方位,多是指前方应该高走低看,不可平入。说的俗点,就是从屋顶行走,上房揭瓦,从上方下去,做个梁上君子。”
火小邪说道:“就是屋檐盗?”
烟虫抽一口无火的烟,说道:“屋檐盗是奉天荣行瞎起的名字,充斯文呢!东北老一辈的人都叫走高片、上梁,南方贼道又称起鹞子、挂灰、沫墙、跳小马。”
花娘子说道:“江浙一带叫踩高落,上海这几年叫拉响头,呵呵,真有趣,东南西北的说法都不一样。好在贼术里,彼此通告的手势差不多。”
火小邪说道:“这样啊!那就对了,他们伸手比划了个四,一定就是指张四爷!”
烟虫说道:“这个应该没错。是御风神捕张四爷回到奉天了吗?”
火小邪轻叹一声,说道:“张四爷死在大青山下了。”
烟虫微微一愣,说道:“张四死了?咳!他这人就是倔了点,自视太高,倒也不坏。”
火小邪说道:“张四爷是个为情所苦的人,死的时候说出了心里话,想一想让人有些难过。我以前和他结过梁子,他满天下的抓我,后来弄清楚了,就和解了。”
烟虫说道:“如果张四爷死了,那他的大宅里会是谁?”
火小邪说道:“不知道张四爷身边的周先生是否回来了,不过也不一定。”
烟虫狠狠抽了一口烟,说道:“那做四这个手势,可能就是一语双关了,即是指张四爷的宅子,又是说,那宅子是一个死地。”
火小邪一个激灵,说道:“奉天的贼会不会关在张四爷的宅子里?”
烟虫说道:“很有这个可能。”
火小邪沉声道:“看来今晚,我必须去看个究竟了!”
烟虫轻拍大腿,站了起来,伸了伸腿脚,说道:“我也正有此意!我们今晚就夜盗张四府,看看这个无贼敢入的奉天禁地里到底藏着什么吧!”
奉天城张四爷的大宅,又称风宝庄,“风”字乃是“封”字的谐音,意义为何自然不用多说。自从张四爷舍了奉天的家业,带着钩子兵、豹子犬追出奉天,这座风宝庄也显得日渐冷清,终日大门紧闭,少见有人出来。可是张四爷、周先生他们的迹象,在奉天并无几人得知,所以这几年来,仍然是奉天贼道里忌讳颇深的场所,轻易不敢有人来打探消息。
相传张四爷的风宝庄,有地下秘道与张作霖的住所、奉天政府大楼、警察局、拘押所等重要场所相连,可这只是传说,谁也说不清道不明。
此时月上三竿,满城寂静,风宝庄四周早已是黑鸦鸦的一片,仅在街道上孤零零的亮着几盏路灯,光亮所不及之处,反而更加黑暗。而风宝庄高耸的围墙内,却从前院到后院,均透出大片明亮的灯光,莫非硕大的宅子里,无人睡眠、通宵有事?
大街上的阴暗之处,三道人影贴着墙角一晃而过,眨眼的功夫,又如同灵猫一样,跃上了一间高屋的房顶。三个人并做一团,毫发不动,半蹲在屋顶上,隔着高墙打量着风宝庄里面的动静。
这三人正是火小邪、烟虫、花娘子,他们已经绕着风宝庄转了一圈。
火小邪低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里面还是灯火通明?看样子能亮灯的地方都亮了灯呢!”
烟虫叼着未点着的烟卷,说道:“这是欲盖弥彰!我们来对了,里面肯定有蹊跷。呵呵,在王家堡威风凛凛的御风神捕,现在也沦落到要靠点灯防盗了。”
花娘子说道:“这宅子里血腥味很重,我感觉很不好。”
火小邪问道:“花嫂子,你能闻到血腥味吗?”
花娘子说道:“我闻不到,但我是女子,而且从小学的是阴媚之术,对生杀之地都有种不安的感觉。”
火小邪暗想,花娘子的这个本事倒有些象土家田问,都是能察觉到一些五感之外的情况。
烟虫调笑道:“骚娘们,你怕不怕?要不回酒店在被窝里脱光了等我。”
花娘子轻呸了一声,说道:“讨厌鬼,臭男人。我好怕啊,我怕死了。”
火小邪见怪不怪,继续观望。
他们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是因为风宝庄正对着他们的院内,有一颗歪脖树探出了墙头。而这颗歪脖树,正是火小邪几年前混入张四爷家,去佛堂偷糕点时,进院的那棵。火小邪从此树进院两次,一次是自己一个人,一次是带着黑三鞭,所以从这个位置进去,他较为清楚院内建筑的布局。
火小邪看清楚四下无人,便打了个走的手势,带着烟虫、花娘子从屋顶下来,来到墙根下。火小邪抬头一看,一丈多高的墙头,那棵树露出院外的枝丫,正在头顶。
火小邪微微一笑,向烟虫、花娘子伸出了大拇指,身子向墙上一帖,脚下发力,唰的一下就攀上了一米多高。火小邪几年前都能爬上去,现在更不在话下,而且他现在已能做到只凭二根手指,就能悬吊、提升身体,所以电光火石一般,整个人好似被绳索拖拽,“直升”到墙头。
烟虫感叹一声:“好俊的爬墙功夫!”
火小邪上了墙头,立即伏下了身子,借着树枝的掩护,向院内看去。虽说院子里灯火通明,每个房间都点着灯,却不见人走动,只听到房屋拐角处,隐隐有人骂骂咧咧的低声抱怨。
“妈的个巴子的,如果张四爷还在,小鬼子怎么会这么折腾我们。”
“是啊,这都多少天了,整晚整晚的点着灯,当不要钱啊。”
“真他妈的操蛋!现在奉天到底是日本小鬼子的还是张少帅的!”
“算了算了,抽一根去吧。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能混就混吧。”
两人低声咒骂着,走的远了。
火小邪哑然失笑,单论防卫,远不及以前进院偷糕点的时候。
火小邪向下招了招手,示意烟虫上来。
烟虫不甘示弱,也唰唰唰爬上了墙头,只比火小邪慢了半分。
烟虫向火小邪点头示意,飞快的打量了一番院内情况,手中在腰间一探,解下了一根皮带,垂下墙头。花娘子跳起将皮带抓住,手腕一晃便绕紧了手臂,烟虫顺势一提,花娘子未费吹灰之力,便上了墙头。
火小邪一看烟虫、花娘子配合的如此娴熟,火候拿捏的恰到好处,已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