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佑记得当年她伤在大腿外侧,脸一下就红了,两只膝盖下意识地并了并:“人家早愈合了!”
高玄说:“你确定?”
徐佑佑说:“当然确定。”
高玄注视着徐佑佑的眼睛,过了好半天才说:“佑佑,我去美国两年了,一直没有回来过,这里没有任何令我留恋的东西。这次,我是为了你回来的。”
徐佑佑痴情地望着高玄,眼圈已经湿了:“你不说我也心知肚明了如指掌……谢谢你!”
几天之后,高玄约徐佑佑去看电影。他们从电影院出来之后,站在马路旁打车。
马路上车很少,人很少,夕阳在天边静静悬挂,洒下一层厚厚的金色。繁忙的城市难得如此从容。
徐佑佑希望永远没有出租车,她愿意跟高玄一起慢慢走回家。
突然,有人在背后碰了她的胳膊一下,她吓得叫出声来,一下靠在了高玄的身上。转过头去,原来是一个捡破烂的人,不到50岁,个子很矮,脑袋很大,穿着一身破旧的武警服,胡子拉碴,满脸堆着讨好的笑:“小姐,你那只瓶子还要吗?”
徐佑佑看了看手里的矿泉水,已经快喝完了,正要递给这个人,高玄一下就把那只瓶子夺过来,抓在手中,很不耐烦地对这个人喝道:“走开!”
捡破烂的人深深地看了高玄一眼,慢腾腾地走开了。
徐佑佑怜悯地看了看那个人的背影,轻声说:“他们天天在这个繁华的城市中四处奔波劳顿,很不容易。反正我也快喝完了,给他不就完了嘛!”
高玄扭过脑袋去继续等出租车,没有说话。
徐佑佑在他旁边小声说:“你怎么了?是不是太单纯的我……惹你生气了?”
高玄把脑袋转回来,看了看徐佑佑:“只要我在你身边,就不会让任何人吓着你。”
徐佑佑的心里一下灌满了蜜。
这时候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两个人上了车,徐佑佑轻轻靠在了高玄的肩膀上,高玄的身体似乎一下僵住了。
这是徐佑佑第一次依偎男生,她很快就忘掉了那个捡破烂的人,回味着高玄刚才的话,沉浸在幸福中。
她感觉,出租车的速度太快了。
在美丽的江岸上,徐佑佑和高玄见了第三面。他们坐在草坪中,一边晒太阳一边聊天。不大不小的风吹过来,舒服极了。
徐佑佑从包里掏出一只黑木青蛙,对高玄说:“给,送给你的。”
青蛙的背部呈锯齿形状,徐佑佑抽出青蛙嘴里的木棍,从尾部朝头部一下下滑动,青蛙就一声声叫起来。
高玄说:“太可爱了。”
徐佑佑笑着说:“你总是少言寡语,让青蛙鼓励鼓励你。”
过去,徐佑佑和别的男生在一起,感觉他们都不能理解她高傲的灵魂,也没有耐心跨越她美丽的外壳,进入她更美丽的内心。只有高玄,他跟徐佑佑在一起,永远不急不躁,永远在聆听。她觉得,高玄的来临,就像那张光盘的出现一样,都是命中注定的。
第八章 天堂
朗玛高考落榜,父亲花钱把他送进了卫城这所私立大学。
去年,父亲撒手人寰。
在汾水,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朗玛的父亲朗大中,他开了多年煤矿,家里堆起了金山银山。不过,朗大中吸毒成瘾,他死的时候,正在卫城最豪华的夜总会包房里狂欢,据说当时他身边有八个赤裸的女子。人们都说朗大中嗑药过量,纵欲过头,“乐”死了。
虽然家中有钱,从门缝朝外冒油,但是朗大中暴毙之后,他的丑闻被大肆曝光,朗玛的母亲从此生活在了重重压力中,十分苦闷。
像很多“富二代”一样,朗玛从小娇生惯养,性格有点霸道。好在他对毒品深恶痛绝,绝不沾边。
在家里,有两个保姆和老妈一起伺候他;在学校,有一大群小兄弟在他身旁前呼后拥。不过,在认识万穗儿之后,朗玛才感觉拥有了一个真正的朋友。
最初,两个人只是游戏世界中的玩伴,万穗儿率领他,一起打打杀杀,痛快极了。这个女孩很单纯,她对朗玛说话从来不客气,经常还因为他操作失误骂他个狗血喷头。朗玛很奇怪,她哪来那么多损人的话,句句像刀子。
时间久了,两个人越来越熟,经常通电话聊天。最长一次,两个人噼里啪啦聊了一夜,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聊,手机都烫手了。
万穗儿坦言,她的模样不漂亮,性格大咧咧,也不怎么可爱。不过,她有一个帅帅的表哥,一个帅帅的堂哥,都在读大学,那两个哥哥曾经嘲讽她——都说男孩是建设银行,女孩是招商银行,咱这个妹妹实在太一般了,肯定没什么业务……
在朗玛看来,女孩大都自恋,哪怕相貌平平,只要有人叫她“美女”,明明是客套,她也会在心里暗暗信以为真。像万穗儿这样客观地看待自己的女孩,少之又少,为此他哈哈大笑。
万穗儿说:不过,那两个坏蛋都亲过我。
朗玛吓了一跳:什么时候?
万穗儿说:堂哥亲我的时候,他7岁,我4岁。表哥亲我是在我初一的时候……
朗玛说:在哪儿?
万穗儿说:在我们学校的走廊里。
朗玛说:有人看到吗?
万穗儿说:没人认识他,那些同学都以为他是我的男朋友。他到我那里取本书,我送他出门的时候,他趁我不注意就把我的脑袋按在墙上了……
朗玛说:虽然你这个招商银行很一般,可是,那两个建设银行都跟你有业务往来啊。
万穗儿就呵呵地笑。
在学校里,朗玛自然很抢眼,不少女生追求他。
大学三年,朗玛前后谈过两个女朋友,最后都无疾而终。朗玛总觉得她们更像保姆。
第一次见到万穗儿,朗玛就喜欢上了这个爽快的女孩。他甚至认为万穗儿很漂亮——她单眼皮,小眼睛,组装得十分精致。美的最高境界就是和谐。大眼睛双眼皮樱桃嘴儿,那种审美太老旧了。虽然万穗儿的身材不纤细,偏偏朗玛喜欢胖乎乎的女孩。
这天,朗玛又给万穗儿打电话,说:“我带你去开车兜风吧。”
万穗儿说:“好哇好哇!”
朗玛说:“你在哪儿,我现在接你去。”
万穗儿说:“我在开车!”
朗玛愣了愣:“你哪来的车?”
万穗儿说:“我怎么就不能有车?花两元钱就可以了,还是赛车哪。”
朗玛说:“噢,你在电子游戏厅!”
万穗儿又呵呵呵地笑。
半个钟头之后,朗玛接到万穗儿,驾车冲上环城路,打开天窗,风驰电掣。
万穗儿踩着座位,把身体伸出了天窗,短发被吹得飞扬起来。只要超过一辆车,她就朝人家司机挥臂尖叫,开心死了。
过了一会儿,万穗儿缩回来,坐在了座位上,央求说:“朗玛,我能不能开一会儿?”
朗玛一下瞪大了眼睛:“就凭你在电子游戏厅练就的那点驾驶水平,敢在高速路上玩真的?”
万穗儿说:“不是自动挡吗!”
朗玛说:“自动挡也需要驾驶啊!”
万穗儿撅嘴生气了:“不给开拉倒!小气!”
朗玛朝前看了看,正好有个出口,就说:“给你开给你开,等我找个安全点的地段啊。”
万穗儿欢呼起来:“哥们儿,我爱你!”
朗玛把车开出了环城路,奔向一片原野。
很快,他们就来到一条偏僻的乡间沙土道上。路边的青草没经过修剪,异常茂盛,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枯荣自演。远处是平整的庄稼,绿的绿,黄的黄。更远方是低矮的村庄。
朗玛停了车,让万穗儿坐在了驾驶座位上,他坐在她旁边,讲了讲驾驶程序,然后说:“走吧!”
万穗儿突然胆怯了:“我只在公园开过卡丁车,还是……算了吧?”
朗玛鼓励道:“没关系,这儿没人,你顶多撞在树上。”
万穗儿深吸一口气,抓紧方向盘,踩下了油门。宝马轿车“噌”一下蹿了出去,还没等朗玛反应过来,只听“轰隆”一声,轿车就撞上了一棵高大的杨树,灭火了。
万穗儿愣了愣,“哇”一声哭出来。
朗玛看了看她,憋不住哈哈大笑:“你哭什么啊!”
万穗儿不说话,脸色煞白,哭得越来越厉害。
朗玛下车看了看,回来又坐在了万穗儿旁边,笑道:“你的心理素质不适合去荒野探险。”
万穗儿止住了哭泣,小声问了一句:“撞坏了吧?”
朗玛说:“你是问树还是问车?”
万穗儿说:“当然是车!”
朗玛坏笑道:“我是一个环保主义者,我更关心那棵树。”
万穗儿怯怯地走到车前看了看,车头被撞瘪了,变得十分难看,她说:“怎么办呀!”
朗玛也下了车,拉着万穗儿在路边的草地上坐下来,说:“我有一个主意。”
万穗儿说:“找一辆拖拉机把它拉回去?”
朗玛说:“我不是说这个。哎,我们不要去荒野探险了。”
万穗儿说:“什么?我就知道你会后悔!”
朗玛说:“你不是一直幻想建造个‘天堂’吗?我们不如来实施这个计划,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远离人群,建一座大房子,有花园,秋千,游泳池。再养一群鸡鸭鹅,还要养条狗,最好是拉布拉多……”
万穗儿说:“那是别墅!得花多少钱呀!”
朗玛说:“山里要石头有石头,要木头有木头,要人力有人力,花不了多少钱。”
万穗儿说:“那我们还回不回来了?”
朗玛说:“傻瓜才回来。”
万穗儿说:“你是说我们直接在那里过日子了?”
朗玛说:“那样的日子才叫日子。”
万穗儿说:“我们算什么?邻居?”
朗玛说:“你给我当老婆。”
万穗儿说:“你想跟我‘练’爱?至少应该提前问问我的意见吧?”
朗玛说:“你不愿意也没关系,那就给我当保姆。”
万穗儿说:“得,我还是选择当老婆吧。”
朗玛说:“这几天,我不是说去考察一块地吗?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离卫城一百五十公里,那地方很落后,基本处于自然状态。我跟当地乡政府的土管部门接洽过了,今天早上,批文都下来了。”
万穗儿十分惊讶:“你玩真的呀!”
朗玛说:“当然!那个地方背后是山,前面是河,没通公路,只能从一座古老的吊桥走过去。”
万穗儿满脸兴奋,完全忘了宝马还在瘫痪中:“要是我们毁掉吊桥,就没人能找到我们了!”
朗玛说:“我们可以买一艘小船,自由出入。”
万穗儿说:“那我想吃烤羊腰子怎么办?”
朗玛笑道:“我给你烤。”
万穗儿说:“那我就没什么顾虑啦!”
朗玛说:“开学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办辍学手续。”
万穗儿使劲一拍朗玛的肩,说:“哈哈,这回我要放长假了!”
天擦黑的时候,朗玛驾驶着头破血流的宝马轿车,载着万穗儿回到了卫城。
第九章 黑白两道
讲个故事缓解一下气氛。
话说卫城南部,有个人叫党球子,此人24岁,一只眼睛不知道怎么瞎了,斜戴一只黑眼罩,跟电影中的亡命徒一模一样。党球子的身体比普通人大一号,看上去就令人生畏。如果一头大象像狮虎豹一样凶残,那是最恐怖的事,偏偏此人心狠手辣。
有一年,他在火车站被警察追捕,一个人打倒了三名警察,逃之夭夭。
所谓法网恢恢,后来,他还是被逮住了。蹲了几年大牢,出狱之后,搞起了客运,几乎垄断了卫城至省城的线路,财大气粗,不可一世。
有一次,生意上的仇家买通了两个杀手,要取他的性命,结果,两个杀手埋伏在他家附近,看到他的庞大身躯和凶横模样,犹豫再三,最终夹着尾巴离开了,悄悄把订金还给了雇主,表示,这活儿他们干不了。
前不久,卫城又冒出一个人来,明目张胆地跟党球子抢客运线路。此人叫小文,跟党球子年龄差不多,又瘦又小,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
党球子立即放话儿,要把这个小文撅断。
他明白,此人敢如此对着干,绝不是等闲之辈,如果他派手下的兄弟去,只会留下笑柄。他要亲自出马。
这一天,党球子拎着一杆猎枪,找上门来。
他的背后,远远地跟了一群人看热闹,他们知道,今天定有一场恶战,很可能要出人命。
小文正和几个朋友在饭店喝酒,有人说:“党球子拎枪来找你了。”
小文站起身朝外看了看,果然有个人高马大的家伙气势汹汹地朝饭店扑来。
他放下酒杯,说:“你们等我五分钟,我把他打发走再回来干掉这一杯,绝不食言。”然后就出去了。
党球子看见小文走出了饭店,立即端起枪口,对准了小文的胸脯,一步步走过来,大声问道:“就是你吧?”
小文不紧不慢地说:“我约莫,十个我都打不过你,换了我的话,根本不会带枪来,多沉啊。”
党球子停在离小文三步远的地方,一只独眼盯着小文,喝道:“少废话,说吧,怎么整!”
小文朝前走了几步,一只手把衬衣撕开,另一只手抓住枪管,拽过来,顶在了自己的心脏上:“你不要朝我的肩膀或者大腿开枪,然后说打歪了,那样的话我死不了,还得去医院抢救,挺遭罪的,我最怕疼了。你就朝这个部位开枪,我肯定一下就挂了。来,我喊一二三你就扣扳机,一!二!三!……”
党球子的变化很突然,在小文数到“三”的时候,他一下就把抢扔掉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文静静地看着他,一脸恨铁不成钢。接着,他把党球子脸上的那只黑眼罩拽了下来,竟然露出了另一只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这只深藏不露的眼睛看着小文,充满羞愧。
小文皱了皱眉,低声说:“能解释一下吗?”
党球子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为了吓唬人呗……”
小文温柔地帮党球子戴上了那只黑眼罩,颇为同情地说:“为了在道上混口饭,整天还得把一只眼睛藏起来,不容易啊!赶快回家吧。”
然后,小文回到饭店坐下来,端起酒一饮而尽,又把杯口朝下倒了倒,说:“诸位看好了,绝不玩赖。”
从此,卫城有了小文哥。
小文哥虽然又瘦又小,但是每个纽扣都散发着痞子味儿。他不费一拳一脚,就把党球子吓尿了,这件事令卫城的大小混子闻风丧胆,很多人纷纷来投靠他了。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