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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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力-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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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察到这一点很重要。一定是相反相成,而不是相辅相成。在欧洲国家之间,西欧富老舅与东欧穷外甥们之间,会有些相辅相成关系,但西方和非西方国家之间,则更像是狮子老虎和牛群羊群,是相反相成的关系。
  狮子、老虎之所以长得威猛凶狠,活得威风凛凛,正是因为有牛羊这个食物链低端作支撑和陪衬,如果哪一天,这个食物链低端突然没有了,它们自己成了动物世界的最低端,只能天天吃草,吃树叶,不出几年,这些狮子老虎,也就全变成牛和羊的模样了,也只能咩咩哞哞地出些小动静,没什么可吼叫的了。
  人们似乎很少想到问题的这一面,大概是因为,食物链低端突然没有了几乎是个不可能事件,所以也就误以为狮子老虎的大吼大叫就永远是这样,不需要有任何前提条件。
  有过海外生活经历的华人都知道,在海外华人社区中有个常用的词叫“主流社会”,常会听到华人说“人家主流社会如何如何了”,“人家主流社会对我们怎么看了”。很显然,在华人的精神世界里,一直有一个高高在上、昂首阔步、一脸傲慢的洋人群体,这个群体的成员可以随心情好或坏给你一个微笑或白眼,而你却只能自始至终地赔上微笑不可以还以白眼。生活在西方国家的大城市里,这个“高等社会”对华人们的精神压迫,几乎无时无刻不被感受到。
  设想一下,假如哪一天,所有边缘族群的移民,突然全部离开这些城市,那么,“主流社会”还会继续高高在上地存在吗?傲慢的洋人还会端着那么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吗?所有那些必须要靠谦卑作陪衬的高傲姿态,还做给谁看呢?
  很多非欧裔移民一直没有意识到:所谓的“主流社会”,其实正是因为有了“边缘社会”,才成为“主流”的,没有“边缘社会”自觉自愿地充当这个陪衬,“主流社会”的姿态就会失去摆出来的意义。一句话,“主流社会”无非是被“边缘社会”制造出来的东西。
  同样,没有后发国家的落后和衰弱,也就没有先发国家的先进和强硬。这也应该成为学界的一个基本共识,作为后发国家的学人,不能糊涂到真的相信,西方的遥遥领先和高高在上都是人家自己白手起家取得的,和世界其他地方完全没关系,甚至还真的相信,这些落后的后发国家罪孽深重,一度成了人家“白种人的负担”。

五、全球的两极分化是全球现代化的本质(2)
2。我们都是“白种人的负担”?
  “白种人的负担”,没错,那位帝国主义诗人吉卜林,以此为标题写了那首著名的诗。通过诗歌的传播,“白种人的负担”这个说法传遍全球,甚至被西方历史学家当成了殖民时代的代名词,作为那个历史篇章的冠名。
  不知道到底有过多少知识分子曾严肃地挑战过这个断言。但可以肯定地说,如果有“史上最具篡改力的短语”这个评选,这句话,将最有资格入选第一名。此诗发表于1899年,其时西方已经统治了整个世界,其霸业处在巅峰,同时,西方对世界财富的占有,也达到了空前的程度。
  一位英国经济学家史丹莱峤芪乃梗庋枋鲇⒐聘坏娜蚧骸氨泵篮投砺匏沟钠皆俏颐堑牧柑铮ゼ痈绾桶降氯俏颐堑牧覆郑患幽么蠛筒薜暮Q匕妒俏颐堑哪景迳撸辉诎拇罄呛托挛骼挤拍磷盼颐堑难蛉海辉诎⒏⒑捅泵赖奈鞑看蟛菰拍磷盼颐堑呐H海幻芈吃耸涓颐前滓换平鹪虼幽厦篮桶拇罄窃酥谅锥兀挥《群椭泄嫖颐侵种膊枰叮辉诙饔《壤┐罅宋颐堑目Х取⒏收岷拖懔显埃欢靼嘌篮头ü俏颐堑钠咸言埃坏刂泻Q匕陡鞴俏颐堑牟嗽暗兀晃颐堑拿尢锍て谝岳捶植荚诿拦哪戏剑衷谠虿畈欢嗬┱沟降厍蛏细鞲鋈却厍恕!?财富占有的全球化,就是世界贸易的早期意义,正是对海外财富的追求,而不是别的什么,成为“白种人”出现在世界每一个角落,并建立全球霸权的主要动力。正如当年的一位西方政治家所说:西方在经济上依赖于整个世界,所以,要让世界在政治上依赖西方。
  经济掠夺,是西方国家成为先发国家的一个主要条件,西方国家的现代化历史,与其殖民侵略历史重合,互为同一事物的两面,这不是很清楚的事实么?居然用一句轻飘飘的“White Man’s burden”就全给篡改了?当年的白种人,靠霸权之下的海外贸易掠夺世界,以支撑其昂贵的生活,就这样随随便便把黑暗面掩盖了?后发国家的学生们,是不是也太容易上当了?词语可以等于杀人武器,在“白种人的负担”这一观念之下,几个世纪里所有惨死于殖民战争中的人民,就都成了命定该死,甚至死有余辜。
  欧洲人对北美原住民的屠杀,对澳洲原住民的屠杀,都是被血染透了的历史章节,但很多人会同意,这是文明在屠杀野蛮。其实,在1857年印度大叛乱之后,英国对印度人的大屠杀,却与任何一场野蛮对文明的屠杀无异。一位西方历史学家写道:揭示当年的史实,即便是经历过20世纪恐怖历史的我们,也不免怀疑那些残酷情景是否为真。
  3。我们都是全球工业化的受益者?
  你还在教室里坐着,但你又想摔门而出了,这一次不是因为老师太虚伪,而是因为太野蛮,我们学习现代化,也要学习野蛮吗?
  还是要坐下,继续盯着老师的眼睛听讲,因为还有一些洞察,没有建立起来。
  一个最常见的辩护是说,西方在进行殖民征服,掠夺他国财富的同时,也给殖民地带来了工业化,使之繁荣富裕了起来。那些内心很想为老师们辩护的学生们,是不是也很想满足于这个说辞呢?因为不愿意承认自己上当,所以迫切需要这类高级辩护?
  历史事实是,后发国家纳入全球资本主义经济体系,主要是作为自然资源、原材料、劳动力供应地以及工业制成品推销地。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工业化被几个先发国家所垄断,根据经济学原理,垄断不会自我打破,工业化不会自动向后发国家转移。从1820年到1900年的八十年时间里,英、美、德、法、俄等五个工业化国家占了全世界工业份额的几乎百分之百,直到“一战”爆发前的1913年,世界其他地区也才总共占据了世界工业份额的22%。

五、全球的两极分化是全球现代化的本质(3)
屈从的学生们真的会为了替老师辩护,把西方带给后发国家的工业化,说成是兄弟之间的相互提携么?
  王亚南老先生在《中国经济原论》中专门说过这个问题,他说:列强的侵入,就是要把中国变成殖民地,虽然在这个过程中,把新的交通工具、新的金融机构、新的企业经营方法也输进来了,对中国民族资本主义的发展,起了刺激作用;可是,中国民族资本的发展,对于列强同时也意味着中国市场的丧失,及取得中国廉价劳动力和原料等特殊权益的丧失,这与它们输出商品、输出资本的要求相抵触,也和它们取得控制权的目的相抵触。
  王先生认为,这就导致了,在列强支配下的中国工业,只能走一个非常不正常的发展途径。太平天国战争之后,首先是官僚出于*人民的需要,借用外资兴办了一些军需工业,如l862年由李鸿章设立的“上海制炮局”,l865年扩建而成的“江南制造总局”、“金陵机器局”,l866年左宗棠在福州马尾设立的“船政局”等;由于制造军火需要煤炭,l876年李鸿章又办了“开平矿务局”。这些工业,包括1872年成立的“招商局”、1881年在天津成立的电信总局,其用途都不在便利工商业,而在对内对外的军事需要,是为列强所容许和支持的,也都只是官僚们的资本积累,而不是国家的资本积累。
  先发国家率先登山,由于在登山赛中,没有别人的落后就没有我的先进,因此必须把所有人都带进登山赛,进来的落后者越多,金字塔就越高,先进者的优势就越大,所以它们有十足的动力,把工业化输入殖民地。
  当然,后发国家可以说,我原来没想参加登山赛,是你们硬把我拖进来的!但现在说这个话,已没有太大意义。可是,先发国家说,没有我的入侵,哪有你今天的现代化?这样说,也太过霸道。
  王亚南是*主义者,其观点,相对偏重于强调西方的霸权方面。把这方面的观点引进来,是对“西方的侵略带来了进步”这一论点的补充。若只看到进步,看不到侵略,就是自甘上当,只有同时看到两方面,才是真正的洞察。
  洞察之二:西方的现代化,一开始就是全球的现代化,在其过程中,保持西方国家在先进和霸权两方面的相对优势,造成全球的两极分化,是现代化的本质含义。这就意味着,全球现代化,就等于全球的两极分化。由于霸权和先进必然导致对落后国家的掠夺,只要保持相对优势,掠夺即可继续,相对优势没有了,掠夺就无法进行,所以,西方国家的现代化,不可或缺的内容之一,就是对相对优势的努力保持,全力捍卫。
  补充一下:先发国家的优势,也就是所谓的国家自由,优势越大,自由度越大。反过来,对国家自由的追求,也就包含了对本国相对优势的追求,包含了使后发国家不自由这个潜在目标。明白这一点,有助于理解“自由”在国际政治中的特殊含义。
  

六、知识成就西方霸权(1)
假设现在初步解决了前两节指出的问题。学生们更理解了现代化的意义,对立派别之间也有了基本的共识,不再互骂“脑残”了。在这个阶段上,升入了高年级的学生,可以在与老师的博弈中采取一些主动进攻,站起来,走近西方老师,用审视的眼光探究一下它们的身世:都是国家,它们是怎么成为先发者的呢?
  一般认为,世界现代化的开始,应从英国工业革命算起。英国的工业革命,主要由一些重要的科技发明所推动。在纺织方面,1733年,钟表匠凯伊发明织布飞梭,大大提高了织布效率;其后的几十年里,英国发明家又连续发明了多种纺纱机和织布机;1791年有了第一座织布机工厂。在动力方面,1769年瓦特发明了蒸汽机;1820年煤矿使用卷扬机代替人工背运,使煤产量迅速增长。在运输方面,1765年英国开始在煤矿使用铁轨;1814年史蒂芬逊发明蒸汽机车。在钢铁方面,1709年达比发明焦炭炼铁;1750年,亨茨曼发明坩埚炼钢工艺,钢铁时代到来。
  所有这些重大科技发明和应用,主要还是英国人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在自己国家实现的。至少从表面上看,既不是靠霸权从别处抢来的,也不是靠阴谋从别人那里偷来的。尽管英国强大的霸权对英国工业革命也起了一定的促进作用,例如通常所说的,海外殖民地的开拓,带来了市场规模的扩大,形成了对提高生产率和增加产能的强烈刺激,但仍是辅助因素。总的来说,必须承认,在伟大的世界现代化开始的时候,至关重要的第一步,主要是从英国的先进性开始的,而不是从它的霸权开始的。
  用坐标图来看,就是说,造成了西方与非西方世界大分化的第一个运动,是英国这个国家,首先在横轴上向右方横移了一大步。或者说,在登山赛中,英国首先向前方跑出了一大步。
  英国向前迈出这一步之后,当时有没有可能转向其他方向?比如说,所有的科技发明全部用于和平目的,不造武器,不用于对外征服,只服务于人民的福利,会有这种事吗?
  放纵一下想象力:假如当时正逢一个伟大的君主,工业革命刚一开始,他就预见到工业化将给全人类造成巨大灾难,于是果断采取措施,制定法律,严禁任何科技发明用于军事,成立一个国际委员会,监督各国执行情况,只对和平用途的工业产品发放进出口许可证。
  可以肯定,假如这个天方夜谭成真,那么世界现代化的全部历史,必定大为不同,不会再有登山赛,只会有长跑赛。而在长跑赛中,只有领跑者对跟进者的带动,没有在上者对在下者的欺凌,只有学习合作,没有残酷斗争。
  不幸的是,恰恰是盎格鲁…撒克逊这个民族,率先实现了工业革命,而这个盎格鲁…撒克逊,恰恰又是一个热衷于权力并坚信自己就是上帝的选民的民族,一个渴望成为世界统治者的民族。
  历史没有如果,上帝意志也好,人类命运也好,总之,在英国工业革命发生后不久,先进转化成霸权这一前景不祥的运动,就开始发生了,两者之间,谁因谁果、谁先谁后,从此再难分清。一方面,英国的霸权,很快就成为了工业革命后续发展的推动力量,另一方面,工业革命的成果,也很快就应用到了英帝国的对外征服事业中。
  “无论发生什么,反正我们有马克沁机枪,而他们没有。”(Whatever happens;we h*e got the Maxim gun and they h*e not)这是那个时代的主题歌,在此后的世界历史里,主题歌中的宾语一直在换,从马克沁机枪换成克虏伯大炮,再换成飞机坦克,再换成卫星导弹,但主语一直不变,主题和旋律也一直不变:反正我们有,而他们没有。。 最好的txt下载网

六、知识成就西方霸权(2)
这里有一点,需要特别提一下。西方的科学大规模传到中国,普及为国民教育的一项内容,是在中国全面西化之后。特别是五四期间,赛先生和德先生携手而来,成为了进步、正义、解放这些时代精神的一部分,成为人民反帝反封建的武器。所以,对大多数中国人来说,科学这个东西,与帝国主义霸权天然对立,与封建迷信也天然对立,讲科学就是讲公理,就是反宗教。
  中国人的这个认识,是时代的产物,虽然不是不对,但却忽略了一个重要方面。实际上,科学在西方早期的发展,一直与霸权和宗教这两个东西密不可分。
  对中国人来说,不太容易理解的是,在基督教中,科学与其说是神学的对立,不如说是神学的发展。在相信科学的基督徒看来,上帝就是靠科学管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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