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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徐茵茵开门进来，今天会议结束得早，本来想回客房打电话通知张振华的。哪想到张振华大白天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躺在床上一身不吭，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窗帘遮光效果绝佳，幸好张振华开了床头灯，虽然亮度调得较暗，但能看出是张振华，否则徐茵茵还真得吓出个好歹来。徐茵茵以为张振华又在为工作的事情发愁，善解人意地倒了一杯白开水，给送到床头。张振华看到徐茵茵进来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徐茵茵微笑着到自己面前时，张振华勾手揽过徐茵茵的细腰。徐茵茵赶紧把水杯放下，小鸟依人的倒在张振华的胸前，满眼深情的注视着张振华，读着张振华的内心。
张振华基本理清了思路，觉得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详细向徐茵茵描述一遍，请她一起把各方面的利害关系细细捋一遍比较好，这样也能更好地把握徐茵茵的心思。
徐茵茵听着张振华的介绍，内心里翻江倒海：和张振华十几年了，现在张振华终于要学有所成，居然就碰到了桂仁这样的老板，好像打瞌睡桂仁塞了枕头过来，别提多美了。张振华对是事业的执着，自己从来没有抱怨过，当初自己看中的就是他这种认真、韧劲。在北大这个理论研究重地老公取胜的把握不大，也为他发愁过，但觉得只要努力过就对得起他自己，自己也就没有什么遗憾。现在有机会开辟一个新战场迂回进攻，又有超过预期的物资待遇，张振华的事业起点可就提高了不少啊！真为他高兴。徐茵茵暗暗地高兴着，又转念一想，张振华如果到了和邦国际，在青海的时间不会少，兰州和青海的距离不远，火车没几个小时就到西宁，周末就可以在一起过，不必兰州北京分隔千里牛郎织女一般。想到这儿，徐茵茵就笑自己太小女人，在兰州时一下课就会想起张振华，内心那种寂寞能向谁诉说。不知不觉间，一颗晶莹的泪珠在徐茵茵眼眶里滚动，缓缓的流下面颊，张振华一直和徐茵茵四目相交、心灵沟通。看到徐茵茵光洁脸庞上那颗晶莹的泪珠，张振华探头过去一口噙住，微微有点咸味，内心里百感交集，两张嘴就紧紧地粘合在了一起。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静静听着对方心跳，好像回到了高中校园小树林里。
第二十一章
桂仁迅速调集香港的刘先生、邝先生，共同奔赴加拿大。刘先生负责了解有意竞价荷兰范德再保险公司的几个买主的背景和意图，邝先生负责接洽范德公司联系昆东盐湖在加拿大试制事宜。邝先生遇到了麻烦，对方拒绝和邦公司的要求，理由居然是没有向中国公司转让意向。这是很严重的市场歧视，邝先生提出了书面抗议，对方居然在书面回复中否认说过这样的话，干脆就拒绝解释原因。桂仁收到邝先生的汇报，以为看错了，和邦国际是香港注册公司，怎么也受这种待遇，难道政治因素这么大吗？以前听说过，中国国企并购美国石油企业被拒的事情，和邦国际又不是国企，没有这种先例啊。难道接待邝先生的范德员工是个种族歧视者？桂仁百思不得其解，一时也没了头绪。
深圳碧桂园别墅，桂仁从邮箱中取到了驻加拿大商务参赞的最新邮件。来到书房，拿起裁纸刀，仔细裁出一个封口，把邮包外包装整齐放到书橱的大格子里与前面收到的邮包一起摞好，拿起邮包内的文件细细研读起来。参赞工作非常细致，收集到了有意竞价的国际买家名单，分别是一家俄罗斯公司、一家英国公司和一家德国公司。俄罗斯公司是一家矿业公司，目的似乎在于实业投资，英国公司和德国公司原先都是金融投资公司，竞标目的应该类似范德再保险公司的投资行为。桂仁沉思良久，拨通了加拿大刘先生的电话，对方正好有一份调查小结要上报，准备传真过来，桂仁决定先看传真再和刘先生讨论。传真非常详细描述了那三家公司的背景，实力都非常雄厚，三家公司都看中了碳酸锂的投资前景，竞价的决心非常大。桂仁想，范德再保险公司可能是小看和邦国际的实力了，因此才显得如此傲慢。如果是这样，桂仁倒不太计较，这么久的商海浮沉，这点小情绪不会有什么影响。再说，那三家公司在明，自己在暗，竞价时不见得是坏事。竞价时最高价者得，这是基本原则，到时范德再保险公司即使不想卖，那也由不得他了。
桂仁决定理清思路再和刘先生讨论，他琢磨着该怎么让范德再保险公司同意试制中国盐湖水。这一着通过正常途径好像走不通，那是不是可以在加拿大小盐湖工厂里想想办法呢？还有一个思路，先买了范德再保险公司的打包项目，再来试制中国盐湖水？显然，第一个思路对桂仁来说风险最小，可是实现起来也最没把握。他迅速联系邝先生，让他想尽一切办法，让加拿大小盐湖的工厂试制中国盐湖水。邝先生当天就赶到了现场，了解工厂的组织结构，可惜，范德再保险公司对专利保卫工作非常严密，在工厂的每一个重要岗位都设置了专人负责，工厂厂长是范德再保险公司的北美总部员工。厂长似乎已经得到了北美总部的指示，对邝先生的接待非常冷淡，根本没让进生产车间。桂仁不太了解加拿大那边职业道德文化，在电话中试探着问邝先生有没有什么私人关系可以请厂长帮忙。邝先生非常肯定地告诉桂仁，这样的想法行不通，后果会非常严重。首先厂长是个荷兰人，临时找私人关系很困难，其次，即使厂长答应了，其他岗位也安排了范德再保险的人在监督。范德再保险公司按保守专利技术的严密在保卫这个工厂，这样做的风险无法估量。桂仁一时有点语塞，好在邝先生虽说是土生土长香港人，但回归十多年了，对内地人的想法多少了解一点，马上把话题岔开了。邝先生主动提起，是不是想想办法通过参与竞价的买家来达到这个目的呢？抑或是把加拿大的盐湖水拿回中国去，和中国盐湖水做个比对呢？
“对啊，这也是一种思路啊！”桂仁马上安排邝先生对加拿大那两个盐湖水进行取样，马上快递回中国。这个任务简单，几十平方公里的盐湖，不可能有人看守。
桂仁琢磨，那几个买家应该也是同样心思，希望能了解伊丽莎白学院的专利到底适用范围有多广。最起码，那个大盐湖水还没有大规模工业化提取过，这个打包项目还有这个巨大不确定性呢。桂仁拨通了刘先生的电话，安排对方想办法去提醒买家要求试制加拿大那个大盐湖水。
第二十二章
加拿大盐湖水取样标本刚刚到北京，三个国际买家就齐聚加拿大小盐湖提取工厂，大规模工业化试制大盐湖水的试验在买家的监督下严格开始了。两天后，三个买家一哄而散，按伊丽莎白学院的专利，那个大盐湖水无法提取出合格的电池级碳酸锂。
范德再保险公司北美区总裁杰瑞先生，这几天失去了笑容。原本门庭若市，三个潜在买家争相晤谈的俏卖家，现在是门可罗雀。心中的忐忑能向谁倾诉？作为久经沙场的职业经理人，杰瑞知道现在不应该沮丧，不假思索地马上启动危机处理程序。杰瑞不知道中国人管这个叫“当机立断”、“壮士断腕“，几千年前中国古人兵法中就有了，杰瑞对东方没什么概念，他只知道按MBA课程教授的方法处理。
大盐湖在以前的会计年度内已经按坏账处理，责任当然归属自己的前几任。自己接手北美区业务时，大盐湖资产在账目表里只是一个呆账，与自己无关，根本看都不看。买了伊丽莎白学院的专利和小盐湖，资产迅速升值。这个时候如果不是一位资深主管提醒，自己还没有想到能把大盐湖资产救活，如果能救活当然是自己的一大功绩，现在大盐湖救不活，那也不是自己的过失。当然，如果专利和小盐湖资产减值，自己就要承担责任了。
杰瑞有点懊恼，当初买这个专利和小盐湖的时候，不知道还有大盐湖这个“资产”。不过，即使知道有大盐湖资产，会试验专利对那个大盐湖的适用情况吗？好像也没想到这一层。自己一直在沃顿商学院学习，毕业后在华尔街，又被猎头猎到了范德再保险，从来没有实业经验，这个小小疏忽就造成了巨额损失。自己以后要注意一点，个人防火墙也要筑好，这种专业性太强的事情，还应该聘个工程师，自己对商务部分负责，作为一项制度建设。杰瑞决定在适当时候上报这个制度，给自己的职业履历增添一抹巨大亮色，这个工作当然不是现在做。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把专利和小盐湖想办法处理掉。好在这个项目还没有结束，自己当初在上报项目设想时，并没有把大盐湖考虑进去，反而给自己争取了主动，杰瑞暗自庆幸。
可是，三个买家突然一哄而散，自然是因为对专利的价值产生了重大怀疑，专利的市场价格大幅下跌，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这部分的减值，自己难辞其咎。”杰瑞沉思着，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尽快脱手兑现。这几年资产价格一直都是“涨、涨、涨”，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居然就碰到了一个泡沫从吹起到破裂的过程。杰瑞在公司，总是一副高傲的冷峻表情，实际上一个人独处时，也时不时有点小抱怨，每当这种时候，杰瑞就提醒自己：“我还没老，怎么可以回头看，应该永远向前看。灰色的情绪会带来失败！”
杰瑞决定拜访一下泰勒教授，请教他对目前状态的应对之策。泰勒教授坦诚告诉杰瑞：“最好是在原专利基础上继续开发大盐湖水的提取技术，但按当初转让合同，自己没有义务再开发。而且，再开发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没有把握，需要多少时间更不好说，当初研发成功专利花了十多年时间。再说，即使成功了，技术也是伊丽莎白学院的，与范德再保险无关。”
杰瑞听了，思踌良久，决定再和学院讨论一下。学院非常欢迎范德再保险继续投资，但无法在合同中保证成功与否，更无法保证研发用时。杰瑞听了心里抓狂，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彬彬有礼地告辞而出。
这样的技术，已经是烫手山芋。杰瑞现在真后悔没有抓住机会在高点套现，当初三个买家竞争时，猎头公司替雷曼公司试探着要挖自己，那时自己多主动啊。虽然雷曼名声显赫，个人待遇也会高出现有职位两成，不过按自己的专业判断，雷曼的许多事情自己看不懂，而大小盐湖转让出去后自己红利也不少，还是拒绝了这个机会。
好在专利在小盐湖上非常成功，碳酸锂价格的直线飙升，小盐湖的价值已经翻番。专利的有点贬值，完全可以通过小盐湖的增值弥补回来，自己决策的投资行为还是成功的。杰瑞心理稳定，冷静地分析了利弊得失，判断目前局面不是太糟，不过是错过了暴利机会，但小赢还是比较稳当的。
第二十三章
专利在大盐湖上失败的加拿大消息，第一时间就传递到桂仁那儿，桂仁的心狂跳，“张振华，好样的！”一个巨大的陷阱，就这样被张振华轻松化解于无形。桂仁始终坚信：
在方案的制定上，花再多的钱，都是小钱。
桂仁再一次满意自己的战略思路，也在期盼张振华的试验结果。
张振华在和徐茵茵沟通后，第二天特别到李院士家里，看望老师和师母。李院士一家住在未名湖边的老楼中，房子其貌不扬，但地段显赫，相邻的都是北大最知名的专家教授。李院士寓所，非常简单，没有装修，简朴的家具陈设可能还是以前学校分配的。老两口都是知识分子，儿女们都不在身边，只有一个保姆照顾二老的生活起居。看到弟子上门来，院士非常高兴，吩咐保姆取出一块冰镇西瓜来请张振华尝尝。张振华知道院士看到自己吃下去才会高兴，就简单说声谢谢大口吃起来，李院士看着弟子象在自己家一样的亲近，心里非常满足。
吃完西瓜，张振华就打开了话匣子，源源本本地把桂仁和自己接触的事情向老师汇报了一遍。李院士听到张振华转述的桂仁关于在实践中成才的观点，觉得这个桂仁非常了不起，深深理解知识分子的心思。听完张振华的讲述，院士内心里已经在为张振华庆幸有这个机遇，沉吟了一下问张振华的打算。张振华如实相告，自己顾虑桂仁的投资决心没有马上答应，同时也对老师说，即使桂仁那边非常笃定，自己也要在师弟能顶班后再离开北大。院士听了，心里非常感动，知道这个弟子心眼好，不和自己耍小心眼。如果他用个小心机，瞒过这一段到年底跳槽时候再通知自己，那自己也还得感谢这个弟子帮助。老院士毕竟经历多，弟子信赖自己，提早通知自己，是个厚道人，心想也要对得起他。老院士诚恳地告诉张振华：“去美国做博士后的名额给你留着，直到年底，由你自己决定是否要去。如果不去，请提早一点通知，我好换个学生去，名额不要浪费了。”张振华非常感谢老师的提携，又说了些实验室和师弟师妹们的情况，李院士含笑听着，频频点头。
临出门时，李院士开口了：“振华，你是个厚道人，社会上的事情不象在学校，要学会保护自己。”李院士清澈的眼神直视弟子，看到弟子有点茫然，就更直接地说：“像今天来提前和老师汇报心思，我很感谢，换做其他人呢，也大多是和老师一样的心思，但肯定会有个别的人有其他想法。老师没有什么其他的帮你，送你一句话吧，‘少说多做’！”
张振华出得门来，还在琢磨着老师的赠语，没顾上欣赏湖上盛开的荷花。导师一贯的谦谦君子，对后辈大力提携，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提醒自己要留个心眼。想起以前师兄流传下来的关于导师在*中的悲惨遭遇，现在看来可能是真的。导师是以自己的亲身经历提醒自己、帮助自己，张振华庆幸自己现在所处的社会晴朗、开放。再想想时不时耳闻的一点点阴暗面，张振华微微摇摇头，细细咂摸着导师的“少说多做”，又微微点着头。对于可能踏入的社会，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