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恩将仇报反而杀他,不知怎地他仍能活命,今晚他又在七幻道老杂毛手上救了我,带到这狠狠打了我一顿,不过他抢走我半生心血和仗以防身保命的九转玄丹,我不会放过他,他非死不可。”
“那就是你的不对了。”方小娟不悦地说。
虬髯客哼了一声,暴躁地叫:“不要管我老夫的事,走开,走开!”他在地上摸索,找他的兵刃龙首短杖。
“那人姓甚名谁?”小娟仍往下问。
“叫蔡文昌,十年前,他是一个备受虐待的孤子,目下是江湖的小贼强盗。”
小娟转头便走,与两婢向西行,惑然道:“原来是今天大闹府城的蔡文昌,奇怪,小弟聪明人,为何竟会和这种小贼交朋友?”
小兰急忙分辨道:“不!蔡文昌不是小贼,小贼不会有如此高明的造诣,更不会轻易放过曾经对他恩将仇报的虬髯客。”
“这就是古怪之处,走!回府城,明晚我们要在这拦截碧眼青狮,必须养精蓄锐,今晚贼秃不会来了,小蕙,你到官道设伏处知会富叔叔一下,我和小兰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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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勤鼠书巢扫校旧雨楼·云中岳《亡命客》——第十 章 云中岳《亡命客》第十 章 文昌急急逃命,他不敢招惹炼狱谷的人,一个小侍女也有几乎和他拼成平手的造诣,她们的夫人还了得?不逃才是傻瓜,他全力飞掠,愈跑愈快,三更初便到了府城,从长门处越墙而进,抄小街扑奔鼓楼。
街上夜市已散,有些大店前挂了一些光线黯淡的路灯,寒风呼呼,行人绝迹,他在鼓楼前留下了暗记,伏在暗影中耐心地等候。
更鼓声不断传来,走东大街的更夫已经到了长乐门。这是说已经三更整了。当更夫回到永兴坊防近时,四更要从那起点。
“笃笃笃!当当当!三更整的更鼓已传到远处,三五声大叫,打破了四周的沉寂。
四条大街空荡荡,鬼影俱无,鼓楼上层有灯光,人影依稀,下一班的更夫起身了。
文昌心中怀疑,替小花子和黑铁塔担上了心事,至今不见两人现身,难道说他们出了意外?”
他向西北镖局看去,门坊空阔无人。
隔壁吸血鬼封三爷的宅院灯火全无,两头大大正爬伏在台阶上,狗眼映着鼓楼上的灯火,象两对青绿色的明亮大珠。
转过另一面,退了职的左参政施大人的府第,灯火隐隐,却万簌无声。门前的旗杆已不知何时锯掉了,大门没关上,门内照壁前,隐隐可以看到一名甲士的身形,在暗影中往来巡走。他心中大惑,怎么?门庭冷落的施府,竟然有官兵把守?见鬼!
他愈等愈心急,突地,一个奇快的高大黑影幽灵般地从南大街暗影处掠出,越过街心进入西大街,闪入西北镖局的牌坊式门坊内不见。唯一可以看见的是,他的头上光秃秃地。
“咦!这人的轻功造诣骇人听闻。”文昌喃喃自语。
封家的两头巨大,抢下台阶巡走了一遍,无所发现,很长时间方重回原处伏倒。可知刚才的黑影,轻功的身法委实高明,连狗也来不及发现有声。
“笃笃笃笃!当!”四更的梆声音传到,远处的永兴坊有盏灯笼摇动,更夫已向鼓楼走来了。
文昌已绝望,知道两人不会再来了。也许,他们今后将天南地北在各地漂流,永远不会再相聚一堂了。
他心中一阵怅然,讨道:“愿他们平安如意,我必须闯我自己的路了。”
他似一头狸猫,绕过了北大街,从施府左首十余家宅院中上了屋顶,从瓦后越进入施府的后花园。施家的宅第隐有灯光,但后花园却黑沉沉。国有,是吸血鬼的后院,仅隔了一道矮墙。
他鬼魅似地挂上墙头,侧着脑袋向里察看。这是封家第三所大楼的后院,后面有一座空坪,堆了许多木料砖石,正准备大兴土木。
第三所楼共分两层,上一层仅四面有小窗,不象是楼,倒象一座监狱,比起不远处施家的大楼,相去天壤。施家的大楼外有长廊,里面是精致的花格子长窗,廊外的扶档是雕花矮栏,只可隐约看见廊内的形象,排列着一些盆景,确有官宦人家的气派。难怪吸血鬼在后院加建高楼。大概是想和施家争短长,也难怪现任右参政厉春水,要谋夺施家的宅第据为已有。
他估计吸血鬼定是和家小在后楼纳福,用不着进内院打草惊蛇,便飘落后门附近,飞跃而起,上了三丈高的砖墙。手扣住一座小窗的木框。贴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妙极!里面有轻微的鼾声,显然有人沉睡。他抽出幻电剑,稍一用劲,便割断了两根窗框,将木框插在一旁,轻轻在窗缝中划了一剑,又轻轻推开了窗,方收剑飘入,依然掩上窗门。
他贴在窗旁等了一会,房中太黑,一无所见,只听见左首有轻微的鼾声发出。
他第一次做贼,身上没带千里火,大胆地摸近床边,冒险取出火折子擦动上面的石刀,火光出现。
看了房中的陈设,他知道是下人的居所,床上没有帐,两个发乱钗横的仆妇正睡得香甜,老棉被又厚又重,盖住了身子只露出脑袋。
他熄了火折子,心中大定,居然被他闯进内室里了,这里不会有护院巡哨的,他轻轻推开房门,进入走道,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左盘右转先进花厅,这可分辨主人的居室。
花厅外门没有关上,可以看见上面宽阔院子,和对面二进楼的景况,他向外仔细打量,果然被他发现院子的六右走廊,与前庭相连接,有一个黑影刚消失在走廊尽尾,可能是去前院了。
他放了心,从右后厅门走入黑暗的通道,进了一问朱漆房门前,先贴身倾听,音息全无便伸手试门,找出门闩的位置,用小剑小心地开了一条缝,再慢慢撬开门门,推门而入。
房中一灯如豆,布置得十分华丽,可是他白费心机,床上罗衾锦被内睡的是一个少女,而不是吸血鬼封三爷。
他不愿再瞎摸,老实不客气挑高灯,大踏步走近床边,伸手去掀罗帐,要拿人间话。
床上的少女十分警觉,灯火大明她便惊醒了,刚睁开眼,看见一个银紫色的身影掀开了罗帐。
“哎……”她惊叫。
可是刚发出,便被文昌按住了她的嘴和鼻子,轻吓道:“安静些,不然你会后悔。”
少女拼命挣扎,但毫不起作用。
文昌背光而立,身影遮住了灯火,他只能看见少女的一双惊恐的大眼,看不清脸容,仅由手上的感觉猜想,这少女娇嫩的叫人心动。他这时没动心,轻声问:“封三爷的房间在何处?说了饶你。”
他放松按在她嘴上的手,但并不挪开,预防她喊叫,少女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容,也听出他的声音,似乎神情一懈,但仍惊恐地问:“壮……壮士,你……你的来……来意……”“不许问,你还未回答我的话。但你可放心,我不会侵犯你,我是来抢劫的,要财不要命也不会劫色,但你如果扯谎,休怪我心狠手辣。”
少女吁出一口长气,问:“你不会伤害我这个可怜的弱女子吧?”
“你定然是吸血鬼的女子,但我仍然不会对你无礼,唯一的要求,是你的珠宝箱。你爹爹吸血太多,不知坑了多少人,珠宝带有血腥,我替你取走消灾。”
“你胡说。”少女居然不怕啦,还发横哩。
“哼!我胡说?白天在樊川南面,一家姓芦的父子女三人同时上吊,如果不是被我碰上,三条人命就足以将你爹爹打入十八层地狱。我将人救了,花了不少银子,必须找你们赔偿……”“壮士,你别罗索好不?”少女抢着说。
“什么?你比我还凶?不打你……”
“蔡壮士,你听我说……”
文昌大吃一惊,沉下脸叫:“怪!你怎知我姓蔡?”
“吸血鬼已逃往西北镖局避祸,你我错地方了。”
“你这不逆大道小母猪,你叫你爹也叫吸血鬼?你……”“蔡壮士,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文昌吃了一惊,放开手闪在一旁。
灯火明亮,少女拥衾坐起,只露出她那使人目眩的清丽面孔,怪!她竟然不害怕,在向他微笑哩!
文昌大惊,他感觉脸上一阵热,没来由地心中狂跃,偏过目光道:“你是长安酒肆楼上的女郎。说!你与封……不必说了,你的珠宝箱放在何处?”
“我爹爹为官清正,因此受人猜忌排挤,几乎家破人亡,所以给我首饰不多。壮士可以拿去以壮行色,不必再找封三爷了,西北镖局的人不好惹。”
“什么?你爹爹为官清正?你……”文昌不接饰盒,讶然问。
“妾姓施,小名玉英,家住隔壁……”
“天!你是施大人施若葵……”
“那是家父。”
“见鬼!你怎么跑到达吸血鬼的家里来了?”
“午后时分,施家府第将属现任的右参政厉大人所有,家父即将返回四川成都故里,因为太过急忙,无法在近期启程,恰好封三爷已知大祸临头,愿将这所楼房让与家父暂住,十天的租金是白银一百两,这间房原来是封家大小姐的香闺。”
文昌一把抢过首饰盒,“砰”一声愤然扔在床后,怒叫道:“你这小母……母……你为何不早说?呸!耽误了我的正事,真是想抽你两耳光。”说完,转脸便走。
怎知衣油一紧,被玉英抓住了,用温柔的声音恳求他道:“蔡壮士请留步,请听妾身良语相劝。”
文昌挣脱掉衣袖,恨恨地道:“呸!我可没空听你的废话。”
“请听我说,西北镖局早有提防,如临大敌,戒备森严,何必轻生涉险?”
“闭上你的咀!我走了,不可声张,不然……”“蔡壮士,去不得,天色不早了,何必急在旦夕?唉!看壮士堂堂一表,英华照人,怎会沦入偷劫而成为恶徒?一步错身败名裂,怎不惜哉?也许你意气用事走上邪路,还用来得及回头。我这盒首饰不多,但变卖后可换三百两黄金,何必冒险,拿去吧,今后……”文昌听了一怔,闪电似的掠出窗外,在门外,他听见了玉英发出一声深长的绝望叹息。
这一声叹息,叫他心中突的一震,倏然止步,回身轻轻拉开房门,重又进入内室:“谢谢你的关怀好意,施姑娘,打扰了,祝福你。”说完,掩上门循着原路出窗。
他的心很乱,施姑娘那真诚劝告的清丽脸容,在他面前,不住幻动,她的温柔之情,深深地印入他的内心深处。
施玉英目送他消失在门外,怔怔地自语:“祝福你,祝福你……”她不知自己是信口重复他的话呢,抑是替他祝福?
文昌心中很乱,寒风一吹,他神智一清,摇摇头,大概是想把脑中的烦恼扔掉,他向不远处西北镖局的房舍扫了一下,倏然道:“管他呢!必须吸他一口血再走。”
西北镖局的房舍占地甚广,四周不下二十所建筑。车房马厩在二进两院,库房在后厢,镖师伙计的住房在后面儿所房屋内,前后是店面、前楼是局主的屋室,二楼建有了望台,有两个人担任警戒哨,居高临下监视着所有的房舍,如果有人上了瓦面,难逃警哨的耳目。
文昌来的不是时候,白天西北镖局被闹了个乌烟瘴气,恰好镖局主杨虎在入暮时分从洛阳返回镖局,听完飞虹铁爪说明经过,无名火起,这家伙不是不怕炼狱谷方小娟的惊人警告,而是此气难消,加以有大援在后,便决定和炼狱谷的到来暗中较短长。他带来了消息,碧眼青狮将在午夜到达,先到镖局小住,而不是到大善寺挂单。
西北镖局立即紧张起来,布下了天罗地网,防范有人晚上前来闹事。杨局主认为,西安府已成了是非之地,已有大批不明来历的人光临,目前不宜主动找炼狱谷的人算帐,假使对方前来闹事,便可名正言顺格杀。他通知局中的人如发现有人入侵,不必盘问一举击毙以绝后患;假使盘问明了对方的身份,将不能放手大干,在目前说,公然与炼狱谷冲突是最愚蠢的事。如不盘问,便可毫无顾忌,日后炼狱谷前来问罪,也可藉词推诿。
三更正稍后些,一个高大的喇嘛悄然赶到了,那是凶僧碧眼青狮巴隆活佛,一个宇内闻名功臻化境的凶僧。
在十三名武林怪物中,提起三僧中的巴隆活佛,人人掩耳而走,如见凶神恶煞,这家伙卓锡五台山,却行脚满天下,不仅对酒色财气有极深的爱好,对杀人也兴趣浓厚,谁违逆他,管教你家破人亡死而后已。
这家伙是蒙古血统的古西夏人,也就是说,是个有多种血统的杂种,蒙古人的血统本就不纯,古西夏人曾横行西疆,一度远涉极西的荒源与夷狄相处,人种也逐渐在变。古西夏国在世上消失了,人民大多成了大汉子孙,但一些刚流落大荒,重新过他们的游牧生活,流涉不定,是西北大漠荒原中最剽悍好战的民族。
碧眼青狮来头不小,他是前国师巴图,孟吉的第三个得意门人。巴图·;孟吉在朝廷失势之后,遇刺暴死,三个门人也就离开了京师,各奔前程。三人中,碧眼青狮混得极其如意,不但拥有自己的大庙宇,也收了不少俗家门人,寺庙中珠宝如山,江湖更凶名昭著。
这家伙不但炼了一身刀枪不入的神奇功力,手中一根一百二十斤的沉重紫金降龙佛仗,无人敢挡,密宗大印掌已练至化境,全力一击相距三尺可打碎碑石,如被他的大掌接触,浑身将成火红,十二个时辰内将毒发而死,假使击实,不消问,当场毙命,内脏尽毁。
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自认是天下第一高手,三十年前,三僧的百劫残僧度济大师还未归隐之前,两人在榆林无定河黑水堡一处荒原中狭路相逢,换了三记重掌,大印掌与菩提掸掌第一次行石破天惊的一击,紫金降龙佛杖也和禅杖换了十八招。
那次激斗,在场的有三个江湖人,只看到他俩悄然而别,并未订下再决的约期。之后碧眼青狮在五台静养了半年之后,不再招惹少林寺的僧人,至于两人的胜负如何,目睹的三个江湖人也说不清所以然,看不出谁胜谁负。
百劫残僧度济大师,乃是目下少林掌门大师的师叔,是天下闻名的有道圣僧,德业武功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