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小布什宣布下一个主日为全国祷告感恩日,停止一切雇佣程序,直到新的内阁成员各就各位。内阁的安排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参议院在他提名内阁人选之后三小时内,就通过了其中七人的任命。
上任第一天,太阳还没有下山,他就签署一项命令,要求建立新政府的伦理道德规范。该命令要求新政府的员工“维持廉洁的最高标准”,也提出特别条款,禁止将办公室当作私人获利的地方,“冻结”一切与公共职责相冲突的金钱利益,禁止任何歧视行动。有些人认为他上任的第一天,代表着这个国家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白宫查经班
有了第一天的创新后,最关键的事情就是成立一个领导团队。批评家认为这位重生的总统一定会被迫任用一群传道人组建内阁,然后变成一个“神棍政府”(Elmer Gantry)9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小布什政府是有史以来内阁成员最多元化的政府,例如他任用了比以往任何一届更多的非裔和西裔人士担任政府要职。
他对女性的大量提拔也是史无前例。《君子杂志》在一篇谈到总统顾问凯伦·修斯(Karen Hughes)的文章中提到:“左派人士长久以来的梦想及誓言是要看见女性拥有更高的政治权力。而共和党政府中,似乎出现了美国历史上拥有最多女性幕僚与内阁成员的政府。”情况的确如此,但改变也不仅于此。有些人注意到,小布什政府的内阁会议成员来自各民各族各方,几乎让人误以为是参加联合国的委员会议。
小布什身边这群人的信仰和别人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并没有因为进了白宫大门,就将属灵生活抛诸脑后。大卫·弗洛姆是一位犹太人,他说他在小布什的白宫里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没有来参加查经班。”1997年开始,联邦法令准许在政府机构中进行宗教活动,只要确保未信者不受到干扰或压力。因此联邦政府大楼中有查经班和祷告会是常事,白宫里这种活动最多。有位同僚说:“没有人把白宫当作教会,也不会有人借宗教之名偷懒,但我们都知道我们持有的这个政治异象,乃是以信仰为基础。而且,在白宫里面有午餐查经班和晨间祷告会,整个国家都会蒙福。”
但最能代表首都华盛顿即将有一番新气象的,莫过于小布什自己,他似乎下定决心要成为一个道德高尚的榜样。每次内阁会议一开始,他会先带领大家祷告,并且坚持高度的道德标准。大卫·弗洛姆所说的一个小故事,很能说明这一点:“我刚到白宫的时候,有人在一个会议当中问我对某件事是不是很确定,我说是。可他又加重语气问了一次:‘你确定吗?’我觉得不爽,断然地说:‘是,我XXX(英文:damn)地确定。’整个房间的温度好像突然降了十几度,大家好久都不说话。我一直在想,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我突然醒悟过来,刚才我说了脏话。‘嗯,不过我的意思是说,我真的非常(quite)确定。’”小布什主政的白宫是个绝对禁烟、不准说长道短的地方。最好的药物就是M&M巧克力。
小布什似乎立志要做一个选民心中期盼的诚实人。如果他在华盛顿预录一篇演讲,好在他去俄克拉荷马州的时候播出,他不愿意说:“今天我正在俄克拉荷马。”他会马上停下来,摘掉眼镜,抗议说:“我现在并不是在俄克拉荷马啊。”拟稿人员后来也学会不要在演讲中穿插“我今天很高兴来到贵宝地”这句话,因为总统如果不高兴,他就会跳过这句话不说。有一次他预定飞往佛罗里达州,签署一个巨大的工程——沼泽地国家公园(Everglades)的重建。这本来可以夸耀自己的政绩,但他只是简单地说:“今天我在佛罗里达州签署了一份沼泽地协定(Everglades agreement)。这个立法是在我就任之前就已经通过的。”这位总统不会把一个数百亿美元的工程归功到自己头上,不管出这个主意的人是谁,这总是让华盛顿的观察家跌破眼镜。
就算有人没有注意到他的品德所传递的微妙讯息,他们也绝对不会忘记他对大家在灵修生活上的鼓励。最著名的一次是2002年棕枝主日(Palm Sunday)10 ,总统和其他工作人员搭乘“空军一号”总统专机从萨尔瓦多飞回美国。大家知道他不喜欢错过主日崇拜的机会,所以内阁成员建议总统在空军一号上做礼拜。小布什欣然同意。
没过多久,将近四十位政府官员涌进飞机上的会议厅,由颇具古典音乐素养的康多莉扎·赖斯带领敬拜,凯伦·修斯讲道,最后以《奇异恩典》这首诗歌结束聚会。大家亲吻、拥抱,就像基督徒弟兄姊妹的情谊一样。
后来小布什回忆说:“你知道吗,我在空军一号上真的感到上帝就在我们当中。当时在飞机上的人好多,能够在那个特别的地方,和平常一起工作的同事一起敬拜,真是一个很特别的时刻。”
佩姬·努南大概会很高兴,因为魔鬼的小喽罗都得卷铺盖走人了。
难断的议题
小布什任内第一年的春天,他发表了一篇演说,恰好与他领导的政府所要面对的命运息息相关。当时的场景是美国犹太人委员会(American Jewish mittee)在华盛顿开会,小布什应邀在晚宴中发表演说。这是一个万众瞩目的场合,与会的还包括墨西哥总统比森特·福克斯(Vicente Fox)、以色列外长希蒙·佩雷斯(Shimon Peres)以及德国外交部长约施卡·费舍尔(Joschka Fischer)。美国犹太人委员会长期在全世界各地为宗教上的少数团体辩护,他们也特别关注有关犹太人的议题。所以这是一个很好的场合,让小布什有机会澄清他一些比较有争议性的立场。
小布什知道,美国的犹太人群体对他支持宗教组织的做法持保留态度。他们怀疑他是贴上了“重生”标签的基督徒,也害怕他的“牛仔”作风会对犹太裔美人最关心的政教分离政策采取严厉手段。
他的一系列做法极易令人误解。小布什希望拨出经费资助宗教组织,让他们参与解决人类因心灵困扰而造成的社会病态,如酗酒、吸毒等问题,但是没有主张拨经费给宗教机构来宣扬他们的信仰。这就是一个极其微妙的临界点,但也是他必须加以强调和说明的观点。如此,宗教团体参与社会服务的政策,才能延续下去。
小布什也知道,这个临界点正是开国元勋们主张的观点。他从许多保守派政治思想家,如马文·欧拉斯基、演讲拟稿人大卫·葛森(David Gerson)那里听到诸如此类的看法。他们说,《宪法第一修正案》的设计,就是为了避免产生一个国教。建国先驱们见过由国家支持的英国国教的明显不足。
但大体上来说,《宪法第一修正案》或任何其他地方都未曾禁止联邦政府对宗教采取鼓励的态度。在这一点上,开国元勋与小布什的计划似乎比较一致,截然不同于最高法院近期的判决。
虽然草拟宪法的人士并未特别提及国教,但大体上他们并没有想到以联邦经费资助宗教组织。在这部宪法中,这些开国元勋准许以联邦经费聘任军队、医院和学校的牧师,印制圣经,甚至资助印地安部落中的宣教工作。1796年,有一项法律规划一块土地专供印地安基督徒使用,该法的名称就叫做《规范土地,以供传福音使用之法规》。
位于首都华盛顿的联邦大楼,周末时会租给各宗派的基督教会使用,这种做法一点也没有违背任何法令。事实上,旧的最高法院内庭,每逢星期天早上就是给华盛顿的第一长老教会使用。开国元勋显然赞同信仰与政府间有某种关系,但却小心地守护制度化的教会与国家之间的界线。
小布什认为,他支持宗教机构的社会参与乃是回归建国初期的规划,但他也能理解,宗教上的少数团体会把这些做法视为国家在对某种宗教开启一扇大门。为了消除他们的疑虑,几句问候之后,他马上切入正题。
他说:“我来这里之前,先看了一下这个周末的节目安排。看到今年大会的主题是‘认识新政府’,我感到受宠若惊。我想我大概可以节省大家的时间。”大家都笑了起来,大家知道总统的意思是要直接切入主题。
他接着说:“我相信政府应该支持出于信仰而发起的慈善工作。”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有些人对总统直接了当的开场白感到些许不安,但他没有停顿太久。小布什很快就肯定地说:“但政府不应该资助宗教机构的信仰教导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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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安全代码
里根的秘密安全代码是“生牛皮”(Rawhide),卡特的代码是“兔子”(Rabbit),克林顿的代码是“猫王”(Elvis)。特勤人员给小布什的代码有两个,竞选期间叫他“不倒翁”(Tumbler),当选以后叫做“先锋”(Trailblazer)。
今天,“先锋”这个代号不断地在空中频道出现,充满了少见的急迫性。这一天是2001年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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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不得人的懦夫
总统正在佛罗里达州萨拉所塔市(Sarasota)的爱玛布克小学(Emma E.Booker Elementary School)访问。那里的气氛很热烈,学校上下对总统的到来极为兴奋。老师们紧张地指挥学生各就各位,孩子们也因为看到大人物而吓得双脚动弹不得。总统来了,他显得轻松自在、风趣幽默,一会儿摸摸这张小脸,一会儿拍拍那个小朋友的头。
快九点的时候,一位助理在走廊上把总统拦下来,告诉他刚刚有一架飞机撞上纽约世贸中心双子大楼中的一栋。总统移步到一个私人房间,和国家安全顾问康多莉扎·赖斯通了电话。他们告诉总统,这应该是个意外事件,所以小布什继续他的行程。
上午9:04,小布什正在聆听二年级学生朗读课文,幕僚长安德鲁·卡尔德在他耳边轻声说又有一架飞机撞上了另一栋双子大楼。总统此时面色凝重,但还是继续听孩子们朗读,并且开玩笑地说:“他们读得太好了,一定是六年级的学生。”
然后他有礼貌地离开了孩子们,和随行的顾问交头接耳,然后又和莱斯通了一次电话。小布什原先预定几分钟后要发表一篇以教育为主题的演讲。9:30,他走进学校的媒体中心,宣布“我们的国家明显遭到了恐怖分子袭击。”
“先锋平安无事,返回空军一号。”
总统命令空军一号飞往首都华盛顿。飞机的轮子刚刚离地,这架747客机就迅速爬上高空,以减少被战机或地对空导弹截击的可能性。这是个标准动作,但今天飞机的爬升比往常陡峻许多。
没过多久,特勤人员得到消息,空军一号本身就是攻击目标,飞回华盛顿太冒险了。所以,飞机转道前往路易斯安那州的巴克斯代尔空军基地(Barksdale Air Force Base)。
后来发生的事情是,新闻报道五角大楼也遭到攻击,另一架飞机在匹兹堡附近坠落,它原本的攻击目标可能是白宫。
总统在东部时间下午12:40抵达路易斯安那,他在指挥官会议室里告诉副总统切尼:“发动攻击的人是见不得人的懦夫。”此时,切尼和其他内阁成员正躲在白宫下面的防空洞里。
紧接着,他发表了针对这个事件的第一次全国演说,向美国同胞保证政府已经采取应对措施,并与世界各国领袖保持密切联系。小布什说:“我们伟大国家的决心正受到考验。但你千万不要搞错了,我们会让世人看见,美国能够通过这次考验。愿上帝祝福美国!”
大卫·弗洛姆此时正在华盛顿着手草拟总统当天晚上的讲稿。他回忆说,因为现场设备不佳,总统的首次全国谈话效果很不好。“空军基地并未配备电视摄影棚,所以他只能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通过随时有可能中断讯号的数位连线录下他的谈话。他听起来像是个被猎杀的猎物,而不是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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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轻易吓跑
东岸时间下午3:07,空军一号降落在欧福特空军基地,总统分别和纽约州长乔治·帕塔基(George Pataki)、纽约市长朱利安尼(Rudolph Giuliani)通电话,他说:“我知道你很难过,你的城市遭到了如此巨大的灾难。如果有什么需要,请让我们知道。”
在欧福特待了不到90分钟,总统就决定他应该就位的地方是华盛顿。《华尔街日报》事后说,总统的这个决定展现了“他不是可以轻易被人吓跑的。
“先锋登机。”
小布什从空军一号上打电话给太太。“我要回来了,白宫见。”他开始预备在电视黄金时段的演讲。
晚上8:30,总统回到华盛顿,对全国人民讲话。他的话完全正确:“恐怖分子的攻击可以震摇我们最高建筑物的地基,却不能震摇美国的根基。这些行动震碎了钢筋水泥,却无损美国钢铁般的决心。”对那些悲痛哀伤的人,“我的祷告是,这些人所得到的安慰,是超乎人所能给的安慰,就是《诗篇》二十三篇对历世历代的人所说的,‘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
这让美国人看见,他们的总统正坐镇白宫指挥一切,但这篇演讲却未能表达出整个事件的严重性。总统的演讲拟稿人弗洛姆写道:“我可以想像得到,美国人关掉电视机,面面相觑,和我一样感到悲伤。我可以想像得到,他们在心里想,小布什是个好人,在安乐和平的时代,他是个非常出色的总统。但如今我们面临的是一场真正的战争,而今天一整天,我们完全看不到他已预备好可以承担这个可怕的新责任。”幕僚人员认为,小布什的谈话是一次“糟糕的办公室谈话”。
宣教的武器
隔天,他开始发挥领袖的魅力。事实上,他最初所采取的一系列行动颇有丘吉尔的风格。和安全团队在内阁会议室中向媒体发表讲话时,他界定了这场战争的本质。他说:“善与恶之间即将展开一场极大的争战,但善的一方终必得胜。”
这是一句很重要的话,小布什的直觉反应和丘吉尔如出一辙,他也用道德的观点来定义这场战争。丘吉尔在二战期间并没有说英国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