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蕙说：“现在谁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出事的。”
乔冠瑛默想了一会儿说：“她这个人其实一直很内向，读书的时候朋友就少。不管是什么事，她都闷在心里，天长日久自然不好。”
默然片刻，陈小蕙停下脚步问乔冠瑛说：“那她后来……没有要那个孩子。”
乔冠瑛自顾往前走去，口气冷淡地说：“你大哥——不喜欢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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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海投资顾问有限公司的会议室里，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围坐着一圈人。李彬正在发言：“这一次选择新股，我认为必须用现有资金的30％来护盘拉抬和应付其他突发事件，70％为股票占用资金。这只新股属于股本较小的品种，因为盘面过大，不能从根本上体现庄家的绝对优势。”
史东成不以为然看了李彬一眼，插话道：“盘子过小，人气不容易调动，出货难度大，技术要求高，而且获利也低。而大盘股可以收集到相对多的筹码，只要人气上去了，获利的可能性自然也就大了。”
李彬有些不满地说：“史经理，我们已经综合了各种盘口和盘外的信息，而且掌握了这家上市公司的第一手资料。”
史东成冷冷一笑道：“技术分析谁都会，股市里搏的就是一个胆量！”
李彬正待反驳，潘世凯开口道：“好了，你们也别争了。既然这次老李已经作了充分的准备，那就放手让他去操作好了。”
史东成憋着没出声，潘世凯看得出他十分不满，说道：“今天的会就到这儿吧，可以散了。”
各人起身离去，史东成也站起来。潘世凯叫住他：“老史，你等一下！”
史东成停住，脸望向别处，等着潘世凯发话。潘世凯说：“老史，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既然是合作，大家就要讲求团队精神。而且公私也要分明。”
这最后的一句话令史东成很不高兴，却又不便发作，他嘴上应诺了几声。潘世凯道：“好了，你去忙吧！”
门怦然大开，史东成怒容满面地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一进门就骂了起来：
“妈的，凭什么回回都要我听他的！妈的，凭什么回回都要打压我！把大爷我*了，大爷我不干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去当八路。大爷我就不信离了你，大爷我不能活！”
“算了算了，这种事在哪里都会遇到的嘛。来，喝口水，消消气。”史东成手下的一个人边说，边把一杯茶递到他手里。
股惑 第七章（5）
史东成正要喝，李彬敲门走进来道：“史经理！”
史东成放下茶杯，向李彬道：“找我？”
“对，有事要你帮忙！”李彬说。
史东成一副大肚能容的架势：“你说吧！”
“今晚在国贸有个业务晚宴，盈通的老总给我送来了一张请柬。不巧，我今晚刚好约了银行的人谈质押贷款的事，实在腾不出空来。”李彬说，“你看你能不能走一趟，代我去应酬一下。主客据说是上海来的贵宾，如果我们公司的代表缺席，会很不体面的。”
史东成没说可与不可，李彬又补了一句：“原来不敢劳您大驾，可是被邀请的宾客，身份都是相当的，我们不能失礼！”
史东成略一沉吟：“行，我就替你走一趟吧。你说，几点钟？”
李彬说：“晚上六点。”
史东成说：“李经理你放心！晚上六点，我会准时出现在国贸酒店的宴会大厅里。”
李彬见他答应下来，把他拉到一边继续说道：“老史啊，我们在公司的业务处理上是有分歧。这意见不统一，有时难免就会发生龃龉。好在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有什么不到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包涵！”
史东成摇摇头说：“没什么，我这人脾气不大好，若有冒犯之处，你也要多多包涵！”
两人心思各异地相顾大笑。
傍晚时分，国贸酒店一片灯火辉煌。宽敞的停车场上，各种牌号的高级轿车络绎不绝地驶进来，下车的尽皆商界俊杰和社会名流，人人衣冠楚楚。又一辆轿车驶过来，门童上前拉开车门，史东成从车里钻出来。
史东成走进楼下大厅，乘扶手电梯来到位于二楼的宴会大厅。
宴会大厅里宾客云集，乐声悠扬。庞大的管弦乐队正在演奏传统中国乐曲《步步高》。长方形餐桌上堆满了美味佳肴和各色酒水。站在门口的史东成打量了一下场中人士，看见了今晚宴会的主人——盈通公司的总裁，正端着一杯红酒，左右逢源于宾客之间。史东成径直向他走过去。
盈通公司总裁看见史东成，立即热情地伸出手，说：“哎呀，老史，真是难得一见呀！怎么李彬没来？”
史东成跟他握了握手，应酬地说：“老李公务缠身，只好由我代他来了。”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好久没听你谈经论道了，待会儿等我空下来再来向你请教，你先随便喝点儿东西。”盈通公司总裁说罢，转身去迎接出现在大门口的另一位来宾，“哎呀，谭总——”
史东成一笑，朝放着酒水的长桌走去。他端起一杯红酒，一边啜着，一边和熟人打着招呼。一个人走到他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史东成扭头一看，一阵惊喜：“夏进！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公司现在迁来鹭江了，今天跟老板一起来的。”夏进说着，用手指了一下左前方。史东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西装笔挺的冀承宗，风度翩翩，正与聚在他身边的人谈笑风生。夏进问史东成：“怎么样？是不是很年轻？”
史东成说：“是很年轻。他什么背景？”
夏进介绍说：“他叫冀承宗，兴泰集团（中国）有限公司的董事局主席，印尼归侨，祖上在印尼有大片的产业。这两年印尼局势不稳定，所以把资产转回国内来发展。先前公司在泉州，他又看中了鹭江，刚刚才把公司迁过来。”
史东成对这些情况很上心：“你们公司的规模大还是小啊？”
“那要看跟谁比了。”夏进说，“跟杜邦比，自然算小，但要跟国内的百强企业比，当然算大。我们公司原来是做化工的，在印尼，一提起兴泰，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现在老板想把投资转到金融上来，正待大展身手呢。”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股惑 第七章（6）
史东成又问：“那你现在是——”
夏进笑道：“董事局秘书。”
史东成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小子混得不错嘛！当年那个天天跟我蹭饭吃的学生仔现在也出息了！”
夏进谦逊地摇摇头道：“我不行。比起成哥你来，我连小巫都算不上。成哥是老江湖了，我刚来鹭江就听人提起你。你这几年在金海做下来怕是收获不少吧？身家少说也有上百万了吧？”
史东成摇摇头，一副郁闷的样子：“唉——别提了，混来混去还不就是个业务部经理，还是替人打工，看人脸色吃饭。”
夏进说：“成哥，你的情况我也听人说了，其实你样样都不比别人差，就是缺少个机会。”他又说，“现在我们老板想转做股票，正是求贤若渴，成哥你要是有这个意思，倒不如跳到我们这边来干。”
史东成一时间不明白他是在开玩笑还是来真的。这时，冀承宗远远招呼了一声夏进，夏进点了点头，从名片夹里掏出一张名片来递给史东成，说：“成哥，我先过去一下。刚才说的你考虑考虑，咱们电话联系。”
史东成道了声谢，接过名片。
夏进穿过人丛，来到冀承宗面前。
冀承宗远远地看了一眼史东成，问道：“他是谁？”
夏进说：“史东成！操盘高手，在股票行里浸淫数十年，算得上是中国第一批炒股的人。老板，你绝对想不到他现在的老板是谁？”
冀承宗询问地看着夏进。
夏进说：“潘世凯。”
“什么意思？”
“潘世凯以他太太的名义在外面注册了一家投资顾问公司，也自营股票。至于这家公司和海天有没有关系，还不清楚。”
冀承宗又看了史东成一眼，问道：“这个史东成人怎么样？”
夏进说：“听说他在公司里不被器重，跟另外一个业务经理嫌隙很深。这人经验老到，在行内交游广阔，唯一的缺点就是喜欢搞点小动作，中饱私囊。”
冀承宗笑了笑，说：“水至清则无鱼。这个人或许有点用处，把他给我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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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集团总部办公大楼。董事长办公室里，陈少泽靠在高高的椅背上，若有所思地看着电脑屏幕。片刻，他按下对讲机，对钟卉说：“给我送一杯咖啡进来。还有，潘总来了请他直接进来。”
小扩音器里传出钟卉的声音：“好的……呃，潘总已经来了。”
话音未落，潘世凯推门走了进来。
“不用通报，我已经来了！”潘世凯说着，顺手关上门，他对陈少泽说，“证监会已经在他们的网站上，把我们账户的情况公布了……”
“我看到了。不过这种迟到的消息对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影响了。”陈少泽说。
潘世凯在陈少泽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陈少泽说：“今天找你来也是关于‘海天高科’的事。你先看看这个。”他说着，把放在桌上的一个文件夹递给潘世凯。
潘世凯接过来，打开来看了看：“冀承宗想整体收购‘海天高科’？”
陈少泽说：“他要我们手上‘海天高科’的全部股份，给出的条件很优厚。”
“你决定给他了？”
“这不是找你来先商量一下嘛。如果你也赞成，我马上就召开股东会议。”陈少泽停顿了一下，又说，“我另外还有一个考虑，我们在上海启动的那个投资项目，如果有了这笔资金，就会更加游刃有余。你觉得如何？”
潘世凯颇有意味地说：“既然是这样，我当然举双手赞成。”
陈少泽点点头，对潘世凯道：“老爷子那边，你跟他说明一下情况。”
股惑 第七章（7）
潘世凯想了想道：“应该没有问题。”
齐斌临时租住的房间里，陈设简陋。屋里只摆放着一张可以折叠的行军床和简单的几样生活用品。支在窗前的摄像机的镜头一直对准着对面楼的徐乃珊家。CD机里播放着BBKing的爵士乐。
此刻，齐斌正拿着一个“嗞嗞”作响的电动剃须刀剃胡子。他走到监视器前看了看。监视器里，徐乃珊正躺在阳台的一张竹椅上安静地看书。林怀民从屋里走出来，倚在门边上默默地看着徐乃珊。齐斌自言自语地说：“嘿，这俩公婆有戏！”
他关掉剃须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听：“喂，是你啊！……没什么新情况。我看整天守着这个女的也不是办法。……好吧好吧，反正是你掏钱，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吧！……”
他挂了手机，收拾起背包，戴上墨镜出门去了。
齐斌骑着摩托车来到联华投资顾问有限公司所在的大厦前，他从摩托车上下来，打量了一下这座大楼，然后神态自若地走了进去。
他走进电梯。又出电梯。他找到了徐乃珊以前所在的那家公司，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公司里的人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齐斌走进楼梯间，点起一根烟，又抬腕看了一下时间，五点半了，已经接近下班时间。
金海投资顾问有限公司。同事们都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只有史东成还坐在电脑前处理文件。一个年轻人过来招呼史东成说：“史经理，今晚小于过生日，请大家去迪厅喝酒，你去吗？”
史东成头也不抬，说：“不去不去，迪厅都是你们年轻人去的地方，上回就上了你们的当，差点心脏病都给我蹦出来了。”
“去吧！”那年轻人说，“就当去活动身体呗！”
史东成摇头：“你们还是饶了我吧！”
那年轻人笑：“那我们走了。你要是又想起来要去了，就给我打电话吧。”
办公室里的人全*了。史东成关了电脑，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着，连抽了好几口。浓浓的烟雾在他脸前缭绕。有顷，他从名片夹里摸出夏进的名片，拨通了他的电话：“喂，是夏进吗？我是史东成啊。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件事，我想跟你聊一聊。你什么时候有空啊？……”
天渐渐暗了下来。在联华投资顾问有限公司所在的大厦里，齐斌从楼梯间里闪身出来，沿走廊来到徐乃珊以前所在的那家公司的门前，用一张类似身份证一样的卡片，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他闪身进去，取出手电四处照了照，他很容易地找到了徐乃珊的办公室。他开始在抽屉和文件箱里翻找东西。
4
夜色阑珊。一辆轿车在海滨大道疾驰。轿车停在一家俱乐部门前。史东成下了车，向灯火辉煌的俱乐部走去。他走到俱乐部门口时，正逢夏进从里面迎出来：“成哥！”
史东成问：“都有谁在？”
夏进带着史东成一边走一边说：“我们老板，和以前的几个客户。”
“说话方便吗？”
“没事，今天先见个面，随便聊一聊。”
夏进领着史东成上了楼梯，推开一个大包房的门，把史东成让了进去。里边，冀承宗和三个人在打麻将。冀承宗朝史东成点了点头。夏进让史东成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倒了一杯茶给他。
史东成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冀承宗。
坐在冀承宗对面的那个人蓦地大笑：“绝了绝了！”那人“啪”地拍出一张牌，将自己面前的牌全推倒，说，“自摸。混一色，一条龙，还押八万。”他兴奋地说道，“我就是在等这张八万，你们都捏着不放，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哦！”
股惑 第七章（8）
冀承宗对夏进道：“夏秘书，你来替我打！输了算我的，赢的归你！”他说罢，起身向史东成走过来。史东成站起身，冀承宗向他伸出手说：“冀承宗。”
史东成握着冀承宗的手，自我介绍：“史东成。”
冀承宗说：“这里太闹，我们到里屋去说。”
两人走进里边的隔间，双方落座之后，冀承宗对史东成道：“夏秘书已经将你的情况向我作了介绍，你可是股票业的老前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