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不过五分钟,却精彩纷呈,让人不得不对西本家的二小姐的私生活叹为观止。
灯亮了,西本遥呆如木鸡地立在大厅中央,明媚的脸上惨白一片,黑眸不敢置信地圆睁,而她的周边形成一个真空地带,人们像躲避瘟疫似的,远远地躲开了她,不停地指指点点。
怎么会这样?怎样会这样?现在不该是栖川浅月出丑的时候吗?
瞧,她挑了一个多好的位置,大厅正中央,等不及要欣赏讨厌的人将会被万人唾弃的画面。
为什么,照片上的那个人,那么眼熟?为什么,大家都在说西本怎么怎么样,不该是栖川吗?
“不是我,不是我……”西本遥的脸色煞白,喃喃自语,黑眸湿漉漉的,看着众人,急忙替自己澄清:“是别人陷害我的!”
对,一定是栖川浅月!只有她有动机,肯定是之前她知道了自己的计划,才会……
环顾四周,触目所及的都是鄙视嫌弃的厌恶眼神,直到看到窗边的人,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恶魔般的笑容……
是栖川浅月,可是,没有证据,她说了只能害整个栖川家族为自己的行为陪葬!
“切,都已经那么清楚,居然还有脸说是被陷害的……”
“人家脸皮厚啊,要不也做不出来这样放荡的事。”
“世界上有哪个做贼的会承认自己是贼的,以为我就觉得她表里不一,果然……”
面对着众人的鄙夷,西本遥踉跄地夺门而出,一切都完了,她的整个人生,全被毁了!
恶魔,栖川浅月是个恶魔!
她不该自不量力地招惹她的,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西本遥没有注意的是,因为她是朝着浅月的方向走过去的,所以慌不择路地出了后门,而浅月也尾随着她而去。
该是作个了断的时候了!
第六十七章 害人害己
西本遥跌跌撞撞地来到藤堂家后院的露天游泳池旁,跌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黑眸空洞茫然,好似一个破败的布偶般,失了心神。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嘲讽的笑,恶意的指责,那些面露鄙夷的脸孔,化成了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恶魔,咆哮着向她冲过来……
走开,不要过来!
在一群恶魔中,一个浅蓝色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地走向她,美丽优雅,嘴角还噙着一抹浅笑,紫色的长发在夜风中悄然飞舞,仿佛从云中飘然而来的天使。
可是,倒影在黑眸里的,不是安琪儿,而是双翅被染黑的堕天使,连笑都充满着嗜血。
栖川浅月?
西本遥的神智渐渐回笼,白皙的额头在八月燥热的夜晚却频频冒着冷汗,蜷缩着的身子越发颤抖得厉害。
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她感受到如此的恐惧。
那个好似从地狱而来的恶魔,是栖川浅月,是她憎恨了五年之久、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人。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栖川浅月,不该只是个被保护过渡的无知千金小姐吗?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气势?
“西、本、遥,”浅月走到她面前,俯视着匍匐在地、颤抖的人影,姿态优雅如高高在上的女王,天空色的眸子冰寒刺骨,精致的面容却扬起灿烂的笑,一字一顿地开口,“你,惹错人了。”
“……”清冷的嗓音在耳边炸响,西本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整个人彻底清醒了过来,脑海里飞快地计算着,也明白了前因后果。
她今晚之所以会出丑,全都是面前的人所赐!
“是你!是你陷害我的!”歇斯底里的怒吼响起,却被从大厅传来的阵阵欢笑声淹没,了无痕迹,唯有夜空中闪烁的星星看到了疯狂的黑眸因愤怒染成的赤红。
“陷害?哈哈……”浅月直起身,不顾形象地大笑着,视线却牢牢盯着她被气得红一阵白一阵的脸,清冷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嘲讽:“真的是陷害吗?本小姐还真是低估了你颠倒是非的本领了。”
“你!”西本遥气得跳脚,被羞辱的怒火却被那双冰冷的眼睛浇熄了大半,只剩下满心的惶恐。
怎么办?好似自己的小伎俩一开始就被知道得一清二楚,那么接下来,栖川浅月会怎么报复她?
西本家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权势和十大家族之一的栖川家硬碰硬,况且,今晚过后,西本家会以她为耻吧?
万一要是再让父亲他们知道自己得罪了栖川家的大小姐,她就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如果她的本意被知道了,等于得罪了栖川、真田、伊藤三大家族,而看今晚的情况,搞不好连迹部家都会摻上一脚。
日本的政界、商界、黑道世家,不是她一个小小的西本家二小姐开罪得起的。
可是,栖川浅月怎么会知道的呢?她自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难道是那个该死的平宫影出卖了她?
不会的,他那么迷恋自己……
对了!西本遥扭曲的面容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心下已经有了主意。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抵赖到底,绝对不可以让栖川浅月知道自己想要陷害她的初衷!
这个计划从头到尾只有她和平宫影知道,万不得以,就将一切推到他的身上,平宫影因爱成恨,她不过是一个无辜可怜的受害者而已。
想清楚了一切,西本垂下头,收敛起眼睛里的愤恨,酝酿了一下情绪,再抬起头来时,黑眸里已经蓄满泪水,楚楚可怜。
“栖川桑,对不起,因为刚刚的打击太大了,一时失了神智,才将你误认为陷害我的人了,”西本遥一边柔柔地道,一边摇摇晃晃地起身,一副柔弱不堪的样子。
“呐,栖川桑,你相信我的吧,那些照片里的人,真的不是我。”
“哦?”浅月玩味地笑了笑,眸色暗沉,耐心在她的装模作样下也渐渐流失,在她猛然紧缩的瞳孔中拿出碟片在指尖把玩,“呐,你还要装下去吗?”
“你……是什么意思?”踉跄地退后了两步,西本遥的脸色煞白,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装傻道。
“咔嚓”一声,碟片碎裂成两半,被遗弃在大理石地板上,泛出幽幽寒光。
清冷的月光透过枝桠倾泻在浅月不耐烦到极点的脸上,忽明忽暗,让心虚的西本遥更加胆寒。
好可怕,这样的栖川浅月好可怕!
“啊,真恶心,”纤细修长的手指百无聊赖地卷起胸前的长发,浅月半眯起眼,厌恶地看着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某人,心情差到极点,不想浪费时间再和厚颜无耻的小人耗下去,开门见山道:
“西本遥,你的算计,我一早就知道了,无论你承认无否,今晚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双手环着剧烈颤抖的身子,西本遥苍白着脸,矢口否认到底,心里却惊惧不已,舌头都打结了,连说出的话都磕磕巴巴的。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浅月上前几步,对着退后的她步步近逼,像是戏耍猎物的豹,优雅而残忍,“呐,西本家的二小姐,我啊,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呢,你犯到我的底线了,所以,要乖乖接受惩罚哦。”
懒得再和她浪费唇舌,浅月将被她用链子串起、贴身戴着的手链从晚礼服内拿出来,放在惊愕的西本遥眼前晃了晃,冷冷地道:“这个,你还记得吗?”
西本遥退无可退,无力地靠在圆形的柱子上,冷汗涔涔,却仍想挣扎,哪怕,她已经清楚,在夏威夷的时候,自己就被识破了。
“栖川桑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记得了吗?那么本小姐就好心提醒你一下,”浅月撇撇嘴,不耐道:“呐,西本遥,在夏威夷时,你就处心积虑地想陷害我吧?明知我对这条手链的珍视,所以趁我不注意时动了手脚,然后又将松脱的手链扔到海里。”
浅月顿了顿,不再看向她,天空色的眼望着夜空,缓缓地揭破:“那时起,我就对你起了疑心,派人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也就知道了你接下来的阴谋。”
“今晚,你本来是想趁着众多名流都出席的场合,将你自己做过的事移花接木栽赃到我身上,让我出丑的吧?可惜,你派去的人一早就落入了我的手中。”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那条手链是藤堂静扔的,是她嫉恨你,真的不关我的事!”西本遥强作镇定,稳住摇摇欲晃的身子,绞尽脑汁辩驳:“虽然我对你是存有嫉妒之心, 但我从来没想过要陷害你,栖川桑,请你相信我!”
“是吗?”浅月转过头,眉目淡然,浅浅而笑,如蝶翅般的睫毛掩盖了眼睛里的嘲弄。
藤堂静也参与了啊,她果然猜对了。
“是的,是的,”见她的神情有所松动,西本遥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急忙点头,讨好地解释道:“我真的没有派人去陷害栖川桑,对了,肯定是平宫,他一直暗恋我,以前他也曾为了替我出气而找其他人的麻烦,肯定是他……”
“够了!”浅月冷冷地打断西本遥的喋喋不休,心里微微叹息,到了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悬崖勒马,已经没救了。
“栖川桑……”
“呐,本小姐说过的吧,无论你承认无否,都已经不重要了。”
“你……”艳丽的脸在月光下不停地扭曲着,西本遥又气又怕,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你想怎么样?!你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呵,你说呢?明天你就会知道了,惹到我栖川浅月的后果!”浅月用力打下她指向自己的手,光滑精致的脸在月光下笑得仿若邪恶的女巫,“本小姐可不是什么正义人士,非得要所谓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光明正大,只要本小姐认定了就可以了哦,西、本、桑。”
说完,浅月转身,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和这样不知悔改的人在一起,连空气都变得浑浊不堪。
本来,她着跟出来,是想知道,为什么西本遥会那么恨自己。
而且,如果她认错的的态度良好的话,还会考虑考虑要不要对她手下留情,毕竟,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身败名裂已经是最严重的惩罚。
可惜,她死不悔改,还妄想将一切都推到手下的身上,不可饶恕!
“栖川浅月!”心知已经一切无可挽回的西本遥大叫出声,凄厉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你这个恶魔!我和你拼了!”
浅月转身,将扑过来的人影一脚踢飞,毫不留情。
被踢了个正着的西本遥,像断了线的风筝,后背狠狠地撞在石柱上,闷哼出声,人也昏了过去。
“堂本。”浅月无视昏迷在地上的人,对着空气轻唤出声。
她知道堂本会一直隐藏在她身后的某处,所以才放心大胆地和西本遥对峙。
栖川家的大小姐狠厉无情的另一面,是不可以轻易让外人知晓的。
“月小姐。”堂本出现在她面前,恭敬地单膝跪地。
“将她送回西本家,顺便将今晚在藤堂家发生的事,连同所有的照片,全部都交到西本佑一的手上。”
“是!”堂本应声,一手拎起昏死过去的西本遥,一手捡起碟片,眼神貌似不经意扫到不远处被柱子遮住的身影,严肃的嘴角弯起诡异的弧度。
像来的时候一样,堂本带着西本遥,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带着他的一点点小心思。
迹部家的少爷,月小姐不光只是一个单纯的世家大小姐而已啊,这个世界上,只有少爷,才是和月小姐天造地设的一对!
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浅月悠闲地走在长廊里,又恢复成以前那个无害的栖川家的大小姐,好似刚刚狠厉的样子不过是幻觉而已。
“浅月。”
略微低沉暗哑的嗓音响起,止住了她前进的脚步。
浅月微微一愣,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半倚在石柱上的熟悉身影,银色的清辉洒在他身上,像是沐浴在月光下的王子,优雅高贵,俊美不凡。
“迹部……”叹息般出声,颦眉微蹙,天空色的眼黯淡了色彩。
他,怎么会在这里?堂本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罢了,是他的话,应该没关系的吧。
这样也好。
迹部景吾,也该知道了,她栖川浅月不是单纯善良的公主,不配生活在阳光下的王子的钦慕。
“啊恩,刚刚,你还算华丽。”轻笑出声,迹部伸出手,揉乱了她一头长发。
“咦?”惊讶出声,天空色的眼对上流光溢彩的紫灰色桃花眼,看清楚他眼中的赞赏,浅月愣住了,连他在她头发上作乱的手都忘了拨开。
“那样不华丽的母猫,就该狠狠地教训,”迹部大爷越笑越欢,大掌在柔顺的紫发上留恋不舍,顺便拍了两下,“栖川浅月,你没让本大爷失望。”
啊,手感真好,比家里那只笨狗的触感好多了。
“迹部景吾!”回过神来的浅月不客气地将他的手挥开,一边懊恼着自己刚刚的失神,居然又让这个动不动就化身为登徒子的大爷给轻薄去了。
大爷他以为自己在拍谁?他家的狗吗?
只是,浅月看不到,自己的脸上发自内心的笑,显示着此刻,她心中的安然和放松。
因为,没有被讨厌。
“呵呵,”见好就收的某人收回手,双手环胸,眼里的戏谑在一瞬间消失不见,深邃暗沉得如夜里的海,“那只母猫,原先想要陷害的是你吗?”
很好,西本遥是吧,敢动大爷他在乎的人,真是活腻了!
“啊,你都听见了?”侧身,浅月不再看他,转向树影摇晃的庭院,淡淡地开口。
“嗯。”迹部也跟着侧身,和她并肩,视线落在同一处。
他,似乎更加了解她了呢,栖川浅月的每一面,他都想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