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己却将她拉入了滚滚红尘,纵然在皇室中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也是少不得的勾心斗角,只是人人都将他们想得太好了而已,而事实上,她觉得这个自己,像是一个她不懂的自己,只是活在别人的嘴里眼里罢了。
黛玉仰头看着他的眼,定定地道:“那你后悔了是不是?”
他要是敢说一句后悔的话,她就再也不理他了!
他们都已经过了那么久的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了,他却说这话。
“后悔?”雍正不禁笑了笑,他从来都不会后悔,开始,他只是当她是个可爱的小女婴来养活,后来是因为既定的天命所归,然后他也是越来越喜欢她,越来越爱她,真真切切地想和她过完一生一世。
黛玉脸上有些危险的笑,涩然地道:“我知道了,四哥你是后悔了。你一定觉得我任性,而且想着出宫,所以你就不要我了,要找一个像敏慧那样贤惠的女子来辅佐你,替你掌管后宫。”
话说得很轻巧,可是为什么心却这么痛呢?像是刀子割过了一半。
对于爱,她不强求的,真的不强求的,所以他要离开,她劝阻他了啊!
雍正的脸登时黑了半边,道:“玉儿!”
他怎么会嫌弃她?怎么会不要她?他一直怕的是她不要他啊!
他比她年长了十八岁,她还是像花儿一样,带着晨露的芬芳,而他却已经是半百的老头子了,他才是日日夜夜担忧的人呢!
“四哥,我说错了么?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男人,好坏的,想不要一个女人了,不是说自己配不上她,就是说自己害了她,然后就走得潇洒自若。就是弘历,虽然他身份注定了他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敦儿也极体贴地给他打点,可是他也是这般告诉敦儿,说敦儿跟着他,是他配不上敦儿。”黛玉眼含着清泪,她就知道,一定是她的心太大了,所以四哥也嫌弃她了。
雍正听得越来越烦躁起来,心里也越来越恼怒,拉着黛玉的手,太用力了,抓得黛玉纤纤素腕有些发红发疼,道:“玉儿,我很生气。”
黛玉眨眼看着他,嘟嘴道:“我是体谅你,不用你赶我,我这就走。”
不小心,长长的睫毛眨落了一滴清泪,落在他的手上,灼得他心都疼了。
雍正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定定地看着她的泪眼,道:“玉儿,我们都过了这么多年了,相处没四十年,也有三十多年了,我怎么会嫌弃你?倘若我真的嫌弃了你,那么我继位的时候,我就要以充实后宫为由,选进无数美女才人了,又怎么会等到这时候?”
“哦!”黛玉扬起眉,道:“四哥一定是怪我没有为四哥挑选美女了。”
一句话气得雍正立即放开她的手,径自气呼呼地往前走,不搭理她了。
黛玉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眼里却是闪着喜悦的光彩,也有一抹顽皮。
四哥始终是她的四哥,她应该相信四哥的,不过,有些事情,她就是容易变得想哭,谁让他们的身份就是与平民百姓不同呢?
不过,偶尔让四哥生生气,才会让他知道,她很在意他,不愿意离开他。
看到四哥生气的背影,依然那样挺拔,她跑上去,甜甜地扯着他的手臂,软软地撒娇道:“四哥,四哥,四哥!”
雍正也不理她,径自往前走,恼怒地摔了摔手,却没有摔掉她的手。
黛玉笑得更灿烂了,像是清晨的花儿一般,难描难画,索性扑到他身边,半个身子都挂在了他的手臂上,让他拖着走,就不信,他会甩了自己。
雍正有些无奈地半抱着她的身子,黛玉才喘了一口气,甜甜地道:“四哥。”
雍正板着脸,还是有些黑,眼里也有些阴郁,道:“叫我干什么?”
“我就知道四哥不会不要我啊!”黛玉笑得有些讨好,越发显得娇媚可人。
雍正扬高了声音道:“就只有这个?想了半日也就只想到了这个?”
黛玉笑得甜甜蜜蜜的:“当然没有啊,四哥,你要常常跟我说些甜言蜜语,然后每天也要告诉我,你会一直一直地陪伴着我,会对我不离不弃,我才不会去怀疑啊,谁让你的心,那么深,有好些事情都不告诉哦!”
雍正听得不可思议,捏着她的鼻子道:“听着你的意思,倒是我的不是了。”
“可不就是你的不是,是你让我没有感觉到安心!”黛玉理所当然地道。
雍正叹了一口气,道:“是啊,谁让我还瞒着你很多事情呢!”
黛玉扬起清亮亮的眼,声音越发甜腻起来:“四哥,你告诉我,你瞒着我什么事情啊?”原来,他还真是瞒着自己很多事情呢?
听着她撒娇的软软嗓音,像是娃娃似的,甜而不腻,嫩而不老,让他心里很是受用,他想,他一辈子也爱不够她啊!不过会撒娇的小妻子,他会爱得连心都痛了,也不会腻味。
“你啊,越来越会撒娇了,比孩子还淘气。”雍正爷笑了,真是拿着她没办法,她总是容易挑起自己心中隐藏着怒气,然后气得自己说不出话了,她却又撒撒娇说说话,便将自己心中的怒火都浇灭了。
黛玉仰头看着天,好像还是很早,便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雍正牵着她的手,一辈子,不离不弃啊!
“去街头巷尾走走,到集市上玩玩,可巧今儿逢集,你看中了什么,给孩子们带回去,宫中纵然精致,却不及外面的朴实。”雍正道。
黛玉连忙跟着他往前头,低头却看着一宽厚一纤小的手掌,他的有些黝黑,有些修长,自己的却是雪白柔嫩,极明显的黑白配。
一想到黑白配,黛玉唇边也都是浓浓的笑,不管什么配,只要是他与她就好。
“四哥,我们自个儿玩耍,你说,弘昼会不会怪我?”到了这时候,黛玉心里才泛起小小的惭愧,想起了还有一些疼爱儿女的小良心。
雍正一笑,道:“小没良心的,这时候才想到弘昼,只怕他都哭着睡了。”
允祥的儿子比自己还多,定然能将弘昼照顾得极好,既然丢在他府中了,就让他这个孩子们的皇阿玛,好好地跟他们的皇额娘过些恩恩爱爱的日子罢!
黛玉抱怨道:“我可没有去掉良心,我很疼孩子们的。”
应该是四哥不疼孩子们,老是和孩子们吃催,醋劲儿大得让她一直笑。
很酸,很甜,像是记忆中的桃花,结了甜美芳香的蜜桃。
“四哥,我还是要重申一次,”黛玉郑重地看着雍正,眼里闪着名为爱恋的光彩,“不管你到哪里,我都陪着你一起走。”哪怕你瞒着我一些事情。
最后一句话,她藏在了心里,来之不易的爱,更是爱得容易守着难。
雍正伸手抚着她依然如玉一般光华的脸,轻笑道:“玉儿,朝野纷争,我们都是历经过的,还有些风雨,也没有我们年轻时候的猛烈。这时候,没有什么意思了,这一刻,我是高高在上的,可是终究有老的时候,也有动不了的时候,该交给弘历的时候,我自然是不会留下。”
他叹着气,也知道,越到老了,因为经历的事情多,却不想贪恋权势繁华了,也许,玉儿心中的那一方世外桃源,才是他想要的宁静和恬淡。
黛玉眼里也有些幽幽的叹息,为什么,偏偏是她的四哥呢?又为什么偏偏是雍正大帝呢?让他们不能光顾着小家,还要顾着大国。
她自嘲地笑了笑,道:“不过那也要到了孩子们能独挡一面的时候才行。”
走得太仓促,会让后人骂她的四哥对天下百姓不负责任,所以,她不能由着自己的任性,自己一个小女子,可以湮灭在滚滚红尘中,可是四哥却不行。
雍正大帝,像是用铁血铸就一般,顶天立地得让她心里唯有叹息。这四个字,应该是牢牢地写在青史之上的,要让后人知道,有一位帝王,纵然名声不佳,可是他没有辜负康熙帝的托付,也没有辜负天下百姓的对他的厚望。
青史总有后人些,是非曲直自有公道。
雍正看着她,也微微有些叹气,因为这时候,他的确是不好走,可是他会努力将事物渐渐托付,终究会有一天,带着他的妻,他的爱,远走山水。
五指扣住她的五指,雍正轻笑着道:“玉儿,我与你相约,一定离开。”
黛玉低头看着他手指,有劲又略有些薄茧,那是他每天批阅奏折留下的,奏折上留下了帝王墨的痕迹,可是他的手上也留下了笔杆留下的薄茧。
“四哥啊,我当然知道的,我也不会怀疑你与我的约定。”声音轻轻的。
跟他撒撒娇,发发脾气,耍耍性子,是生活的一道菜,在平淡中添上一抹光彩,她知道四哥不会骗她的,虽然她总是怀疑着四哥的话。
雍正忽然侧过头对她笑道:“玉儿,看到了卖糖葫芦的了么?”
黛玉望了过去,看到街市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卖着各种各样的吃食绸缎玩意儿,那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让她不觉垂涎三尺,道:“我要吃!”
雍正买了一串,先咬了一口,才递给黛玉,恼得黛玉顿顿足道:“坏死了!”
舔了舔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滋味一如记忆中的那般美好。
笑着闹着,玩着,他们就像是市井上最平凡的一对夫妻,玩儿啊,多美好的,也许,现在的大人中,也没用去玩的功夫了,因为要为生活奔波。
他们却笑道灿烂而幸福,她玩得很是开心,很是开心。
忽然看到前面围着一群人,黛玉不免扯着雍正过去,却看到了一支极精致的白玉簪子,簪头雕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清荷,十分清雅。
“四哥啊,我要拿簪子!”黛玉突然吐出话语来,很是喜爱那支簪子。
雍正一呆,再看到人群之中的规则,不觉黑了半边脸。
母仪天下 第174章 无常
黛玉说要那台上放置着的簪子,原也无妨,雍正身为帝王,还有什么得不到的?偏生皆是市井乐趣,竟是有比才赛力,方能得到。
那设了玩耍的却是个极富贵的老员外,虽然佝偻着腰身,可是衣着华丽,满面豪富之气,一双眼睛也似看透世事一般。
黛玉脸上一团孩子气,一手拿着红艳艳的冰糖葫芦,一手扯着雍正的衣袖,撒娇道:“四哥,你看到了没有啊?只要一连十二支箭射到了靶子上,那白玉簪子就是我们的了!”
看到小妻子如此娇娜可人,雍正心里舒服得很,一手挡着人群,一手护着黛玉到了里头,果见里头设了十二个红心的靶子,一个大案上摆设着珠宝玩物,有一尊极名贵的南海玉观音,极多的人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黛玉却不在意那尊玉观音,倒是眼珠子只盯着那只极普通的白玉簪子。
她身为皇后,从小又是林家出身,雍亲王府长大,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有见过?况她从小便不将这些东西看在眼里,此时亦不过图了乐趣罢了。
雍正见黛玉如此喜欢,便上前道:“我来试试罢!”
那设台之人倒也是极有见识的老员外,原也是图了个乐趣,想结交些有力气的英雄,见到雍正虽冷漠,可是年已半百,且一身金马玉堂的贵气,不像是有力气的人,不觉有些怀疑地看着他,道:“这位老爷想试试也无妨,只是,这一连十二支箭射中了靶子,倒还是有些困难。”
雍正笑了笑,眼里尽是绝傲之气:“我家娘子喜爱那支簪子,试试何妨?”
黛玉在他身后连连点头,笑眯眯地道:“是啊,四哥,你快给我赢来那支簪子,不然今天就赶你去十三弟那里带孩子去!”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是轰然一笑,黛玉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雍正脸上又黑了一下,这个小玉儿,在外头,越发淘气了,倒是不像几个孩子的娘,仍旧是一派小孩儿的娇憨顽皮。
不过这个模样的玉儿,他更喜欢,更爱!
那老员外听了也笑了笑,眼见黛玉清艳淡雅,竟似不染纤尘,虽然妇人妆饰,却仿若二九佳人,听她称呼雍正为四哥,可见竟是夫妻,只是这对老夫少妻瞧起来倒是甚为怪异,他心中亦不免嘀咕了几声。
黛玉眼睛滴溜溜一转,好像看出了老员外眼里的一丝诧异,她不由得一笑,眼里带了些狡黠的意味,道:“我们可是夫妻呢,夫妻本是连理枝,可没有什么分彼此的,你说是不是啊,老员外?”
听到黛玉咬着舌头叫着老员外,那老员外一怔,忙点头称是。
再看看眼前这对夫妻,那目光流转之处,尽是浓情蜜意。
“既然这位老爷要试试,就这边请。”老员外倒也是十分客套,已经吩咐一些没有射中的人散开,给雍正留了极大的空地,好让他一展身手。
虽然他动作如此爽快,可是未免也太爽快了,让人有些诧异。
眼看着来射箭的夫妻,妻子倒也罢了,少年美貌,可是这相公可是年过五十的老头子了,知天命也是知道时候不多了,哪里还如同年轻人那么大的力气弄这些东西?这老员外未免太相信他们了罢?
自然看到了不少人眼里的不信,黛玉不禁抿嘴轻笑,更显得娇妍欲语,她的四哥年纪越大,武功修为越深,射箭只是牛刀小试而已。
看着雍正熟练地拿起长弓和狼牙利箭,老员外突然笑道:“还没问这位老爷要的是什么彩头?射中了十二个靶子,得的便是最名贵的南海玉观音。”
雍正试了试弓弦,道:“我家娘子只要那支白玉簪子。”
老员外疑惑地道:“为何不是南海玉观音?”
大案上摆设的东西极多,那支白玉簪子算是最寻常不值什么钱的。众人的目光也都放在玉观音上,但见那玉观音浑身雪白,慈眉善目,毫无瑕疵,翡翠莲花宝座,玉净瓶翠柳条,精致细腻,雕工举世无双,堪称绝世宝贝。
黛玉轻笑道:“我不喜欢玉观音,那么大,怎么拿?沉得坠手。白玉簪子雕琢精巧,这朵含苞待放的清荷最得我心,倒是用来挽着青丝才好。”
老员外眼里有些诧异,看他们气度不凡,自是富贵人家出身,可是衣着上却又不像,不过他们身上好料子的衣裳还是能看出来的,心中有些沉思。
沉吟了半晌,那老员外满面堆笑,欢欣地道:“倒也是,两位老爷夫人这么大的身份地位,也不会将这小小的玉观音瞧在眼里。”
听了他这话,黛玉却不禁瞅了他两眼,点头微笑不已。
雍正弓如满月,箭似流星,连珠射出一十二支狼牙利箭,正中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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